“弘安市要发展，总是不能有太多阻力的。”
董老听着李玉渊的说法不禁摇头，“当弘安市的局面是你李玉渊一个人说了算的时候，你的祸期也不远了。”
李玉渊不语。
董老再次开口，“我最近爱看经书，里面有句话叫，一切皆有缘法，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发展规律。”
李玉渊皱眉，“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董老轻笑，“你信不信钱忠也没法运作市委书记这个空缺？”
李玉渊微楞，董老却晃了晃手里空荡的茶盏，“茶还没倒好吗？”
后院传来方思源的回应，“来了，刚倒好。”
方思源回到屋子，抱起早倒好的茶壶，朝前院走去。
这段时间方思源也查过董菱这个名字，七年前苏青省有一位省委书记就叫董菱。
谁能想到，这弘安市的偏僻小院里，居然有这么一尊人物。
“董老、李市长，喝茶。”
走出屋子，方思源立刻面带笑容，给两位倒茶。
茶水氤氲而下，方思源敏锐的察觉到李玉渊的脸色有些不对。
“思源啊，这茶是自家种的古树红茶，花了不少心思，你可多品品。”董老笑着，端起斟好的茶盏。
方思源落座，“古树茶珍贵，但董老您种的就更珍贵了。”
“今天能品到，真是荣幸中的荣幸。”
方思源不懂董老怎么忽然给自己打起哑谜，但常规的回应总没错。
“油嘴滑舌，哈哈哈。”
董老没生气，反倒像是调侃方思源。
“这颗古树在我老家种了三代，枝繁叶茂到摘茶进杯，想要品到这份回甘，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
方思源没接话，他听得出来这番话更像是在旁敲侧击。
李玉渊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董老说道得是。”
“市里应该还要忙吧。”董老开口。
“还好，就等钱忠回来。”
“早点回去吧，陪我这个老头子瞎聊可干不出政绩。”
李玉渊陪笑，站起身道，“那我下回再来看望董叔。”
方思源跟着起身，道别后随李玉渊离开小院。
目送两人走后，董老悠悠起身，朝着院门口走去，小院角落里三色的花朵微微绽放。
老人弯腰，摘下两朵。
……
陵园中，佝偻的老人坐在墓碑前，嘴里喃喃自语。
“老婆子，我又来看你了。”
几朵三色的花瓣摆放在墓碑前，微风轻抚。
三色堇的花语：‘沉思的爱，请想念我。’
……
回到市委，方思源在办公室开始肝‘诗画临江’的项目决议案，要让市长钱忠过目的东西，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也是方思源的一次表现机会，‘诗画临江’的项目是李玉渊主导，书面的东西做得出彩也代表着副市长的面子。
下午的光景，一通电话打破了方思源的忙碌。
电话接通，王琳的声音响起，“今天市纪委办公室的人来了，杨耀已经移交。”
方思源开口，“好，你们该配合纪委的都最大程度配合，晚点我去纪委办公室听听情况。”
“肯定的，现有的材料都已经上交，多方都在配合对杨耀进行背调。”
“嗯，一切都已实事求是为准。”
挂断电话，方思源的电话却再次响起。
是一个归属地弘安市的陌生号码，方思源微微皱眉。
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哭腔，“方思源，算我求你了，你放了我未婚夫好吗？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也是才刚知道你调到副市长身边当秘书。”
听到林欣蕊的声音，方思源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直觉告诉他，林欣蕊那边在录音。刚才这番话看似哀求，实则引导性极强。
“林欣蕊，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方思源声音严肃，“首先第一点，人就不是我抓的，你们扰乱治安持续，给予口头教育期间还威胁公职人员，并且那是杨耀自己说的贿赂过市委宣传部的干部，现在配合纪委调查有什么问题？”
方思源条理清晰的纠正了林欣蕊引导性的逻辑，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在电话里说错任何一句话。
“方秘书，算我求您了，您位高权重，就不要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置气，我知道……”
“打住，打住！”
方思源更加确定了，林欣蕊就是在引导自己犯错，一旦自己的言语带有任何情绪色彩，这段录音一定会掐头去尾，在媒体上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索性方思源打起官腔，“政府的宗旨永远都是为人民服务，永远不可能走到百姓的对立面。”
“林女士，我知道你担心，但您未婚夫也只是配合纪委调查，很快就会回来的，请相信政府单位和司法机关！”
说罢，方思源直接挂断电话，他是一句都不想多说。
但杨耀自己作的死，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临近下班时，方思源准备去一趟市纪检办公室，去之前请示了李玉渊。
得到的答复是，除了跟踪调查，还要尽早做好舆论防范的准备。
不多时，方思源敲响了市纪委调查室的门。
几名纪委工作人员正在开小会，见到方思源走进，为首一人走上前，“方秘书你好，我是纪委调查组第七组组长陈浩东。”
“同志你好，我和李副市长沟通后，过来了解下关于杨耀所述的调查进度。”
陈浩东点头，面无表情，他身上的这股纪委气息很重，有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关于杨耀的调查今天刚结束，但没什么进度，事情到他口中成了自己瞎编的。”
说着陈浩东拿起一踏资料，“但据我调查，杨耀父亲杨霍山名下的华悦艺人经纪公司，的确和市委宣传部有几笔经济往来，分别是三年前的红色文化电影节和去年的‘新媒体、新官媒’项目。”
“至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龙海纲是否有违纪行为，这还有待调查。”
方思源点头，“明白，幸苦各位纪委同志了。”
以前的确听说杨耀家里是做影视行业的，但方思源还真没想到，他家和市委宣传部还有这么深的合作。
‘新媒体、新官媒’项目去年作为市委指导性政务宣传窗口，在弘安市可是做得浩浩荡荡，甚至让弘安市官媒都出圈几次。
“杨耀现在还在纪委调查室吗？”
陈浩东点头，“还在，收集完资料再次谈话后，今天应该会让他先离开。”
沉思了一番，方思源抬头，“纪委同志，你看我方便见一见这位杨先生吗？”
“这毕竟关乎龙海纲同志清白，我也想亲自了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