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天增惊惧不已:“这……这是何物?”
江不系打开略闻了闻:“这是何物是钱公子自己说,还是我找个大夫来说?”
钱礼仁被押着挣脱不开,扯着嗓子喊道:“我没有杀人。”
江不系像看笑话般看着他:“我何时说你杀人了,钱公子这是打算不打自招?”
钱礼仁的脸涨得通红:“胡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江不系冷下脸把瓷瓶放在他面前:“那你就好好解释解释这瓶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钱天增急道:“礼儿,你倒是赶紧说呀。”
钱礼仁半抬着头瞟了钱天增一眼,半晌冷笑一声:“你当真要我说?”
钱天增瞪圆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喊了声:“礼儿!”
钱礼仁胳膊被反背在身后,姿势扭曲,生疼。
他又挣了挣。
江不系淡声道:“松开他。”
钱礼仁活动了一下,揉揉胳膊:“大人,我没有杀刘婧,但我,确实不愿娶她。”
“钱礼仁!”钱天增又连名带姓地喝了声。
钱礼仁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继续说:“应该说我不是不愿意娶刘婧,我是不愿意娶任何女人。”
钱天增几乎要晕倒。
江不系挑了挑眉,从他得知钱礼仁并没有陈红叶所说的隐疾,却又从不碰女人开始,他便有了猜测。
“我喜欢男人,”钱礼仁道,“可钱家只有我一个儿子,对钱家人来说,我必须为钱家传宗接代;”
“我接受不了,这么多年来无论他们往我房里送了多少丫头,我依然接受不了,直到我爹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所谓的大师,算出只要女子是极阳的命格便能扭转我的喜好,于是,定下了刘家姑娘;”
“那大师还告诉我爹,刘姑娘的嫁衣上需绣上毒虫怪鸟的纹样,新婚之夜必能成事,简直荒谬之极,”他冷笑,“我知道只要我还姓钱便反抗不了,他们安排我成亲是早晚的事,不如趁此一次了结了他们的念头。”
江不系:“你想怎么了结?”
“他不是信那大师只要姑娘是极阳的命格便能扭转我的喜好嘛,我便想着若是让那姑娘在出嫁当日疯癫,成不了亲,事后,我再找人散布再阳的命格也被我克的言论,日后就算他们再替我找,也不会有人家愿意将姑娘嫁进钱家;”
“我当然知道刘家姑娘无辜,不能真害了人家姑娘,洋金花会使人产生幻听、幻象,但是,药性过后,对身体并无大碍,于是我便想出了在嫁衣上做手脚的法子;”
“我装作刘家人,给霓裳阁送去了浸泡过洋金花汁混合猪油的绣线,告诉她那些毒虫怪鸟的图案必须用此线绣制,那位婆婆察觉出了线中不妥,但我查到她得了消渴之症,并且眼和腿都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儿她儿子媳妇都是残缺之人,一家子靠她刺绣养着,我便给了她许多银子,告诉她即便日后她不能再刺绣,她家也依旧不愁吃喝;”
“那婆子终于被我说动,我告诫她,用这些线时不可遇热,最好少用手触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反正,嫁衣是顺顺当当地绣制完成送进了刘家;”
说到这里,钱礼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在我的计划中,她该半途中便疯魔,可不知道为何,一直到了钱家门外,花轿中始终一片安静,我心里很慌,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唤她下轿时,依旧毫无动静,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不管不顾地掀开轿帘这才发现,刘婧,已经死了。”
江不系冷声问:“洋金花会致幻,可也会使人陷入昏迷甚至死亡,你如何敢肯定,刘婧不是你所杀?”
“我查过医书,也问过大夫,这点用量绝不肯可能要人性命,”他连连磕头,“刘婧死因究竟为何,还请大人明察,若,若当真因我用药不当致她丧命……”
钱礼仁一咬牙:“我便一命还一命。”
“不可……”钱天增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江不系冲衙役摆摆手:“把人带回去交给府台大人再审。”
只是没想到,钱家“冲喜”的真相竟是为了扭转钱礼仁异于常人的喜好。
崔拂雪觉得万分悲哀,若刘婧未亡,真嫁进了钱家,跟进了活死人墓也没什么区别。
死了和活着,谁又能分的清。
江不系和崔拂雪又去钱礼仁院子里仔仔细细搜了一遍,除了之前衙役找出的那个装了洋金花汁的瓷瓶,并没有找到有关“乌头”的任何线索。
按贺文章的说法,乌头才是导致刘婧死亡的真正原因。
若钱礼仁处理了乌头,就不会留着洋金花。
钱礼仁,不是凶手。
王知权才懒得慢慢盘问,见钱礼仁始终不承认自己杀害刘婧,直接给他上了夹棍。
所谓夹棍,便是将双脚固定在三根木棍形成的圆窝中,由两侧用力夹紧,造成常人难以忍受疼痛。
钱礼仁几度疼晕过去,依旧不肯松口。
王知权也没了招数,直接让人把他扔进大牢,不管怎么说他也对刘婧用了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通连抓带审,从府衙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众人这才发现天空开始飘雪。
崔拂雪兴奋地伸手去接:“可算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迟了些。”
江不系往天空看了看:“江南的雪跟京城比起来,小了真不是一星半点。”
崔拂雪:“秦淮河的雪景可美了,秦淮河上浮桥多,随便站在哪座桥上欣赏河面雪景,美不胜收,走,一起去看。”
秦淮河上二十四座浮桥,崔拂雪拉着江不系去了最大的一座,朱雀桥。
上桥前在岸边烤红薯摊上买了几个烤红薯,热烘烘的,好吃,还能暖手。
江不系多往崔拂雪怀里塞了几个。
细密的雪花飘洒下来,渐渐覆盖了街巷,秦淮河水静静流淌,两岸树木枝头积了白,行人匆匆,平日热闹的乌衣巷也安静下来,只有雪落的声音。
江不系和崔拂雪并肩站着,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风裹着雪粒吹过,几点冰凉沾上崔拂雪的脸颊,她下意识侧过脸,目光落在江不系身上。
他站得笔直,侧脸线条清晰,正专注地看着雪景,不像平日那般没有正形,神情沉静,崔拂雪看着,一时竟忘了移开视线。
“雪景好看么?”江不系忽然转过头,温声问道,正迎上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视线在空中碰撞,仿佛有微小的火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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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中闪了一下。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崔拂雪非但没有害羞,还干脆支着胳膊托起下巴直勾勾看着江不系道:“嗯……好看,不过,没有小侯爷好看。”
江不系眼底浮起笑意,欺身靠近:“尽管看,只要拂雪想看,我这张脸随时恭候。”
崔拂雪笑骂他不要脸。
江不系不语,只是俯下身,伸出手指,拂开桥栏石板上刚积的一层薄雪,指尖冻得微红,他却不在意,在那深色的石面上,稳稳地划动起来。
崔拂雪的目光紧紧跟着他的手指,指尖在冰冷的石上留下清晰的湿痕,一笔一划。
最后一笔落下,一个端正的“雪”字,清晰地印在了石面上,带着他指尖的温热。
“此雪更胜天上雪。”
崔拂雪心头猛地一跳,咚咚作响,盖过了风雪声。
“只可惜,”江不系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遗憾,“雪写的字,存不住。”
话音未落,一阵夹着雪的风打着旋吹过桥头,石面上湿润的“雪”字边缘迅速模糊、晕开。
不过眨眼间,那个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有过。
“是啊,存不住……”崔拂雪望着空了的石板。
她抬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那有什么要紧,”江不系扬着嘴角,眼梢弯起,“这里能存的住。”
江不系指着自己的心口。
崔拂雪难得脸红,双颊滚烫得似要融化落在上面的雪花。
雪花依旧在他们身边无声飘落,沾上衣襟和发梢。
但此刻,崔拂雪和江不系的眼中只有彼此近在咫尺的笑脸,周围的寒意似乎也消散了。
雪静静下着,秦淮河沉默流淌,雪落无声,而那个短暂消失的名字,却已在另一处悄然刻下,再不会被寒风吹散。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划破了这一方小小天地里的美好。
“小侯爷,崔娘子”赶来之人气喘吁吁,“总算找着二位了,申,申舒明,死了。”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齐齐问道:“人在哪儿?”
“在他租住的院子里,是一名跟他约好了谈事情的客商去时发现的。”
崔拂雪忙拉着江不系往申舒明家赶,烤红薯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江不系边走边问:“可通知了老贺?”
“贺大人已经在去了路上了。”
雪天路滑,崔拂雪平日里本就很少快走,一个不留神,脚底打滑,眼看就要栽倒,江不系伸臂一揽,将人稳稳抱住。
来人找到两人时便察觉气氛不对,此刻更是想看,又不敢看。
哪知这两人站稳后丝毫没有半点留恋,疾步往申舒明家而去。
申舒明租住的小院外好多人围着,嘈杂声一片。
“这才几天,人怎么就死了,好死不死还死在我的院子里,我这院子以后还怎么往外租啊!”
是房东正在哭天抢地。
来人喊着:“让开,让开,官府办案。”拨开人群。
那房东见到江不系刚喊了声:“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
贺文章一脸严肃从里面出来,凑在江不系耳边低语:“小侯爷,是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