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麟寒脚步没有停顿，很快消失在山洞口。
明哩把这看做是无声的拒绝，有点不高兴，但是仔细想想，他又在奢求什么呢？
他又不是孟麟寒请来做客的，现在这种待遇已经很好了……说不定等着这坏东西下定决心要报复他的时候，他还得流血流泪呢，呜呜。
明哩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被系统绑来强制做任务就够了，还要忍受怪物这种非人的虐待。
他悲从中来，眼眶红红的，有点想哭。
都怪坏系统。
[……]莫名被牵连的系统决定一声不吭。
这时，洞口又传来了动静。
明哩呆呆地看过去，是孟麟寒。
男人走到他面前，视线凝在他通红的眼睛上一瞬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衣服。”
“……？”嗯？
明哩反应过来，垂眸一看，袋子里正是他的衣服。
明家家底丰厚，他的衣服太多，一般都是穿一次性的，但这袋子里装的他记得是他穿过的。
不是吧……
明哩表情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难不成是他好长时间没上网，不知道现在都流行对肉票实行这种十分人道主义的对待？
他将袋子接过来，慢吞吞道：“想洗澡再换。”
孟麟寒没有回应。
他抬眸一看，男人已经化成一团黑雾，然后金黄的竖瞳从雾气里透出来。
他又变回了蛇形。
这家伙突然在面前大变活蛇，明哩被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地想，来了来了。
孟麟寒忍受不了他作，终于决定还是两口把他吃掉好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但过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嗯？系统已经屏蔽掉了？
他悄咪咪睁开眼睛，发现巨蛇并没有张口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嘶嘶？”
猩红的蛇信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明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吓得身体僵住都不敢动弹了，心理活动却很丰富。
靠靠靠！难不成这家伙是在跟他说话？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虐杀之前的祷告？！
“沙沙……”
这是蛇鳞片在地上剐蹭的声音。
明哩屏住呼吸，下一瞬，冰冷的蛇尾就缠在了他的腰上。
难不成要这样把他丢进嘴里吗？也对，这坏东西那么大，一口就能把他吞掉。
他的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巨大的黑蛇微微皱起眉，而后两颗金黄的竖瞳里又浮现出失意。
弟弟就这样厌恶他？厌恶到他的蛇尾触碰一下就恶心得脸色苍白？
孟麟寒怔怔地看着他，胸口处传来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
但很快，山洞里的黑暗越来越浓，黑水一样从角落里阴暗地流淌出来。
“……弟弟，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弟弟只属于我一个人……”
“……吃掉，把他吃掉吧……”
让他们彻底融为一体。
他们本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漆黑的蛇尾越绞越紧，明哩疼得闷哼一声，眼眶更红，心想完了，孟麟寒已经恨他到了这个地步，要对他施以腰斩！
他连忙呼叫系统，“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很佩服他的脑回路：[……我会把你的痛觉屏蔽掉的。]
明哩大怒：“这哪里是疼不疼的问题！要是把我分成两半我的尸体还不知道该多难看！”
他想想就觉得接受不了，竟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系统：[……]无fack说。
温热的眼泪滴在冰凉的鳞片上，发出微弱的“吧嗒”声。
漆黑巨蛇骤然回神，以为他是被疼哭的，急忙松了松蛇尾。
“嘶嘶~”巨大的蛇头凑过来，竖瞳里隐约带着担忧。
对不起，弟弟，不疼。
“……”明哩被吓得心脏骤停，连哭都不敢哭了。
黑暗中，少年小脸瓷白，狐狸眼的眼眶却红得不成样子，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豆大的泪珠挂在纤细浓密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看着格外可怜。
“嘶~”
黑蛇反应过来他恐怕是被自己吓得不轻，默了默，卷着他往外面走了。
耳边风声传来，感受到久违的阳光，明哩才大着胆子睁开眼，跟着就愣住了。
蛇尾卷着他，在林间快速地穿行，没过多久，他就隐约听见了水声。
孟麟寒把他带到了一个山谷里，瀑布从矮崖上冲下来，穿过小小的彩虹，在下面汇成一汪清澈的水潭，又流向远方。
岸边开满了明哩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粉色和蓝色居多，中间又夹杂着一种很小的紫色花朵，别说，还挺好看。
孟麟寒把他放在了水潭边的大石头上，嘴巴里吐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衣服。
“嘶嘶~”
明哩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它应该是在告诉自己可以在这里清洗。
他咬住下唇，“你不要偷看。”
“嘶嘶。”
巨蛇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明哩脑海里竟然一瞬间就浮现出了这家伙那张冷淡的人脸。
……感觉很看不起他的样子。
明哩恼羞成怒：“快点滚！”
巨蛇往森林里滑行，直到完全看不见蛇影，他又害怕起来，这儿不知道是哪个深山老林，万一他洗着洗着，突然窜出蛇来怎么办？
“孟麟寒？孟麟寒？”他尝试着喊，半天没听到回应着急起来，“你干嘛呀？我让你走远点没让你走那么远啊！你听不听得懂别人说话——”
“嘶嘶。”
明哩放心了，躲在角落里清洗起来。
他还看了一眼装衣服的口袋，一想到它是怎么被孟麟寒带过来的，就觉得有点嫌弃。
但是现在也不是挑的时候。
明哩慢吞吞地把水往自己身上浇，这天气比较热，水也被晒得温温的，浇在身上很舒服。
还算那个坏东西会找位置。
而另一边。
巨蛇变成了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蛇尾的模样。
少年清洗的水声淅淅沥沥地传来，就是不看，他也能想象出清澈的水滴洒落在少年白皙细嫩的皮肤上缓缓往下滑的模样。
桃花眼的眸色逐渐加深，最后变为粘稠得仿佛能化成水滴下来的墨色。
无数阳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黑水缓慢流淌出来，变换成形状奇特的触手朝水声传来的方向伸去。
“不……”
男人低声呢喃，声音很轻，但所有触手好像都同时接收到了他的命令，停下来，茫然又委屈地“看向”他。
“为什么？”
“……好想要……好想要弟弟……”
无数如蚂蚁爬行的声音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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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
“好想要弟弟……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反正他都要留下来了……呜呜呜……想要……”
“不行。”男人表情恢复冷漠，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说话，“他会生气。”
弟弟会哭的。
他不想让弟弟生气。
漆黑的蛇尾仿佛不高兴极了，在地上“啪嗒啪嗒”地用力拍着。
孟麟寒视线移到它身上，它骤然僵住。
但那双桃花眼还是变成了危险的竖瞳，锋利的指甲出现在他苍白的手指上，他毫不留情地生生将漆黑的鳞片一块块扣下来，又血肉模糊地安回去。
是它。
之前弄疼了弟弟。
该死。
蛇尾疼得发颤，偏偏又没办法反抗，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
他的脸色也疼得更苍白，额头上冒出细汗。
明哩洗干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脏衣服扔掉。
怪物的想法不是他能预测的，孟麟寒只是现在没有碰他，万一哪天想出了合适的方法要折腾他不给他带衣服了，他还有的换。
他不会洗衣服，在水里摆弄了一会儿，衣服没洗干净反而把自己的手掌搓得又疼又红。
明哩没道理地生起气来，喊孟麟寒：“你来给我洗。”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说得还挺理直气壮的。]
“那不然呢？本来就是它把我掳来的，我都没怪他，还不能使唤他做点事了？！”
系统还想说话，却见另一边的男人还真走过来，接过了他的衣服，开始洗起来。
天地良心，这老实的样子像极了被地主欺负的穷媳妇。
[……]
明哩在旁边晒太阳看着他洗，没一会儿又觉得热，自己找阴凉的地方玩儿水去了。
他没听见，没出十秒钟，孟麟寒手里的衣服就“嘶拉”一声，被他搓出个很大的洞。
孟麟寒：“……！！！”
他都呆住了，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不经搓！
蛇仙大人满脸严肃，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少年的方向，确定他没注意到这边，把衣服团吧团吧扔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吃掉了。
毁尸灭迹。
它又开始洗下一件，吸取教训只用了一半的力，但没想到没一会儿又听到了“嘶拉”的声音。
蛇：“……”
它干脆把所有衣服揉成一团，都塞进了嘴巴里。
明哩走过来的时候，它的嘴巴还在动，他奇怪地看了一眼，不过没多想，只恹恹地说：“洗完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抬起脸时却又是冷漠的样子，“嗯。”
他把明哩用抱小孩儿的姿势抱起来，往山洞的方向走。
明哩有点奇怪，来的时候他都是用尾巴把他卷来的，怎么回去又不用了？
不过想想他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管他呢，反正不用他自己走。
回到山洞，孟麟寒又很快离开。
明哩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躺着躺着又生起气来。
一点都不好玩儿。
孟麟寒这家伙也不知道把他关在这里做什么！
他咬住下唇，想去洞口喊喊孟麟寒，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却没想到到洞口，他直接一步踏出去了。
“……？？？！”诶？！
明哩狐狸眼瞬间瞪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