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风声是怎么传出去的,刘、钱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先是钱家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大骂刘婧与人有私情,刘家拿了个假生辰骗婚,害得自家儿子身子愈发不适。
刘家反说钱家贼喊捉贼,钱礼仁分明有隐疾还骗自己姑娘成亲,想害她一辈子,结果不但婚没结成,女儿还丢了性命,要钱家一命抵一命。
两边越吵越凶,甚至开始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前来阻止两家打闹的钱礼仁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跌下台阶,险些磕到后脑才作罢。
崔拂雪坐在秦淮炊烟的柜台后,竖着耳朵听食客们津津乐道地谈论。
“不过,刘家小姐倒是用自己的命给我们这这些个小商贩留了一条活路,否则这两家联姻,咱们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江不系端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给几人上了热汤,正准备听听几人在聊什么被崔拂雪招手叫了过去。
他颠儿颠儿地靠过去:“崔老板有什么吩咐。”
崔拂雪白他一眼:“叫老板可以,不过我可不给你发工钱,”她拿起一封信,“刚刚送来的,我瞧着像京城来的。”
江不系忙拆开,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表情有些凝重。
崔拂雪试探地问:“是,卫泉?”
江不系点头,沉声道:“是卫泉,快进京的时候他发现有人跟踪他,原本想甩了那些人,结果出了点岔子,受了些伤,好在没有大碍,也成功将那些人甩了,如今正在府中养伤。”
崔拂雪担心地问:“那些人会不会找侯府的麻烦?”
江不系冷哼一声:“料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如今咱们结了浮尸的案子,对私盐之事也没有继续往下追查,看起来就这么不了了之,他们没必要冒着得罪侯府和暴露自己的风险多此一举。”
“眼看年底了,卫泉养伤,”崔拂雪悄悄往蓝田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年前都不会回金陵了,那你……”
江不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当然是留在南京过年,你对这还有疑问?”他抽出另一张信纸,“这个给蓝田,卫泉怕她担心,单写了一封,受伤的事就别跟她提了。”
崔拂雪点头。
蓝田看到信喜得几乎落泪,她背过身偷偷擦了一把,把信揣回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小姐,我去做事了。”
崔拂雪想着,等过了年,卫泉回来了,不如就和江不系提了将两人的婚事办了,蓝田愿意留在金陵,或是日后跟卫泉回北京,都听她自己的选择。
……
贺文章熬了个大夜,到底上了年纪,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
他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又喝了碗崔拂雪叫人送来的八宝粥才算缓过来。
江不系一进门就发现他脸色不大好,他发现自己顾着查案有些疏忽了贺文章的身体,皱着眉要赶他回家休息。
贺文章摆手:“只是没睡好,待会儿补一觉也就无碍了,小侯爷并未叫下官连夜验毒,是下官自作主张,与小侯爷无关。”
江不系继续赶人:“你直接说结果,说完了就赶紧回家。”
贺文章拿过透镜递给江不系:“小侯爷请看,下官分别将从嫁衣绣线和内衬上取下的物品做了分离,结论两者是同样的东西,不过,透过透镜,我发现了大量微小的结晶颗粒和油脂状物。”
江不系拿着透镜看,确实如贺文章所说,他又把透镜拿给崔拂雪看。
“这代表什么?”
贺文章:“我猜想结晶颗粒和油脂状物是两种毒物,又分别做了查验,果然,油脂状物遇热会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味,而这种香味会致幻。”
“致幻?”崔拂雪想起什么,“像之前枯井童谣那般也是曼陀罗?”
“不是枯井案中的曼陀罗,此物乃洋金花,洋金花入药止咳平喘,但也有毒性,步态不稳、烦躁、幻听、幻视,陷入昏迷,严重的甚至会死亡。”
江不系:“所以刘婧正是因为中了此毒而亡?”
贺文章摇头:“此物是诱因,我查看过花轿,制作精良,密封极好,轿帘放下后整个轿厢几乎处于封闭状,那熏香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提高了轿厢的温度,为此无需大量的洋金花便能发挥毒性,但是死者真正的死因却是因为另一种毒。”
崔拂雪指着那一小撮结晶颗粒:“因为这个?”
“不错,”贺文章转身进去,随即又出来,手上多了点什么。
崔拂雪定睛一看,竟是只死老鼠,吓得一扭头躲进江不系怀里。
其实经营食肆的,没有不与老鼠打交道的,偏崔拂雪最怕老鼠,也为着这个,秦淮炊烟的厨房总是收拾得格外的干净。
贺文章刚伸出去的手顿在半途,又收回啦,讪讪道:“没想到崔娘子怕老鼠,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
崔拂雪难得笑得比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缩在江不系怀里:“无,无碍,贺大人请说。”
贺文章将鼠用帕子包起来放远了些:“我发现这种结晶遇热会化,于是捉了只老鼠试毒,我先给老鼠闻了洋金花,待老鼠昏沉后给它剃了一块毛,将结晶撒在老鼠皮肤上,没想到结晶很快融化,并渗透入皮肤中,最终这只老鼠在安静状态下死亡,死状与刘婧相似度极高,我怀疑此毒是乌头。”
他继续说道:“吸入洋金花的毒气,再皮肤接触吸收乌头毒,形成致命剂量,乌头遏制呼吸和心跳,洋金花则使死者在濒死时产生安详或愉悦的幻觉,最后在极短时间内,新娘在无声无息中安详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江不系拍拍崔拂雪的后背安抚她,随即挡在她身前打开了包裹老鼠的帕子。
正如贺文章所说,老鼠没有挣扎的痕迹,四肢放松,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睡着了。
江不系看了一眼将帕子盖回去:“真是好手段,各位想想,有谁最希望刘婧死在进钱家门前?”
“白姨娘!”崔拂雪一下想到了她。
“白姨娘算一个,还有一个,申舒明也是。”
三人正说着,王知权闻讯赶来,边进门边问:“听说查出毒药了?”
江不系将贺文章的发现又复述了一遍,王知权听得直摇头。
“心思歹毒,竟在大婚之日将人毒死在花轿中,简直如蛇蝎。”
崔拂雪还在想江不系方才说的话,她觉得江不系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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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油脂状物可是小侯爷从绣线上取得?”她突然问。
江不系正和王知权聊着,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点头。
“衣服上没有,只有绣线上有,一件如此繁琐嫁衣若是一个绣娘绣制少说要大半年,甚至一年也不稀奇,即便几名绣娘一起绣,也要几个月,绣线出的问题,那时申舒明做不了案,另外,内衬的毒,即便申舒明提前回了金陵,又如何接触到嫁衣内衬?”
王知权看看崔拂雪又一脸疑问地看着江不系。
江不系沉思片刻“嗯”了声;“拂雪说的有理,绣线出了问题,该去问霓裳阁。”
嘱咐了贺文章回家休息,两人直接去了霓裳阁。
替刘婧绣制嫁衣的是霓裳阁的一位老绣娘,霓裳阁里的绣娘都唤她云婆婆。
云婆婆的手艺是霓裳阁的头块招牌,如今霓裳阁中的绣娘大半都是她带出来的。
云婆婆不在,两名跟着云婆婆一起为刘婧绣嫁衣的绣娘说自从绣完刘家的嫁衣后,她便辞去了霓裳阁的活计,说是年纪大了,想回家歇歇,权当颐养天年了。
江不系不信,追问:“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念头?”
那年纪小一些的卞绣娘想了想:“从前未听师父提过,不过嫁衣快绣完的时候师父便萌生了这个念头,我还劝过她老人家来着。”
崔拂雪问:“绣制嫁衣时剩下的绣线现在何处?”
“那些都是刘家采买的贵重绣线,不过拢共也没剩一点,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还给刘家了。”
“你们可觉得绣线有不同之处?或者绣制时可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小绣娘打了个寒颤:“还,还真有;”
她磕磕绊绊地说:“原先绣的好好的,但是,刘家来人说要将龙凤呈祥的花样子改成蜈蚣、蝎子什么的,多奇怪呀,不过人家这么说我们当然照做,也就是绣这些怪异的花样时,师父突然换了绣线,说是刘家要求的,那线特别润滑,第一天绣我便察觉不对劲,晕乎乎的,中邪了一般身子不听使唤,醒过来时,我竟然站在了霓裳阁的二楼的栏杆上;”
她说着好像还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师父拉了我一把,险些我就要跳下去了,我便觉得是那些花样子透着古怪,打那之后师父便不再让我们绣那些怪花样,只叫我们绣百鸟朝凤和并蒂莲花,本来我也不想绣那些蜘蛛、蜈蚣什么的,太渗人了,大人,我听说刘家小姐出嫁路上死在花轿中了?您说,是不是这些个怪花样子害的人?”
江不系轻笑一声:“照这么说,整幅图都是你师父一人绣的,她怎么没事?”
卞绣娘动了动嘴,觉得江不系说的好像也没错。
她还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霓裳阁里突然一阵骚乱。
江不系掀了帘子出去看,几名绣娘一脸的大惊失色,有的开始低低哭泣。
崔拂雪和卞绣娘跟着出来。
卞绣娘拉着一名正哭得伤心的绣娘:“书姐姐,怎么了?”
那书绣娘抽泣道:“云婆婆,云婆婆没了。”
卞绣娘一下瘫在地上。
崔拂雪和江不系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