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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作者:临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午门前一片哗闹。


    沈旭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金吾卫已经把撞墙的孙御使抬走了。


    他的靴子踩过地上的鲜血,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宫门。


    御使以死**劝诫君王,实为美谈。


    尤其是在前朝,文人做官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在金銮殿上撞一撞柱,青史留名。孙御使这一撞在御使们中间惹来一阵羡艳,纷纷称赞其刚正不阿,更不少御使候在宫门外头求见,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学学孙御使的架势。


    如此,对于皇帝来说,就实在没那么美了。


    女儿包养戏子,养面首,这些倒也罢了。毕竟是亲闺女,他唯一的嫡公主,又是头一个孩子,初为人父时心都是软的,打小抱着她长大。倒是后头的皇子皇女,除了璟儿,他大多也就偶尔看上几眼,考校几句而已。


    昭阳是不一样的。


    一个得宠的公主,养养面首又怎么了?


    历朝历代,这种事又不少见。


    虽说气病了安国公,但也被驸马捅了一剑了,两相抵过就是。让驸马跪跪,不过是让他知道一下君臣尊卑,这些御使又来凑什么热闹!


    还有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妇人袭爵,不上朝也不掌兵,本来瞧着他们安分守己,皇帝颇有几分欣慰,没想到也是这般狡诈之辈。他真真是被他们表面功夫给蒙骗了。


    御案上已经堆了不少的折子了,他越看越是是火冒三丈,挥手就把几本折子扫落在地。


    李得顺不敢多言。


    皇帝上回病倒后,一直在休养,现在被这件事气得差点又犯了病。


    “皇上。


    沈旭踏进御书房时,皇帝已经把折子扔得七零八落。


    “你是怎么办事的。皇帝指着他鼻子,迁怒道,“诺大个东厂连京城都看顾不住,竟由安国公府乱来。


    “闹得这样沸沸扬扬。


    “朕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皇帝把手中的折子对着他狠狠地掷了出去。


    御书房里哗啦啦地跪下了一大片。


    沈旭略略偏首,折子从他耳际擦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立刻有一个小太监膝行着过去捡了起来,递到了沈旭的手上。


    皇帝揉了揉紧绷的眉心,他的眼前灰蒙蒙的,似是蒙着一层纱,看不清人影。


    “皇上。沈旭缓步走上前,把折子放到了御案上,“安国公近些年一向安分,若非是被逼急了,又岂会如此行事。驸马体弱,在顺天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如今还好?


    后半句话他是问李得顺的。


    李得顺打了个激灵,他跪在地上道:“不到巳时,驸马爷就晕**过去。


    “皇


    后娘娘说驸马没有好好反省就让人浇了盆冷水弄醒了。现在还在顺天门外。”


    沈旭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若是驸马有什么三长两短驸马膝下空空陆家的血脉只剩下平嘉郡主一人按太祖皇帝当年定下的例爵位只能由平嘉郡主承袭。”


    平嘉郡主?她嫁的是顾家的顾白白!这岂不是把爵位白白给了顾家!!皇帝揉着眉心的动作蓦地一止忙道:“快去让驸马进殿中休息。”


    “带太医一同过去把太医正也叫去!”


    昭阳也真是的都跟她说了早些生个孩子。但凡有个儿子哪怕是个女儿又何愁爵位旁落。


    沈旭殷红的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黑沉沉的眼底充满了讥讽。


    “安国公中风皇后娘娘还非说那些只是伶人闭口不言公主过错趁着您病着无暇分神扣下驸马不让回去。一双儿女皆在鬼门关上安国公也难免行事莽撞了些。”


    皇帝气慢慢消了。


    李得顺放下心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打了个手势跪着的内侍宫女陆续站起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皇帝连眼角都没向他们斜烦躁道:“这些折子全都是**大公主的阿旭你说当如何?”


    “皇上。”


    沈旭纤长的手指把桌上散落着的折子一本一本收拾起来动作不紧不慢:“您当日让安国公世子尚公主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皇帝默默点头是啊那个时候他刚登基不久。


    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他除了心愿得偿的兴奋还有一种忐忑不安。


    太祖皇帝留给了他三个国公每位国公都持有一块虎符。安国公最是弱势又子嗣不丰世子也是病病歪歪的。


    昭阳是他最长的女儿又是嫡公主足够配得上陆今宜。只要她生下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安国公府的虎符就能兵不血刃的回到谢家血脉的手上。


    偏偏这死丫头不懂事。


    “皇上是明君。”


    三言两语间皇帝的满腔怒火全都移到了昭阳的身上。


    这多好的亲事安国公府人口简单皇帝对昭阳唯一的要求只是尽快生下孩子。就这么点事


    他没有注意到沈旭不着痕迹地朝侍立在门口的一个小太监点了下头小太监悄悄出了御书房。


    皇帝越想越气若是有孩子现在他岂会这般两难!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朕早跟她说了尽快生下孩子她把朕的话全当作耳旁风了。他……”


    ”父皇!”


    伴随着一个娇蛮的声音大公主昭阳一袭胭脂色宫装从外头推门走了进来衣裳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了香


    肩和胸口大片粉嫩肌肤。


    沈旭已经把折子理好了直起身来侧首看向门外。


    他的乌发浓稠如墨殷红的唇色衬得肌肤有种病态的苍白桃花眼仿若蒙着一层水雾似醉非醉摄人心魄。


    真是好看。


    比她收集到的所有人都好看。


    尤其是眼尾的朱砂痣妖冶邪魅让她挪不开眼睛


    一见到他昭阳就觉得连她最新得手的青衣瑟瑟也有些索然无味。


    沈旭垂眸:“大公主。”


    见她一进来就盯着沈旭皇帝的面孔板得更紧了:“谁让你进来的!?”


    昭阳怔了怔回过神来。


    分明是一个小太监说父皇要见她的是她听错了?


    皇帝拍着桌子喝问道:“你还知道回京?!”


    昭阳得宠不止因为她是长女更因为她最懂得察言观色一看皇帝的脸色就不好连忙撒娇道:“父皇女儿错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见皇帝还紧板着脸昭阳想着那个跑去温泉山庄给她递消息的小太监。


    小太监说安国公府不肯罢休皇帝很生气还说要是公主早点生下孩子也不至于让安国公府这样闹腾。


    她忙讨好道:“父皇我会尽快和驸马生一个孩子。您别生气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皇帝心里的怒火腾得一下就又蹿了起来。


    “你生?”


    “你生了陆家也不会认。”


    皇帝恶狠狠地说道。


    昭阳嘟着嘴道:“陆家才不敢说什么呢。是我的生的就成。”


    皇帝:“……”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着她根本没想跟驸马认错


    分明是想随便生一个父不详的孩子硬逼着陆家认下。


    若是从前不小心怀上了偷偷生下也就罢了现在闹得满城风云事情闹成了这样再这么行事那就是明晃晃的在说这就是个野种。


    陆家再怎样也是太祖亲封的国公府昭阳荒唐了这么多年陆今宜也都忍了从来都没有任何不顺之举。


    强行逼陆家认下?


    自己要是真这么做朝上的唾沫碎子都能喷死他到时候金銮殿上得堆满撞死的御使。


    他这个皇帝必会“青史留名”!留的还是骂名。


    阿旭说的是自己当初把女儿嫁过去并不是结仇。


    如今已完全悖了他的本意。


    皇帝疲倦道:“罢了。”


    昭阳小心翼翼地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你和陆今宜和离吧。”


    “父皇!”昭阳难以置信地双目圆瞪。


    她倒不是舍不得陆今宜。


    陆今宜太斯文


    ,说话做事全都温吞吞的,在床笫间根本放不开,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这并不代表了她想和离,要是安国公府闹上一闹,她就乖乖和离,那她这个大公主颜面何在?而且,安国公府是大启数一数二的人家,她二嫁,嫁谁都比不上现在的荣光。


    “我不和离。


    “不和离朕就让陆今宜写休书。


    “父皇,我才是您的女儿。


    她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一俯身,宽敞的领口顿时露出了胸口的大片春光,雪白的肤肌上是一片片暖味的嫣红。


    皇帝哪怕眼神再不好,凑得那么近,也足以看得一清二楚。


    “放肆!


    皇帝一巴掌甩了出去,昭阳压根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扇在了她的脸上,把她扇倒在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


    父皇竟然打了她?


    从小到大,父皇最多也就是骂骂她,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


    上一回父皇这么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在大婚前,向他讨要沈旭。父皇当时狠狠骂了她一顿,可既然如此,也没有动手。


    昭阳心头狂跳,她是公主,她的荣宠来自于的父皇,没有父皇的疼爱,她什么也不是。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没敢哭也没敢闹,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皇帝的眼神冰冷致极,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去,让陆今宜写休书,朕为他做主。


    “虽然是公主,但朕也不会包庇自己女儿的。


    李得顺连忙应命。


    很快,一纸签字画押了的休书送到了御书房,一起来的还有太医。太医奉命去看了陆今宜,过来回禀说,陆今宜高烧,精神不济,若是再晚些怕是神仙难救。


    一想到陆今宜差点就**,皇帝就气到不行。


    他甩手把休书丢给了昭阳,冷声道:“夺昭阳公主封号,食邑,罚银三万两。你回公主府去吧。无诏不得进宫。


    休书飘到了昭阳的面前,上头的指印,鲜红的刺眼。


    不能进宫?


    不能进宫的公主,她还是公主吗,这满京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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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瞧得上她?她必会轮为一个天大的笑话的。为了一个陆今宜,父皇连女儿都不认了?


    昭阳俯伏在地,她真的怕了,哽咽道:“父皇,儿臣错了。


    “出去。


    “父皇……


    “出去!


    皇帝有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立刻有两个内侍过来,向昭阳做了一个请状。


    昭阳见皇帝的脸色越加冷厉,终究还是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不许去后宫,皇后的名声都被你带


    累了。”


    昭阳打了个激灵,这句话打断了她想去找皇后求情的念头。她低着头,赶忙往外走,一直到御书房的门在后头关上,昭阳一口气终于落下。


    “什么叫作皇后的名声被本宫带累了?”


    昭阳一把抓住了小太监的手臂,红肿的脸上泪痕还在,她恶狠狠地说道:“快说!就算本宫失了势,要想弄死你一个阉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公主。是……”小太监把安国公带着她的面首绕城的事说了一遍,“所以,御使**。皇上气极了。”


    昭阳刚回京城,还不知这些,听得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安国公这老太婆,死到临头,竟然还要害她?


    昭阳甩开了小太监,气急败坏地走出了宫。


    她嫌气闷,没有坐马车,整个人阴沉沉地往前走,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曳,再不似从前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大公主。


    “昭阳姐姐。”


    一个轻脆的嗓音在身后叫住了她,昭阳回首,就见季南珂快步向自己而来,季南珂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了,显然是在这儿已经等了不少时间。


    “昭阳姐姐,您没事吧。”季南珂忧心忡忡道,“我听说安国公府在**,生怕您吃了亏。”


    她都落魄成这样了,珂儿还惦记着她。昭阳心里感动得很,抱住了季南珂。


    “还是珂儿你最好。”


    “您无事就好。”


    季南珂心疼地看着她红肿的脸颊,欲言又止道:“公主,我不该搬弄是非的,但您待我如亲姐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吃亏。”


    昭阳搂着她的手一顿,急切道:“你快说。”


    季南珂垂帘:“安国公中风卧床,是顾三爷在来回奔波。”


    昭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冷下声,一字一顿道:“害本宫的是顾家?本宫与顾家无怨无仇……”


    “昭阳姐姐,你女观时维护了我和姑母。”季南珂轻叹道,“你是因为我被迁怒了。”


    “我想提醒你的,可是,镇国公府来了位新的表姑娘,她还是龚提督的未婚妻,府里上下都围着她转。我好不容易出来,结果您还是吃亏了。”


    昭阳手脚发寒,怒火震动着胸腔。


    “什么未婚妻,不过是龚海瞧上的新玩意儿罢了。”


    她也听说过这回事。


    “顾家强行把人留着,是想得罪了龚海不成……”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宫门打开了,一顶软轿被抬了出来,软轿上半靠半躺的分明就是陆今宜。


    宫门前一辆停了很久的马车掀开了车帘,两个小厮打扮的从马车里下来,把陆今宜搀扶上了马车,从掀起的帘子后头,一张侧脸若隐若现,分明就是顾白白。


    顾白白曾有玉面将军的美誉,一样是武将家出身,顾白白和没用的陆今宜完全不同。他清隽温和,回京献俘时,他坐在马上,战甲肃穆,英武有若战神。


    她曾关注过他许久,一眼就认出来了。


    真是顾家要害她!


    马车没有在午门过多停留就走了。


    顾白白把人送回了安国公府后,不但皇帝特意派了太医上门,顾白白也安排了大夫在府里守着。


    一直待到他退了烧,顾白白方告辞。


    陆今宜清醒后,从母亲安国公的口中听说了整个前因后果,心知这回是多亏了顾家在为他奔走,不然别说是休妻,怕是连他的性命都难保。


    “你去把我书房里那个木匣拿过来,檀香木的那个。”


    小厮惊住了。


    那可是世子爷最珍爱之物,平日里连他自己赏玩都不舍得打开。


    小厮唯唯应诺,赶紧去拿了。


    木匣很长,足有三尺。


    陆今宜珍惜非常的抱在怀里同睡,第二天一早就带上这木匣亲自登了镇国公府的门。


    今儿还是小外甥煦哥儿的洗三宴,他特意到的早一些,免得耽误了顾家待客。


    他一来。


    顾白白带着顾知灼兄妹俩一同招呼,把他领到了自己在外院的住所。


    顾知灼打量着他的眉眼,面色苍白,气虚体弱,他抱着一个长的木匣,露在外头的双手有好些薄茧,手臂很瘦但有力。三婶母总说,她的兄长不似父也不似母,更似老国公,生得有些平平。


    坐下后,陆今宜慢吞吞地道:“我和阿白的关系,言谢就太生疏了。”


    金银,顾家也不缺。


    “这是我花了十年的功夫完成的,应该会对顾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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