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都难说。
苏尧坐在鱼缸边沿上，沉沉叹气，立刻拿了手机从联系人把齐宇的名字拉了出来，距离他们上次联系已经过去不少天了。
苏尧：【你在哪？】
苏尧：【你让我帮忙养得狗到底是谁的？】
他早些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齐宇为什么狗毛过敏还非得在家里养只非常闹腾的大狗。
手机上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苏尧索性拨了电话过去，但听筒里的铃声才响了两下就被按断了。
齐宇没接电话。
苏尧还想再打过去时，忽然看到齐宇的消息过来了。
齐宇：【我在忙，这会不方便打电话。】
齐宇：【跟你说过啊，是朋友的狗，你怎么又问。】
苏尧：【你哪个朋友的？】
齐宇：【......反正就是朋友的。】
苏尧：【你的朋友该不会就叫陆砚飞吧，它分明跟陆砚飞家里的狗长得一模一样！】
齐宇：【不会吧？】
齐宇：【我真不知道，真的长的一样吗。】
苏尧：【？】
苏尧：【狗哪来的你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齐宇：【我真不知道，你就先养着吧，记得多给它买点好吃的，先不说了，我还要有事要忙，拜拜。】
苏尧：【你先把狗子的事情弄清楚，不让你让我怎么放心地帮你养啊。】
齐宇没再回复。
苏尧把手机放下，轻轻叹了口气，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帮齐宇的忙，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都不应该答应，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眼下这种进出两难的境况。
他一分神，按在浴缸边沿上的手没注意碰到了什么按钮，旁边忽然涌出一股温热的水流，直直地浇在了他的后背处。
苏尧飞快地站起来，但是已经晚了，上衣的下半部分和裤子的上半部分几乎被水浇了个透，并且还在湿哒哒朝着衣服上仍干着的位置蔓延。
“......”
人一旦倒霉起来，真是喝杯凉水都会塞牙。
苏尧拧了把衣摆上的水，无可奈何地认命了，还是在浴室里简单地清理了下自己。
最后看向了刚刚被他挂在旁边的三套衣服。
浴袍是最先被排除的一个，在睡衣和休闲服之间，他选了后者，看上去相对正常的一套衣服。
苏尧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没看到人，率先闻到了淡淡的饭菜气息，一侧的桌子上摆着一些打包盒和装好饭菜。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跟着有了点微乎其微的动静，毕竟今天一整天就喝了两口没什么味道的白粥。
可是现在不是什么吃饭的好时候，苏尧的目光越过桌上的饭菜，落在了拿饮品出来的陆砚飞身上。
在自己家里，陆砚飞比在外面要惬意的多。
“餐送到了，过来吃东西。”
他将热饮和杯子都放到桌子上，视线在苏尧身上多停留了会。
他们穿衣服的尺码不一样，苏尧穿着他的衣服显得过于宽松了，裤脚拖在地上，少了妥帖，多了几分闲适慵懒。
陆砚飞看得出来，苏尧这个澡洗的匆忙，黑色头发没彻底吹干，几缕湿发垂在耳侧，甚至耳朵尖上还带着一点白色泡沫痕迹没冲洗干净。
“......”
陆砚飞眼神微动，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他要是上前帮苏尧把这点泡沫擦掉，苏尧会露出什么样的惊慌失措的神情了。
马上就能回家了，苏尧秉着这样的想法往餐桌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就又止住了脚步，因为旁边的陆砚飞看着他的目光让他觉得有点毛毛的。
苏尧跟他对视了下：“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他脸上又没长花，还是说陆砚飞自己的衣服都不认识了。
陆砚飞唇边有了一丝不起眼的幅度，他朝着苏尧走近几步，跟他面对面站着，然后抬手将他耳侧那点白色泡沫给擦掉了。
刚洗完澡的苏尧香香的，他的洗护用品的味道出现在苏尧的身上莫名的很适合。
“......”
苏尧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震惊，立刻退后一步，同时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不明所以地看向陆砚飞。
又怎么了。
又做什么。
干嘛一声不响的忽然就过来摸他的耳朵了。
这不合适吧。
他们现在也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啊。
苏尧心里的那颗象征着警惕的小铃铛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再怎么说他也认识陆砚飞没多久。
他刚刚，怎么就一时间脑袋没思考就跟着陆砚飞就来了他家了。
陆砚飞果真在苏尧的眼神中看出了手足无措，没再逗他了，反而缓缓道：“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苏尧连连摇头：“不用，我习惯这样。”
陆砚飞：“你刚从医院里出来，头发不吹干，小心再感冒。”
“不会。”苏尧依旧坚持己见，“我不会感冒。”
他这个年纪，食物中毒在医院里躺一天都能回血百分百，洗个头就感冒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生病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只能预防到位，陆砚飞去房间找了吹风机出来，“那你自己来？”
苏尧：“......”
苏尧：“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他瞧着陆砚飞也是闲到家了，头发吹干不吹干这样的小事他都有心情问上两句。
“......”
说不通，陆砚飞只好放下了吹风机，“先吃饭，吃完饭送你回去。”
那就好，苏尧暗暗地放下一口气，终于在餐桌前坐下，刚拿起筷子，又看到了旁边柜子上放着的狗子的照片。
一个新的想法浮现出来，他问齐宇没有问出结果，那也只能问问陆砚飞了，他可以先问的委婉一点。
陆砚飞将边上的餐盘朝苏尧推近了点：“这家的菜都清淡，以养胃为主，尝尝有没有喜欢的。”
菜能吃就行，苏尧对吃的要求不高，他抬手指了指柜子上放着的狗子照片问：“狗现在在哪？”
狗？陆砚飞转头也看到了照片，盛汤的手微微顿了顿：“......”
狗丢了，还没找到。
上次在齐阳那边丢了狗，他找人在那附近问了很久都没人见过，发出去的找狗悬赏也都石沉大海，那么闹腾的一只狗，竟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且现在，齐阳生怕他去跟他算账，悄无声音的溜了，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还不回消息也不接他的任何电话，要不是他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齐阳的消息，他都要以为是齐阳带着狗一块失踪了。
但狗丢了这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苏尧说，毕竟，这只狗是苏尧曾经特意挑了送来的。
苏尧迟迟没听到陆砚飞的回答，更奇怪了：“嗯？”
“对不起。”这件事瞒不了太久，陆砚飞在短暂斟酌后跟苏尧道歉，“它跑丢了，我还在找。”
丢了！
苏尧一听更确定了，现在还在他家里无忧无虑大吃大喝的狗子肯定就是陆砚飞的，可是，陆砚飞为什么把狗丢了要跟他道歉？
他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不过，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陆砚飞很快就把答案都告诉了。
陆砚飞观察着苏尧脸上略显微妙的表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走丢是个意外，你把狗寄过来后，我一直好好养着。”
“......”
苏尧懂了，怪不得陆砚飞要跟他道歉，在陆砚飞的视角里，狗是他的‘网恋对象’送的，而他自个现在还没能摆脱掉陆砚飞网恋对象这个马甲，陆砚飞就以为狗是他送的。
懂是懂了，苏尧缩了缩手，更发愁了，原本还好说，他只是替人去赴约而已，但是，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不知不觉地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了。
这他以后还怎么解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混合在一起，想要解释清楚都很难。
“......”
陆砚飞见苏尧还是不说话，再次保证：“生气了？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
这只狗刚来的时候精力旺盛天天拆家，是惹了不少麻烦，可是后来大了点，找到了合适的喂养方式，发现它还是很可爱的。
“没有。”
苏尧摇头，不是生气，他是心虚，还有发愁，狗现在在他家里，要送还给陆砚飞吗？怎么送呢，找谁送呢，还有齐宇那边......
没有生气？陆砚飞分明看到苏尧一提到狗的话题眉间都皱紧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狗狗的重要性，找狗这件事还是得加大力度提上日程。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餐桌上就安静了下来，气氛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沉了下来。
苏尧着急走，匆匆吃完，放下筷子就起身：“我先走了。”
陆砚飞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送他？不行不行，苏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万一被陆砚飞看到了狗在他家......他实在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狗的问题。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你来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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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什么，陆砚飞不觉得送苏尧回家是件麻烦的事，他看苏尧对狗的事情避之不谈才像是件麻烦的事情。
狗狗的事，他没有不重视，也不希望苏尧多想。
“我送你，时间还早，等等再走吧。”
早，苏尧转头看了眼窗户外的天色，现在可不算早了。
陆砚飞喊苏尧：“你跟我来房间里一下。”
苏尧：“嗯？”去房间里？去房间里做什么？
他脚下迟迟不动，眼神里生出几分怀疑和小心。
陆砚飞在余光里察觉到苏尧的神色变化：“......”防人的警惕性心倒是挺重。
陆砚飞只好放缓了语气重复：“过来一下，给你看看。”
苏尧摇头：“我得走了。”
“......”陆砚飞把手表摘了，仍在跟苏尧商量，“别让我去拉你。”
苏尧：“!”
还非得让他去？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进房间才能说的，他就不去。
眼看着陆砚飞真的朝自己过来要拉他去，苏尧转头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但是他哪里有陆砚飞对这个家熟悉，三两步就被拉住了。
陆砚飞只是想说明一下狗的事情，见苏尧一点不配合，索性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人抗在半边肩膀上。
“你放下我！”
苏尧有些懵，小时候除了他爸这样抱过他，没别人了。
他真的后悔了，就不该因为钱那时候答应齐宇的条件的。
陆砚飞稳稳当当地托着半边肩膀上的人，一脚踢开了房间门，然后把正在乱动挣扎的苏尧放下。
“看吧。”
“什么？”
苏尧刚站稳就又懵了，陆砚飞硬是要带着他来的这个房间是空的，真的是空的，光洁的地板上，除了一两个宠物小玩具，就只剩下角落的一个看着就不便宜但已经战损的狗窝。
陆砚飞：“让你来看看灰灰的房间，你激动地跑什么。”灰灰是家里狗的名字。
苏尧：“......”
他也无语了，“那你怎么不直接说。”
他看着陆砚飞那个架势，就是觉得不安心。
陆砚飞：“还用说吗，你以为我要给你看什么？”
苏尧：“......好了，我知道了，看完了我回家了。”
陆砚飞从地板上捡起来一个球：“灰灰刚来的时候，特别的闹，我让它住在这边，结果它把家里给我拆了一个遍，隔三岔五的拆，这边的家具都换了好几回。”
苏尧：“......”这点他是一点不怀疑，因为狗子在他家也拆，不过他家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拆的了，因而就显得狗子老实了很多。
陆砚飞看苏尧听进去了，继续道：“后来，我觉得这样太浪费了，就带着它搬回我爸妈那去住了，我爸妈那边有院子，把它放在后院散养，一直到前段时间。”
苏尧：“那为什么会丢？”
“大概是散养久了，它玩的性子野，有了爆冲的习惯，那么大个体格还时不时会扑人。”陆砚飞想起来也觉得后悔，“我有个朋友说他会教狗改爆冲的毛病，就让他带走看了几天，没想到在他那边走丢了。”
苏尧皱眉：“......”这样吗，可是他总觉得这狗不像是齐宇捡来的。
陆砚飞伸出手指按了下苏尧的眉间：“灰灰走丢是我的疏忽，我会把它找回来的。”
苏尧默默的跟着点了下头，看来他回去了还要想想怎么把狗子给物归原主的问题。
该说的说完了，陆砚飞的目光落在苏尧身上，忽然，他试探的朝着苏尧走近一步。
苏尧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跟陆砚飞保持着一定距离。
陆砚飞：“......”
陆砚飞不解，上下打量着苏尧：“你害怕我？”
苏尧：“......没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面对陆砚飞，他偏偏做的亏心事不少。
“是吗？”
陆砚飞一点点靠近苏尧，低着头去凑近看他，越来越近。
苏尧这次反而不慌了，他知道陆砚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狗狗的事情说清楚，就不怕了，干脆没动。
他是想看看，陆砚飞这次究竟又想要做什么。
苏尧的脸庞在陆砚飞的视线里一点点被放大，他有些分神，原来，离得近了看人会更好看。
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了他的唇碰到了苏尧的鼻尖。
苏尧：“！”他又放心的早了。
陆砚飞：“......”嗯？这次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