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贾辰彦闭目养神道。
“走之前,夫人去了趟檀旭阁。”
“嗯?”想起来自己蹲在牢里,苏蕊卿都没来瞧一眼,她竟又去找沈斐!
“算了,由她去吧。”贾辰彦无奈地摇了摇头。“东西可都带得妥当?”
“妥当,有的是秦婆婆亲自帮夫人收拾的。”
“随行之人呢?”
“妥当,都是跟着大人久经沙场的侍卫,大人一切放心。”
“那蕊宝楼…”
“夫人一切安排好了,蕊宝楼正常营业,没有影响。”
贾辰彦还想问什么,被宏收打断到,“大人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何不亲自问夫人?”
贾辰彦将有些出汗的手在衣摆上摩挲了一下,缓慢道,“她都拿出和离书了,我亲自问,人家不一定亲自说。”
“大人不必失望,来日方长。”宏收在一旁将吃的放置出来,随即拿起一只鸡爪啃了起来。
是啊,来日方长,还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自己。贾辰彦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
苏蕊卿乘着行船出了王都,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尽管江面风平浪静,但是船行在江面上,清风拂过,船依旧会左右摇晃,苏蕊卿端着点心从桌子旁走到床边,脚步都已然悬浮。
等一手扶到了床的把手,另一手托着的点心却差点掉落。
苏蕊卿两步做五步移动,跟着船摇晃的节奏慢慢悠悠坐到了床沿,此时已经感觉精疲力劲,双目眩晕,但是双手依旧托着点心盘·。
“小翠小翠,快来!我要不行了!”苏蕊卿不敢睁开眼,虚着眼睛看见摇晃的桌椅胃里差点翻江倒海。
小翠连忙进了船舱,将沈斐赠与的香薰点上,再将晕船贴粘于苏蕊卿的肚挤上,苏蕊卿缓了片刻,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只觉眼明心静,没有刚才那般的难受。
“小姐,好些了吗?”见苏蕊卿睁开了眼,小翠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缓缓地问到。
苏蕊卿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看来是好了,小翠放下了手。
“沈斐怎么这么厉害,又会唱曲又会制香,还会研制稀奇古怪又异常有用的药膏,”说着苏蕊卿眼里充满了对沈斐的钦慕,“只可惜,我却不能和他成亲。”然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小翠看着苏蕊卿,眼里又是心疼又是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承认沈斐很好,但是贾辰彦也很好,她既不能宽慰她说以后生意做大了就去找沈斐,也不能劝她说与贾辰彦和离。
“小姐你看,外面的夕阳好好看啊!”一抹霞光透过窗倒映在了甲板上,小翠顺着光招呼苏蕊卿看过去,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苏蕊卿瞥见那抹霞光,咬了一口糕点。
得了,本来是想开导她,结果触景生情她更惆怅了。
“不看了,我们不看了,”小翠立即走过去把窗户关了上。
“小姐,等我们行过了水路,到了小镇落脚,你想吃些什么?”小翠准备用美食吸引苏蕊卿到注意。
“嗯…边境的美食与王都不尽相同,他们的口味也与我们不一样,我想吃王都吃不到的,稀奇的。”
这招还是有效。
主仆二人聊了会天,又按照记忆里边境女子的样子聊了一会她们的服装和饰品,说说笑笑,也捱过了时间。
“沈公子,别来无恙。”
“殿下。”
檀旭阁内,睿王大驾光临。
沈斐将前段时间的那些表演的女子喊了出来,来了一曲清商乐舞。
舞蹈的女子站于中间,队列呈现三角形,围在外面一圈的,是负责乐曲的女子。沈斐双手一拍,女子们开始奏乐开始随乐起舞。
曲调先是悠扬,隔着帷幕,看见的是女子扭动着的盈盈一握的细腰;而后古琴声急转直下,阮,琵琶也迅速跟随古琴的调开始万箭齐发,此时的舞蹈动作急促起来,女子们的脚步声也整齐划一,地板随着乐点也发出了枝桠的响声;最后乐调声音渐弱,领舞的红衣女子转动的裙摆,仿似一朵徐徐绽放的牡丹花,慢慢定在了原地。
曲尽,舞静。
“好。”
睿王拍了拍手,众人行礼,沈斐起身,随着睿王一齐,也拍了拍手。
“沈公子果然是专业的,这些时日便已将她们训练至如此。”睿王笑了笑,朝着台上走去。
沈斐躬身行了个礼,“殿下过誉,殿下满意就好。”
红衣女子的下巴被睿王的食指勾起,“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轻轻后退一步,“回殿下,奴叫茯苓。”语调极柔,与刚才跳得铿锵有力的舞步的,仿若不是同一人。
红衣女子答完,随后行了一屈膝礼。
睿王看着自己空荡的食指,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姑娘人如其名,见姑娘消我心中愁绪,不知姑娘可愿随本王回宫?”睿王贴近她的脸,在耳边轻到。
红衣女子又轻轻后退一步,“沈公子将我从困境中救出,殿下若是喜欢,公子若是同意,茯苓便随殿下回宫。”语调依旧轻柔。
睿王大笑,回头看着身边的沈斐,“那请问沈公子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殿下安排。只是鄙人认为,茯苓或许能帮到殿下,比留在殿下身边有用得多。”说罢行了行礼。
睿王点了点头,拍了拍沈斐的胳膊,“还是沈公子更得本王的心啊。”
睿王身边的亲信对上了睿王的眼,于是将众人屏退了下。
“完成的不错,过几日本王派人将此团送入太子府,我要你保证,太子选,一定选上她。”
“遵命,鄙人一定助殿下,完成使命。”沈斐回到。
睿王拂了拂衣摆,又坐了下来。
沈斐先是诧异,又快步走到桌前,为其添茶。
“听闻苏蕊卿出了王都。”
沈斐拿着茶壶了手一滞,又稳稳地将茶添入了睿王的杯中。“在下略有耳闻。”
“可知她这么慌张出王都,要去哪里?所干何事?”
“在下不知,贾夫人前几日来檀旭阁只是听曲,其他的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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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太多。”沈斐坐下,又去一旁点起刚快要燃尽的香。
“看来沈公子有时候也会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沈斐放下火折子,恭敬地站在一旁,“在下不敢,上次殿下到来,沈某已告知殿下,她已嫁为人妇,恐不能为我们所用。”
“可是如今贾辰彦在牢中,以后她何去何从还未有可知。”睿王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扳指。
“殿下是想…”沈斐不敢往下揣摩。
“沈公子,还记得当年苏蕊卿成亲之前的事?”睿王将茶杯举起,今日的茶有丝酸涩。
记得,沈斐自然记得。
苏蕊卿成亲前,睿王要杀的人,是他,沈斐。
睿王派沈斐接近苏蕊卿,目的便是拉拢苏蕊卿,再乘机让睿王与苏蕊卿接触,继而拉拢当时的首辅苏裕,谁知中途发生了变故,苏蕊卿草草与贾辰彦成婚。
关于苏蕊卿与贾辰彦是否早有婚约,睿王心中一直存疑,却又无从考证,本想借助沈斐探出实情,沈斐却一问三不知,无物证无人证。
睿王一气之下动了杀心,想杀的人,是沈斐。
那日刺客跟随苏蕊卿,头子想立大功,于是阳奉阴违,准备先杀沈斐,再杀贾辰彦,不料沈斐早有准备,待到苏蕊卿从檀旭阁出来时,一众人冲进檀旭阁,却已不见沈斐踪影。
他们只得朝了贾辰彦去,却见苏蕊卿与贾辰彦混战,那时不敢轻易出手怕伤到苏蕊卿,混乱之中射中贾辰彦,但是却未有致命伤。刺客立功不成,只得自刎。
逃出一个,将事情原委告知了睿王,正当睿王气急败坏,沈斐回来了。
还献出一计,当今丞相之女舒邈还未许配人家。
舒邈本是太子妃人选,沈斐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舒邈对睿王却芳心暗许。睿王与丞相交谈甚欢,除了二人相互之间的利益共同外,还有一层原因,便是舒邈自己的本意。
至此,睿王才放过沈斐。
沈斐对此心知肚明。睿王还需要他,自然不会再取他性命。
穿堂风一过,沈斐还未换的熏香被吹灭。
“本王当年虽放了你一马,但不代表原谅了你,沈公子。”睿王看着沈斐,眸子中露出了寒光。
“鄙人知道,多谢殿下放沈某一条生路,沈某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办事,太子的事,沈某必会处理妥当。”
“有劳。”睿王将茶一饮而尽。
“苏蕊卿,殿下准备如何?可有沈某能帮上忙的地方?”
“不劳沈公子费心,本王若需要你,自会知会与你。”
“是。”沈斐应着,转身拿了一件披风,“夜深了,殿下莫着凉,这件是昨日才从衣铺取回的新的,殿下莫嫌弃。”说罢将披风递给了睿王。
睿王接过披风。
今日是真冷,脚刚踏出门,风便往衣襟里灌。
沈斐送睿王下楼至了店门口,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冒出了头,只是今晚,是轮下弦月。
檀旭阁中,响起了古琴的声音
弦月不知藏何处,弦弦琴声思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