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商户们瞬间捧腹大笑,整个汇客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这位姑娘实在太抬举旁边那人了,区区一个护卫罢了,何公子难道会因此得罪东伙?”
嘲笑之余,亦有谨慎的商户疑惑道:“那护卫莫非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何公子如此重视?”
秦悦挽住谢隅手臂,笑道:“有啊。”
她侧首,笑意盈盈对他道:“给各位老爷露一手,如何?”
隔着帷帽的黑纱缝隙,谢隅清楚看见了她眼中完全暴露的狡诈阴险,很明显是与他想到一处,他轻笑一声,猝然察觉到秦悦正挽着他手臂,舒展的剑眉又皱成一团,迅速将手臂抽离。
秦悦自然察觉到他的抵触,被拨开的手停在空中片刻,终是撤了回来。
谢隅变换声线:“就依小姐所言。”
话不多言,须臾之间他便取下腰侧长剑,扬手一挥,一道势如破竹的剑气便将那商户老爷身旁的案几劈成两半。
青玉茶盏“啪”的一声碎在地上,那嵌进太师椅的商户老爷登时被吓得站起身。
“你、你可知这茶盏价值连城——”
“砰!”
他方才还坐着的太师椅被劈成几片。
在场众人都被这状况吓得不知所措,纷纷离开座位,生怕下一道剑气劈到自己凳子上连人带魂都被斩成两半。转瞬之间,几道剑气就将汇客厅折腾的一地狼藉。
商户们都被这胆大包天的护卫惊住,偏偏秦悦还在一旁抚掌,戏谑道:“如何?我这护卫的剑法不错吧?”
何墨白亦愣在原地,与其他人的惊异不同,他眼中更多的是倾慕欣赏,似乎笃定了心中决定。
“好!我可以给你情报,事成之后你必须把他让与我。”
何墨白一双凤眸贪婪地看着谢隅,“保险起见,你得与我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便是留下了证据。秦悦并非真要把谢隅给卖了,听见这话,不由得犹豫。
然而谢隅却像迫不及待要卖.身,果断道:“可以。”
此言一出,反倒是秦悦摸不着头脑。在场其他人显然也和她一样捉摸不透两人的行为,这位腰缠万贯、视官爵如等闲的何公子竟真能为了一个护卫交换情报。
何墨白先一步进里堂寻笔墨,她和谢隅跟在身后,边走边小声私语。
“契约一签可就不能反悔了,你不会真要给他当护卫吧?”
谢隅嗤笑:“我自然不会反悔,但他会不会就未可知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坏心思,同样一肚子坏水的秦悦心领神会地微笑。
泛黄的宣纸展开,何墨白端着紫毫迫不及待写下小楷,黑字沿着“扈从帖”三个大字一路排开。直至最后一笔落下,他寻来朱砂,毫不犹豫按下手印。
“请吧,二位。”
他捻着两端包裹的深蓝色绸布,将扈从帖调转方向,放在秦悦面前。
两人相视一眼,画押成契。
何墨白心满意足拿起宣纸,确认没问题后将其卷起,收在一旁。
他很有契约精神,立刻便道:“问吧,想知道什么?”
谢隅道:“烟花铺子的大东家都有谁?”
没料到他上来就问这么直接,何墨白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结实的胸膛前,还是没抵挡住诱.惑。
“除我之外,另一位是知府夫人的侄子,虽然和知府明面上关系甚远,但私下打理铺子的都是知府夫人,他只是挂名而已。”
谢隅继续追问:“今年烟花铺银钱流向有何异常?”
何墨白刚想开口,却隐隐察觉出不对,“你一个护卫问这么多作甚?你不是秦悦的人么?”
秦悦:“哦,我是王爷的人,他自然也随我跟着王爷了。”
刚说完,她和何墨白都迟疑了片刻。
完了,这句话好像有歧义,什么叫我是王爷的人啊?
她偷偷瞥了眼谢隅,隔着帷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很快她便听见从中传出的得逞般的低笑。
“我是小姐的人,代小姐问话,有问题么?”
秦悦:“……”这人故意的吧。
何墨白并未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狐疑地看向秦悦,后者很坦然道:“他说的没错,我比较懒,不想开口说话。”
“之前竟不知你懒成这样。”
秦悦哽住,这个话题不能再深入下去,她赶紧转移话题:“所以流向有问题吗?”
何墨白指尖轻扣桌案,“近些年烟花铺子的进项连给伙计们发月钱都捉襟见肘。郭夫人年年都要从我这儿支借一笔银子周转,今年……”
话音微顿,他抬眼望向案旁摆放的摇钱树,“倒是再没开过这个口。”
“许是寻了别的财路吧。”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秦悦二人都警惕起来。
如果推测无误,那笔不翼而飞的赈灾银便是被郭长庚和他夫人投入到烟花铺运作中了。若想定罪,只需拿到账本及合股书。
何墨白作为东家之一,手上必然有一份。
“何公子,烟花铺的合股书可否借我一用?”
何墨白表情一僵,没料到她会如此狮子大开口,“合股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是能随便借的?”
秦悦又拍了拍谢隅的肩,“我这护卫也很重要,不也让给你了嘛。”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懂拿捏人心。
何墨白被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发毛,只好悻悻转身,从暗格中取出那封烫金边的合股书。
他指尖微紧,迟疑了一瞬才递过去,声音沉了几分:“今日你将合股书拿走,就得把他留下。”
秦悦接过合股书,轻轻抚过纸上朱红的印章,确认无误,莞尔道:“当然可以。”
她笑得天真无邪,“何公子之前不是一直想看看他的模样吗?要不现在瞧瞧?”
全然不知自己被耍的何墨白眼角倏然上扬,欣喜道:“看看!”
话音未落,她身旁那道黑影抬手摘下了遮面的帷帽——
何墨白瞳孔骤缩,踉跄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他嗓音发颤:“是……是你?!”
谁能想到,她身边那个身形颀长的护卫,竟会是谢隅!!
汇客厅那群人刚才说的每句话都足够掉脑袋,还好他没口出狂言辱骂谢隅。如今在元通钱庄内,他应该不会死……吧?
“怎么样何公子,还要我的护卫吗?”秦悦拾起案旁卷起的扈从帖,在他面前晃了晃。
何墨白双腿完全是软的,站都站不住。他惊恐地看向谢隅,那人唇边挂着和秦悦一样不怀好意的笑。
这简直就是双生阎罗来收割他啊!!
“我、我不雇了!”他脸色煞白,看着递过来的契约连连摆手。
秦悦见状,轻笑一声,问身旁那人:“烧了?”
谢隅点头。她便将扈从帖靠近烛火。
火舌舔舐纸页,顷刻化作灰烬。
“看来何公子对本王不太满意。”谢隅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他。
此刻何墨白视线里已然是一黑一红两个“高大”的恐怖分子在恶狠狠盯着他这只跌坐在地的待宰羔羊。
“我……”
“好了,还是别吓何公子了。人家毕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讯息。”秦悦拖着他手往外去,“走吧。”
谢隅似是想到什么,“也好。去汇客厅。”
秦悦挑眉:“怎么?你还要在那群老爷面前露脸?”
谢隅幽幽道:“去收几个舌头。”
话虽这么说,但当谢隅真把刀架在那帮吓的求饶都忘了的商户老爷嘴上时,他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最后还是随秦悦往钱庄大门移动。
走得早不如走的巧。两人恰好就在钱庄门前遇上了烟花铺的账房先生。
那账房先生一副生怕打草惊蛇的模样,三步一回头,同行的还有两名亲卫。
秦悦一眼认出那二人装束是郭长庚手下。
里堂的门被轰然踹开。
何墨白刚从余惊中缓过来,两名武官服的亲卫便迎面飞来,重重砸在他面前的梨木案几上。
“什么情况?”何墨白怔住半晌,赶紧和他们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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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抱歉地朝他笑笑:“不好意思啊何公子,借你的地盘处理点杂事。”
同样折返的还有谢隅,以及被打伤的账房先生。
那两名亲卫在郭长庚底下多年,自然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二话不说就拔剑朝账房先生刺去——千万不能让他泄露半点秘密。
谢隅眼疾手快出剑拦下,其中一人随即调转势头与他缠斗。
另一人见状趁乱朝账房先生砍下,刀刃触碰到脖颈的一瞬间,横空飞来一盏烛台砸在他脑袋上。
秦悦顺势将账房先生拉至身后,被她砸了的亲卫登时怒火中烧,然而这火还没烧起来,就被谢隅一剑浇灭。
眼看价值不菲的羊毡地毯被溅上鲜血,何墨白心疼的快要抓狂,奈何他的命更贵些,只能作罢。
长剑横在肩上,账房先生脸色煞白,慌忙喊道:“别杀我!”
“不想死就如实招来。”谢隅手一斜,泛着冷光的剑刃又靠近半寸。
“我招!我招!城南五里地有个废旧村落,每月对完账后夫人都让我将账本送去村东那间破陋的茅屋……”
秦悦不解:“把账本藏在茅屋里?这未免也太随便了。”
账房先生喉结在剑刃下剧烈滚动,“那屋子……我进不去,每次把账本交给守门人后他们便会带我离开。”
得到想要的讯息,谢隅迅速收了剑,朝秦悦道:“尽早赶到那,否则钱庄风声泄露他又会有所动作。”
秦悦认可道:“现在就去吧。”
她站起身,对何墨白和账房先生安抚几句,便同他一道翻身上马,朝着城南疾驰而去。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像被薄刃刮过。秦悦不禁眯起眼,心中盘算账本可能的下落。
郭长庚贪赈灾银断然不止这一次,况且连灾银都敢碰,平时断然没少贪。太名都离京都路程远,他又是后党,若能找到被藏匿的账本,便能揭开他近几年贪墨的证据。
“到了。”谢隅勒住缰绳,两人停在杂草丛生的荒废村落。
一座孤零零的茅屋立在村落边缘,与其他房屋不同,门锁崭新,显然有人经常出入。
秦悦警惕地环顾四周:“奇怪,不是说有守门人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门锁在谢隅剑下应声而断。她跟在谢隅身后进入。屋内昏暗干燥,金属熔炼后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她捂住口鼻,脚边踢到一块黑乎乎的物体,声色像是金属。
秦悦蹲下身拾起那块金属,借着门口透入的光纤仔细查看,突然瞧见底下还未没烧化的官印。
“这是官银。”谢隅也拾起一块废料。
秦悦沉吟:“果然如孙司狱所说,他们把赈灾银熔了重铸。”
两人继续在屋内搜寻,可翻遍了每个角落都不见账本踪影。依据这种情况,屋内必然有密道机关之类的隐蔽点。
她目光落在墙角一堆干草上,那里隐约有个不自然的凹陷。她拨开干草,藏匿的木板显露出来。
“谢隅,来这看看。”她朝不远处那人唤道。
谢隅翻残料的手稍顿,悄无声息轻笑一声,回过身上前帮忙。
二人合力掀开木板,冷风从黑漆漆的洞口涌出,带着潮湿的霉味。谢隅取出火折子吹亮,率先踏入黝黑的石阶,“跟紧我。”
向下的台阶陡峭湿滑,秦悦扶着墙壁小心下行。火光照亮的狭窄通道两侧渗出水珠,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踏下最后一阶步入平地,脚下积水没过脚踝,在这玄冬之际显得尤其冰冷刺骨。
密道越往深处越窄,鞋子渐渐被凉水打湿,秦悦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前那人忽然回头,“害怕了?”
他神色间略带怀疑,连死都不怕的人居然会怕黑?
秦悦当然对黑暗的环境没什么感觉,前世她经常一个人勇闯恐怖密室,密道对她来说不过是真实版密室而已。
何况她前面还有个人。
但她选择顺势而下。
那双圆润的杏眼含笑望他:“我怕走丢,你能牵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