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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9章 苦海

作者:芦笛飞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云着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冷言冷语吧,他好歹真的派了人去帮她寻找亲人;感恩戴德吧,他偏偏又对她做出了那种事情。


    于是她只好皮笑肉不笑,“参加周将军。”


    周其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月兰色的夹袄,随意挽就的发髻,整个人素净到让他以为将军府快吃不起饭了。


    呵,好样的,他挑的珠钗首饰竟一件也没有戴。


    顾云静静地等着这尊大佛的吩咐,却没想到马蹄声骤然响起——他竟然一句话没说就打马离开了。


    那他叫住她是为了什么?闲得慌?真是搞不懂。


    顾云抬手扇了扇马蹄践起的浮尘,转身回府去了。


    ...


    月上中天,云晖院的浴房内雾气氤氲。


    顾云闭眼靠在浴桶边缘,静静等待热水帮她带走一日奔波的疲惫。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懒懒地开口,“不是说了我自己洗吗?出去吧...”


    “连我也赶出去吗?”


    这声音...顾云猛地睁眼,“周将军!”


    她下意识想起身行礼,又突然想起此时自己身上不着寸缕,于是连忙将自己往水里沉了沉。


    周其钺继续走进,她的眼睛黑黝黝、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脸颊红润,煞是可爱。


    “看着本将军干嘛?继续沐浴啊。”


    顾云无奈,这人又是来折腾她的!


    她羞窘咬牙道,“您就非得站在这里吗?”


    早知她不是温顺的小鹿,听出她语气中暗含的不悦,周其钺瞬间觉得对味儿了。


    他懒懒拉开一旁的椅凳,“当然不,我坐着。”


    “你!”


    顾云被他气得脸更红了几分,索性不管不顾,重新靠回了浴桶。


    周其钺则在一旁懒散地靠着,单手搘颐,一条长腿伸出,鞋底无意识的地敲打着地面,一声声回荡在不算宽敞的浴房之中。


    顾云被这节奏分明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他怎么还不走!


    时间渐渐过去,她开始有些头晕,可她手边一没寝衣,二无浴布,倒不知如何在他面前起身。


    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周其钺突然开口:“洗好了?可让本将军好等啊。”


    顾云还未来得及说话,周其钺便一手将她从水中拎起来,裹上浴布快步抱进里间。


    被扔在榻上,顾云深吸一口气望向周其钺,又立马偏开眼睛。她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骤然起浴的寒冷还是想起了上次的惨烈。


    周其钺放下了帘帐,周遭瞬间昏暗起来,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也在帐内蔓延。


    她厌恶这股气息,却终将被它侵染,毕竟人需要呼吸。


    她也抗拒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却不得不接受,毕竟人在屋檐下。


    周其钺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肩头,她忍不住“嘶”了一声,上次的淤青并未完全消散。


    “怎么?”


    顾云偏开脑袋,没有说话。


    他其实看到了那些痕迹,也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可他毕竟不是来怜香惜玉的,既然她沉默不言,那他也懒得纠结于此。


    屋内没有风,帘帐却开始翻飞。


    顾云时不时溢出几声破碎的轻哼,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褥。


    她腕上的淤青也还未消,算他有点良心,这次没再缚住她。


    可再多的良心便没有了。


    她能感受到,她越出声,他越起劲,偏偏他还乐此不疲地激她。


    顾云受不了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刘嬷嬷那话果然是假的。


    “哭什么?”


    身上传来他的声音,她却固执地不去看他,摇了摇头。


    “我的家人...有,有消息了吗?”


    他将她汗湿的发捋向一边,“他们不在平城,派人往外找去了。”


    闻言,她似乎没什么反应,他又继续说道,“你也别老在外面瞎晃了。”


    顾云没有应声,只是将头偏得更开。


    周其钺看着她接连不断的眼泪,不禁想,她是在为什么而哭呢?


    他突然想起晚间宁泽向他汇报,眼下得到的珠宝线索又断了几条,母亲在地下也会因为他的无能而哭泣吗?


    她也会这样失望地将头偏向一边,责怪他无法找到真凶为他们报仇吗?


    周其钺的心脏像是被攥住般,一时间像落水之人一般呼吸艰难,而在这个名为仇恨的无边波涛之中,他此刻似乎只能抓住身下这根浮木,于是他不自觉将她缠得更紧。


    顾云本就受不住他的折腾,此刻更是难熬,忍不住将双手攀上他的线条流畅的脊背。


    她粗粝的手掌重重刮过他背上的一道道疤痕,连指甲也嵌入他的血肉之中。


    周其钺浑身一激灵,她手掌上的粗茧让他战栗,她反哺给他的疼痛让他畅快,他不再抑制,将无数难言的情绪化作欲|念,以不容拒绝的架势拉她共沉沦。


    她越挣扎,困住她的藤蔓收得越紧,隐约间,顾云好像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呢喃,“哭吧,将我的那份也哭出来...”


    ...


    腊月初七。


    宁风动作倒是快,听得云晖院的请求,一大早便安排了人过来打扫、添置器具,不过半日就将一切收拾完毕,小厨房再通通风便可使用了。


    除了锅碗瓢盆、砧板菜刀等器物,竟还送来了不少食材,似是考虑到第二日便是腊八节,食材中还有一盆五色豆子。


    顾云很是惊喜,如此周到,难怪他年纪轻轻便得此重用。


    她正后悔着,早听别人说过,吹枕边风最好用,怎么昨晚她偏偏就直接睡去了呢?就该趁热打铁向周其钺讨要月俸才是,可怜的她现在依然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她今日腿根发软,走路打绞,红肿的双眼敷了好一会才消下去,一张口便嘶哑无比,萎靡得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于是便待在云晖院里哪儿也没去,傍晚时分与春霞刘嬷嬷一道捻豆做粥。


    灶膛里的火烧得旺,三人围坐在小厨房里也不觉得冷。


    春霞很是兴奋,“好久没有这样围坐捻豆了!”


    顾云浅笑,“刘嬷嬷也是平城人吗?”


    “老奴是从并州逃来的,那里在定州北边,再往北就是草原部落的地界了。”


    “这样看来,只有春霞你最了解这个习俗喽?”


    春霞点点头,“是呢!像这样,取一颗泡好的豆子,放入清水轻轻搓搓它,然后再说句吉祥话,嗯...我说句什么好呢,那就祝大家都健康平安吧!”


    顾云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直笑,“必须要说出来吗?”


    春霞听见她嘶哑的声音,“唔,也可以在心里默念啦。”


    “好。”


    顾云和刘嬷嬷相继取出一粒豆,都未将祝福语说出来。一时间,周遭只有灶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捻豆搅动的清水声。


    第二日天还未亮,刘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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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便开始熬腊八粥。


    顾云披衣走出房门,热腾腾的甜香之气已弥漫在院中,见她出来便争先恐后地往她肺里钻。周遭都是昏暗的,连天上的星星都没几颗亮着,小厨房却透着暖黄灯光,顾云呼吸着清晨又凉又甜的空气,竟在此刻生出了一些丝家的感觉。


    “刘嬷嬷早呀,一大早地辛苦您了。”


    刘嬷嬷笑着行礼,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娘子早,这锅腊八粥马上就熬好了,等会您穿戴整齐,老奴盛一些出来,您给周将军送去?”


    顾云语塞,他?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似是看出了顾云心中的不忿,刘嬷嬷依旧慈爱地笑着,“我的好娘子,整个平城都靠周将军庇护着,眼下他对您是上了心的,就当是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去一趟也不亏呀。”


    确实,她可以和他过不去,但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她还靠着他寻亲呢。


    于是她点点头,“多谢刘嬷嬷,我等等就来取。”


    ...


    顾云提着食盒来时,周其钺已在书房处理公务,听见通禀,顿觉稀奇,她现在竟还会主动送上门?


    于是略略顿首,让顾云进来了。


    清晨天寒露重,顾云披着斗篷,提食盒的手冻得微微泛红,乌发素挽,未施粉黛,却显得清丽可人。


    顾云进屋,只觉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不敢乱瞧,余光中瞥见周其钺在长长的桌案后头,青筋迭起的手正在搁笔。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云不由得呼吸急促了些,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


    “参见周将军,今日腊八节,我来为您送一碗腊八粥。”语毕,她低着头将食盒轻轻放他桌上。


    他低低的声音传来,“过来。”


    气氛有片刻凝固,顾云还是依言过去了。她走近,匆匆瞥见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她不识得,却觉得怪好看的。


    周其钺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进了自己怀里。


    顾云不禁惊呼,慌乱间抬眼看他。


    周其钺轻笑,“终于舍得给我正眼了?”


    他的动作太突然,撞得她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顾云有些气闷,“不敢。”


    她想挣脱,却被他越圈越紧,“嘶。”


    “怎么了?”


    顾云未答,只抬眼幽怨地看他。


    周其钺明白过来了,松了松手,却没放她走,依旧这样近距离地盯着她的脸看。


    他要在她脸上看出花来吗?顾云浑身僵硬,有些受不了。她拿不准他要干嘛,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周大人,大户人家的丫鬟每月都有例银的对吧,那我...我...”


    暗含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周其钺有些好笑,居然来讨银子了,她也是问得出口。


    “你是丫鬟?”


    “?”


    “...丫鬟都有,我更应该有了吧?”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凭我们...”行苟且之事!


    顾云差点脱口而出,却看见他眼中含笑,顿觉恼怒,一把推开他便起身走了。


    身后传来周其钺爽朗的笑声,顾云想起刚才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脚步顿了顿,不禁有些后怕。不过,好在他今天似是心情不错,没有和她计较,于是顾云舒了口气抬步走了。


    廊庑交错间,顾云才离开,一青衣白裘男子便信步行来。


    若是顾云瞧见,定要惊讶,她那日见到的“书生”怎的会来找周其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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