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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识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本殿与美人的私事怎么有这么多人盯着?”赵观南四平八稳地端着酒杯,顺便把瑟瑟发抖的画秋护在身后,浅啄一口佳酿才慢悠悠向主人席举杯:“久闻左相大人是个爱画不爱美女的痴人,不知道本殿下一幅画能不能换大人一个婢女呢?”


    池应清作为知春园的主人,与放浪形骸的宾客不同,他坐在头席只喝茶不饮酒,冷淡极了,说的话也清清冷冷,没有温度:“园子里的婢女就像地上的花一样多,殿下要真是爱花之人就该明白赏花勿折花的道理。”


    画秋几乎瘫软在地上,好在跪坐的姿势让她不至于太失态,她瘫软了身子也只是从跪坐变为跪伏在地上,画秋浑身发抖,看到眼前的地毯被打湿了一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哭了,她终究还是救不下自己,只是希望她的自救没有连累他人。


    “大人不要这么无情嘛,”赵观南像是听不懂池应清话里的拒绝,“不如我画一幅,大人先看看喜不喜欢?”


    赵观南扶起画秋,拿来瓶中鲜花簪在美人鬓边,欣赏了一番然后点头:“来人,笔墨伺候。”


    上好的徽墨落在细绢上,蟹爪细笔轻轻勾勒,茜粉、朱红晕染在如凝脂一般细腻的绢本上,美人低头垂泪,落在手心的却是鬓边花的落蕊。


    落在纸上的是墨,流出画卷的是情,被当成礼物的花魁娘子,木然坐在花丛中,眉眼似有悲悯,却不知是为花,还是为人。


    “真是妙啊!不仅形似还有神韵,”礼部的张大人啧啧称奇,“想不到殿下一手工笔如此不俗。”


    “大人谬赞,我可是靠这个吃饭的。”


    赵观南放下画笔,让小厮立起画架,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毕竟酒什么时候都能再喝,看西金太子当众作画应该就这一回了。


    “画得是不错,花瓣的处理比我珍藏的那副海棠蛱蝶图还要细腻一些。”


    “美则美矣,匠气过重。”


    “老头又找我茬?”赵观南笑呵呵地拍拍说话的老御史,“你猜它为什么叫工笔画呢?”


    就是找茬又怎样?老御史翘翘胡子冷哼一声,他就是要一直盯着西金太子,盯着等他露出马脚!


    “这画我收下了,”池应清低头问地上的画秋,“你愿意和他走吗?”


    “奴愿意。”


    嗨呀,真是大团圆结局,赵观南满意点头,江州花魁的事情终了了,那她可就要干自己的事去了。


    赵观南安顿好画秋,几次想借口宽衣开溜都没成功——赶走了老的,还有小的,来看热闹的公子哥们把她团团围在中间,赵观南实在脱不开身,最后还是搬出了她的宠物小乖才得以解脱。


    小乖是赵观南带在身边的一块成人拳头大的蓝田玉,四方四正有棱有角,谁也不知道赵殿下到底心理有什么问题,非养块玉作为自己的宠物,但无论是谁听说赵观南要放小乖咬人的话,还是会选择快跑为妙的。


    一块玉石当然不会咬人,可要是有人握着它砸人的话,还不如那玉会咬人呢!谁不知道西金开国皇帝发家于蓝田,将家乡莹润有光泽的玉石奉为国玉,甚至连玉玺都用蓝田玉雕刻,可要抛开一切滤镜来看,蓝田玉实质与大理石并无区别,试问一个西北大汉要举着块棱角分明的大理石砸人,不傻的人都会选择快跑的。


    打发了看热闹的人群,赵观南急匆匆地往女眷们游玩的内园里跑,她得找到楚桃好好问一问,问问她这些年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怎么生的这样瘦小,还要被人肆意欺辱,楚满佳是公主又怎么样,她的小桃难道就不是公主吗?


    赵观南用一把金叶子,很轻易得知了贵女们的动向:“请赵殿下的安,您这可就问对了人,小姐们正在小花园里赏花呢。”


    掂了掂手里金叶子的重量,小管事心里乐开了花,拉住转头要走的赵观南小声提醒道:“殿下要是想去偶遇美人,我劝您还是稍等一等吧。”


    赵观南很上道,又摸了一把金叶子塞给小管事:“这话什么意思?”


    “满佳公主被下人毁了条裙子,这会正闹呢。”


    等赵观南赶到的时候,楚满佳已经带着大部队撤退了,小花园只留下呆坐在地上的楚桃,她(注1)面前是已经昏死过去的老嬷嬷,可怜的小公主已经被吓得眼圈红红了,还要被来往路过的婢女议论。


    “小公主真是可怜啊,没人疼没人爱的,不过是一件衣服,长公主说要赔罪就得赔罪。”


    “唉,贵为公主又怎样?连自己的奶嬷嬷都保不住……”


    两人低着头小声感叹着,突然面前刮过了一阵清风,赵观南步履匆匆吓得两人伏跪在地上,见赵殿下并没有追责的意思,才缩着脑袋快步退下了。


    此时楚桃正在欣赏张嬷嬷已经被泡得略微发白的圆脸,好久不曾欣赏过这样好的景色了,楚桃盯着张嬷嬷发呆,眼前不停闪过的是这张脸在昏暗的佛堂颐指气使的样子、在皇后面前极尽谄媚的样子还有在和亲马车遇匪时丢下他仓皇跑路的样子……


    桩桩件件都不算什么愉快的回忆,楚桃双眼越气越红,终于忍不住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他讨厌泪失禁体质!前世负他的人终于可以少一个了,他本应该笑的,可谁叫他情绪一激动泪珠就不听话了。


    “别看,”赵观南看见楚桃腮边的泪心疼坏了,蹲下来用手挡住小公主的视线,悄悄探过老嬷嬷的口鼻,松了口气,“你的嬷嬷没事,只是呛水暂且晕过去了,不用担心。”


    没死?楚桃心中冷哼一声,老东西命真大!


    赵观南扶着楚桃的肩,将她调转方向不再对着晕死过去的老嬷嬷:“别怕,我在这里。”拿出一瓶药丸递给楚桃,“这药每次三粒,一日三次,你盯着嬷嬷按时服药,不出两天就可痊愈。”


    “还记得我吗?”赵观南小心翼翼地问话,深怕吓坏了琉璃灯一般娇娇公主。


    楚桃接过药瓶点头:“我认识你,你是西金太子,今天刚刚扮了花神。”


    赵观南在楚桃接药瓶的同时,将藏在袖子里的一枚小令牌塞了过去,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嬷嬷的病情要紧,你先带人回去修养,事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听见有脚步声逼近,赵观南轻轻拍了拍楚桃单薄的肩头:“有人过来了,害怕就不要看她了,我叫人帮你把老嬷嬷送到马车上去。”


    看着赵观南的身影消失不见,楚桃默默拭去眼泪,摩挲着手里的药瓶,药是好药,但赵殿下似乎给错了人,他怎么会救张嬷嬷呢?毕竟就是他绊了张嬷嬷一跤,才让她不小心毁了楚满佳裙子的,又是他添油加醋才促使楚满佳着人把张嬷嬷按在水里醒脑子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地里放的冷箭,他又怎么会救人呢?


    缓缓打开药瓶把救命的灵药一粒一粒倒入湖中,楚桃歪头欣赏了一会,又把药瓶妥帖地放在张嬷嬷的怀里,这才扯着嗓子轻呼:“来人啊,来人啊……”


    坤宁宫里,陈皇后扶额,听着楚满佳在堂下大吵大闹,脑袋不由得抽疼起来,哪怕堂下的是自己的亲女儿,她此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狡辩!不是你指使的,那老东西怎么会直冲冲地扑上来毁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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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


    又是这样的柔弱样子!楚满佳看见楚桃病恹恹的样子就来气,她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光,恨不得当场活撕了楚桃。


    是了,楚桃就是这样的贱人,本身漂亮却依旧看不得旁人比她好看,所以才让奶嬷嬷来毁了我的华服,她就是故意的!楚满佳心中愤慨。


    “姐姐说了半天,我真的听不明白,”楚桃抬头似哭非哭地看向主座上的一对母女,“我今日赴宴身子乏累的紧,在花园中略坐了坐,是姐姐先来与我搭话的,我又哪里有时间指使张嬷嬷去毁你的衣服呢?”


    楚桃行了个大礼又道:“姐姐张嘴就要抹黑我,我实在无法认下罪名,不如叫张嬷嬷过来,我们一同对质。”


    “额……”楚满佳嚣张的气焰立减,张嬷嬷怎么可能还来对质?她发现裙子破了后立刻叫人狠狠教训了那个贱妇,私自打杀宫人可是大罪!楚满佳转头拉着母后的手哭诉道:“她诡计多端还敢抵赖,母后要替我报仇。”


    看见皇后微微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的戏份演完了,楚桃垂着头不再说话。


    “好了,”皇后被自己女儿吵的头痛欲裂,张嬷嬷半死不活的本来就足够让她心烦的了,她略揉额角对楚桃说,“张嬷嬷今日宴上吃醉了酒才不慎跌入池子的,她毕竟是你的奶嬷嬷,我知道你向来心善,去小佛堂替她抄三日经书祈祈福吧。”


    “母后,我的衣服!”


    “衣服坏了就再做,别打扰你妹妹去小佛堂,”皇后闭眼,下了最后通牒,“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楚满佳忿忿不平地行礼,临出门撞了楚桃一下才离开。


    楚桃来到小佛堂,里面的日光才跳进来一瞬,又很快就被关上的木门拦在了外面,楚桃站在寂静的黑暗里突然笑了:“张嬷嬷你可千万要争气,别让我失望啊。”


    快点去死吧,楚桃坐在慈悲佛像下环顾四周,快点死吧,在漆黑佛堂里跪着顶灯受罚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楚桃时哭时笑,终于缩在蒲团上睡着了。


    “请公主接旨!”


    楚国皇陵门前,太监用刺耳的声音拖长调,念唱着和亲圣旨上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金国主愿与南楚缔结良缘,共图长久之好,此举有利于两国人民,有助于边疆安宁,朕审时度势决定纳其诚意,许以和亲。公主楚桃,秉性贤淑,德容兼备,今特册封为和庆公主,即日启程,嫁于西金国主……”


    他身后是一众看不清面容的大臣,齐刷刷提袍下跪,高喊着:“臣等恳求公主为国分忧!”


    为国分忧?作为公主,楚桃不曾学过排兵布阵,也没有三寸不烂之舌,她(注2)怎么分忧?


    “臣等恳求公主为国分忧,请公主即刻动身,前往西金承担和亲大任!”


    楚国满朝文武都办不到的难事,他们怎么敢期盼楚桃一个柔弱公主能为国家带来和平?怎么敢将这样的重任强加在一个女子身上?


    “请公主为国分忧……”


    楚桃跪在庙门前,只觉耳畔轰鸣声不断,头昏昏沉沉好像要炸开一样,一个恍惚,才淋过雨的青石地猛然向她飞来,在昏倒之前她看见那明黄的和亲圣旨高悬在自己头顶,像道催命符。


    再一眨眼,喜轿晃晃悠悠已经进了西金皇宫,那西金国主的年纪完全可以做楚桃的爹了,面对蜷缩在喜塌上的小公主,他怪叫一声扑上床榻,接着又很快滚落回地上。


    “这南楚公主,掀开裙子怎么比我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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