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想着,到底正事要紧,于是苏挽月默默吃完了饭,要了一间上房,三人就一同上楼了。
进了屋子,找了个位置坐下,苏挽月就迎着两人的目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多久了?可有什么发现?”
沈毓道:“比你早来两日,这几日镇上风平浪静得很,一点事也没出。”
苏挽月又问:“再往前呢?”
沈毓想了想,说:“打听过了,最近三月内,都没出过事。”
苏挽月蹙了蹙眉,又将从神机宫中带出来的任务卷轴放在了桌上,点着桌面道:“卷轴上写得很清楚,三年里,紫菀镇共有二十七人受害,时间不固定,但最长也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
“所以这几日,可能会出事。”柳星怜接了一句,他又问:“受害之人可有相似之处?”
“有。”苏挽月将卷轴转到他面前,示意他看,“看吧,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亦有古稀之年的病弱老人,但这二十七位受害之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皆是男子。”
这些人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那妖物,到底是什么呢?
三人都沉默下来,各自低着头思量起来。少顷,还是沈毓先开了口:“别想了,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我们所知的线索不过都来自这份卷轴,实在难以理清头绪,既然这妖物近日可能会出手,大家便多加警醒,等一等便是。”
*
景阳客栈是紫菀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在这里住下。
前段时间客栈的生意一直很糟糕,倒是这几日,一连来了好几个人,客栈掌柜脸上都乐开了花。
等到夜幕降临之际,又有两道人影踏进了这里。
彼时,苏挽月正欲回房休息,路过大堂时回头一望,便见到穿着一身绘了白色云纹服饰的男子携着一身姿窈窕的女子走进来。
那男子身量高挑,五官俊郎,生得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庞,高挺的鼻,灿若星辰的眼,微微上扬的薄唇,都显得恰到好处。眉心间纹着的一抹金羽,更是为他添了一分亮色。
而最吸引人的,却并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周身的气场,这人浑身都带着一股旭日朝阳般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将目光凝在他的身上。若换一个人来,即使拥有同样的容貌,也不会有这样独特的气质。
他背上背着好几支箭,手上却不见长弓。而他身旁的女子则是穿着一身水蓝长裙,默默跟在他身旁,她低眉敛目,恭顺至极,分明也是位眉眼精致的美人,却自甘成为他的陪衬。
苏挽月怔怔地盯了他们半晌,心道,真是巧了,这两人她也认识。
正是茯阳和徐妤慈,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虽然对这两人颇有些好奇,不过苏挽月跟他们不熟,只打量了几眼便上楼去了。
孰料,晚间的时候,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听到了一阵压低的争吵声。
一个清朗的男音道:“妤慈,你不要闹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要如此?”
另一个女声道:“我为何要如此?你当真不知晓吗?这些年,你待我与旁人毫无二致,怕是对我没有一丝情意,却还能勉强自己日日展颜,不愧是你啊,茯阳!”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他道:“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信,我既然和你结为了道侣,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你。”
女子的声音陡然拔高,“不背叛?哈哈哈,可笑,我等了你几十年,你以为我要的就是你所谓的不背叛?我真正要的是什么,你当真不清楚吗?”
女子说着说着,就低低啜泣起来,男子似乎想哄,她却一把推开他,夺门而去。男子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响起,听起来像是在屋里打着转,然而没过多久,他还是追了出去。
苏挽月:“……”不是,这客栈的隔音也太差了些吧!我当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后半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一阵瓢泼大雨,雨声淅淅沥沥,催人入睡,苏挽月伴着这阵雨声熟睡了过去。
这镇子里,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紫菀花,即使是这样的雨夜,即便无人欣赏,它们依然在静静盛放。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紫菀花上,将它们打得七零八落,细碎的花瓣掉在地上,被冰冷的雨水肆意冲刷,看起来煞是可怜。
在这场寂静的黑夜里,在漫天的雨幕中,一道紫色的身影渐渐显现,她有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发间坠着水晶般剔透的配饰,那配饰随着她前行的脚步撞在了一处,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悦耳。
她探头,站在一丛紫菀花前,苍白的手微微向前,手中握着的油纸伞也前倾了一些,为脆弱的花朵遮住了这冰冷磅礴的大雨。
一时之间,纸打伞面的声音和她发间配饰的撞击声呼应在了一起,仿佛和成了一曲小调。
她启唇,轻轻唱着:“胭脂浓,紫菀香,月下红烛对镜妆。发丝结,佳人笑,莫道愁肠恨难消……恨难消……”
唱着唱着,一道殷红的血从她白惨惨的指尖轻轻划过,滴在了油纸伞下的紫菀花上,显得鲜艳又诡异。
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刚刚冒出头,苏挽月的门便被敲响了,那门敲得又快又急,惊得苏挽月差点从床榻上摔下去。
她揉了揉酸疼的后颈,耳边除了急切的敲门声,仿佛还能听见一个女子的低吟。
她无意识地念了出来:“胭脂浓,紫菀香……”
“苏师妹!”
像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得知她已经醒来,门外的人再没了耐心,开口道:“昨晚出事了,你赶紧收拾好了下来!”
这一声将苏挽月的神智拉了回来,她忙应道:“好,好,等我片刻。”
等她收拾妥帖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沈毓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旁边的柳星怜抱剑而立,那身影掩在
清冷的晨光中,莫名带上了一点疏离感,就像即将融化的一捧冰雪,透着抹剔透的寒意。
她抬头对两人道:“不是说出事了?”
说到这个,沈毓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宛如罩了一层寒霜,仿佛靠近点都会被冻住。毕竟说好了要警醒,结果一觉睡到大天光。这对沈毓来说,可谓十分丢脸了。
他淡淡道:“走吧,去看看。”
昨夜的磅礴大雨掩盖了一切,尸首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血几乎都要被雨冲刷干净,他的脸色泛着青白,口中破了一个大大的洞,里面本应该有的心脏不见了踪影。
镇上的里正带着几个人将尸首抬了义庄,苏挽月几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回受害的依然是个男子,年方十九,已然婚配,有妻无子,家中还有一对年迈的父母。他是老来子,父母一向疼爱得紧,这会见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挖了心肝,尸首硬邦邦地停在镇上的义庄里,一个受不住就晕了过去。
里正见此叹了口气,让人扶住两位老人到一旁歇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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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这男子的妻子看起来瘦瘦弱弱,却颇为坚强,即使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得这般惨烈,也只是白着一张小脸,用帕子擦了泪,强撑着回答里正的问话。
这次来办事的只有三个人,紫菀镇上出人命已经是常事,尤其是被挖心而死的,百姓都默认是妖物所为,里正即便心有不忍,也爱莫能助。大多数时候都是走走过场,毕竟要是一般的人命官司也就罢了,那可是妖物,又岂是凡人可降服的?
因此,他也只打算随口问几句,便让受害人家眷将尸首带回去,入土为安。
“这位小娘子,你先别哭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家相公为何会大半夜的出门?”
这男子死在昨天夜里,伴着雨声、雷声,他的惨叫没有任何人听见,或许有人听到了,却根本不敢出门看上一眼。
毕竟紫菀镇上发生的事实在令人毛骨悚然,白日还好,一到夜里,百姓们都是大门紧闭,绝不可能随意外出。
所以这男子为何会明知危险,还一个人跑出来呢?
那妇人哭哭啼啼地道:“这事都怪我,怪我!我昨日夜里不知怎的突感头昏,早早便上床歇息,睡到半夜却高热不退,病得下不来床。相公急了,为了替我找大夫,这才出门的。我劝过他的,可他说,他说不打紧,找到大夫就回来。他一直是个固执的人,从不肯听我的话。我等了许久,等到雨都停了,他都没回来。谁知道早上起来,就听到有人说,说他已经……”说到这里,妇人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
里正听了,有些唏嘘,“这……这可真是……”
他叹了口气,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苏挽月却知道他想说什么,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那样大的雨,再加之还有妖物神出鬼没。一般的大夫都不会在夜里出门为病人诊治,这男子即使找到大夫也无济于事。
然而真相当真如妇人所说吗?细细想来,她的这番说辞可谓错漏百出,当即有人表示了怀疑,那人问道:“小娘子,你说你昨夜病重,已然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可我看你如今,分明好得很嘛。”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妇人身上,只见她一张脸虽生得不算美艳,却透露出几分温婉。由于才刚刚哭过,鼻尖和眼眶都微微发红,怎么看也不像重病在身的人。
那妇人见众人都这样看她,忙摆了摆手,慌慌张张地道:“是真的!我也不知为何,昨夜分明病得那样重,我都要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今早醒来却一身轻松。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眼神还是带着怀疑,目光如刀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妇人,将她看得低下了头。
一人小声嘀咕道:“哪有人夜里病重,白日就立马生龙活虎了?要么就是这小娘子在说谎,要么,她就是装病,存心要害自己的相公!”
另一人接口:“是啊,是啊。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义庄里本就分外安静,有一点声音都很明显。那妇人又受人怀疑,正是敏感之际。自然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听入了耳中。
她吓得脸都白了,祈求地看着众人,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信我!我……我怎么会害自己的相公?求你们相信我!”
她目光急切地落在众人脸上,几乎是卑微地希望着有人能相信她,回应她。但被她看到的人却纷纷避开了,就连里正也转过了头,不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