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没关系”
突然出现的太宰治打乱了松尾一部原本的计划。
在这次夏日祭开始之前，他本想用手机来联系前辈，但意外的是,他发出的消息全被拒收了。
所以他后面另找了一位朋友一起来。
但可惜的是，那位朋友在今天突然变卦,说最近很忙，恐怕不能来赴约了。
为了不浪费好不容易抢到票,他还是来到了现场准备玩*玩,但没想到的是。
自己刚好撞见前辈在周边的长凳上休息。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之前的餐厅出现的意外也可以在这里弥补,他非常开心。
但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来打乱计划。
松尾一部看着菄月雪雫身边的太宰治，留下一行清泪。
眼看面前的人已经露出那样的表情,太宰治有些恶趣味的走到松尾一部身前，后者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
“嗯？既然没事,那你就快离开唔？”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就看到旁边有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嗖”的一下进了他的嘴里。
牙齿反射性咬了几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嘴里还伴随着一丝甜味。
是苹果糖啊。
太宰治在口中咬了几口,顺手接过装满苹果糖块的杯子，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这东西哪来的？
“非常感谢你的赞助,一共多少钱？”
菄月雪雫的声音传来,太宰治立刻反应过来看过去。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位身穿裙子的小女孩拿着篮子正站在菄月雪雫旁边。
“两个一共一千两百日元，谢谢姐姐！”
扎着双马尾的黑发小女孩举起篮子,示意菄月雪雫将钱放在里面。
看着手中的篮子里面崭新的纸币，那位小女孩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手上还有一个苹果糖的菄月雪雫转过头，看向面前已经没了声响的两人，疑惑道：
“嗯？你们说完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说完了，那就该我说了。”
菄月雪雫站起身，把面前的太宰治拉了拉，后者没有反抗的顺着她的动作来到了身后，开始“吭哧吭哧”的吃手中的东西。
乖巧的和之前判若两人。
看着氛围已经没了那么僵硬，菄月雪雫走到松尾一部的面前，将手机拿起来。
“不好意思，松尾君，前些日子我的手机因为意外坏掉了，刚换新的还没来得及添加之前的联系人。”
实际上手机早在几个星期前就换掉了。
菄月雪雫认真的看着对方，“刚刚本来是想说清楚的，没想到发生了一些意外。”
说到这，她的身体侧了侧，深绿色的眼睛往左边瞟。
身后的太宰治还在处于消灭苹果糖的壮举中，并未看到她的动作。
“如果后天松尾君还有空的话，或许可以一起去最近新开的咖啡店聊聊近况，那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伸手将耳边垂下的黑色发丝别到耳后，把手中的苹果糖杯子放在松尾一部的手中，菄月雪雫的脸上表露出了一丝歉意：
“今天的活动我已经和几位朋友约好了，恐怕不能与松尾君一同游玩了，不好意思。”
这一套丝滑的连击打在松尾一部身上，一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被塞到手中的杯子，脸颊有些发热，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好，好的前辈，原来是这样，我今天晚上会等着前辈你的！祝你和新同事们玩的愉快！”
“松尾君也是，玩的愉快。”
松尾君捂着脸飞速地逃离了现场，看着对方的身影，菄月雪雫挥手的动作放了下来。
“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哦，菄月下属——”
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拉，菄月雪雫转过身，看向面前的人。
太宰治手中的苹果糖已经被消灭了一半，看他的表情，貌似没有吃下去的想法。
“口味不符合么，太宰大人。”
“嗯青苹果做的苹果糖，把外面的糖衣吃掉了，里面好酸——”
什么，青苹果？
刚刚没有仔细看看那孩子篮子里的苹果糖，居然用的是青苹果吗。
“看你的表情，不相信吗，要不要自己尝尝看？”
虽然此刻菄月雪雫的表情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淡，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太宰治已经知道此人的表面和内心反射完全不一样。
他用手中的签子插了一块苹果往前递了递。
他很想看看她的反应。
看着眼前被红色糖衣包裹的苹果，菄月雪雫沉思，大悟，开始行动。
她往前凑了凑准备一口咬住面前的食物，而太宰治看到她的动作，拿着东西的手往后缩了缩。
伸手将对方乱动的手臂按住，菄月雪雫快速的往上面咬了一口，然后拉开距离开始思考。
看着自己手中已然消失不见的苹果糖，太宰治停止了动作。
“咔嚓，咔嚓”
“嗯我并没有感觉到苹果很酸，相反它很甜。”
菄月雪雫微微低头，用心品尝，最后，她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看来杯子里面的苹果具有随机性，太宰大人吃到的苹果全是青苹果？
想到这，她伸出手，眼睛看向一边设立的垃圾桶：
“如果很酸的话，丢到垃圾桶里面吧。”
“不要，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便宜给别人。”
“别人？垃圾桶不是”
“就算是垃圾桶也不行——”
太宰治说出来的话让菄月雪雫摸不着头脑，看着对方手中杯子的苹果正在慢慢消失，她选择放弃思考。
抬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夏日祭的开场时间了。
而现在，已经有了一些人开始在神社的门口开始排队提前检票了。
“太宰大人，现在可以去排队了。”
“好哦，快把我拉起来，我不想动了。”
顺手将空杯扔进一旁设立的垃圾桶，太宰治把手往前伸了伸。
“中午没有休息好么？”
“休息了，但有人捣乱。”
菄月雪雫一手拉住太宰治，一手点开昨天的购票界面调出门票码。
前面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两人就顺利进去了。
“这是集章票，完成里面的游戏摊位可以获得印章，最后得到神秘奖品！”
“谢谢。”
眼前神社入口的红色鸟居上挂满了发光的纸灯笼，照得地面一片明亮，入口两侧立着高高的灯架，上面缠着密密麻麻的彩灯。
一些摊位前的竹竿上挂着圆形灯笼，灯光照亮了招牌上的字：
章鱼烧、苹果糖、射击游戏
而最显眼莫过于中央一座三米高的发光鸟居，上面的LED灯从红色渐变到金色，吸引了很多人来拍照。
空气里飘着酱油和糖浆的香味，摊主们大声叫卖，铁板烧的滋滋声和太鼓声混在一起。
两人面前的石板路上挤满了人，穿着浴衣的年轻人边走边笑，小孩举着棉花糖跑来跑去，老人摇着扇子慢慢散步。
一阵风吹过，上面的灯笼轻轻晃动，地上的光斑也跟着人群晃来晃去，整条路像是在发光。
这样充满鲜活的，生命力的场景，一瞬间全部映入太宰治的眼中。
有些刺眼。
太宰治不适应的低下头，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或许是这样的动作太过明显，牵着他手的菄月雪雫停下了步子，许久未动。
“怎么，带我来这里，感觉到后悔了么，这可是你想带我来的呢。”
他抬起头笑着看向菄月雪雫，用握住的那两只手带着前后摇了摇。
此刻周围欢闹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太宰治的耳中。
看着对方许久没有回答，他咬住嘴唇，身体开始微微摇摆，眼睛的视线也转向别处。
他不应该答应这次邀请。
太宰治轻轻摇头，再次开口：
“如果后悔了可以回去哦，作为一位好心的上司，我不会”
还未开口说完的话语被骤然掐断。
整条街道的彩灯毫无预兆地全部熄灭，黑暗如潮水吞没了他们。
“对于这样的活动，以前我并不感兴趣。”
如夜风一般清冷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太宰治感觉到他的手被攥紧了一些。
“太宰大人内心的想法和行动瞬息万变，有些地方我并不能很好的捕捉到。”
菄月雪雫倏然松开了握住的手，她走到太宰治的身前，身体微微往下蹲了一点。
“在这里，我希望您不要想太多，因为这次邀约，只是我的个人意愿，您可以随时拒绝我。”
她用手指摸了摸面前人的头顶，发丝穿插在她的指缝，弄得有些痒。
“今天晚上，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您，所以我还是希望太宰大人不要拒绝我。”
手指慢慢从头顶往下移动，她的指尖划过太宰治脸上缠绕的绷带，最后停留在了对方的脸部。
微凉的手背碰了太宰治的脸颊。
太宰治猛地反应过来想抓住面前乱动的手，但对方收回的动作很快，这让他扑了个空。
半响，他感觉面前的人笑了笑，语气柔和地说道：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失礼，所以您可以在夏日祭结束之后再来纠正我。”
话音未落，人群尽头浮起一粒萤火。
先是零星几点，而后成百上千——而原本头顶熄灭的灯笼再次照亮，从小到大，从浅到深。
暖黄色的光打在菄月雪雫的脸上，她深绿的眼睛被周围的光照着，变的有些偏褐。
她笑着将手中的集章票递到太宰治面前。
“上面的游戏任务难度很高，我一个人恐怕完成不了，请问太宰大人可以帮帮我么？”
看着菄月雪雫手中的集章票，太宰治把手放在嘴边，抬脚往前面走了两步。
微弱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里传来。
“那最后的神秘奖品要给我哦——”
“当然。”
第32章
“都说要那只柴犬玩偶啦！”
一名站在射击摊位的和服女孩噘嘴,一手戳着自家男友的腰眼。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压上我的这几天的勤奋练习，这一发绝对中！”
男孩接过摊主递来的□□,身体站直，眯起眼睛,将枪口对准架子上的柴犬玩偶。
“咻——”
从里面发出的橡胶子弹堪堪擦过柴犬玩偶的身体。
“可恶，明明对准了,为什么还是没打下来！”
满脸通红的男孩用颤抖的手指向面前的架子,旁边的女孩遗憾的拍了拍肩膀，表示安慰。
看着面前正在互相安慰的情侣,木村和一嘴里叼着薄荷糖，慢慢擦拭手中的□□,左眼疤痕在灯笼下泛着油光。
十年前，他还是某xx组织的神枪手。
而现在,退休的他靠改装□□内部的弹簧混迹各个祭典——调松准星、加重扳机，专坑热恋期智商清零的小情侣。
不过对于被他坑过的小情侣,自己还是会送上一些小玩意来表示安慰。
“看来两位今天的运气有些不太好啊，这份安慰奖就送给二位吧！”
木村和一放手中的下□□,两只手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对做钥匙扣递给两人。
做工精美的千纸鹤在两人手中晃了晃，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满意。
女孩双手捧住钥匙扣,满眼期待的看着身边的男孩。
“好好看！要不我们再试一次？没打中也没关系！”
“嗯嗯，老板,再来一次！”
一枚五百日元的硬币放在了木村和一的手中,他将刚刚调试好的□□再次递给了男孩。
哈哈，看来今天的收获一定很不错！
木村和一靠在摊位的桌边闭眼，脑里幻想着今天会得到的收成。
“您好,请问印章的条件是什么？”
一道女声从桌前传来，木村和一掀开眼皮，看着前面新来的两位客人。
两人的服装风格非常相似，一看就是一对小情侣，嘻嘻，又可以坑掉一对了。
“一次五百日元，印章条件是两人游玩，最后获得的战利品要大于等于二。”
木村和一将摊位前的告示牌放在两人面前，满脸笑容。
“太宰大人，射击摊位的印章条件看起来不是很难。”
“不要掉以轻心哦，菄月下属，一般这种摊位的东西都不太干净呢。”
你们这对小情侣间的的把戏不要攻击到摊位好吧，虽然是真的，但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攻击啊！
“里面的子弹有五发，将架子上的奖品打下来视为成功，要是有一人全中，会有特殊奖品。”
接过女生递来的一千日元，木村和一从桌上拿出两杆□□，略微调整一番后递给了面前的两人。
把枪的弹道全部调歪，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拿印章！
木村和一露出了一副阴险的表情。
太宰治接过枪，在手上掂量了一番，随后笑出声，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还没收住表情的人。
“你先打打看。”
“咻——”
菄月雪雫对准架子上的奖品，打出了一发。
橡胶弹打到了奖品下面的框架上。
“咦，好像差了一点点。”
再次打出一发，这次的弹道还是偏离了她的预想，这很不对劲。
自己在公司的训练室还是有练习过射击的，原来游戏摊位的枪比公司的枪还要难打啊。
某种程度来说，正确的。
她打出了第三发，橡胶弹与奖品擦肩而过。
连空三枪的菄月雪雫停下了动作，她把枪放下来，转头看向旁边正在憋笑的人。
“”
“哈哈哈，不要在意，顺带一提，你现在的表情很有意思哦——”
太宰治走过来拍了拍菄月雪雫的肩膀，做出擦眼泪的动作。
“弹道和我预想的差了五厘米左右，被摊主调整了么。”
“我开头说过了哦，太迟钝了，菄月下属。”
将枪口对准架子上的奖品，太宰治故作遗憾，“虽说是游戏，但也不能现场拆了，不过”
他拿着枪的身体看着很放松，手指慢慢扣动扳机。
“咻——”
“马马虎虎吧。”
架子上的奖品应声掉落，中途还伴随着木村和一的嘶气声。
“咻，咻咻咻——”
“这种小把戏只能糊弄小孩子了，真可惜。”
太宰治接下来的连发在菄月雪雫的注视下打在架子的一些点位上，没有击落任何东西。
木村和一恢复了笑容，不过他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选择了忽视。
将子弹打完的太宰治将枪放在桌面上，转身走近了一旁的菄月雪雫。
“那么，你觉得你的枪口应该对准哪里？”
看着身旁对着自己笑的上司，菄月雪雫停止了思考。
她的枪里还剩下两发子弹，现在调整一下自己的射击角度还是可以勉强拿到印章的。
但太宰治的语气和表情让她止住了这样的想法。
看着刚刚被太宰治打过的几个地方，菄月雪雫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可以试试。
“我明白了。”
“欸，这么快就知道了么，不愧是我的下属！”
嘁，真装。
木村和一不屑的看着菄月雪雫又打空了一发，但后者打空后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咔——”
货架传出一道细微的响声，木村和一的预感变强烈了，他瞬时间僵在原地，转头看向身后架子的固定处。
那里的结构似乎变得有些松散。
他心中出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咻——”
“哐当——”
身后摆满奖品的架子在木村和一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轰然倒下，大大小小的奖品落了一地，霎时间铺满了整个地面。
“这样您满意了么。”
“非常满意哦！”
太宰治伸出手掌，两眼放光。
“啪——”
两人的击掌声就像是木村和一此刻心碎的声音，他呢喃道：“这不可能”
另一边已经将子弹打空的情侣，眼睛瞪大的看着两人，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有些不相信。
而刚刚的那一幕，也吸引了周围的游客前来观看，他们看着木村和一身边的奖品，都有了同一想法。
看来老板遇上懂行的硬茬了，真倒霉。
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奖品，木村和一“咔嚓”一声将口中的薄荷糖咬碎咽下去。
“哈哈哈，遇见你们是我作为射击摊位的不幸。”
他放声大笑，将手伸到菄月雪雫面前：
“但作为一个有诚信的摊主，刚刚落下来的奖品我将全部包起来。”
菄月雪雫看着面前的手，反应有些慢的准备放上去。
但中途却被旁边的人截了胡。
“哎呀，真是麻烦您给我们包起来了，非常感谢哦——”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提前握住了木村和一，顺带着手臂开始猛烈的上下晃动。
“等下，别晃了，要散架了！”
太宰治松开了木村和一的手，和旁边的菄月雪雫伸出去的手握了握。
“嘛，刚刚的判断不错，就连我都感到一些吃惊了呢”
“那我就当做夸奖了？”
“本来就是夸奖啦，在我这，这样的评价可是很难得的哦——”
呵，可恶的小情侣。
木村和一看着自己已经泛红了的手掌，心里暗自吐槽，但手上打包的动作一点没停。
打包的数量有些多，他看着地上的袋子，表示可以结束回家时再过来拿，可以暂时寄放在这里。
两人思索了一番，同意了这个提议。
看着手中盖上一个印章的集章票，他们前往了下一个摊位。
“捞金鱼在这里。”
菄月雪雫扯住正在四处乱晃的太宰治，把人拉到摊位前。
“一个纸网五百日元，需要一次捞到两只金鱼才可以获得印章哦！捞到的金鱼可以带走！”
扎着麻花辫的老板走了过来，她面带微笑，指了指地上的金鱼池。
各种颜色的小金鱼游荡在水池中，周围也蹲满了一群前来集齐印章的游客。
印章的条件听着难，实则也不简单。
接过老板再次递来的纸网，太宰治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甩了甩手腕叹气：
“纸网太薄了，完全不行呢。”
看着旁边的人没有动作，他重新看向水池里的金鱼，准备开始祸害下一张纸网。
但还没等他伸出去，右手突然被微凉的掌心覆住。
菄月雪雫不知何时贴到他身侧，发丝几乎要蹭到他耳尖：
“太宰大人，纸网要倾斜的幅度不要太大。”
她带着他僵硬的手指勾住木框边缘，两条黑色的金鱼正巧从上面游过。
两人交叠的食指，塑料杆被水流压弯的弧度异常清晰。
菄月突然发力向上一提，水珠串成银链的瞬间，两条金鱼正正落进他另一只手的瓷碗。
“原来太宰大人不太擅长这种小游戏啊。”
她微笑着盯着碗中快速游动的金鱼，松手时，尾指轻轻擦过对方小臂的绷带。
太宰治盯着碗里打转的金鱼，半响，他轻笑道：
“哼，就当打平了”
两人的集章票不仅多了一个印章，手里还多了两条黑色的金鱼。
剩下的时间，他们依次游玩了大部分摊位，用很快的时间就把集章票能盖的都盖了。
“最后一个是观看烟花表演？现在可以休息一下。”
菄月雪雫看着手中的游玩手册，烟花表演还需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菄月下属，现在给你下达一个命令。”
“好的，请问是什么？”
“立刻给你的上司带一杯喝的。”
已经坐到长凳上的休息太宰治如此说道。
不好，光顾着集齐印章，完全没有顾着太宰大人，要不把这里的摊位全部扫一遍？
看着已经躺在长凳上的上司，菄月雪雫蹲下身：
“那么就请太宰大人不要随意移动，好好等我回来。”
得到肯定回复的菄月雪雫离开了此处，扫荡了周围的美食摊位。
而就当她带着食物回去时，她发现原本还是躺着的太宰治已经坐了起来，周围还站着一些身穿制服的女高中生。
从远处看，那群孩子貌似还拿着手机，菄月雪雫瞬间明白。
原来如此，太宰大人的样貌也是在惹眼的那一挂，在这样人流很多的活动中，这样的发展非常常见。
距离烟花表演还剩下十五分钟
回想起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教程，菄月雪雫毅然决然的走了上去
“那个，请问是一个人来的么？”
“不是呢。”
看着面前的几位高中生，太宰治坐起身，打了个哈欠。
“欸，请问是你的”
“她过来了哦。”
“欸？”
女生的声音有些惊讶，转过头，发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裙的人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太宰君，烟花表演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嗯。”
太宰治站起来，绕过面前的几人，步子快速移动到那人的身边。
第33章
“太宰大人,据我观察，那边的人应该比较少。”
菄月雪雫将手中的饮品递给去，准备带着人去她刚刚找到一个好位置。
接过饮品,太宰治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并行。
“欸——刚刚还叫我太宰君呢,现在怎么又变回去了？”
“”
没有得到回应的太宰治伸手扯了扯菄月雪雫的衣服外套，语气愉快：
“呐呐,为什么不说话,快告诉我——”
“”
菄月雪雫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
而两次没有得到回应的太宰治直接伸手拉住面前人的胳膊,不让她往前走。
“马上就要看烟花了，你要对你的上司忽冷忽热吗,难道是刚刚的场景对我产生厌恶了吗，好伤心”
这一番经过添油加醋的话让太宰治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厘头,但听完这话的菄月雪雫却有些停顿。
果然对她还是这一套比较好用啊。
太宰治暗自点点头，看着前面的菄月雪雫转过身,一把将手掌伸到自己面前，做出阻挡的动作。
看起来是示意他不要继续追问的意思,但看着对方这副拒绝的样子。
他更好奇了。
想到这，太宰治把头低下，双手聋拉在身体两侧,嘴角微微下垂，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真的不能说吗,但作为你所信任的上司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做。”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完后，菄月雪雫的面部表情有了明显的动摇，似乎是在纠结
她视线飘忽不定,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脖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手机点开递了过来。
太宰治快速接过手机，开始在上面翻阅。
“教你如何诚心诚意的解除误会方法分享，私信解答？嗯？”
这和刚刚她的举动有关系吗？
手指点进楼主的私信，翻完里面的所有对话的他，双肩抖了抖，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怪不得今天你的一些举动看着很奇怪，和正常状态完全不一样。”
他将手机往前递了递，但在对方手伸过来的时候又往后缩了缩。
“手机没收三天，下个月开班再来我的办公室来拿，这是对你算计上司的惩罚。”
菄月雪雫的手悬浮在空中，身体僵住，停止思考。
得到自己想要回答的太宰治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他将手机放在口袋内，拉住面前人的胳膊往前走。
太宰治拉着人就往烟花释放的位置走，很快，他找到了一处既可以看到全景，游客数量又不多的地方。
看着面前被挤满的下坡，又看了看自己找到的地方。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把人拉到了周边一棵树下设立的长凳上，先一步坐了上去。
察觉到后面的人没有动作，伸手往旁边空着的位置拍了拍。
“欸，好不容易找到的绝佳位置，不坐下看看么。”
过了一会儿，听到落座的声音，太宰治转过头：
“你不会因为刚刚没收手机的事情生气了吧，语言系统被关闭了？”
旁边的人摇摇头，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的游客，没有丝毫偏移到他身上。
上次看到这样的表现还是前几天她在港.黑大楼带队的时候，当时可谓是整了个大活。
太宰治将脸上的表情收好，故作严肃，“你不会和前几天一样要给我一个惊吓吧。”
菄月雪雫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欸，烟花马上就要开始了，真的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惊吓吗？”
转过头不再看旁边的人，太宰治将视线转移到前面成堆的游客，认为有些无聊。
“我有事情想要和太宰大人说。”
听到身旁突然出现声音，太宰治没有任何防备，他半开玩笑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刚刚被你吓到了呢，菄月下属。”
“半个月左右，您在医疗室和我说的一些事情结合之前您忽冷忽热的反应，我有话想说。”
半个月前，医疗室，自己忽冷忽热的反应。
太宰治瞬间明白了这次对方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手指在长凳旁的扶手上敲击发出“噔噔”的声音。
“原来如此，那你这次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菄月雪雫赞同似的点了点头，这一动作让太宰治原本还有一丝温度的表情瞬间冷却下去。
他的身体往后靠了靠，双手放在脑后，洗耳恭听。
“关于异能力所需要的阙值问题经过之前的行动，目前已经解决了，太宰大人应该很清楚。”
这样不合时宜的话题在这种场合真是让人有些不爽。
太宰治认为之前自己给菄月雪雫的方法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也非常清楚那个给她带来异能力阙值的人是谁。
无非就是对自己的厌恶罢了。
毕竟不会有人会喜欢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人。
而之前自己那一番强制性的举动，就算是在她的眼中，也是会充满一些怨恨的。
所以这一次的邀约实际上是单方面的批斗会么。
“我认为太宰大人误判了我的异能力情绪阙值，它不只是有厌恶和喜欢。”
“你说什么？”
对于人类的多种情绪，太宰治认为多数可以直接归为这两种。
“我有感觉到，您貌似误会了我对您的想法。”
“”
菄月雪雫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白色方块，这是她异能力最新的一种形态。
“我出现异能力的前提是需要情感阙值，这份阙值在那次任务中已经稳定了下来。”
“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那样的心情面对您。”
“嘭，砰砰——”
菄月雪雫仰起头，金色光点在上空炸开，她本能地眨了下眼。
第二发烟花随之而来，红色的尾气在空中划出一道靓丽的弧线。
“所以那种感情并不是厌恶，所以您并不需要那样试探我。”
她转头看向太宰治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直白的盯着自己。
半响，菄月雪雫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人朝她靠近，伸手点在了掌心中的白色方块，在触碰的瞬间，立刻碎裂。
“我才没有因为那样的东西被牵动情绪和行动。”
太宰治笑着把她的手拿起来，力度有些大。
“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些，我不在乎。”
“但我很在乎。”
任由着对方将自己的手握住，菄月雪雫没有丝毫不适应的反应。
“我很在乎，我很在意您。”
烟花倒映在菄月雪雫的眼中，在里面炸成无数团花，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太宰治的手背上面拍了拍。
“太宰大人有时候的行为看着不太真实，我无法判断，所以”
握住手腕的力度增加了，她把手停放在了上面。
“请不要担心。”
异能力对您的表现不是厌恶是在意，而我也不会因为您偶尔的疏离而改变我对您的态度。
第34章
太宰治逃走了。
来不及等菄月雪雫拉住,他就已经离开了现场。
背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飞快逃窜，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看着自己抓空的手,菄月雪雫有些愣怔，眼神有些困惑,但最终还是没追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她的思绪逐渐飘向面前的那一群欢闹的游客。
“真是,完全不能说服自己啊不过,也不能白来了。”
但自己的手机已经被上司拿走了，这下连记录都不能拍下了,真可惜。
她左思右想，最后在旁边发现了一位正在拍摄的游客。
那人面前架着的相机看起来非常专业,恐怕是在拍摄刚刚烟花上升的瞬间。
等待着对方将相机拿下观赏，菄月雪雫走了上去。
“您好,请问刚刚您是在拍摄烟花吗？”
对方摆弄了一会儿相机，把头转过来,脸上兴奋的表情停不下来：
“没错没错，这不愧是风景最好的位置,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一份录像，但手机并不在身上，可以给个联系方式么？”
“哈哈,当然可以！这是我的名片，到时候加上了直接说原因就好了！”
将递过来的名片收下,菄月雪雫道完谢就离开了夏日祭的活动现场。
离开时也没忘记兑换神秘奖品和射击摊位那一堆东西。
见菄月雪雫一个人来,那位摊主还疑惑了一瞬。
也不知道补脑了一些什么，他故作样子的擦了擦眼泪，拍了几下菄月雪雫的肩膀,嘴里还念叨着：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嗯？在意什么？”
摊主好心的借给了她一个小推车，说是从警视厅借来的。
现在摊位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推车已经用不上了，到时候还给警视厅帮摊主消名就好了。
菄月雪雫感谢了摊主，顺道去了一趟旁边开设的杂货铺买了一个小型鱼缸。
但正巧赶上店主清库存，手里被塞了两个。
看着自己手中包着两条金鱼的袋子，她挠了挠头发，“看来你们两个要分居了。”
但金鱼不会回答她，只会对着她吐泡泡。
在这之后，第二天的菄月雪雫在电脑的社交软件上和松尾一部约好时间去了一那家新开的咖啡店。
两人互相说了一会最近的工作情况，以她的一句话当作了结尾。
“松尾君最近好好工作吧，如果和我这种已经离职了的人混在一起，到时候公司的人会说闲话的。”
深知自己前公司同事的性格，他们绝对会建一百个群聊来散发闲话。
菄月雪雫把两人的账单结下后离开了。
三天假期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月初她重新回到了港.黑，准备开始新的工作。
但走进自己的新办公室，她的视线瞬间被吸引。
“为什么办公室的隔断会被拆掉”
就算是港.黑内部霸.凌也不会这么晚来吧，更何况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
新办公室左边的那道墙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出来了一个大洞，直接将两个房间串通。
走过去，菄月雪雫观察着墙的缺口，缺口处的周围非常粗糙，看起来像是最近被拆卸的。
“咦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要东西了呢，菄月下属。”
声音是从她的办公桌那边传来的，她转过头，看到了正在自己桌子上趴着的上司。
太宰治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头往左边偏了偏，在看到过去时，眼睛眨了几下。
“太宰大人，这面墙”
“是我昨天亲手拆的哦，当时森先生路过还帮了我一把。”
“原来如此，但这个切面是否过于粗糙了。”
菄月雪雫面对墙面，在上面摸了摸，手上立刻粘了一些碎屑。
“不问我为什么拆吗？”
轻快的声音和脚步近了近，太宰治伸手把她的那只手拿了过去，用不知道从哪的手帕往上面拍了拍。
看着手中的灰尘和碎屑被拍到地面，菄月雪雫想了会儿，给了一个谨慎的答案。
“我不太认为您会喜欢对疑问追究到底。”
太宰大人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虽然不太理解，但尊重。
“好哦——”
太宰治的动作停滞一瞬，随后将手帕和手机放在了她的掌心。
“非常感谢。”
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手机，菄月雪雫按了按开机键，发现上方的电量居然是满格。
“别那样看着我，要是今天联系不到你，工作进度会下降的。”
菄月雪雫对这个观点表示赞同，因为她还没有可以和太宰大人联系的通讯器。
如果今天有交接的工作，要是到时候来不及，肯定会加班的。
还有一件事。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在手机上点了点，找到联系人，申请添加。
“这是什么？”
手中的卡片“唰”的一声被抽走，太宰治看了看上面的东西，笑着对她说：
“怎么，最近想去学摄影？不要又被骗了哦——”
“不是，是想要这个。”
那边的消息很快，几乎是在她添加的那一刻就同意了。
将聊天框发来的文件下载，菄月雪雫想了想，抬脚绕过面前的人，把窗边的帘子闭合。
原本还光亮十足的办公室内瞬间变黑。
这样快速变化的环境让太宰治眯起眼睛，注视着刚刚菄月雪雫消失的地方。
“哇，难道你今天真的要罢工？”
“不是，只是想到一个太宰大人可能会想看的东西，准备来试试。”
“呵，我想看的东西可不”
“砰，砰砰砰——”
无数烟花赫然出现在太宰治鸢色的眼中，变换极快的情况让他原本眯起的眼睛骤然睁大。
瞳孔里装满了一颗颗五颜六色正在他上方炸开的光球。
被绷带紧紧缠住的喉咙处漏出半声短促的“啊”，但随后又被紧接着炸开的橙红色烟花掩盖。
步子往前走了走，面对这触手可及的景象，太宰治的注意力移动到了前面被烟花照亮的人身上。
菄月雪雫的表情和刚进门的时候没太大变化，但垂放在她身体两侧的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突然出现的烟花景色像是电影院的放映设备播放电影。
太宰治怔了怔，瞬间明白刚刚菄月雪雫准备试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的眉头微微上挑，低头下头，伸手捂住嘴里发出的轻笑声。
面前的影像随之结束，窗口的帘子被人拉开，外面的光线穿透玻璃将办公室重新照亮。
一段局促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太宰治，他把手放下，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眼睛上面的眉毛都皱起来了，要不要和她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呢
“果然让你来当我的下属真是幸运呢。”
太宰治笑了笑，用手拉住了菄月雪雫的衣角。
还是算了，不然就算是她，恐怕也会受打击吧。
“那就太好了，刚刚我还在紧张要是异能突然失效了该怎么办。”
太宰大人的无效化要是刚刚把她的想法毁掉了那可就糟糕了，第一次这样控制范围还有些棘手。
“异能？你的异能不是？”
“啊，我忘记去档案室重新登记了，不好意思。”
港.黑档案室，关于她的资料还停留在刚入职的时候，现在异能有些变化，太宰大人大概也不知道。
“之前只是单纯的表格，现在变成了所有文件可以扔出来的程度，虽然还没完全明白，但大致是这样。”
这个异能，就算是入职了一个月，菄月雪雫还是没完全搞明白。
一双手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对上太宰治，后者眨了几下眼睛，语气愉悦：
“嘛，档案室会自己更新的，你不用去。”
“好的。”
原来港.黑的档案室还能自动更新成员的信息吗，真是高级。
太宰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不用在意，随后笑着转过身从那个被砸开的洞走了进去。
那块把两人隔开的墙壁被太宰治亲手弄开了，现在他们的办公室直接相通。
结果过到头来，她还是没搞明白太宰大人为什么要在她的办公室敲了个洞。
——————
但是方便了太宰大人来串门休息。
这是菄月雪雫经过一段时间的到的结论。
看着沙发上正在睡觉的太宰治，她手中正在处理文件的的动作停滞一瞬。
转移视线到桌边的小型鱼缸，里面有一条黑色的金鱼在里面慢慢游动。
另一条在前几天被太宰大人捞走了，但具体位置，她没问出来。
“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下，菄月雪雫点开信息，面色凝重。
【首领：菄月君，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你来完成，来一趟顶楼吧。】
【首领：要是太宰君也在你那，顺带也一起捎过来。】
【菄月雪雫：了解。】
“太宰大人，醒醒，有任务。”
放下手中的文件，菄月雪雫走到沙发边用手推了推太宰治的肩膀。
对此，太宰治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您要是不起来，那我就要把您扛过去了。”
太宰治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揉了揉眼睛，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拉住菄月雪雫的手臂晃了晃。
“不要不要，那样我的脑袋会晕掉的。”
“现在清醒了一点没有，太宰大人。”
“没有。”
“”
菄月雪雫把太宰治拉着走到了首领办公室，期间太宰治还是一副快要困死的样子。
“太宰君，难道最近我给你的工作很繁忙吗？”
森鸥外看着被菄月雪雫拉着走过来，还在闭眼的太宰治，发出了疑惑。
“森先生还好意思说呢，这几个月派过来的任务快要把我砸晕了。”
确实塞了很多工作给太宰治的森鸥外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长话短说，最近有在北海道，港.黑的一份企业在那里出现了问题，具体的，驻守那边的人员很长时间没查出来，所以太宰君就辛苦一下了。”
“真会给人找麻烦的任务啊，所以为什么我的下属也要”
所以给他的任务，为什么自己的下属也要来。
“因为和你过去的只有菄月君一个人，现在港.黑内部很忙的。”
这不是看太宰君最近一直跟着菄月君嘛。
“森先生是卑鄙的大人。”
“哈哈，任务期限半个月，要是提前解决了可以晚一点回来。”
“任务资金会报销吗，首领？”
“现在给你批过去，菄月君。”
第35章
“啊啾——好冷,瞬间就被森先生赶过来了呢。”
太宰治呼出一口白气，双手搓了搓，脸上的鼻子和耳朵被冻的通红,他感觉这里的寒气正在往身体里面疯狂的灌。
“你不冷么”
在他身后活动的人正在取行李。
“因为太宰大人您穿的太少了，十月底的北海道还是很冷的。”
将东西放到一边,菄月雪雫从一个旅行包里面翻找了一会，最后拿出一条黑色的围巾给人戴上。
“完全没有时间准备嘛——当天就被送过来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不满吗——”
看着对方给自己戴上围巾,太宰治伸出手往上面扯了扯，一脸微笑。
“”
“对吧对吧,肯定有的吧，到时候我们晚回去,反正森先生说可以停留几天！”
将围巾整理好，菄月雪雫一抬头就对上了眼中盛满期待的上司。
她稍作思考,在对方强烈的注视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答案的太宰治轻快的绕过她，将旁边的行李箱拿了起来。
现在两个行李箱都被太宰治拿手上了,菄月雪雫将另外的旅行包背在肩上，四处望了望。
“首领让我们找到接头人员,说后续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位拿着港.黑标志的接机牌朝他们跑了过来,速度极快。
那人冲到菄月雪雫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开始上下摇晃。
“您好！您就是太宰大人对吧,首领已经提前安排好位置了！”
“嗯？不，我不”
耳边传来一道轻笑声，真太宰治插进两人中间,捞过接机人的手就开始晃。
看着两人的动作，菄月雪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您好您好，您是菄月大人吧，时间不早了，请跟我来！”
说完，对方就准备将太宰治手中的行李箱拿走，后者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没得逞。
“啊，我是吉野十三郎，如果不需要的话，那我就直接带路了。”
吉野缩回手擦了擦鼻子，带着两人坐车来到了森鸥外安排的住处.
面前酒店主体是一座二十层的长方体建筑，外面采用了一些深灰色的玻璃幕墙和银色金属框架。
透过玻璃也能依稀看到一楼大厅的前台正有人登记信息。
“首领给二位安排了两间套房，这边走。”
“房卡给我们，你忙你的去吧。”太宰治突然停下脚步，微笑着对吉野伸出手。
看着面前的手掌，吉野犹豫片刻，还是将两张房卡递给了太宰治。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资料已经放在了两位的房间里面。”
“嗯嗯。”
接过房卡，太宰治耸了耸肩，对着吉野挥手，目送对方离开大厅。
菄月雪雫：“太宰大人，他是有什么不对么？”
太宰治淡淡一笑：“没有呢，只是感觉这边的员工有点不专注呢”
确实不太专注，连人都会认错。
离开电梯，太宰治丢给菄月雪雫一张房卡，“嘛——把东西放好后来隔壁找我。”
“嘀——”
推开门，菄月雪雫将行李放到了床边，暂时不准备清理，她走到了一旁的桌边，将上面的文件拿了起来。
翻看看上面的内容，她的眉间浮起一丝疑惑，手指敲了敲下巴。
文件的大致内容为近期和当地合作的度假村和旅游景点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碍。
但经过调查，并未发现具体原因。
后面还附上了几张开发计划和官方的合同。
“嗡，嗡嗡——”
口袋里面的手机震了震，她放下文件查看，里面的信息是催促。
【很好的上司：为什么这么慢，你的东西很多嘛？】
【很好的上司：快点过来，等下就要去公司。】
【很好的上司：顺便把文件拿过来。】
【菄月雪雫：马上来。】
重新将文件拿起来，菄月雪雫关好门来到了隔壁，伸手往上面敲了敲，面前的门开始慢慢往后移动。
走进去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太宰治正在翻阅文件，身上的衣服和围巾也挂在了靠背上。
看来是一进门就开了空调暖风。
“太宰大人，门还是关着比较好。”
“嗯嗯”
对着菄月雪雫招了招手，太宰治示意她坐到对面。
拉开椅子坐上去，她将自己房间那份的文件递给了对方核对。
“有些对不上呢，这份报告。”
太宰治拿出红笔在报告上的几处位置圈上，一齐推到菄月雪雫面前。
两份被圈出的流动资金和计划有些许差别。
菄月雪雫抬头：“会是内部人员有调动么。”
“还没去现场看呢，等会再去。”
已经完全趴在桌面上的太宰治移动了一下自己脑袋，眼睛眯起，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一点鼻音。
懂了，太宰大人还没休息好，想趁着这个时候摸鱼。
毕竟距离首领发下任务时间不过十小时，准备时间连两个小时都没有就被赶上了飞机。
从横滨的机场到北海道，中途还遇到了一些意外进行了中转，坐了三个小时半才到达。
在这期间，太宰大人还在飞机上和她吐槽首领如此压榨人的魔鬼手段。
“需要我暂离让您好好休息吗？”
“嗯不用，把上面你认为有疑问的地方圈起来。”
说完这话，面前趴着的人已然没了动静。
“”
将两份报告拿起来对比，笔尖在纸面轻微滑动的声音成了太宰治闭眼休息很好的催眠音。
菄月雪雫认真比对了一番，将上面可能有问题的地方都圈了起来。
太宰大人大抵是在锻炼她的工作能力。
大约过去半个小时，菄月雪雫将报告放下，用手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
现在的时间是在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窗外的阳光正正好照到正在休息的太宰治脸上。
她观察一会儿，自己的上司疑似睡的有点太好了，看着完全不会醒来的样子。
——————
“醒醒，要下班了哦——”
听到关键词的菄月雪雫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撑住桌面，两眼模糊的看着上面的报告。
“哼哼，看在你已经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务份上，再给你十秒钟清醒一下。”
应声望去，已经完全醒过来的太宰治手上正拿着刚刚她圈完的报告。
这样的画面让她有种看着老师批改作业的既视感。
“很好，既然清醒了就走吧。”
将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和围巾重新披到自己身上，太宰治招呼着菄月雪雫离开了房间。
两人走到电梯前，前面的太宰治忽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
“等下他们过来，就由你来当太宰治这个人了哦，我有些事情要办呢，不要露馅了。”
菄月雪雫：“好的，我尽量”
被委以重任的菄月雪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表情有些紧张。
看着身后有些波动的人，太宰治笑了笑，走出电梯门：“不用紧张，用平时的样子就好了。”
下午来到接待他们的人并不是吉野，而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伊藤佑真。
伊藤佑真走上前，“您就是太宰大人吧，我是项目负责人，现在就带您去公司总部调查。”
“嗯”
快想啊，菄月雪雫，平时太宰大人是怎么对下属的，快回答！
“哈哈”
微弱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感觉到不对的伊藤佑真：“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后面这位是您的下属，菄月大人对吧？”
菄月雪雫的身体僵硬片刻，随后挡住后面的太宰治，开口说道：
“是的，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入正题。”
听到这话的伊藤佑真，表情变了变，从驾驶位旁边的夹层里拿出一份调查报告递给了后座的菄月雪雫。
伊藤佑真：“您应该也知道了，最近我们这边推进的项目出现了一些问题”
“最近我们这边的流动资金和正在开发的项目对不上，但经过一些时间的调查，并没有发现问题。”
开着车的伊藤佑真满脸忧郁，如果这份项目投资失败，到时候的损失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手中的调查报告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每一笔的支出和收进。
项目的初期启动资金为一亿日元，多为投资和港.黑内部拨过去的资金。
上面非常细的划分了各个项目的开发成本和支出。
但在物资的采购和运营上却有一定的偏差。
有些东西的采购价格比原来多出了百分之二三十，而其中建材的价格居然翻了原价的百分之五十，这样调价在市面上极为少见。
菄月雪雫往后翻了翻，“采购部的负责人是谁？”
“是渡边先生，他现在应该还在公司，您一会就会见到他的。”
/：.
将报告递给了旁边的太宰治，菄月雪雫将双手轻轻交握于胸前，眉头微蹙，眼神游离，似乎是在思考。
在刚刚的报告中，用来采购资金有着很大的空缺，这很明显是有人私自挪用。
菄月雪雫：“公司内部的员工，最近有变动么？”
太宰治：“内部员工看着有变动呢。”
伊藤佑真沉默片刻，车子停下来，眼睛盯前方的红灯，“有合作方的人员进来。”
“呵，那不就很清楚了嘛——”
第36章
“噗哈哈哈”
双手捂住嘴巴的太宰治在后座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显然是被刚刚菄月雪雫说出的话逗到了。
看着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下属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样的提议不算太差。
旁边的菄月雪雫看到了刚刚的动静，她的耳朵变得有些发烫,不自觉的变换了姿势。
而在前面开车的伊藤佑真也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看着驾驶座上方镜子中的两人,有些疑惑。
太宰大人和菄月大人，与他知道的内部消息网传的有些不一样。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目前项目推进的问题。
“合作方进来的员工我们都有做排查,信息部给我们的答复是没有问题。”
前面的绿灯亮起，伊藤佑真脚下踩油门的动作重了一些,将车速保持在了刚好不会超过的范围。
菄月雪雫摇头，“如果你们的信息部也被做了手脚呢,毕竟刚刚文件上的采购部分也有很大漏洞。”
“采购的部分我曾与渡边先生有过商量。”
伊藤佑真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但合作方那边表示清单和价格都没有问题。”
“合作方目前为止的表态？”后座的太宰治突然开口。
“三天前突然说，这次项目的开发速度太慢了想要撤销投资,目前还没有得到具体通知。”
“呵——这不是很有问题嘛。”
经过他的加速行驶，车子很快就到了公司门口。
三人拉开车门,一齐走了进去，伊藤佑真走在最前面,为两人介绍了一楼的分布情况。
“一楼是用来接待的地方，但重要合作还是在上面，不过”
伊藤佑真的手微微收紧：“现在还是优先处理项目的问题,麻烦太宰大人了！”
菄月雪雫点头，跟着人上电梯来到了三楼的一扇门前。
等伊藤佑真推开门时,坐在椅子上的渡边一郎正在擦拭眼镜。
空调暖风把办公室吹得发闷,中年男人后颈的汗珠滑进衬衫领口。
他抬头看向门口，手一抖，眼镜差点掉进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里。
“您、您就是总部派来的太宰大人？”他匆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嗯。”
菄月雪雫压着嗓子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前坐下。
渡边掏出手帕擦汗：“需要我准备会议室吗？”
“这种事情还需要用到这个？不过身为这里的主管，你居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么——”菄月雪雫模仿着太宰治惯用的拖长音调。
而真正的太宰治跟在她身后，像个普通的下属一样抱着文件袋，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渡边搓了搓手，眼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
“这可和时间无关，看来我们的渡边先生对项目不太关心啊。”菄月雪雫打断他，抽出文件夹甩到桌上。
“解释一下项目所需的建材采购价浮动问题。”
纸页“哗啦”一声摊开，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圈出的部分刺得渡边眼皮直跳。
他赶紧抓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最近市场波动……”
“波动到连二手材料都按新品收费？”一旁的太宰治突然插话，他用食指弹了弹某页纸的边缘，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
渡边偏过头，他的手指在报价单上打滑：“因为最近北海道的冬季物流成本……”
“是吗？”
太宰治溜达到房间一边设立的文件柜旁，手指夹起一叠验收单。
“最近采购的“膨胀螺丝”，实际到货的是？”
渡边注意到对方的手指正戳在一张仓库验收单上。
而签字栏上板正地写着“吉野十三郎“几个大字。
“这是不是我的问题！”渡边猛地走了过来，将太宰治手中的文件抢走。
随后他又折返到桌子处，一边伸手拨动桌面上的电话机一边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别处。
“我和吉野只是正常交接！如果对这些有问题，你们应该去找他，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是吗？”
太宰治轻笑一声，重新回到菄月雪雫身边，走到桌子边缘，一个手滑把上面的咖啡杯突然碰倒。
深褐色液体泼在渡边袖口，他猛的一躲，把旁边的桌子一撞，上面摆放的文件被这一动作搞的四散飞起。
其中在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落在了地面上——居酒屋的暖光里，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正冲着镜头举杯。
空气凝固了。
看这一突发状况，渡边的脸色由红转白，手指死死抠住桌沿，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菄月雪雫瞥见了照片一角的日期：正是合作方向有意向撤资的前三天。
“不好意思，手滑了。”太宰治歪头笑道，“渡边先生要换件衬衫再联系人吗？”
“”
“喂，是渡边先生吗，请问有什么事？我刚采购完这一批的建材，现在在财务部。”
吉野十三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着还混杂着一些别的声响，大约是在财务部准备报销。
“喂？渡边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电话那头听着这边没有声响，再次询问了一遍。
“来一趟办公室，有事情要问你。”菄月雪雫伸手把电话筒拿到嘴边。
“好，我马上来。”
不出一会儿，吉野十三郎就赶了过来，他一把推开门，察觉到房间内微妙的气氛有些迟疑地走了进来。
“您好，我”
“我可不喜欢把事情搞的太复杂，关于项目采购建材的事情，给你三分钟解释。”
将身下的椅子一转，菄月雪雫侧着身子看着门口的人，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好像在彰显此刻的不耐烦。
吉野十三郎咽了咽口水，眼睛看向一旁疑似罚站的渡边，瞬间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
他快步走到桌前，将上面的有着自己姓名的验收单扫视一眼。
“上面所有的建材都经过了渡边先生和合作方的同意”
吉野十三郎的表情变得有些忧虑：“然后价格的偏差可能是因为是合作方指定商家的缘故才会这样。”
房间内一片静默。
“所以我都说了，和我没有”
渡边摊开自己手走到门边准备离开这里，但还未等他说完，门“哐当”一声被用力推开。
刚巧走到门旁边的他忽的一下被拍到墙上。
“不好了，伊藤先生，刚刚项目的合作方说要撤资！”
一位正在喘气的员工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恐。
伊藤佑真：“什么？！”
员工：“好像还传到了施工地点，现在大楼外面已经围满了”
“嘀嘀嘀——”
房间内的警报闻声响起。
已经站起来的渡边立马扑到了窗边，脸色比刚才被门砸了的时候更难看：“见鬼……他们怎么敢”
菄月雪雫起身来到窗户旁望去。
楼下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往公司一楼大门涌，铁棍砸在自动门上迸出火星，地上的积雪也被踩成了污黑的颜色。
一句句“还钱“的吼声混杂着敲击玻璃的声音正往上窜。
但得益于大门材质的坚固，外面正在闹事的工人暂时进不来。
“咔嚓——”
菄月雪雫面前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砸碎了。
看来内部一些建筑的材质还需要改进。
“工人暴动？”菄月雪雫闪过身，转头看向已经蹲在一旁碎玻璃处的太宰治。
“显而易见。”
对方的手指忽然擦过裤腿，她看着太宰治从她鞋跟旁捡起个金属的块状物。
围巾滑落，露出太宰治带笑的嘴角，指尖捏着的物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个型号不太像呢”他把东西递过来，“刚刚采购单上写的是“膨胀螺丝”，真是满嘴谎话。”
窗外的吼声逼近了。
渡边缩在墙角准备拨打电话，手指被外面的声音吓的按不准按键。
见此状况，太宰治一把拽过菄月雪雫的手腕：“走安全通道。”
“楼下那些人……”
“外面的人可不是那群“工人”你应该学会观察大局。”
门在背后被重重关上，声音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菄月雪雫跟着太宰在楼梯间跑动，而就当他们转过第三个弯时，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上去！”
太宰治猛地把她推进上方拐角，三个拎着铁管的男人冲过他们刚才站的位置，钢管刮擦墙面的声音让人牙酸。
菄月雪雫后背紧贴墙壁，太宰治的手还撑在她耳侧，围巾垂下来扫过她鼻尖，有些痒。
等待声响离去，太宰治才退开半步，从防火箱的玻璃反光里观察楼下动静。
太宰治眯起眼睛：“貌似是存放建材仓库的方向。”
“要追吗？”
“现在出去会被砸成肉饼哦，我可不想把你的尸体拖回去。”
那群“工人”们正在砸停车场里的轿车。
其中有个穿工装裤的男人引起了菄月雪雫的注意——因为那人抡铁棍的姿势有些过于熟练了。
“太宰大人，那个人手上有”非常昂贵的表。
“嗯看来有些人比我们还着急。”
第37章
钢管刮擦墙面的噪音还在楼梯间嗡嗡回响,菄月雪雫紧盯着楼下通往仓库区的通道口。
没过几分钟，那群人就离开了。
“现在可以去仓库看看了。”太宰治率先一步从拐角走出，菄月雪雫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仓库附近观察了一番,发现里面发出了一些响声，看来那群人已经进去了。
他们慢慢走到仓库外面设置的一个窗口前,踩着能够踮脚的建材，爬上去观察。
“看来是想经过混乱来搬运东西么。”菄月雪雫看着下面正在搬运建材的一些人。
“可以这样说,既然知道了,就*先离开这吧，回去有的事情干呢。”太宰治用手机朝着里面拍了几张照片。
他们从另一小道绕回了公司后门,看着太宰治把锁撬掉后，又重新回到了三楼。
渡边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人，看来那三人已经撤离到其它地方了。
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还未关闭,下面主机箱正在发出轻微的嗡鸣。
太宰治径直走过去敲了下键盘，屏幕保护消失,露出还没来得及关闭的邮箱界面。
回收站图标上有个鲜红的“1”。
移动鼠标点开，一封邮件孤零零躺在里面,发件人：吉野十三郎。
主题：【明天老地方见】发送时间：昨天晚上十一点
菄月雪雫凑近屏幕：“老地方？”
“谁知道呢。”太宰治耸肩，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了几下，调出登录日志。
“三分钟前清空的……嗯？最后一次操作不是删除邮件。”
屏幕跳出个命令框,里面是一行简短的格式化指令，看着目标是财务备份的文件夹。
太宰治退出日志,走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惊呼,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出门。
声音来自楼梯间，伊藤佑真脸色惨白地扶着墙,几个员工围在下方楼梯转角，堵住了去路。
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让开！”
人群分开一条缝，菄月雪雫看到楼梯下方平台。
渡边正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趴在地上，脑袋歪向一边，后脑勺一片黏腻的暗红。
上面的血液正顺着台阶的缝隙往下淌。
伊藤佑真看到他们，嘴唇哆嗦着：“渡边先生……他，他摔下来了……”
太宰治走下楼梯，蹲在尸体旁，他没碰任何东西，只是歪着头，用指尖点了点渡边垂落的左手腕。
那里有一圈不明显的紫红色勒痕，被手表表带压住了一半。
“摔得真巧，手腕都捆出印子了。”太宰治发出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围观的员工脸色更难看了。
而另一边的菄月雪雫注意到了渡边右手紧攥着，指甲缝里似乎卡着一点极小的，颜色发暗的碎屑。
看着不像是他的东西。
“报警！封锁现场！”伊藤佑真总算找回一点声音，对着员工吼道，“谁也不准离开！”
太宰治站起身走到伊藤佑真面前：“报警？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他指了指旁边的菄月雪雫。
“太宰大人需要看看渡边先生留下的账本。”
伊藤佑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
“办公室，电脑。”
面前人的脸上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点头：“我带您去！吉野！吉野呢？！”
没人应声，在这场混乱之中，吉野十三郎不知何时不见了。
渡边的电脑被重启，需要密码，伊藤佑真尝试了几个渡边可能用的密码，都失败了。
“让开。”菄月雪雫上前一步，她回忆着刚才在办公室看到的登录日志，在上面输入了一串字符。
屏幕解锁了。
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菄月雪雫没看他，点开被格式化的那个财务备份盘符，里面空空如也。
“备份呢？”
“大概是被摔没了吧。”太宰治靠在桌边，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菄月雪雫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移动，点开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最新几条全是加密邮箱的登录痕迹，她尝试恢复缓存，只找到一封未完全加载的邮件草稿，正文只有一个模糊的附件名称。
“最终账目……”她轻声念出。
“找！”伊藤佑真催促道。
她开始搜索本地硬盘，而一旁的太宰治则是走到了渡边的文件柜前。
手指划过一排排文件夹，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硬壳笔记本上。
他抽出来，随手翻了翻，里面是些会议记录和数字，翻到中间时，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
指尖捻起一张夹在里面的，边缘已经有些卷曲的照片。
渡边和吉野一左一右，笑得有些僵硬，中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只露出小半张模糊的侧脸。
太宰治把照片放进自己的口袋，这时，伊藤佑真突然传来一声低呼。
“找到了？”听到声音的太宰治立刻凑到菄月雪雫身边。
菄月雪雫指着屏幕上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躺着一个加密的压缩包，渡边显然留了一手。
她让伊藤佑真尝试了渡边的生日，名字拼音等等都失败了。
见此，太宰治原地踱步，回到了刚刚尸体的地方，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电脑前的菄月雪雫：“试试这个。”
菄月雪雫接过，将东西插进接口，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个文件夹，她点进去，快速浏览了一番，找到了解压密码。
压缩包解开了，里面是那份“最终账目”。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中，几个被标红的条目触目惊心——远超正常价格的“特殊建材”采购。
收款方赫然指向几个海外公司，而其中一个账户的尾号却是……
“吉野，这个混蛋！他竟敢……”伊藤佑真看清内容，脸色瞬间铁青。
“不止是他。”属于太宰治的声音凉凉地插进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着最近删除的信息箱，是一条已模糊了的短信：
【钱我已经转……他认为计划有偏差……灭口……】
“看来这次森先生想新开发的项目算是被合伙坑了呢真可怜。”太宰治摇摇头。
说完这话，原本脸色还在黑着的伊藤佑真却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最后将目光定到了菄月雪雫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恭敬，而是混杂着一种被眼前景象搅乱固有认知后的奇怪。
“……真是令人意外。”
伊藤佑真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斟酌。
“总部果然人才辈出，能……如此驾轻就熟地处理这些。”他顿了顿，似乎在挑选合适的用词。
“……这些技术性的细节，这种……对情况的‘洞察力’，实在罕见。”
这话听起来来很像是在恭维。
但伊藤佑真没有直接进行询问，而是却在反复强调一些事情，将它们指向了同一个核心疑问。
本部派来帮忙的两位不会被掉包了吧。
身后的几个心腹员工也屏住了呼吸，他们的视线在菄月雪雫和太宰治之间游离。
“至于这位……”
此刻被提到的太宰治正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拨弄着桌上一支笔，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这种过分的“置身于事外”，在伊藤佑真看来，就是一种异常。
“这位菄月下属……倒是沉稳得很。”
他意有所指，将“沉稳”二字咬得略重，在港口黑手党，一个下属在上司处理如此重大的事务时，表现得却像个无关路人。
上下级之间应有的紧张感和依附感，在他们两人身上似乎……错位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不是她的问题。
菄月雪雫恍然大悟，她能感觉到伊藤佑真的想法，所以这个摊子还是让太宰大人来解决比较好。
而另一边太宰治仿佛接收到了她的信号，拨弄笔尖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依旧没看伊藤佑真，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菄月雪雫，用一种带着点抱怨的口吻说道：
“真是麻烦啊……每次都要解释，看来下次得让森先生给我配个喇叭，录好音循环播放才行。”
太宰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慢悠悠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上面随意点了几下，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随后，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略显失真的男性嗓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里：
“此次北海道项目调查，由太宰治全权负责，其身份及行动无需向任何人解释，质疑者，视为阻碍任务，按叛徒论处理。”
录音结束，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伊藤佑真原本脸上的怀疑被瞬间冻结，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首、首领……属下失礼！请太宰大人恕罪！”
他猛地躬身，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而周围的员工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这声音……貌似是合成的吧。
菄月雪雫看向太宰治，对方冲她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封锁消息，尸体等警方，现在，全力追查吉野十三郎的下落。”菄月雪雫皱起眉头，表情看着有些不耐烦。
“是！是！”伊藤佑真连声应道，慌忙离开房间带人去布置。
“反应太慢了哦——”太宰治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被控制住的混乱场面，警车的灯光已经开始闪烁。
菄月雪雫没反驳，她看到太宰治正低头看着那张三人合影。
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打火机打开，橙红色的火苗凑近照片背面，小心翼翼地烘烤着。
“这是？”
“渡边先生临死前，大概想给我们留个地图。”太宰治慢悠悠说道。
在火苗均匀的烘烤下，照片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渐渐显露出一串清晰的数字和字母。
“坐标？”菄月雪雫凑过去。
“札幌市郊。”太宰治关掉打火机，指尖弹了弹照片，“看来我们的“老地方”风景不错。”
而在公司对面的街道，阴影中，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缓缓摇上车窗。
车内，吉野十三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耳麦低声急促地说道：
“坐标泄露了！他们找到了渡边藏的东西……”
耳麦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沙哑声音，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杀了他们就好了。”
第38章
标记点在手机地图上跳动。
札幌市郊,一片靠近废弃货运铁路线的工业区。
菄月雪雫站在门口：“现在出发？”
“不然等天亮？”太宰治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现在去，说不定能堵个正着呢,把那个零件带上，等会有用。”
“好的,但您现在是在？”
“不要急嘛，稍微准备一点东西。”
————————
凌晨的街道空旷冷清,两人沿着小巷步行,太宰治没叫车，菄月雪雫沉默地跟在后面。
从接到任务到现在,时间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
手机地图的标记点指向了一个挂着“北海道水产冷藏株式会社”牌子的破旧厂区。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外面的门锁已经被暴力剪断了,断口还很新，里面黑黢黢的,只有深处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正门太显眼了。”太宰治的目光扫过围墙，停在了一段被树丛遮掩的破损处。
他示意菄月雪雫跟上,两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
厂区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和铁锈味混合的怪味，他们贴着仓库的墙壁移动,目标是厂区最深处一个独立的小型冷库。
冷库的保温门正紧闭着，里面的冷气从细微的门缝里渗出。
门旁有个小小的观察窗，玻璃上结满了厚厚的冰霜,只能勉强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
太宰治抬手让后面的菄月雪雫停下，自己则是凑近观察窗,他伸手在上面用力擦了擦。
冰霜融化了一小块,露出模糊的视野。
里面的东西不是冻鱼。
几个穿着厚实工装，戴着防寒帽的人影，正围着一个打开的集装箱忙碌。
集装箱里整齐码放着的,不是海鲜，而是一排排泛着金属冷光的零件，而在这东西的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印有“膨胀螺丝”标签的空纸箱。
领头的男人摘下帽子擦了把汗，露出半张脸。
即使是隔着被冰霜模糊了的玻璃，菄月雪雫也认出了那个人。
“是他们。”菄月雪雫压低声音。
太宰治无声地点点头，再次掏出手机，隔着玻璃快速拍了几张。
“好了把那个东西给我。”
冷库深处传来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这个声音在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谁？！”
在里面听到响声的人瞬间警觉，那位领头的男人一个回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后面的观察窗。
“走。”
太宰治一把拽住菄月雪雫的胳膊，转身就往最近的货架堆后面钻。
几乎同时，“砰”一声枪响。
观察窗的玻璃应声炸裂，上面附着的碎冰和玻璃渣四处飞溅。
“分头找！别让他们跑了！”外面传来男人的厉喝和杂乱的脚步声。
冷气里混合着一股硝烟味从观察窗涌出，菄月雪雫被太宰治拉着在货架间跑动，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终于找到了”
太宰治猛地拐进了一条堆满废弃木箱的死路，尽头是冰冷的墙壁，上面有个锈蚀的通风管道口，百叶窗耷拉了一半。
“进去。”太宰治不容置疑的说，他用力把菄月雪雫往通风口里推，里面的管道布满灰尘和蛛网。
“……现在就开始？”菄月雪雫卡在入口。
“嗯嗯，放宽心。”太宰治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点轻松。
他迅速掏出一个东西塞进菄月雪雫的手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藏好这个，等下就拜托你配合一下他们了~”
还没等菄月雪雫反应，太宰治就直接将她推进管道深处，同时自己向后急退几步，一脚踢倒了旁边的空铁桶。
“哐啷啷——”
巨大的噪音瞬间吸引了人群。
“在那边！”
脚步声和手电光柱迅速逼近，菄月雪雫蜷缩在冰冷的管道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太宰治被几道强光手电死死罩住。
他举起双手，脸上还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领头人分开手下走上前，枪口稳稳指着太宰的眉心，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怎么就你一个了？那位太宰大人呢？丢下你跑了？”
太宰治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吓破胆了吧？毕竟只是个冒牌货。”
对方眼神一凝：“哈，你说什么？”
“我说”太宰治提高音量，“那个人，根本不是太宰治，从总部派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废物？”
他语气充满了轻蔑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急切。
原来如此，所以等下自己需要配合太宰大人演戏么
管道内的菄月雪雫摸了摸下巴。
而外面的人显然没那么容易信，枪口往前压了压：“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太宰治笑了一声，双手举起。
“她就是个胆小鬼，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躲着不出来？她怕死啊，我受够了！”
“钱没拿到多少，命还差点搭进去，渡边先生就是你们灭口的吧？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
太宰治这番“控诉”半真半假，充满了被利用后的愤怒和恐惧，表演得恰到好处。
面前的人眯起眼睛，似乎在评估话里的真假。
他朝旁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带着两人，举枪谨慎地朝通风口方向搜索过来。
看来机会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藏在通风口的菄月雪雫深吸一口气，开始酝酿情绪。
就在搜查者离通风口还有几步远时，她猛地推开百叶窗，从管道里跌了出来，摔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样子狼狈不堪。
她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恐和对太宰治的“愤怒”？
“他撒谎！”菄月雪雫的声线带着颤抖，她指向一边的太宰治。
“他才是主谋，是他逼我假扮的！他说事成之后能分我一大笔钱！在现场也是他……”
话语在合适的地方“噎”住，菄月雪雫暗自用手掐了两把自己的腰，少量的泪水在眼尾，看向领头人的眼神充满了无助。
“救救我我不想死”
旁边太宰治的身体忽然抖了几下，但眼下的注意力全被菄月雪雫吸引了，他这番举动无人在意。
这样的行为大概可以列入表演教科书了，堪称急智。
这样解释了身份疑点，又把脏水泼回去了。
而身上的样子也很好的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胁迫，贪生怕死的可怜虫，极大地降低了对方的戒心。
菄月雪雫觉得自己表现的非常好，然后又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流下来了。
领头人的目光在“反目成仇”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哦？内讧了？”他踱步到菄月雪雫面前，用枪管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脸上的泪痕。
“你说他逼你？那敢情好啊”他把枪口移开，突然指向几步外的太宰治。
“证明给我看。”
菄月雪雫浑身一僵。
“拿起这把枪。”他从后腰又抽出一把手枪，塞到菄月雪雫颤抖的手里。
“杀了他。我就信你，留你一条命。”
熟悉的金属触感让菄月雪雫有些迟疑，她看着枪，又看了看被几支枪指着，依旧一脸无所谓的太宰治。
这是投名状。
开枪应该打哪里？
太宰治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几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催促。
这样的视线让让她忽然想起对方刚刚在通风口递东西时说的话。
等下就拜托你配合一下他们了。
“快点，不然你们两个一起上西天吧！”领头人不耐烦地催促，手指扣上了扳机。
听到这，菄月雪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枪，将对枪口准太宰治的胸口。
“砰！”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响，太宰治的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瞬间绽开一朵血花。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后身体晃了晃，向后踉跄几步，直直的栽向旁边的一个下水道检修口。
“噗通！”沉重的落水声传来，紧接着是水流冲刷的声音。
“太不中用了！”领头人骂了一声，快速走到检修口边，用手电往下照。
下面通道漆黑一片，只有水面上漂浮着一条十分显眼的围巾在漂流，然后消失不见。
他哼了一声，收回目光，看向手里还举着枪的菄月雪雫。
看着精神状态还有点问题。
“算了，反正会死掉。”他走过去拍了拍菄月雪雫的肩膀，力道不小。
将手中的枪回收，“现在，你算半个自己人了。”
他转身对着手下：“清理痕迹，准备转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最后的东西可以启动了。”
手下立刻行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语气带着邀功般的谄媚：
“障碍清除了，那个跟班？处理掉了对，尸体掉进下水道，等下就冲进海里喂鱼，坐标信息也断掉了。”
“货物很安全，随时可以运往码头”
领头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冷库方向走去，没再看菄月雪雫一眼。
但他没注意的是，原本还僵在原地的菄月雪雫瞬间放松起来。
她揉了揉手腕，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刚刚开枪时的后坐力，震的她有点发痛。
远处，那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是，明白，今晚十二点，我会准时把人都带过去的。”
第39章
“算半个自己人”
那等下应该可以跟着大部队混过去了？
她动了下自己的嘴角,眼睛扫过地上那滩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虽然太宰大人可能事先有准备，但刚刚那一场景在菄月雪雫眼里。
冲击力依旧巨大。
她迅速抹了把脸，蹭掉刻意流下的眼泪和部分灰尘,整个人看起来依旧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距离十二点还有大约不到四小时。
环顾四周，那人的手下正在清理现场痕迹,将装有军火零件的木箱重新封装,准备搬运。
没人多看她一眼。
菄月雪雫低着头，默默走到堆放工具和杂物的角落,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需要信息,也需要一个混上运输车前往码头的机会。
仓库里弥漫着腥味和未散尽的硝烟味。
几个看起来相对年轻，穿着同样厚实工装的男人在离她不远处休息,脸上带着疲惫。
“喂，新来的？”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壮汉瞥了她一眼,声音听着有些粗。
“吓死了吧，刚才那枪响,老子在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菄月雪雫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
“疤头脸，少吓唬人了。”
另一个戴眼镜,看着有些斯文的男人吐了口烟圈，语气平淡。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他看向菄月雪雫,带着点审视。
“你跟刚才那小子一伙的？看着不像道上混的啊。”
菄月雪雫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我我就是个被雇来开车的他说是运建材，谁知道”
“哼，又一个被坑的。”疤头脸嗤笑一声,一脚踩灭烟头。
“疤脸哥”旁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瘦小青年小声开口，眼神怯生生的。
“这次这次干完，真能拿到钱吗？我妈的医药费”
疤头脸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烦躁地又点了一支烟。
眼镜男叹了口气，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别想太多，那位先生答应的事，应该不会赖账，至少比你在渔船上被黑心老板打死强。”
“渔船？你们不是一直干这个的？”
眼镜男看了她一眼，也许是被她现在的样子降低了戒心，也有可能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
他低声说：“干这个？谁想干这个掉脑袋的买卖！我是船厂搞维修的，厂子倒了，欠一屁股债。”
“疤头脸以前在码头扛包，得罪了人混不下去。
“阿哲他家世代打渔，去年他爹的船被撞沉，人没了，船东赔了几万块当打发，他妈又查出重病”
阿哲低下头，手指紧紧抠着破旧的工装裤，旁边的疤头脸狠狠的吸了口烟。
“我就这条烂命！给谁卖命不是卖？至少那位先生给钱痛快！这次的大买卖干成了，都够老子回乡养全家了”
大买卖？
菄月雪雫：“这些螺丝？”她故意用了箱子上的标签。
眼镜男苦笑一声，摇摇头，没回答。
疤头脸则是不耐烦地挥手：“问那么多干嘛！新来的，记住，闭上嘴，跟着干，拿到钱走人！知道多了死得快！”
短暂的交流在那人的厉喝声中结束：“磨蹭什么，装车，出发！”手下们立刻行动起来。
菄月雪雫在心里默默记下：
【眼镜男，船厂维修工，技术可能有用。】
【疤头脸，码头力工，熟悉地形？】
【阿哲渔民，或许懂水路。】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只是被生活所迫的工具人，对核心计划所知甚少，可能并非死心塌地。
菄月雪雫低着头，起身主动去帮忙搬一个较轻的工具箱，混在人群中。
十点半，北海道西方向的码头。
这里早已废弃多年，远离主港区。
残缺的木栈道延伸进远处的海面，唯一的光源来自停泊在深水区一艘中型货轮“海浪号”上的探照灯。
空气中满是海腥味和铁锈味。
厢式货车停在码头入口，领头人跳下车，拿着对讲机说了几句。
很快，货轮上放下舷梯，一群同样穿着工装的人下来接应。
菄月雪雫跟着人流，低着头搬运箱子，她用灰尘和油污把脸抹得更花，混在一群搬运工里，毫不起眼。
货物被有紊地运上海浪号，送入一个位于底部的巨大货舱。
货舱里温度很低，已经堆放了更多印着各种“建材”标签的箱子，菄月雪雫的心沉了下去。
这数量，貌似远超她在冷库看到的那些，看来项目推进缓慢是因为这些东西。
她一边搬着箱子，一边用余光观察船体结构、人员分布、可能的逃生路线，以及最重要的
最终阶段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码头入口处传来一阵引擎声，几辆黑色的高级轿车飞驰过来，停在了离货车不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此人正是白天消失的吉野十三郎。
在公司和这里两幅面孔啊。
菄月雪雫拉低了头上帽子。
领头人立刻小跑着迎上去，恭敬地说道：“吉野先生，东西正在装船，一切顺利。”
“障碍也清除干净了。”
吉野十三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忙碌的搬运现场，他的视线在人群中缓缓移动。
但当扫他过菄月雪雫所在的区域时，他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略微停顿了几秒。
察觉到视线的菄月雪雫假装被旁边的箱子绊了一下，踉跄半步，差点倒地。
完全就是一个快要没力气的底层劳工模样。
“嗯。”吉野十三郎随即不再看那边，转向领头人，“那位先生呢？”
“已经在船上了，在指挥室等您。”
“看好这里，别出岔子。”吉野十三郎吩咐了一句，随后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朝海浪号走去。
看着吉野的背影消失在船舱入口，菄月雪雫慢慢直起腰，开始接着搬运。
货物很快搬运完毕，领头人开始指挥手下上船，菄月雪雫也混在人群中走上舷梯。
海浪号底舱货仓。
货舱里面的集装箱和木箱堆叠如山，部分人员在入口处和几个关键通道站岗。
菄月雪雫被分配和疤头脸、眼镜男、阿哲他们一组，负责看守货舱一角和整理散落的工具。
这给了她相对自由的活动空间。
“妈的，这鬼地方冻死了！”疤头脸搓着手抱怨，“啥时候开船？”
“快了，估计在等时间。”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显得较为镇定。
阿哲抱着胳膊，冻得嘴唇有些发紫，他小声问：
“眼镜哥我们，我们到底在运什么？这些东西感觉好沉，不像普通货物”
眼镜男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别问，等会儿拿到钱就走人，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菄月雪雫蹲在一旁整理工具，她注意到眼镜男的目光几次瞟向货舱深处一个被帆布遮住的东西。
那里还额外站着两个持枪人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午夜十二点越来越近，货舱里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而在那里，看守人的神经明显绷紧了。
突然，货舱顶部的广播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从里面发出：
“各单位注意，进入倒计时三十分钟，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指定安全区域待命。”
“看守队，一级戒备，重复。”
货舱里顿时一阵骚动，领头人立刻开始驱赶像菄月雪雫，疤头脸这样的“非战斗人员”。
“快！去下层水手舱待着！没叫你们别出来！快走！”
人群被驱赶着涌向货舱侧面的一个狭窄通道，菄月雪雫故意放慢速度让自己落在最后。
然后在即将进入通道口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整个人不小心撞向了旁边堆放的几个空油桶。
“哗啦——”
空油桶被她撞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个更是朝着帆布遮盖的方向滚了过去。
“混蛋！干什么吃的！”
领头人怒骂一声，看守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枪口下意识指向滚动的油桶。
应该差不多了。
菄月雪雫在倒地的瞬间，手肘撞在了通道口墙壁上的一个凸起的按钮上。
“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整个货舱疯狂炸响，红色的警报灯开始快速闪烁。
“失火了？！”
“哪里着火了？！”
“啊？这里还能失火啊？”
“蠢货吧你，水里又不是不能失火！”
这样的意外瞬间引发了小范围的踩踏事件。
原本还在看守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和视觉干扰弄得措手不及。
他们下意识地寻找火源，枪口乱指，差点没把里面的人员吓死。
而在混乱中，菄月雪雫借着人群的遮挡和警报声的掩护，钻进了旁边一堆集装箱缝隙的深处，消失在阴影中。
“怎么回事？！”领头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谁碰了警报？！快关掉！检查火情！是误报！肯定是误报！”他一边吼着，走到报警按钮的位置。
位于上方的吉野十三郎和一位男人在指挥室自然也听到了警报。
吉野十三郎脸色一变：“下面搞什么鬼？！”
“干扰，有人混进来了，提前执行吧。*”
得到命令的吉野十三郎抓起指挥台上的通讯器
货舱的混乱还在持续，菄月雪雫躲在集装箱的阴影里。
警报最多拖延几分钟，她必须立刻移动到那个位置。
她利用警报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作为掩护，快速接近目标区域。
那两个看守人还站在原地，但明显被警报分散了注意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就在这时，货舱巨大的主门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厚重的金属门直接震了一下，从内开始变形，而上面的锁也被冲击力崩飞了。
“什么人？！”看守人调转枪口。
但回应他们的是第二声更加恐怖的巨响！
“轰——”
这次的动静更为剧烈，整个货舱都在震动，那扇金属门，像纸糊一般被整个轰飞进来，砸到了远处的集装箱上。
随后一阵刺眼的探照灯光从破开的大洞外射进来。
一个身影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浑身湿透，黑色的风衣下摆滴着水，黏在同样湿透的裤子上。
标志性的绷带缠绕在脖颈和露出的手腕上，其中一截明显是新缠上去的，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的脸色在强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手里甚至还拎着一个人。
这人谁啊？！
这是大部分人的心声。
卧槽，诈尸？！
这是小部分人的心声。
太宰治像随手丢垃圾一般，把手上的人扔在脚边，甩了下自己的手腕，无视了两个指向他的枪口。
随后，鸢色的眼睛扫货舱内面，最后落在了一个阴影处，他抬起手，懒洋洋地挥了挥。
“太宰大人，别躲了，我赶回来加班了。”
声音在安静的货舱里回荡，他踢了踢脚边没了动静的人。
“顺便，送你的小礼物，出来签收一下？”
货舱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上方的吉野十三郎透过指挥室的监控屏幕看到这一幕，手中的通讯器“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嗯？不是已经被冲海里了吗，见鬼，那个蠢货”
另一道身影在屏幕前猛地僵住，变声器里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
而在货舱内，躲在集装箱后的菄月雪雫，看着那个浑身湿透的人影，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吐槽欲涌上心头。
您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来啊，东西还没拿到手，但事已至此
两方块从集装箱的缝隙中快速飞出，砸晕了两位持枪人员。
“你看，我就说之前新闻报道的东西是真的！”
“哇，超能力！”
“难道她不是人，这又是从哪招来的？”
周围在窃窃私语。
菄月雪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在众人的目光的注视下将那块被盖住的东西拿走。
她移动到太宰治的身边，脸上依旧沾满灰尘。
看着满脸灰尘的菄月雪雫，太宰治伸手往上面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更乱了。
“你把自己搞的太狼狈了，完全没有一点上司的样子呢。”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太宰大人难道掉下去后从海里游过来的，真是佩服。
菄月雪雫点点头。
这家伙，一定又在想一些失礼的事情了，算了，快到收尾阶段了，回去要找森先生狠狠报销。
看向自己下属这副样子，太宰治走到前面微微一笑：
“那么你们，是想自己出去，还是想被我亲手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老子好不容易可以大赚一笔，凭什么被你这种毛头小子扔下去！”
疤头脸推开前面的人走了出来，直指太宰治，脸上还带着怒气。
“嗯真是麻烦——”太宰治有些苦恼的点了点头，“那家伙赚到的钱可不会白白在你身上。”
“什么？”
“你们货运的大笔物资可全是港口黑手党的东西哦，真以为自己送完就可以隐身了？”
“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疤头脸的质疑的声音在货舱中格外刺耳，他凶狠的瞪着太宰治。
“关系就是”
太宰治的笑容冷了下去，他眼睛扫过疤头脸，又扫过后面那些神色各异的劳工。
“你们拼命运送的“大买卖”，每一箱“建材”，都是港口黑手党意外损失的财产。”
“指望靠这个发财？呵，等东西送到”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们这些人，就是第一批要被清理的垃圾。”
“那位先生，到时候可不会留着你们分钱，更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乱说，更何况”
“港口黑手党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这几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疤头脸的怒火，让他僵在原地。
而身后的眼镜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阿哲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其他劳工也反应过来，表情变得有些慌乱。
太宰治刚刚的那一番话，戳中了他们心底最深的恐惧。
“你你放屁！”疤头脸色厉内荏地吼道，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就在这时，货舱顶部的喇叭再次响起，这次是吉野十三郎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所有人，干掉那两个人，他们是入侵者，杀掉他们！这是命令，事后先生答应会给我们一笔不菲的费用！”
广播的命令一下，大部分被金钱洗脑或单纯恐惧的手下，瞬间调转枪口，锁定了场中央的太宰治和菄月雪雫。
“趴下！”太宰治猛地将菄月雪雫往旁边一推。
“嗒嗒嗒——”
密集的子弹朝两人打来，但得益于刚刚的分开，这一连串的火星子都被射在地板上。
被推到墙壁上的菄月雪雫立刻起身，她一边紧贴着掩体移动一边用异能把冲过来的人打飞。
而另一头的太宰治则是利用集装箱的间隙灵活闪避，偶尔伸手打过去，放倒一两个突过来的人。
“妈的！他们真开枪了！”
疤头脸看着身边的一个同伴被子弹击中大腿，惨叫着倒下，眼睛瞬间就红了。
“受不了了，老子可不想杀人！”疤头脸猛地吼了一声，抄起一根在角落的撬棍朝前面拿枪的人打去。
“啪——”
持枪人员瞬间倒下。
身后的眼镜男眼神瞬间明白了疤头脸的意思。
与其坐以待毙被当成垃圾清理，不如搏一把！
他一把拉过吓呆了的阿哲，指着旁边一堆堆叠得不算太稳的备用钢管架。
“推那个！挡住他们！”
阿哲虽然很害怕，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三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合力猛推那堆摇摇欲坠的钢管。
“轰隆——”
数十根沉重的钢管轰然倒塌，全部砸向正朝着太宰治，菄月雪雫方向的人。
“啊——”
“快躲开！”
惨叫声和金属撞击声混在一起，刚起来势头被硬生生阻断，好几个人被钢管砸中，非死即伤。
“这边！”眼镜男趁着混乱，朝着太宰和菄月藏身的集装箱后面大喊，拼命挥手。
“走。”
太宰治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菄月雪雫的手腕趁着混乱往前跑。
刚冲到劳工们所在的掩体，疤头脸就喘着粗气，瞪着菄月雪雫吼道：
“喂！你不是有那个那个扔东西砸人的本事吗？超能力？想想办法啊！”
“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吉野那混蛋要把我们全都炸上天！”
他指着被菄月雪雫拿着的东西，红光在上面一亮一暗。
什么，这是个炸弹？
菄月雪雫深吸一口气，把腕处的手扒开，然后用异能把东西包住直接扔了出去。
最后，她抬了抬手，由异能组成的方块将面前的三人包住。
然后在三道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并甩了出去。
降落地点应该在码头不远处，他们可以出去，不需要将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这下应该可以了。”菄月雪雫拉起旁边的太宰治从货舱里面走出，“太宰大人，你”
“嗯多余的善心。”太宰治扯了扯嘴角，眼睛看着前面的方向。
“更大的麻烦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衣，戴着金属面具的人站在甲板上。
居然是幕后黑手下场了么，看来是没辙了。
“真是一群废物。”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响起，那人缓缓抬起一只手，对准了太宰治和菄月雪雫的区域。
菄月雪雫瞬间将太宰治往旁边用力推开。
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压在了过来，将她死死摁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她的胸腔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动，那处的骨头被挤压得咯咯作响，这让她每一次的呼吸都非常困难。
视野边缘已经开始泛黑，鼻腔处涌上几股热流，几滴鲜血从她紧抿的唇角溢出。
“啪嗒，啪嗒”地滴在身下已经裂开了的甲板里。
“咳咳，真是谢谢你了”
她伸手把自己的嘴边的血迹抹去，断断续续的出声。
“哼，谢谢我？马上就送你和另一位朋友离开这里。”
面前的人冷哼一声，手指微动，身后无数的集装箱朝着菄月雪雫的方向飞去。
堆叠的集装箱一并砸在了菄月雪雫身上，发出巨大的“哐哐”声，力道大的甚至让海浪号都摇晃了几下，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完全想不到，以你们这种实力居然能够最大程度影响我的计划，接下来是”
那人转过身不再看那一块区域，抬脚走到被推到铁栏旁的太宰治，单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人提起来。
“能死在【慈善家】手里，算是你们的幸运。”
说完这句话，被慈善家提在手里的人忽然笑了一下，他双手慢慢往上，紧紧的按住了慈善家的手臂。
“你怎么能就这样亲手把我提起来呢——”
阴恻恻的声音从太宰治的嘴里说出。
一种诡异的感觉在慈善家心里蔓延，他猛回头，一枚白色的方块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到来的就是一阵带着海风的手刀砍在他的头顶。
脑内瞬间响起一阵嗡鸣，手上抓着的动作也放了下来，太宰治滑落扑了过去。
慈善家整个人太宰治被扑倒在地，他想伸手虚握想要调动异能，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异能居然消失了。
“啪——”
皮鞋用力踩在他的手上，他的头被一双手往旁边拉偏，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波澜的绿眼。
“都说了谢谢你，你要好好收下啊。”
菄月雪雫清冷的声音刺进慈善家的耳中，她一手掐住下面人的脖颈，骤然收紧。
指节因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瞬间截断了慈善家想要发出的呼救。
而另一只手紧握着，带着力度，连续的朝下面的面具砸下。
“咚——”
第一拳，她狠狠的打在慈善家的脸颊上，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见。
“噗——”
第二拳正中鼻梁，软骨塌陷的闷响伴随着面具的碎裂，露出了一长相极为普通的脸。
与此同时，太宰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将手伸向慈善家完好的右臂，快速地找到肘关节，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反方向一折。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彻在甲板上，这一声音还伴随着慈善家被掐住喉咙后强行从胸腔挤来嗬嗬声。
慈善家的身体剧烈抽搐，试图挣扎起身，但已经重伤和手臂报废带来的剧痛与无力感彻底摧毁了他。
刚刚眼中的傲慢荡然无存，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看着身下的人快没气了，太宰治顺手将另外一只也折断，示意旁边的菄月雪雫停手，别把人打死了。
“没受伤吧。”
“没有，刚刚用异能护住了。”
“不，我说的是”
太宰治伸手将菄月雪雫手上的手套往下拉了拉，果不其然，上面的指关节处已经开始发红。
“这样的程度不算什么。”
手指上的皮都没擦破一点，着能有什么事。
“嗯嗯嗯把这自称【慈善家】的人抬走吧，貌似没在□□的情报部看到这一号人物呢。”
看着胸口还有着微弱起伏的慈善家，刚准备把人抬起来，身边就扬起一阵黑雾。
浓密呛人的黑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
两人反应过来的捂住自己的口鼻，眼前的视线被烟雾吞没，一片模糊。
几秒后，烟雾在气流的作用下快速消散，原地只剩几片焦黑的碎布和一小滩新鲜的血迹。
“啧。”太宰治刚皱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就从船上的货舱各个通道口响起。
十几道穿着统一黑色服装的人群瞬间将还站在地板上的太宰治和菄月雪雫通通围住。
他们手中清一色的握着枪，漆黑的枪口锁定两人。
“菄月下属。”太宰治看一眼突然出现的敌人，声音依旧平稳，但靠在菄月雪雫的后背却有些绷紧。
“还有力气吗？”
菄月雪雫活动了下手腕，绿色的眸子扫过包围圈，不确定道：
“大概能放倒一半。”
话音刚落，前排的忽然地压低身形，后排枪口抬起，眼看就要开火。
“狗日的杂碎！欺负人少是吧！看我们不把你们全端了！”
一道怒吼声从包围圈外响起，紧接着是更加嘈杂脚步声。
只见疤头脸一马当先，手里拿着着一根沾着不明污渍的撬棍，冲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眼镜男抄着一把巨大的管钳，阿哲举着沉重的船用榔头，再后面
黑压压一大群穿着各色破旧工装、码头服、甚至渔民油布衣的人。
他们手里抓着扳手、消防斧、甚至还有渔叉，个个双眼通红，撞进了那群队伍的外围。
“干死这帮穿人模狗样的！”
“为了疤脸哥！”
“为了工钱！为了活命！”
场面瞬间陷入混战，榔头带着风声砸碎枪托，管钳狠狠的卡住脖子，渔叉戳穿大腿。
之前被坑过的劳工们利用起自己的人数优势，竟将原本有着阵型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充斥在海平面上。
这让处在中心的太宰治和菄月压力骤减。
菄月雪雫的方块精准砸飞想偷袭的枪手，太宰治则是利用场面的混乱，专挑关节要害下手，效率惊人。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快。
在潮水般的攻击下下，残余的人很快被淹没，然后被疤头脸用麻绳捆成了粽子。
“呸！”
疤头脸朝甲板上一个昏迷的特务啐了一口，喘着粗气走到太宰和菄月面前，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妈的，还好赶上了！刚被那你这家伙变到码头附近，就碰到以前被这【慈善家】坑得倾家荡产，躲债的兄弟们！老子一嗓子，全抄家伙跟来了！”
一旁的眼镜男推了推裂了缝的眼镜，补充道：“大家都恨透了他。”
太宰治看着这群灰头土脸，伤痕累累，却眼神发亮的劳工，撇了撇嘴。
“真是滥好心。”
“哈？你这小鬼！”疤头脸一听，不乐意了，一个锁喉勒住太宰的脖子。
“看着跟个竹竿似的，下手还挺黑的啊，你这小鬼！”
“唔放手！”
太宰治使劲挣扎出来，然后飞快地躲到菄月雪雫身后，只探出个脑袋，脸上带着嫌弃。
“嘁，我们才不需要你们的帮忙。”
“非常感谢各位的帮忙。”
菄月雪雫挡住了还想扑过来的某人，随后眼睛飘向通往指挥室的梯子。
两人对视一眼，在劳工们好奇的眼光中，互相搀扶着走了上去。
指挥室的门虚掩着。
将门推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吉野十三郎瘫坐在船长椅上，脑袋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着门口。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刀口，暗红的血液浸透了衬衫的前襟，右手死死抠着扶手，指节发白。
见此，菄月雪雫绕过去立刻开始搜查控制台和文件柜。
很快，她从控制台的一个暗格里抽出一个厚厚的防水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几份详尽的报告：
《港口黑手党北海道分部资产转移及项目阻挠操作流程》
《合作方“慈善基金”洗钱路径及分成协议》
《分部内部渗透人员名单及联络方式》
记录之详细，堪称罪证大全。
而另一边的太宰治也有了收获。
他用脚踢了踢文件柜下方一块声音异常的地板，撬开，下面赫然是几个黑色手提箱，他随手拎起一个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满了面额一万日元的钞票，规模相当惊人。
太宰治略带一点嫌恶的拎起其中一个手提箱走到窗边，瞄准下面正在清理战场的人直接扔了下去。
那提现金划出一道抛物线，正好砸到了疤头脸脚边。
箱子因受力崩开，崭新的钞票“哗啦”一下扑了他满身。
疤头脸被砸得懵了一下，随即被满眼的钞票惊呆了，周围的劳工也瞬间围了上来，眼睛看的发直。
“带着你的兄弟们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事。”
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短暂的寂静后，甲板上爆发欢呼声。
疤头脸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大嘴，豪气地一挥手：“兄弟们，分钱！”
他被簇拥在中心，抓起一把钞票抛向空中，粗犷的笑声震耳欲聋。
眼镜男迅速蹲下，警惕地观察四周，将几沓厚厚的钞票飞快地塞进工装裤的最里层，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旁的阿哲跪坐在甲板上，他紧紧的搂着怀里的钱，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被周围的动静淹没，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在纸币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其中也不乏有人因为争抢推搡起来，但被疤头脸一声怒喝：“都他妈给老子规矩点！按人头分！”
菄月雪雫看着下方激烈的分赃场面，又看了看手中的罪证文件，迟疑道：
“这样没关系吗？”
太宰治耸耸肩：“就当付清洁费和封口费了，这点钱，森先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湿漉漉的手机，试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有反应。
菄月雪雫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太宰治重新输入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里面传来了伊藤佑真带着浓重睡意和惊恐的声音。
“喂…喂？哪位？”
“伊藤君啊——”太宰治发出的声音让躺在床上的伊藤佑真有些发寒。
“美好的凌晨，该起来加班了，海浪号货轮，西废弃码头，记得带上足够的人手。”
“哦，对了，记得带几个担架嗯，用处别管。”
不顾电话那头伊藤佑真音量瞬间拔高的“菄月大人？！”太宰治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靠在控制台旁，开口说道：“森先生的算盘打的真不错，如果是一般的港.黑人员，恐怕过来就回不去了。”
看来换位后还是有人想要来分港.黑的一杯羹啊，明明森先生已经在首领的位置上过了很长时间了。
“原本十五天的期限时间被压缩成了一天，真是惊人的工作效率啊，菄月下属。”
太宰治走到菄月雪雫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顺道拿走她手中的资料。
“这下可以放心了，不过回去之后还是要找森先生讨回来一些东西。”
菄月雪雫认同的点了点头。
“啧，还有内部人员的名单，话说之前你应该不知道港.黑内部叛徒的处理方式吧。”
太宰治两眼发光，他伸手晃了晃菄月雪雫的胳膊，“等会就做给你看吧，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菄月雪雫的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她迟疑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你可要好好的，仔细的，认真的看哦——”
“好的，太宰大人。”
第40章
众所周知,港口黑手党对待叛徒的处理方法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
在某北海道分部的地下室。
“在港口黑手党，叛徒的处理方式非常简单。”
太宰治将手中正在挣扎的人用力按向下面的石阶。
“喀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伴随着牙齿碎裂的声音,鲜血和涎水从被强行撬开的嘴角涌出，染红了粗糙的石面。
“让他咬住石阶,然后踢掉他的后脑，将他的下颚毁掉。”
没有丝毫的停顿,太宰治的鞋后跟狠狠地踹在那人暴露的后脑勺上。
一声沉闷的撞击,脚下的身体开始痉挛，而刚刚被石阶硌住的嘴里喷出了一小股带着碎牙的血沫。
那个人的整个脑袋正在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垂下去。
看着身体正在剧烈起伏的身体,太宰治用鞋尖勾住对方的肩膀，将其身体翻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彻底被毁坏的脸和已经变了形的五官。
涣散的瞳孔倒映着太宰治的身影,他的身体只剩下濒死前的抽搐，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些恶臭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然后再把他的身体翻过来，朝胸口连开三枪。”
掏出腰间的手枪,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太宰治垂着眼,枪口放在了还有着微弱起伏的胸口上方。
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朵刺目的血花在胸口迅速炸开，溅了石阶一地。
“这就是处理叛徒的方式了，很简单吧,学习观摩的怎么样了？”
太宰治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看向后面脸色已经惨白了的员工。
伊藤佑真：“呕——”
其它员工：“呕——”
菄月雪雫：“”
看着和其它员工反应截然相反的下属,太宰治双眼发亮，心情十分好的走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学会了没有,要不要我再演示一遍~”
面前的上司似乎有些期待，但余光瞟见旁边的伊藤佑真，菄月雪雫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太宰治疑惑道：“嗯没有学会么？”
“不，学会了，这种程度的流程，请不要小看我。”
“欸——之前在审讯室，那时候的你可是会用力过猛啊。”
太宰治伸出手，在菄月雪雫面前疯狂摆弄，看着是在模仿当时的场景。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太宰大人请放心。”菄月雪雫制止了太宰治接下来的动作。
两人身后的伊藤佑真停止了自己的呕吐动作，他的怔在原处，随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他反应过来，大惊道：“等等，你不是太宰人吗，你不是菄月大人吗？！”
太宰治：“哎呀，不小心暴露了呢，不好意思啊，伊藤君。”
伊藤佑真：“没，没有的事，能够推进项目，加班什么的，我很乐意！”
太宰治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以今天凌晨让他来加班是太宰大人啊，为什么加完班后还要来观看处决场景呢，呜呜呜。
这是伊藤佑真的内心呐喊。
菄月雪雫点了点太宰治的肩膀：“这些人算是在叛徒的范畴么，太宰大人。”
“严格来说不算，但到时候被送进本部也会被好好拷问就是了。”太宰治摊手，“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可以大大降低拷问难度么。”
这确实。
菄月雪雫看了看被捆在墙角的其它人，他们正在极力减小自身的存在感，生怕下一个上石阶的人就是他。
“而且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分部的人就可以了。”
在凌晨伊藤佑真带着大部队过来的时候，太宰治就将那几份文件给了对方。
当时带过来的人里面还混杂着一些名单上面有的人，看来内部人员并没有和他们通气，刚好被抓了个正好。
而拿到文件的伊藤佑真也是抹了把眼泪，然后开始含泪加班到现在。
结果在他结束后准备休息时，又被太宰治拉过来学习了一番。
可谓是非常倒霉了。
“森先生那边的报告进度就拜托你了，记得帮我们说任务还未完成哦——”
太宰治对着伊藤佑真挥了挥手，然后拉着菄月雪雫离开了地下室，留下了里面还在呕吐的员工们。
伊藤佑真：“好的，太宰大人呜呜呜”
听着渐行渐远的呜咽声，菄月雪雫看着被拉着的手，发问道：“请问现在是要去哪里？”
太宰治随手在公司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回答她。
“去第一医院。”太宰治把她塞进车的后座。
原来如此，看来太宰大人需要有人陪同去医院治疗。
菄月雪雫点点头，看着对方将车门关闭后，开始闭目养神。
分部距离医院并不算远，大约开了七八分钟就到了，下车时，太宰治在菄月雪雫的目光下刷了卡。
“你这什么表情，我看着是那种会让下属付钱的人吗？”
“不好意思，太宰大人，我认为可能会有既视感。”
“啧，你给我在这坐着。”
太宰治把人丢到了大厅的休息区，自己则是走到了不远处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的太宰治回到休息区，看见的就是菄月雪雫正在座位上刷手机。
他走过去用手机敲了敲对方的头：“你想在这里玩一中午的手机吗？手机没收。”
菄月雪雫的手机被太宰治拿走了。
两人对视许久，太宰治扶额：“结束后还给你。”
菄月雪雫：“好的。”
她跟着太宰治上了二楼来到了外科诊室，然后被一把摁在了座位上。
太宰治：“那就拜托了，请好好检查哦。”
医生：“好的，请菄月小姐到这边来一下。”
菄月雪雫被医生带着来到了一张检查床上，她躺在上面，被嘱咐不要乱动。
身体上方的机器扫描时间有些长，结束后，她在外面看到了医生和太宰治正在说些什么。
太宰治脸上的疑虑很深。
医生：“大致没什么问题，如果需要彻查的话，可以另外做其它的检查。”
太宰治：“那就彻查吧。”
随后菄月雪雫又被迫做几项检查，最终以没什么问题的诊断结果离开了医院的大门。
“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菄月雪雫拉住了正在往前走的太宰治，后者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不觉得你的情况很奇怪么。”
之前在港.黑医疗室的时候，太宰治就有了这样的疑惑。
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很不错，反应神经也很好，恢复能力更是一级。
而在荒霸吐事件过后的那次紧急手术后，森先生曾在港.黑大楼的顶层约谈过他。
——————
森鸥外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太宰治：“真是神奇，太宰君，你绝对想不到菄月君的恢复力是如此的惊人。”
他接过那份报告，上面各个数据都属于常态下，人体的正常机能水平。
太宰治：“森先生终于疯了？”
对于他的回复，森鸥外只是笑了笑，描述了当时在手术时的场景。
“我在对菄月君进行缝补的时候，她的肺部出现了意外破裂。”
“当时手术室的一些人还被这样的意外震惊到了，幸好有爱丽丝酱在呢”
太宰治将手中的报告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上面的图片，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你吃惊啊，太宰君。”
“或许你可以仔细说说，森先生。”
森鸥外抽出他手中的报告，“肺部破裂的时候，我差点都乱了手脚，因为菄月君的内脏结构有些不太一样。”
“不对，应该说是她的整个内部器官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菄月君那部分的区域很小，而太宰君应该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人体的核心器官吧。”
“明明是负责维持生命活动的核心，但又那么小，要不是当时事态紧急，我都想看看其它的部分来。”
“啪——”
森鸥外手中的报告被太宰治一手拍到了地上。
“森先生好像对员工有点过于体恤了。”
太宰治抬起头，对着森鸥外笑了笑，后者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会做些什么。
“我可不会把菄月君当成实验台，她对□□的建设很有帮助。”
“比如拉着您和全体员工一起加班？”
“”
森鸥外转过身咳了几声，“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一个助力和两个助力我*还是知道的。”
“希望您真的知道。”太宰治走到门口，“不过这可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
太宰治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没告诉那小子具体情况呢，林太郎真狡猾。”
爱丽丝从沙发后面蹿了出来，刚刚她一直在这里玩自己的，并没有出现。
“嘛，那种东西说出去太宰君说不定根本不信呢，器官会自己修复什么的。”
“当时在手术室负责助手的一些人现在完全找不到了呢，林太郎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森鸥外走过去摸了摸爱丽丝的头顶：“正确的选择，毕竟一个助力还是两个助力我还是分的清楚的嘛。”
“嘁，糟糕的大人。”
爱丽丝狠狠的打了一下头顶的手。
——————
菄月雪雫的目光扫过太宰治微微蹙起的眉头，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公告栏上。
她伸手点了点公告栏上的一张海报。
“太宰大人，这个，要不要试试？我想要那个奖品。”
【一年一度的滑雪比赛即将在五天后举行，奖品丰厚，选手年龄，经验不限。】
【就算是游客，也可能获胜，来吧！快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