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
又是约定双修的日子。
晚饭过后，花锦墨罕见没有直接拉黎暮进屋，而是征求他的意见。
“今天逢五，你觉得如何？”
黎暮道：“既已答应助你修炼，我自然会遵守诺言。”
“多谢。”
这次，花锦墨直入正题，联结、运功、采补，一气呵成。
花锦墨严格按照黎暮的要求克制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黎暮脸上还带着余韵潮红，神态却清清冷冷，“结束了吗？”
“嗯。”
花锦墨已经习惯了。
从第一次双修开始，黎暮就是这样的态度，躺下之后一动不动，哪怕阴阳交合灵气灌体，他也只是咬着牙拼命忍耐，花锦墨实在过火，他才会从喉头溢出几声压不住的喘息。
每次运功一结束，黎暮就恢复眼前这副清冷的模样。
有时分明指尖都还在颤抖，脸上却一片平静。
真是个体面人！
身处泥潭，空有傲骨，平白比旁人多吃些苦。
要是黎暮谄媚一点，以前被虐打时叠个软求个饶，说不定都能少挨几顿。
“以后我会去隔壁厢房练功，你安心住在此处，逢一逢五我再过来，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说罢，花锦墨推门离开。
花锦墨对自己人向来大度，只要黎暮乖乖配合她修炼，她可以最大限度纵容黎暮做任何想做的事，黎暮需要界限与尊重，那便给他。
黎暮独自躺在宽大的床上，感觉周遭的寂静似乎都有声音和重量，粘稠胶着将他包裹。
为何？
为何花锦墨频繁越界让他觉得不舒服，花锦墨克制守礼他仍然极不舒服？
大比第三日，复活赛。
昨天十四进七淘汰的人，今天要轮流比试，决出三名进入前十。
而昨日已经获胜晋级的七人，今日可以暂时休整，明日两两对决十进五，最后一日五名胜者捉对比拼争夺前三。
大比第四日，十进五。
竞争更为激烈，这十个人当中，有六个是炼气四层修为，甚至还有一个炼气五层的。
而花锦抽到的对手，又是林二妮。
十四进七的比赛中，林二妮被花锦墨淘汰了，她经过复活赛一日苦战，终于打败一众人得以重新站上大比擂台，没想到又一次抽签抽到花锦墨。
她皱着一张圆脸，苦哈哈的，“我们还挺有缘分呢，是不是可以考虑当我师父……”
花锦墨也没料到这一出，无奈道：“要不你直接认输吧，节省时间。”
林二妮摇头，“谢谢你的好意，虽然知道打不过你，但我肯定不会现在就认输的，这不符合战斗精神，来吧！”
“请。”
二人再一次对上，花锦墨明显感觉林二妮比上次棘手了些。
上次林二妮只有招架之力，这次，她已经学会找机会拆解反攻。
花锦墨心下赞叹，是个好苗子，若得良师教导，他日定成大器。
不过，现在的林二妮还是一只雏鸟，花锦墨再次打败了她。
林二妮直接往擂台地上一坐，“累死我了，明明我们都才踏入炼气三层，你怎么可以比我强那么多？”
花锦墨与她一同坐下，“你修炼时间不长，没有实战经验，第一次参加大比能有这个成绩不错了。”
林二妮眉毛拧在一起，“难道你有实战经验？难道你不是第一次参加大比？”
“……”
花锦墨沉默，她还真有。
进入修界前就杀过人了。
花锦墨没回答，林二妮独自开朗，“不管怎么说，我进入前十了，可以领淬体丹，还跟你打了两架。”
“嗯，走吧。”
花锦墨伸手，将林二妮从地上拉起来，领取晋级五强的玉牌，准备回银霜园。
林二妮在后面叫住花锦墨，道：“大少夫人，你晚上有空吗？”
花锦墨回首，“有，怎么说？”
林二妮高兴地摆手，“没什么，你回去吧。”
“……”
花锦墨有些莫名其妙，却并不觉得反感。
林二妮灿烂的笑容感染力很强。
银霜园，黎暮在做饭。
除了花锦墨不再随时调戏黎暮，日子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需要帮忙吗？”
黎暮摇头，“不用，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好了。”
“行。”
桌上已经烧好一个菜了，花锦墨坐下，直接伸手捻一块塞嘴里。
她吃东西一向很香。
黎暮听在耳中，不禁剑眉微蹙，“你洗手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用手拿的？”
“……”
黎暮道：“我只是看不见，筷子在壁橱里，你没开壁橱拿筷子，却在嚼东西。”
“我嚼树皮呢，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
“树皮好吃吗？”
“你那双妙手做的，树皮也极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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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黎暮没有接话，花锦墨暗道完蛋，她又忍不住张口就来。
但她说的是实话，黎暮那双手修长漂亮，做菜一绝，称得上是妙手。
花锦墨悄悄偏头去看黎暮，那张清绝的脸上神色浅浅，应该是没有觉得被冒犯。
吃完饭准备各回各屋，就听有人叫门，“大少夫人，你在家吗？我进来咯……”
是林二妮的声音。
花锦墨起身迎出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二妮举起手中的食盒，邀功道：“我来给你送点心，我家以前开点心铺子的，我娘说我的手艺已经有她八分了，你尝尝。”
“我刚吃过饭不久。”
“就尝一小口好不好？这点心放得住，好吃的话你留着明天吃。”
林二妮说着已经揭开了食盒，酥油的香气飘散，香甜而不腻。
花锦墨喉头微动，“为何突然送我点心？就算吃了你的点心，我也不会教你任何东西。”
“不教就不教嘛，我喜欢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是一点心意。”
“喜欢我？”
“嗯！看你把黎半雪按在地上打，要不是怕被罚，我都想跳起来鼓掌给你加油，她活该！你是不知道，我只跟泓钰大师兄讲了两句话，她就带一帮子人来堵我，像地痞流氓，说什么我不要仗着天资高就痴心妄想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那些跟屁虫，三天两头找我麻烦，还把我的法衣弄坏了，我攒好久才买的……”
数落起黎半雪，林二妮滔滔不绝大吐苦水。
花锦墨捏捏眉心，她可太知道了，苍蝇不咬人但恶心人，看似一些小打小闹，却让人不得清净。
“好了，点心我收下，你回去吧。”
林二妮喜笑颜开，“谢谢大少夫人。”
花锦墨接过食盒，“你不用叫我大少夫人，叫姐姐就行。”
“好的姐姐！”
林二妮似乎更高兴了，“姐姐你要记得吃，不然时间久了会坏掉的。”
“嗯。”
“那我走了，明天决赛加油，好吃跟我说，我还给你做。”
林二妮一步三回头，后脑勺都透着兴高采烈。
花锦墨拎着食盒目送林二妮离开，顺手拿了一块点心塞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一转身，发现黎暮立在卧房门边，直愣愣的，问她：“好吃吗？”
“好吃，你要不要来点儿？”
“不必，好吃你留着吃。”
黎暮说完，抬手关上了卧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