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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作者:临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龚海脸色森然,目含戾气。


    顾以灿以身为饵,勾住他所有的注意力,那个领兵的一定是顾以灿极为信任的人。除了黎清,千机营还有两个校尉,会是谁!?


    只要找出这个人,他还有机会翻盘的。


    谢璟来回看了看两人,惊疑不定。


    “十日,本世子等你的好消息。”


    顾以灿笑着说完,甩袖扬长而去。


    他径直出了宫门,站在宫门前左右看了看,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面前,坐在车辕上的秦沉冲他打招呼:“顾世子。”


    “阿沉,休沐跟我们跑马去不去?”


    “去!”


    “好,算你一个,不带你家公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掀帘钻进了车厢。


    谢应忱的唇角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丢了一个水囊过去。


    顾以灿抄手一接,打开水囊,咕噜噜地一口气喝完了一大半,他抬袖一抹嘴,往谢应忱的对面一坐,从荷包里拿出了肉干啃。


    行军打仗留下的习惯,他的身上往往会备上些肉干,这样在长途奔袭时,就不用总是停下来吃东西了。


    他在宫里待了一晚上,就靠这些肉干来填肚子。


    马车开动了。


    谢应忱重新给他倒了杯热茶,一举一动都透着温和有礼:“你右手边有点心。”


    顾以灿打开食盒一看,嫌弃道:“没热乎的吗?”


    “没有。”


    嫌弃归嫌弃,吃归吃。


    在军营待久了,顾家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把宫里的事一说,单手托着下巴:“气成这样,够了没?”


    “够了。”


    谢应忱话锋一转,问道,“秘道的隐匿性如何?”


    顾以灿挑眉看他:“妹妹跟你说的?”


    “不难猜。龚海怕是很快也会猜到。”


    谢应忱把热茶往他前面推了推,茶水散发着淡淡的药味,顾以灿闻着直皱眉。


    “夭夭亲手做的。”


    好吧。妹妹做的,得赏脸。顾以灿也不问是什么茶,一口气全喝完了。这茶闻着有股子药味,入口则像是嚼了薄荷一样,冰冰冷冷的,明明是热茶,喝下后却有一股凉意弥漫到四肢,舒畅极了。


    谢应忱目光专注,语调不紧不慢:“龚海此人,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从龙之功。”


    顾以灿放下茶碗,身体往后一靠,吃着点心听他说话。


    谢应忱这人吧,尽管马上功夫不太行,又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对人心的把握简直精准无比。


    就像他说的,龚海冲动易怒,他身居高位已久,年纪越大就越是享受他人的膜拜。所以,激怒他,让他颜面尽失,他行事就会支离破碎,


    失了分寸。


    顺利的让人意外。


    谢应忱叩了两下小茶桌,勾回了顾以灿的注意力,接着说道:“等他冷静下来后就会想到,千机营的行动能如此迅疾,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辎重车队的必经之路上,必是经由一条无人知晓的小道,进而绕过了京畿巡逻的禁军。


    “灿灿……


    “别叫小名,咱们没那么熟。


    “兄长?


    顾以灿:“……


    两**眼瞪大眼,顾以灿揉了揉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你还是叫灿灿吧。


    “灿灿,若倾禁军全力搜索,你们走的这条小道,多久能找到。


    顾以灿双手抱头放在脑后,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若是运气好的话十日内说不准会让他发现。你心黑,帮本世子参详参详,最好呢是能保住,我还想从北疆调些人马过来,要是少了这条小道,会麻烦很多。


    谢应忱眼睫低垂,指节轻叩道:“西凉最近开始试探性地在边关陈兵,小规模的骚扰也变多了。


    顾以灿不懂他突然说到西疆的用意,挑了挑眉梢。


    “西疆十三城中有四城的百姓在十天前同时**,杀了监军祭被**的亡灵。其他几城也蠢蠢欲动,试图逼迫总兵对擅自入境的西凉人出兵。


    “如今的西凉总兵是晋王世子。


    “若是晋王世子遇险,晋王会比你更急着让龚海腾出位置。


    “后面的事,我来。


    顾以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明白了:“啧啧,你都算计到这个地步了,怕不是临时想的吧?果真心黑。


    谢应忱含笑不语。


    从夭夭还未去西疆前,他就已经在着手布置。


    西疆如今只差点着那根引线。


    原本是想让皇帝和晋王再翻一次脸的后,再唆使晋王动手。现在调整一下顺序也无伤大雅。


    “不过……


    顾以灿拉长了尾音,犹如一只扑食的野兽,充满了威慑:“你要是把这心黑用在妹妹身上,本世子就把你的心剖出来,丢墨池里彻底染黑。


    谢应忱正襟危坐:“好。


    顾以灿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忽而往后一靠,又是一贯地漫不经心:“你要不要去千机营,妹妹还在营地,一会儿我带你走一遍那条小道。


    说完,不等他开口,又自行掀起车帘和秦沉说了一句。


    见谢应忱没有异议,秦沉驾着马车平稳地出了京城。


    走在官道上,待周围没什么人时,秦沉在外头问道:“顾世子,你不是在禁足了吗,总往外跑没事吧。


    顾以灿懒洋洋地回道:“皇帝要是想找岔,我除非立刻收拾收拾进诏狱


    ,不然做什么都是错的。管那么多呢。”


    说得好有道理!秦沉对他的心理状态无比钦佩。


    顾以灿受不了马车的慢吞吞的,偏偏烟云罩自个儿回府去了,他坐一会儿又站起来一会儿再往外探头看一会儿,比秦沉这个车夫还忙。


    等终于到了营地,他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就跟受了把酷刑似的。


    “顾灿灿,你来啦。”


    顾知灼从里头跑了出来,正想说他怎么坐马车呢,漂亮的凤眸蓦地一亮,如漫天星辰在闪烁。


    “公子!”


    谢应忱走了下来。他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身上的竹月色暗纹团花锦袍都不见明显的褶皱,一举一动皆是从容自若,唯有在见到顾知灼时,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了手。


    顾以灿默默地走了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愉快地代替他接住妹妹。


    一边往里走,他一边问道:“怎么样?”


    “顺利的很!”


    顾知灼把头往他背后探过去,粲然笑道:“公子,我连抢了两个!”


    谢应忱鼓掌:“你真厉害。”


    顾知灼笑得更欢了:“我回来的时候,看着时间还早,让斥候去查探了一下。龚海果然急忙忙赶回京了,五军营又一直没有动静。”


    “粮草,箭矢,小孩子才做选择呢!”


    顾知灼高举手臂:“我,全要了!”


    顾以灿坚决不落后,也鼓掌:“妹妹好厉害!”


    谢应忱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听着顾知灼绘声绘色地说怎么伏击,目光略微扫了一遍军营。


    秩序极佳。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除非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不然任谁也不会特意放下手头的事过来见礼,若论军纪严明,禁军和千机营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顾知灼的手从顾以灿的身后伸过去,拉了拉谢应忱的袖口:“公子,我要去采药,你去不去?”


    “去。”


    “我也去!”


    “你没空。”顾知灼瞪他,“黎清还没审,箭矢还没运回来,粮饷还没安置好。要是让禁军搜到,你妹妹我就白忙了。听到没。”


    顾以灿:“……好吧。”


    “我摘野果子回来给你吃……公子,你等我,我去拿竹篓。”


    顾知灼蹬蹬蹬地跑回去,留下两人对视,谢应忱温文儒雅:“别让禁军搜到了哟。”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可故步疑阵。”


    “哦?”


    “疑阵一多,真或假,一时半会儿就分不清了。”


    顾以灿抚掌:“没错……”


    顾知灼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手中的竹篓子是从军医帐中拿来的。


    “顾灿灿,你去忙吧。”


    她拉上谢应忱的衣袖就跑,


    “我们就在后山,很快回来。”


    顾以灿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


    秦沉庆幸道:“还好我没妹妹。”


    “闭嘴,”顾以灿作势扬了扬拳头,“揍你哦。”


    秦沉一点也不怕他,笑给他看:“哈哈哈哈哈!”


    顾以灿气得牙痒痒,勾着他的脖子往里拖:“来都来了,给本世子当苦力去。”


    吵吵闹闹中,顾知灼已经跑远了。


    士兵们搬运箭矢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烫伤,有火浣布包着,大多只是皮肤红肿或者起些水泡,但难免有一些烫伤的有些严重。他们当时谁都没有吭声,也是回营后顾知灼才发现的,红肿和水泡敷些符灰就行,而烧得严重的,就得加些草药了。顾以灿他们来之前,顾和灼正打算把粮饷的事安顿后就出去采药的。


    “只要找一些长叶铁角蕨就行,常用的草药军医帐里都有。”


    他们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往深山的方向走,顾知灼背着空竹篓,走在前头,低着头到处张望。


    “我上回偶尔见到过一次,这种草药往往一片一片的生长,有一株肯定会有很多株。”


    “小心。”


    谢应忱把手挡在她额前,挡住了一根垂下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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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长什么样,我与你一同找。”


    顾知灼回首一笑。


    哪怕一晚上没睡,她也依然神采奕奕,美目流盼中,小巧的梨涡在颊边若隐若现。


    她说道:“鳞片披针型,微齿牙,有褐色或者黑色狭边。”(注:《中草药迁地保护植物图谱》)


    “我画给你看。”


    顾知灼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大致的样子。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它长在岩石或者树干上的,附近肯定有。”


    顾知灼画完后,拍了一下,指尖挠得痒痒的,谢应忱的呼吸乱了一下,思忖道:“我好像见到过。”


    “在哪儿?”


    谢应忱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大步在前头带路,十指交缠在一起,暖洋洋的让顾知灼很安心:“公子,你在练骑术吗?”


    他虎口的薄茧比前些日子又粗糙了一些,用指腹摸摸就能轻易感觉得出来。


    上一世,顾知灼曾听怀景之说过,公子自幼也是君子六艺,弓马骑射无一不通。后来东宫倾覆,他受伤**,根基大损,体力衰败。他并非不会骑马,而是身体受不住在马背上的颠簸。


    顾知灼又摸又捏,这个位置肯定是因为缰绳摩擦的原因,不会错的。


    “是。”


    顾知灼不赞同,至少还得养好几年呢。“公子!”


    谢应忱捏紧了她蠢蠢欲动的手指,委屈巴巴道:“我不能总是被你抛下。”


    “谁说的?”顾知灼理直气壮,“我从来没有抛下公子。”


    “有。”


    “没有。”


    谢应忱低低轻笑,他虚扶在她的腰间,俯下身,气息萦绕在她耳际,吹得碎发微微扬起。


    “灿灿回来那天,你没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金銮殿前。我好可怜。”他的声线酥酥麻麻的,顾知灼的脸颊浮起了一抹霞色。


    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好像真有!


    她羽睫轻颤,眼瞳也似是起了一层雾。


    谢应忱有些错愕,他轻轻抚过她的眼角,手指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指腹湿润。谢应忱的心也莫名的有些酸涩。无为子师父说,他们两人的命线紧紧相连,她的一颦一笑总能够轻易地牵动他的心弦。


    顾知灼尾音上扬,像是在耳畔呢喃:“我以后不会丢下公子了,好不好?”


    “好……”


    话音还未落,顾知灼忽而神采飞扬道:“公子,我找到了。”


    她放开他的手,愉快地奔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岩石。


    这才多久?!小骗子,刚刚还说不会丢下他呢。谢应忱肩膀微颤,忍了许久的笑声终于从唇边溢出。他摊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缓缓握住。快步朝她走过去。


    她不需要为他刻意停下脚步,他能跟得上她。


    “公子,这就是长叶铁角蕨。”


    岩石足有她半身高,在背光的那一面,赫然生长着一株绿色的“杂草”,它的根系深深地扎在岩石缝隙中,强硬地生长着,细齿状的叶片生得极为茂盛,是一株已经成熟的长叶铁角蕨。


    顾知灼放下背上的竹筐,蹲在岩石旁。


    她拔出腰刀,用刀尖伸进岩石缝里,小心地连根把它挖了出来,放进竹筐,连一片叶子都没有伤到。


    “长叶铁角蕨不用炮制就能用,越新鲜效果就越好。”


    谢应忱示意她往前看:“前面还有。”


    这附近有好几块岩石上都长着长叶铁角蕨,顾知灼一株株连根挖下,带着泥土一同放进竹筐,没一会儿就采到七八株,这些药草都很新鲜,有几株叶片上还有露珠在滚动。


    “够了。”


    谢应忱把竹筐背好,抬手扶了她一把:“脚麻了没?”


    最后这株的根系扎得极深,她的腰刀没那么灵便,挖了足足一炷香才连根一起挖下来。


    顾知灼点点头,她拉住他的袖口摇了摇,凤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公子,我想好了。”


    “我们成亲吧!”


    额?


    “你上回说的……还算不算数?”


    她不会丢下公子的,所以,他们还是成亲吧!


    成亲了才可以永远在一起。


    有的时候,谢应忱觉得自己应该很懂她,但有的时候,她又和顾以灿极像,总是能让人措手不及。


    谢应忱不愿意用那一纸圣旨赐婚来约束她。


    他耐心地等着她“愿意”,就是这过程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谢应忱又怎么会和自己的好运气做对呢?


    他捕捉到她眉眼的雀跃,目光停在了她唇边的梨涡,就像曾经想过无数的那样,亲吻上了她的眉心,谢应忱嗓音撩人,荡漾着清浅笑。


    “我们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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