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真的梦游跑去他床上睡了?
吃早餐时,江稚还在想这个问题,几番纠结后,她觉得梦游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总不可能是他把她抱到床上的吧?
老太太满脸慈爱地看着她:“早餐还合胃口吧?”
“嗯!”江稚咽下嘴里的虾饺,“都很好吃。”
老太太的饮食是由营养师定制的,偏清淡养生,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口味,她邀请江稚一起用早餐,特地让厨房多加了几样粤式茶点。
她又关切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江稚没隐瞒,以轻松口吻说出昨晚被猫尿了床的事。
老太太听得轻轻叹息:“好孩子,委屈你了。”
她收养的那只流浪猫,是明朗从瑞典带回来的,听说曾遭过虐待和遗弃,来澄园那会儿瘦得不成样子,特别可怜。
“腼腼不是有意的,它只是……生病了。”
“生病?”
“对。”老太太脸色凝重,“医生说它患有抑郁症。”
江稚陷入了沉默。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循声望过去。
程明朗疾步走进来,笑着喊了声“奶奶”。
他刚从斯京飞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和奶奶寒暄两句后,他看向江稚,江稚会心一笑,握拳和他轻碰了碰。
要换做以前见面,他们必然会用力撞向对方肩膀,总得把一方撞开才罢休。
可自从江稚意外受伤后,变成了个易碎的瓷娃娃,程明朗连和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老太太惊讶他们之间的熟稔:“你们认识?”
“是啊奶奶,”程明朗笑着点头,“我们是大学校友。”
第一次见面,他抱着西瓜走在路上,她迎面走来,说了句:“帅哥,小心你的瓜,别摔了。”
话音未落,他就踩空台阶,整个瓜飞出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二次见面是在斯大图书馆,他坐她旁边,她不记得他了,但还是好心提醒:“同学,小心你的咖啡,别洒了。”
他侧身看她,手肘一碰,咖啡倒在键盘上,差点报废一台笔电。
第三次见面,在山顶滑雪场,他直接滑跪认怂:求你了,别说话!
老太太听完他们的相识经过,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说,”她想到什么,“明朗你早知道你哥和小稚的事了?”
程明朗早就被收买了,毫无心理负担地推锅:“我哥说等感情稳定后再公开。”
以老太太对程与淮的了解,这确实很符合他行事风格,便没再追问。
吃过早餐,程明朗回房休息调时差,江稚陪着老太太来到后院,把马斯三角梅种在院墙边。
阳光照耀下,橙粉花瓣随风摇曳,熠熠生辉。
又陪老太太在花园走了半圈,江稚回到南院,一进门就抱怨:“程总,你家是不是大得有点过分了?!各种弯弯绕绕的,害我迷路好几次,差点走不回来!”
程与淮正坐在沙发上浏览财经新闻,闻言侧眸看她:“怎么不打我电话?”
“忘了。”江稚耸耸肩,本想上楼躺躺,瞥见桌上的盆栽,她改变主意,“程总,我们去把月季种了吧。”
她刚刚在池塘附近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地方。
看他不为所动,江稚直接去拉人:“去嘛去嘛。”
程与淮只好关掉平板,起身跟着她出去,顺便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林管家送来几样园艺工具。
江稚挑了把趁手的小铁铲,在地上画出圈圈:“程总,你先在这儿挖个坑。”
她比了比:“大概这么深。”
看来她使唤他,已经使唤得很习惯了。
程与淮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做过这种事?
他清矜地站着不动,也没接她递来的铁铲。
江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弯下腰,拿着铲子在土面戳两下:“那我自己挖吧,大不了就腰伤复发咯。”
江稚默数三秒,身后一道影子靠近,语气平淡:“我来吧。”
她暗自窃喜,办法不怕重复,有用就行。
程与淮照着她的指示挖好坑,修长的手握着铲子,和他气质完全不符,却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江稚难免生出一丝暴殄天物的心虚感,她往坑里丢了适量缓释颗粒肥,把月季小苗脱盆,打散底部盘绕的根系,双手托着斜栽进坑里。
程与淮配合着往周边填土。
江稚又指指水桶,一句话不用说,他就会意,从池塘里打了半桶水,给种好的月季浇上。
果然,男朋友嘛,调|教一下还是挺好用的。
江稚摘掉小苗上的两片黄叶:“等到明年春天,应该就会开花了。”
再到后年,自带仙气的粉白色“家书”应该就会开满整面墙。
可惜,那时他们合约早已结束,她还有机会看到吗?
男人似乎看破她心里所想:“等花开了,再请你来看。”
“真的吗?”江稚回头看他,笑弯了眼,“那一言为定哦程总。”
她站在阳光里,眼眸清澈灵动,颊边梨涡闪闪,无比地耀眼夺目。
程与淮别开视线,虚拢的五指微收,又缓缓松开。
手机响起,高阳来电提醒五分钟后有个线上高管会议,程与淮回书房处理公事,江稚闲着没事,窝在树下的躺椅补眠,风很轻地吹拂,梦里都带着植物的清香。
她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宋雅南发来微信:“江稚稚你怎么跑A市去啦?”
她成功应聘上超棒的职位,第一时间来山庄跟江稚分享喜悦,没想到扑了个空。
宋雅南:“你一定猜不到我找了份什么工作!”
不等江稚回复,她就迫不及待自爆:“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居然能在程氏集团工作,天啊天啊!!!”
本来作为宋家老幺,宋雅南不必愁工作,可家里公司被伯父一家牢牢把控,堂哥堂姐为了争权打得火热,她不想夹在中间看人脸色,甚至被殃及池鱼。
她初中就沉迷小说,没少被妈妈说不务正业,可谁能想到她就是凭着这个博览群书的特长,成为程氏旗下影视公司版权开发部的一员,还有个响当当外号:IP猎人
素质有待降低:“恭喜恭喜!!!”
宋雅南:“谢谢谢谢!说起来还得感谢程总的英明决断。”
江稚发送一个感兴趣的表情:【耳朵】
宋雅南娓娓道来:“你懂的,百年家族企业嘛,内里关系错综复杂,程总接手集团后,在人员任用上大刀阔斧地整顿,直接换了一波新血液,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据说今年的女性录用比例高达80%呢。”
如今太多人挤破头想进程氏,竞争分外激烈,她这是从血路杀出来的!
宋雅南:“甚至连昔日对手,他都来者不拒,不得不说这格局是真的大啊。”
这件事江稚也曾听程明朗说过,一个叫孙粼的富家子弟不知怎么和程与淮有了过节,不仅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事业更是接连遭受重创。
从那之后,大家真正领略到程氏集团这位年轻继承人的狠厉手段。
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后来孙粼被逐出家门,走投无路之际找上程与淮,后者竟不计前嫌,还让他在总公司担任要职。
宋雅南又发来消息:“我听说啊,他们的过节和许婉宁有关,好像是程总在某次晚宴上对许婉宁一见钟情,可她当时正和孙粼拍拖,程总醋意大发,震怒之下采取了一系列针对孙粼的打击行动。”
程与淮对许婉宁……一见钟情?
还因为她醋意大发?
怎么可能?!
直觉上江稚半个字都不信,心口却隐隐不舒服,像是有根刺扎了进来。
她回道:“不聊先,我要上网课了。”
网课怎么都听不进去,江稚呆坐着,脑内一片空白,她很难藏住心事,打算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江稚徘徊在书房外,从连接露台的落地窗望进去,男人坐在桌后,眉眼冷峻,身影清寂。
也许是久居高位,总有一种距离感,无法接近。
仿佛他的世界没有任何人进得去。
她实在难以置信。
这样一个无论身份、学识、眼界都在高处的人,怎么会喜欢许婉宁???
可万一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万一他就是喜欢呢?
这个念头让江稚很难受,很难受。
程与淮刚结束会议,电脑屏幕弹出一封新邮件,是人事部发来的简历,筛选出的高管人选,最终将由他决定是否留用。
他简单扫了眼,目光微顿,工作履历栏写着一条:
2015-2023 云来山庄担任市场部经理
原来是之前云来退会风波中集体出走的高管之一。
程与淮回复邮件:“此人程氏集团永不录用。”
他将简历发到私人群,表明了同样意思。
这个群人数不多,都是京沪港圈的大佬,看到他信息,有人出来问什么情况。
陈复南:“这人得罪你了?”
明显要封杀的节奏,不是不拘一格广纳贤才的吗?
程与淮:“看他不顺眼。”
陈复南:“【惊讶】”
其他人陆续回了【ok】,照着意思吩咐下去,多年来培养的默契,不必再多问。
门外传来敲门声,程与淮平时在书房不会有人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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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进来吧。”
江稚推门进入,径直走到他近前。
书桌很大,纤尘不染,她左右张望,没找到可坐的椅子,只好靠着桌沿:“程总,听说你……”
她非常抵触一见钟情这个词:“听说你认识许婉宁?”
程与淮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不认识。”
江稚明显松了一口气:“可我怎么听说你和孙粼的过节是因她而起?”
程与淮注视着她,眸如深潭,好似在研判什么。
“不是。”
两年前他偏头痛复发,住院治疗期间,孙粼乘虚而入,使计挖走大客户,给程氏集团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当然,后来被他数倍还击。
江稚吃下定心丸,想了想还是得打好预防针,她简单给他科普了自己和许婉宁母女水火不容的关系,然后迅速提问:
“如果我和许婉宁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程与淮根本不需要考虑:“救你。”
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怎么可能比女朋友重要,即使只是名义上的。
江稚满意了,他说的是救你,而不是先救你,比她预想中更满意的答案。
“那许婉宁呢,救不救?”
她将手臂随意搭在他椅背上,像从身后拥来。
程与淮思绪因此有了短暂的游离,漫不经心道:“如果你想救,我再找人救她。”
江稚莫名地产生一种类似感动的情绪,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偏纵。
他救人是先建立在她想救的基础上,而且还是找别人去救。
这道传说中的送命题,他也答得太会了吧?
啊啊啊啊啊!
好开心啊好开心。
江稚不禁心花怒放,解锁手机,修改微信昵称,接着给他发送一个电子相册链接。
“鉴于你差点忘记我名字,给你个机会多了解下你女朋友,免得穿帮。”
其实昨天在车上时就想给他了,看他太累才放弃的。
程与淮点进微信,发现她把微信名改成了——
表面平静内心狂喜猫猫打滚蹭蹭黏黏
他拿起杯子喝水,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勾起浅浅弧弯。
“程总,”江稚非常敬业地把见家长的细节又复盘一遍,“我觉得……”
站得腰酸,她换了个靠姿,不小心碰到鼠标,电脑屏幕被唤醒,她下意识看过去,上面显示着一份简历。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是山庄离职的高管之一,市场部经理曾有德吗?!
估计是看不上许铭安安排的后路,转而借机攀向程氏这根高枝了。
她又转念一想,简历能呈递到他这儿,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准备聘用了吧。
江稚长睫微垂,对这种关键时候反水,背后插|刀的虚伪小人,她没有半分好感。
可在商言商,应公私分明,不该受个人情绪影响。
何况她只是名义上的女朋友,也没有立场去左右他的决定。
虽说理智归理智,心口还是难免发堵。
江稚做好心理建设,努力回想,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她继续说:“程总,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太平淡太冷静了,一点都不像在看女朋友。”
“你看看我,”江稚指着自己的眼睛,轻眨两下,笑意涌现,“这才是看到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充满爱意的眼神。”
她提议:“要不你试试,把我当做你喜欢的人?”
程与淮放下水杯,淡淡睨她一眼。
江稚凑近,认真研究他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没什么变化。
她还不死心:“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得到的东西?”
程与淮又闻到了她身上的茉莉幽香,顺着呼吸深入肺腑:“一个北宋年间的瓷瓶。”
江稚杏眸一亮:“那你就把我想象成是这个古董瓷瓶吧。”
程与淮眸底倒映着她的脸,如同一面镜子,将她晶莹的笑意折射进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稚捕捉到他眼中似有零星笑意一闪而过,就好像北极圈漫长极夜里,乍然出现的一缕月光。
程与淮见她久久出神,挑眉问:“学得不好?”
“一、一般般吧。”
江稚言不由衷地说着,心脏怦怦乱跳,完全失去节奏,她心慌意乱地挪开视线。
怎么办怎么办?
就一眼,还是假的,是把她想象成古董瓷瓶才有的眼神。
她居然就受不住了?!
太不争气了啊江稚稚。
不过,这怎么能怪她呢?
他开窍得未免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