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悦云起机械地举起手机，对着王行之乱拍一通，手背上的触感和热度久久不散，她迫切地需要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手洗脸，把脑子洗清醒。
“王总，我拍好了。”悦云起拿着手机往他面前一晃，“等筛选好合适的照片后，我再发您过目。”
“我去喊吴秘书进来帮您。”
她也不等王行之回答，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往外冲。
吴秘书被她喊过来时，只觉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怕王行之真的需要帮忙，他还是敲了敲门进去。
吴尽看着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悦经理说你需要我帮你从轮椅上下来？”
王行之抬了抬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根本不需要。
刚刚在他身下的轮椅已经被安放在桌旁。
吴尽知道他寡言，也不介意，只是好奇地问他:“你们在办公室里面干什么了？刚刚悦经理冲出去的动静那么大，她的脸也很红。”
“在工作。”王行之语气不太好地警告他，“吴尽，谨言慎行。”
“好好好。”吴尽被他看得背后发毛，“我闭嘴，我出去工作行吧？我知道错了，你可不许背地里挖坑报复我，我现在和悦经理可是好朋友。”
王行之冷淡地收回视线，手指摩挲着刚刚被悦云起拿在手里的笔，吐出两个字:“聒噪。”
吴尽:……
悦云起盯着水龙头发呆，冰凉的水流在试图将她手背上残留的触感冲洗干净。
一抬头，镜子里自己的脸也莫名其妙热得发红。
悦云起不管妆会不会花了，她直接用双手捧着冰水往自己脸上泼。
等她回到办公室，小白看见她湿漉漉的刘海和消失的妆，大惊失色地喊着:“悦姐！王总把你骂哭了？”
悦云起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虽然不是，但你能小点声吗？”又不光彩。
小白老实闭嘴，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又把自己的椅子拽过来，盯着瘫坐在椅子里的悦云起:“悦姐，到底怎么了啊？”
其实没怎么。
是她要求老板坐在轮椅上拍照，也是她主动提出帮忙搭把手，老板只是配合她而已……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这就像对方只是出了一对三，她手里拿着一堆对子，却非要甩出一个炸弹。
悦云起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激。
她扶额:“小白，我好像鬼迷心窍了。”
小白:“怎么个鬼迷心窍法？你把王总打了一顿？”
悦云起:“……不是，就是我刚刚居然觉得王总很有魅力。”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小白喝了口水压惊，“王总有魅力这件事不是全公司公认的事实吗？”
小白开始细数王行之身上的闪光点:“你看，王总长得像明星，既没有大肚子，也不爱说教别人，情绪稳定，发工资大方，还很有人情味……对了，他还养猫，说明他有爱心。”
小白作为男人，也很认可王行之:“如果我是女孩子，我肯定一眼心动爱上，二眼殷勤狂追，三眼努力嫁他。”
悦云起听他说完，仔细思考后，觉得小白前面几句话有点道理。
抛开王总想把她“干掉”这件事，他个人确实算得上魅力值点满的优质男性。
但是小白最后那句话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她感叹道:“小白，我感觉你就是网上说的那种上学爱上老师、军训爱上教官的恋爱脑。”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致命一问:“怎么会有人爱上老板呢？”
恋爱脑小白幽怨地开口:“悦姐，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我的意思是，不能把老板当做人来看，他只能是一个会定期吐钱的ATM。”悦云起把头发理好，“所以刚刚我才会说我是鬼迷心窍，哈哈哈哈哈，我居然把ATM当人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只要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就行。”悦云起心安理得地把锅扣在了王行之头上，她刚刚在脑子里复盘了工作汇报的过程，她好像和王行之对视上好几次？
那就怪王总一反常态，所以导致她反应过度。
悦云起缓过来后，掏出抽屉里的小镜子，她抽屉里备着应急的化妆品，她简单涂了气垫和口红，然后和小白讲了一下刚刚汇报的事情。
方案王总已经通过，拍照和修图由悦云起负责，内容输出这块由小白收集梳理。
悦云起会在小白产出的基础上审核补充，后续数据分析和热点跟进这块也得交给小白做。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悦云起自掏腰包给自己和小白报了网课，钱实实在在地花出去了，但效果嘛……暂时未知。
两个人努力了一周，终于敲定了第一条动态的内容。
毕竟这是他们公关部提出来要做的新东西，悦云起格外小心地检查了N遍内容，甚至和吴秘书打探了老板的心情，最后找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把内容同步给老板。
[悦云起]:「文档」
[悦云起]:“王总，这是最终敲定的博文内容，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她发完后，王行之那边迟迟没有回复，悦云起估计他应该在忙，便没催促他，等她和小白吃完饭准备午休时，却发现老板在半小时前回了消息。
这不亚于她在老板办公室门口等了两小时，结果她刚走开，老板便进了办公室，还到处找不到她。
该死的手机，不该提醒的微信消息一个劲弹出来，该提醒的企业微信消息却像被开了免打扰似的。
瞌睡虫被吓跑了，悦云起连忙点开那个小红点。
[王行之]:“拍得不错。”
[王行之]:“你看着办就行，这件事全权交给你。”
是好消息就行，悦云起心里的石头落地。
[悦云起]:“好的，王总。”
小白看她打开电脑便站到她身后，他看着悦云起干巴巴的四个字，对公关部的命运有些担忧:“悦姐，王总夸你，你就回个好的？也太生硬了，好歹也回句绝对不辜负您的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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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云起看着自己简短的回复，觉得小白说得有点道理。
小白看她真要再敲一句“绝对不辜负您的期待”，赶紧拦下她:“你这前面都回了文字信息，再补充一句也怪怪的，要不你发个可爱表情包吧。”
悦云起虚心请教:“发什么样的表情包？”她平时很少添加表情，都是在企业微信里直接搜索，看到顺眼的就发出去。
小白在自己的表情包里找:“就谢谢老板对你的夸奖那种就行，但也不能直接发谢谢的表情包，显得生硬又见外，我帮你看看哈……嗯，这个就很不错，我经常用。”
小白把表情包发给悦云起。
小黄狗看着镜头，右下角P了一只手握着一朵花。
“这张小狗送花多可爱，我靠着这个表情包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小白骄傲。
悦云起半信半疑，不过小白在公司的人缘确实很好，在打交道这块，小白做得不错。
抱着对社交王者的信任，悦云起直接把这张表情包转发给老板。
发完后，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午休还有半个小时，她得赶紧眯一会儿，下午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
“叮——”声音伴随着振动。
王行之没有手机静音的习惯。
只是这个声音在这场安静的会议上格外突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王行之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看我干什么？你们有方向了？”
在场其他人:……没有方向，但以为能逃过一劫。
看着纷纷低下去的头，王行之冷声道:“现在所有问题都卡在研发，如果觉得设计部有问题，你们完成不了，那就反馈，不要一味地闷头干。”
“这个项目已经耗时半年，没成果没产出，问你们问题在哪里，你们也不清楚。”
因为项目长期停滞不前，王行之前段时间一直在各地奔波，直到最近脚伤了他才有空在公司待着。
去国外买新设备、和友商沟通学习……他们已经在这项目上投入了很多，但迟迟没进展，确实令人焦虑。
“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换，没必要再耗着。”王行之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吴秘书笑着招呼会议室里灰头土脸的人:“王总让食堂给大家留了餐，大家快去吃吧。”
“对了。”吴秘书补充道，“刚刚开会耽搁了大家四十分钟休息时间，今天开会的人可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辛苦啦。”
行政给他俩定好餐，但王行之不喜欢办公室有异味，旁边空闲的办公室便成了他暂时的“专属茶水间”。
吴尽抱着他的餐进来时，就看见王行之坐在桌前拿着手机，一副遇到难题的样子。
“真生气了？”吴尽厚着脸皮坐在他对面，“我看大家都挺急的，估计下次开会能有进展。”
王行之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显然并不是在为工作烦恼。
吴尽撇嘴，开始吃饭。
他吃到一半，冷不丁地听到王行之问他:“一个刚领证的女生，给你送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吴尽被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