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小心翼翼地拿过图,坚定地看着苏蕊卿,“承蒙阿姐不弃相信我,我一定尽全力让郁玉阁好起来,不会给阿姐丢脸的!”
郁葱一口一个‘阿姐’叫着,苏蕊卿反应不似往常,这次也没有心烦,相反,心中更添了丝安慰。她起身将手搭在他肩上,顺势拍了一拍,“此等雄心壮志,我信你能干好!”
郁葱感激着走出了檀旭阁,炭火在火盆中滋啦一响,跳起几颗火星子。天气越来越冷,苏蕊卿缩着头拢了拢衣袍。
“翠儿,咱们今天出门走走。”苏蕊卿唤了唤在一旁给她整理衣饰的小翠,小翠听见停下了手中的事,点着头来扶苏蕊卿。
“夫人,走,我们现在就去。”然后将苏蕊卿搀着往外走。
“你知道我要去哪?”
小翠郑重地点了点头,“夫人要去捉巧秋心,拿住证据,质问大人。”
?不不不。苏蕊卿急忙摇头。
?不不不?小翠疑惑地挑着眉看着她,顺便跟着她慢悠悠地步伐出了客房。
“沈公子在阁中吗,我香包用完了,想请他匀我点新的。”苏蕊卿走到沈斐点书房门前,对着门旁的小厮问话,小厮回到沈公子一早便出了门,不在阁中。
“公子去哪了?”她探头往书房探了探,在一旁问到,小厮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
“那公子何时回来?”
小厮说傍晚应该就回来了,让苏蕊卿等等,沈斐一回来便会通传。
苏蕊卿摆了摆手走下了楼,到了庭院中四周环顾,冷不丁地准备翻墙进后院。
?
小翠看着苏蕊卿熟悉的势头很想把她拦下来,但是眼瞅着四处无人,机不可失,慌忙之中脑子没来得及转,甚至将苏蕊卿驮了起来让她借力,院墙不高,苏蕊卿借势双手一爬两腿一蹬便到了另一头。
“小姐,没摔着吧?”小翠一边说着一边将耳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没事,你在外面守着,不许其他人进来。”苏蕊卿说完,便弓着身子沿着墙小跑几步绕到草棚底下。
檀旭阁布置简单,除了庭院连接招待宾客的前庭和小厮等休息的□□外,□□再往后还有一小处院子,此院子常年落锁,但是昨日,苏蕊卿在楼上,望见沈斐和来找他的人将此锁打开,走了进去。
沈斐未向她透露过自己的过往,苏蕊卿也从未过问过,但是发现的几处香料都指出沈斐与睿王甚至太子都有关系,其中错综复杂,苏蕊卿忍不住想探探究竟。
后院杂草丛生,在草棚下的凳子上还结了蛛网,实在不像是有人用过。
苏蕊卿环顾一周,除了周围的草棚和一些落了灰的朽木,空空荡荡,连个房间都没有。
如此萧条,如此空旷,沈斐到此是为何?
她又在草棚下绕着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苏蕊卿耸了耸肩,脚在地上摩挲了几下准备翻出去时,
脚底发出沙沙声。
不像是泥土。
她低头一看,站着处泥土的颜色与周围有些不同,她没见过。
苏蕊卿蹲下身,用食指与拇指捻起一点搓了搓,发现刚才踩到的是薄薄一层如同河道边流沙一样的东西,但是沙质又比那些更细腻,颜色也不一样,此处的偏浅些。她转身又四处看了看,不止她脚下,另有几处也有这样的沙。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泥巴,难道沈斐去过什么地方?
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一阵的咳嗽声,此地不宜久留。
苏蕊卿迅速从袖口中拿出手绢在地上铺开,然后那层薄沙用手往里拢到一起,再用手绢盖上一把抓了起来,再随便打了个结又揣回了袖中。
苏蕊卿疾步走回墙角轻敲了一下,小翠立刻回应她,三下五除二,苏蕊卿又翻了出去。
“回府。”还未等小翠开口,苏蕊卿便低声说到,拉着小翠往外走。
苏蕊卿多日未回贾府,守门的小厮见刚到她便立刻扯着嗓子向府里通传,秦婆婆笑盈盈地往大门来迎接,苏蕊卿本来也想笑脸回她,一想到巧秋心的事,又气不打一出来。
“回府有些事,婆婆先去忙吧。”苏蕊卿快步往厅堂走,随后让小翠唤来几个侍卫。
苏蕊卿将手绢摊开,让那几名侍卫辨认可否有见过。
都摇头。
苏蕊卿啧了一声,“你们也是跟着将军走南闯北过的,怎么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这沙子看着就不像王都的土,要不你们再好好想想,回忆回忆?”
几人被说的脸红,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便又装模作样地将沙子捻起一点,搓了搓。
但还是摇了摇头。
苏蕊卿叹了口气,示意他们下去时,那侍卫又开口说话,“夫人,这应该既不是土也不是沙子,虽然粉质细腻,但是却呛鼻,应该既填不了河道,又种不了庄稼。”
!
等等!
苏蕊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沙子在鼻边嗅了嗅细闻,确有一股很细微的呛人的味道,像是厨房里生火时候冒出的炊烟…
不对,不对,这不是爆竹燃后的味吗?
苏蕊卿恍然大悟。
虽然她不知道爆竹是用什么做的,但是这个沙子很可能是爆竹的原材料之一,可是,檀旭阁鲜少放爆竹,后院怎么会有与爆竹有关的东西呢?
“夫人,会不会是沈公子平日炼香,这种材质可以用来帮助燃香?”待到苏蕊卿将人屏退后,小翠看出她的疑惑,于是在一旁说到。
苏蕊卿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可是,就算是炼香,也用不到这么多吧,况且沈斐炼出来的香量很少,他的香也不会用来买卖,怎么需要这么多这种燃香的东西?”她心中也无解,便把贾辰彦派来与她一同回王都的兵将唤了过来。
几人才出了户部的大门,便匆匆往贾府赶,几人围着那一小堆沙子望闻问切,最后斩钉截铁的说到是火药。
火药是由木炭,硝石还有硫磺按照不同的配比制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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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爆竹和火铳所用的材料,木炭深黑色燃尽后为灰白色,其中所散发出呛鼻的味道便是俗称的硝烟味。
王都对于火药一类的管制森严,通常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才能购买,檀旭阁就算是过节也仅挂些灯笼和红绸或是歌舞游行,爆竹鲜少见到,她也未听闻过有火药生意。
看来此事不单单是她的好奇,对沈斐,她又多了一丝疑惑。如今边境战乱,檀旭阁莫名藏有火药,于公,若此事她不管,知而不报,来日真对王都有不利对影响,她内心会愧疚;于私,若沈斐真有不妥,此举也能令他悬崖勒马,止步歪道。
于公于私,苏蕊卿都不可坐视不理。
但是怎么管,如何管?她要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找到自己信任的人,不管沈斐目的如何,都不能让他陷入困局。况且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得借助他人才好。
苏蕊卿思来想去,让小翠准备了纸砚,书信一封,飞鸽传书,放飞至边境。
“夫人,我们今日还去檀旭阁吗?”小翠在一旁悻悻问到。
“去。”
“可是如今沈公子身份有疑,夫人不担心…”
“我既认他是朋友,我信他。但是,火药一事还得查下去。”
傍晚苏蕊卿又回了檀旭阁,对沈斐声称自己有些蕊宝楼的事要处理。
沈斐伸手,将新的燃香递给了苏蕊卿。
“白日听闻蕊卿香料用完,这是我新炼的,近日天气转凉,内里有姜可驱寒。”
苏蕊卿一听,立刻捂住嘴巴。
沈斐笑了笑,“蕊卿放心,虽然有姜,但是味不辛辣,也不会呛鼻,你试试便知。”
“苏老板就收下吧,此中不仅有姜,还有肉桂陈皮…”一旁的小厮边说边掰着手指数着,“噢还有什么花…不对不对是胡椒,那可是外族的东西,价钱昂贵着哩!公子最近白日这么忙,也没忘半夜在那大碟小碟地鼓弄,说起来…”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斐打断。
苏蕊卿已经知道小厮要说什么了。
“谢谢沈斐,其实,不用这样的。”苏蕊卿看着他,一边因为感动,一边又有些愧疚。
“沈某不才,只会这种入表俗物,蕊卿…”
“说什么呢,放眼王都,还有谁比得上你多才多艺,你可不能妄自菲薄!”苏蕊卿一把接过香,一把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沈斐的肩以示鼓励。
线香未燃,透过香盒苏蕊卿便已经闻到一股香味,此味甚至带着一丝红糖的甜味,苏蕊卿暗自感叹,沈斐真是炼香的一把好手。
“对了,近日你早出晚归是忙些什么?我还以为你平日就在檀旭阁忙呢!”苏蕊卿一边将香抽出闻了闻,一边假装不经意间问出自己的疑惑。
沈斐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小厮放下了茶壶出门,顺道将门带了上。
“不瞒蕊卿,近日太子召见。”沈斐若无其事地说,“太子妃不知从何得知沈某会炼香,于是命我前去,这些日子在太子府为太子妃调制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