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城向东行十几里有一座大山,名为五云山,五云山不远处矗立着一个小山村,唤作清溪村。
这村子不过十几口人,皆是以种地为生,有些脑筋活泛的,还会在农闲时捡些山脚下的石头做成饰品去城中兜售,这样也能多一些进项,贴补家用。
刘大婶家就是专门做这种活的,她的老伴早年是个种地的好手,可惜某次去城中买种子,不慎落入河沟,摔断了双腿。
从此以后,种地是干不了了,两位老人膝下也没个子女,为了活下去,也学着其他人用石头打磨些好看的耳坠、手链,去城中摆摊,好歹有口饭吃。
此时,刘大叔就坐在家中捣鼓着手中的活计,那一颗颗或粉或红的石头在老农那双粗糙、黝黑的手的打磨之下,变作了一个个精致漂亮的饰品。
刘大叔手艺极好,虽然做出来的都是些桃花、红果之类的样式,却件件栩栩如生,很是夺人眼球。
他拿着颗血红的石子,打磨得专心,一位执剑少年就斜斜倚在门边,低头认真看着他的动作。
刘大叔不经意抬头,就见到这位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公子眼巴巴地看着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问:“柳公子,你对这个感兴趣?要不我教教你?”
柳星怜闻言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一笑,“好啊。”
刘大叔本是随口一问,怎知他在答完话以后,还真蹲下身,要跟着他学这活计。
刘大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笑着摇了摇头,细细跟他说起打磨的技巧。
柳星怜听得认真,时不时点一点头,看起来倒没有一丝敷衍。
苏挽月站在院外看得好笑,笑过后,她抬步绕到后方的小路上一瞧,果然见到左秦鹤挑着水远远走过来。
他们几人来到这清溪村已经有五日了,一行六人分住在两户人家里,左秦鹤、苏挽月与柳星怜都住在刘大婶家。
早在前几日,左秦鹤就已经能下床了,因为刘大婶刘大叔两位老人膝下无子,他便总抢着为他们干些重活,一来二去,两人对他也颇为亲近。
苏挽月上前帮忙,等将水倒入缸中,她这才拉着左秦鹤到一边,放软了语气哀求:“左师兄,求你了,若不带上他,他便没地方可去了。”
这番云来城之行,由于出了柳承这只玄妖,神机宫的诸位弟子折损了大半,若不是柳星怜及时出手斩杀了柳承,恐怕还得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然而即便如此,左秦鹤几人对柳星怜的态度依然很微妙。
原因无他,毕竟柳星怜是一位玄妖的血脉,还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弑父,如此心狠手辣,怎能不教人忌惮。反正左秦鹤是接受不了的。
“可他是妖,不杀他已是念在他救了你,又多年来深受妖物迫害的缘故,怎么能还带回宫中?”左秦鹤满脸写着不赞同。
苏挽月拧着眉,下意识反驳,“可他不是妖啊。”
“他是柳承的血脉,不是妖还能是什么。”左秦鹤哂了一声,毫不在意地道:“难不成还能是人吗?”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正打算指着上面的黑烟给苏挽月看,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那块玉牌上干干净净,并没有捕捉到妖气的迹象。法器捕捉不到妖气,要么是用了秘法,要么他便不是妖。
可柳星怜根本没有用秘法的必要,他早已在比斗场中便亲口承认自己是翅金蝶妖的血脉了。
愣了半晌,左秦鹤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
苏挽月见他这样,回道:“之前听一个女妖说,他是半妖之体。”
左秦鹤听到她的话,瞬间将目光转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道:“半妖之体?!这不可能!”
苏挽月颇为不解,“有什么不可能?”
她是真的不明白,原主之前整日想着吃喝玩乐,对这种事根本就不上心。她前世也未曾听人说起过。
“师妹,你有所不知。”左秦鹤回过神来,叹息了一声,道:“人和妖相爱倒是不少见,可却没见过他们生下后代,你猜这是为何?”
苏挽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我不知道。
左秦鹤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这妖和人本来就是两个种族,生育后裔本就极难,即使侥幸有了孩子,若母体是人族,则承受不住孩子身上的妖力,必然会渐渐虚弱,直至死亡。若母体为妖族,孩子也无法承受母亲身上的力量,所以无论如何都是生不下来的。”
“可是……柳星怜却平安出生了。”苏挽月咽了咽唾沫,感觉嗓子都有些哑。
她这话一出,左秦鹤也沉默起来,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怪异。
最后他像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罢了罢了,不管此中有何玄机,既然他不是妖,你就看着办吧。”
他这话一出,便是同意苏挽月带柳星怜回神机宫了。苏挽月立刻高兴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朝左秦鹤作了一揖,道:“多谢左师兄。”
说完就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出去了,徒留左秦鹤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挽月一路提着裙摆,从院中进到了正房,打眼就瞧见柳星怜坐在一个矮凳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打磨着。
她细细一看,见到一对熟悉的樱桃坠子,那坠子在他手里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樱桃的形状渐渐有些不明晰了。
苏挽月愣了愣,也蹲下身凑到他跟前,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星怜头也没抬,目光专注在手中的坠子上,抽空回了她一句,“做个小玩意儿。”
苏挽月“哦”了一声,没再吭声,只在一旁认真看着。柳星怜打磨石头的动作很生疏,但却极有耐心,一点点慢慢磨着,将它原本的棱角都磨平,露出圆润的光泽来。
他长得俊俏,即使是做这样的活儿,也显出几分风雅,她瞧着瞧着,不经意就入了神。
熟料这时,却见柳星怜抬眸看向了她,“这东西,你之前不是害怕吗?”
他故意将那颗透着股淡粉色的珠子举在她眼前,让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苏挽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这个嘛,我之前也并非是害怕,就是觉得有些膈应,不过后来想想,这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其实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每日都能见到刘大叔打磨这种石子,早已见怪不怪,再加上听说这周围许多人都靠着它活命,就也不觉得多反感了。
听到这番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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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怜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抚着已经打磨得很光滑的两颗珠子,淡淡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扯着唇笑了笑,“这里面的血可是很厉害的。”
“很厉害?”苏挽月有些疑惑,她实在看不出这东西哪里不凡。
“它的主人孕育出了半妖,难道不厉害吗?”柳星怜眼眸流转,目光静静落在那两颗珠子上,“恐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这话一出,苏挽月瞬间明白过来,这珠子里面蕴藏的竟是柳星怜母亲的血,也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竟被人做成耳坠,辗转回到了他的手中。
苏挽月以为他在伤心,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干巴巴道:“也许是你娘在天之灵放不下你,让你留着做个念想呢。”
“放不下我?”柳星怜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脸上又缓缓扯出一个笑,意味不明道:“她是该放不下我的。”
苏挽月看他这幅模样,顿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噤声,生怕刺激到这煞神,让他在这里大开杀戒。
直到一众弟子都养好伤,一行人便向老人告辞,打算离开清溪村。
左秦鹤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银子,又买了好些干粮馍馍,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两位老人舍不得他,拉着他说了不少话。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众人没耽搁多久,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他们并不打算直接进城,而是先回到五云山中的妖巢,去看了看那群被关着的人,这群人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面容略微有些憔悴。
左秦鹤将从村子里买来的吃食分给他们,也是叹息一声,道:“实在有点难办,他们是凡人,不好带回门中,但若放出去,又恐他们伤人。”
他左思右想,还是没有稳妥的办法。
柳星怜不理解他的犹豫,他难得开口,却是道:“这有何难,杀了便是。”
只是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阵沉默,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异样。
在妖巢,柳星怜虽救了他们,但他的手段太过残忍,跟神机宫这种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实在不是一路人,因此这段时日,除了苏挽月之外,其他人并不会主动跟他搭话,对他始终隔了一层。
柳星怜本就敏锐,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苏挽月不知该如何缓和这种氛围,只好打岔道:“云来城中不是还有一些世家吗?听闻他们也会招些会武力的凡人,这些人不正好?送过去好好教导一番,就能派上用场,于他们来说,也是好的归处。”
左秦鹤一拍脑袋,道:“这主意不错。”
于是就将这些人带着,一行几十人往云来城中走去。
正值夏日,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边,照得人眼眸发疼。柳星怜前十几年都待在暗无天日的妖巢中,对这过于灼热的阳光极为不喜,他正蹙眉暗自忍耐,一抬头却见一个单薄的人影走在他的前面,不经意间为他挡住了刺目的光照,长长的影子投下来,正好将他笼在其中。
柳星怜一愣,见到苏挽月被风撩起的乌发,那淡粉的发带飘在空气中,像是要随着风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他垂下了眸,不知为何眼睫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