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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枯井童谣7

作者:一簇卷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不系将册子从头翻到尾,数下来竟有二三十个被记录在册的学生,有些孩子被虐待的记录还不止一两次,可并没有看到苗敬之和郑东钦的名字。


    崔拂雪见他来回翻动不禁问:“小侯爷在找什么?”


    江不系:“苗敬之说他被褚明理殴打辱骂过,也看过郑东钦挨打,可我没找到这两人。”


    崔拂雪跟着看:“册子里记录的孩子不仅受过打骂,吊井里,泡粪池之类似乎才是他们正真的惩罚。”


    江不系合上册子,脸上都是对褚明理的鄙夷:“也就是说,褚明理认为如苗敬之那样被殴打辱骂还不足以被他记进册中。”


    花了一个下午两人跑了十来家,不是已经搬家便是不愿多说,甚至还有一户人家只剩下个空屋,全家人都没了。


    邻居说孩子是突然没的,大概是六年前的事,父母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便离开了南京。


    邻居们原先还羡慕他们家,孩子跟了褚先生,因为家里穷,连束脩都免了,日后定前途无量,哪知天不遂人愿,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江不系追问孩子是怎么死的,邻居却说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甚至没人来及弄清楚原委。


    一下午,两人跑的腿都软了,直接回了秦淮炊烟,让厨房下了两碗小煮面躲在内堂吃。


    江不系:“累死我了,就不能加一道美人肝?”


    美人肝贵,崔拂雪心疼钱,对蓝田道:“美人肝卖完了,上一盘咸水鸭。”


    江不系倒也不挑:“行吧,总比没有强,”他吸溜面条,“跑了一下午,拂雪可有收获?”


    崔拂雪慢条细理地吃:“算有,小侯爷可曾发现,咱们今儿找的这十来户人家都是交不起束脩的穷人?”


    江不系竖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我算是琢磨出味儿来了,我问过苗敬之,他们家虽不富裕,确实凑足了束脩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褚明理将学生们分为了三六九等,富户、平民和穷人,最下作的行为只针对穷人家的孩子。”


    崔拂雪点头:“等把册子上的学生都走访一遍就知道了。”


    江不系闻言擦了把额头的汗,还有二十多人,跑完腿都要断了,于是他果断地决定明儿叫上贺文章一起兵分两路,如此一来他可以少跑些。


    “两路?”崔拂雪笑问,“小侯爷是心疼拂雪打算让我歇着了?”


    江不系面无表情:“想多了,你跟着我。”


    崔拂雪:“……”


    吃饱了回家,江不系刚从内堂出来看见一道窈窕身影。


    他喊了声:“如梦?”


    柳如梦闻声看过来,立刻欣喜地靠过来:“小侯爷,这几日您怎么不来媚香楼了?如梦可每日都盼着您呢。”


    江不系闻了一鼻子的胭脂香,揉揉鼻尖笑道:“近日忙,等忙完了这阵便去看美人。”


    崔拂雪掀了帘子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心里发出一串“啧啧啧”声。


    柳如梦看见了崔拂雪,柔弱无骨的身子靠上江不系:“难怪小侯爷不来了,敢情是有人绊住了脚……”


    来的都是客,柳如梦是媚香楼的花魁,更是秦淮炊烟的常客,崔拂雪才不要与她在此事上不愉快,笑迎上去:“还说旁人,如梦倒是有日子没来秦淮炊烟了,怕不是被别的食肆勾了馋虫。”


    柳如梦熟练地挽起崔拂雪的胳膊:“秦淮河畔再没有哪家比你这更合我的胃口了。”


    说完又低声凑着崔拂雪道:“崔姐姐别介意,方才不过是揽客的招,哪个男人在我这也比不过崔姐姐。”


    对崔拂雪来说,成日白吃白喝的江不系自然是比不过往她这里送钱的柳如梦,笑着拍她:“早猜到了,今儿还是老样子?”


    柳如梦妩媚道:“再加一道美人肝。”


    “那边坐,很快就来。”


    江不系听见了,对崔拂雪大喊:“方才不是说美人肝卖完了,拂雪你诓我。”


    崔拂雪:“哪里敢,许是方才田儿记错了,小侯爷慢走。”


    柳如梦:“小侯爷记得来媚香楼玩儿。”


    蓝田不语,只默默抹桌子……


    ……


    回到内堂,崔拂雪发现江不系没带走那本册子。


    册子里的记录让她厌恶不已,若非为破案,她属实不想多看一眼。


    崔拂雪翻开,越看越不适,强忍心中的愤怒看到了记录的最后一页。


    最后写着“今日学习三字经,张韬因背诵不够流利,着其下学后前往”,到这儿就没了。


    崔拂雪连着往后翻了几页都是空白。


    她疑惑,不对啊,褚明理让张韬去哪儿,最后分明没有写完,如何惩罚也没有写明。


    再看年月,正是六年前的这个时候。


    她记得江不系的手下去打听褚明理带回来的消息正是六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褚明理生了场病,之后便关了私塾不再收学生。


    难道与这个叫张韬的有关?


    带着满心的疑问回到家,夜里起夜时,好像又听到从隔壁传来的童谣声。


    听着就像是被吊在井下的孩子们哭泣背诵着。


    她心中一动,东三条巷的宅子不便宜,肯定比褚明理现在住的地方要好,可他放着好宅子不住,荒废多年,难不成院子里的那口井就是他当年惩罚学生们用的?


    为何不住,是良心发现还是……不敢住?


    也许最后一次是有孩子死在了井下,所以他才关了私塾,空置了这座宅子。


    崔拂雪越想越心惊,这个叫张韬的,明日她第一个便要去这家。


    心里装着事,崔拂雪睡不踏实,次日竟起了个大早。


    赶到衙门时江不系还没起床。


    崔拂雪左等右等不见江不系出来,实在等得不耐烦,刚准备去敲门,江不系打着哈欠出来了。


    “早,拂雪,哟,老贺也到了。”


    崔拂雪不由分说将册子塞进他江不系手里,将昨晚的发现说了一遍。


    江不系睡意全无,三人围坐在石凳上翻看册子。


    江不系看了最后一行字后沉默了片刻,说了句“不对”。


    开始里里外外的检查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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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没一会,他放下册子:“不是张韬,”他说,“不是褚明理没有记录完张韬所受的惩罚,而是他撕了最后一页。”


    他用力扒开册子的缝合处,果然,里面有未撕干净的残留纸片。


    “撕掉最后一页说明他对最后所做的记录有所恐惧,不愿再看见,若张韬是这最后一个受罚之人,应当从这页便被撕掉。”江不系指着现有最后的记录道。


    贺文章同意地点头。


    崔拂雪问:“那这个张韬……”


    “自然要查,老贺,你去查这几家……”


    江不系分了几家给贺文章,带着崔拂雪出门。


    他们去的第一家正是张韬家。


    张韬如今已是半大少年,只是个头不高。


    褚明理后来关了私塾,他念书也没念出名堂,正准备出去做活。


    听崔拂雪说明来意,先是一怔,随后磕巴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便往外走。


    江不系喊住他:“张韬,褚明理死了,你不用再怕他。”


    张韬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死,死了?”


    江不系耸耸肩:“被人杀害,有人为你们报仇了。”


    张韬的眼泪“哗”地落下,少年肩头耸动,哭得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好半天他才停下,看向崔拂雪:“褚,褚先生真的……”


    崔拂雪郑重地点头。


    半大的孩子像历经沧桑终得安稳般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残留的恐惧:“我常常做梦还梦到被他打骂,吊在井里,井里又黑又冷,泡在井水里,越泡越冷,久了之后就像有无数的钢针刺进身体里,”他又开始小声哭泣,“可是他说不准喊,不准哭,不然就不拉我上来。”


    江不系沉着脸:“你父母知道吗?”


    张韬摇头,哽咽道:“我不敢说,大家都觉得我能跟着褚先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爹娘特别高兴,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我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也怕,也怕他下次惩罚的更凶。”


    江不系后槽牙紧咬:“你可知还有没有别的学生也与你一样?”


    张韬又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有吧,但是我没听谁说过,我自己也不敢和别人说,我只记得最后一次受惩罚后离开那里的时候好像看见了程实,但是我没看清,不敢确定。”


    崔拂雪和江不系互看了一眼,册子里记录的每一个学生他们都记得,并没有一个叫程实的。


    崔拂雪问:“程实是你的同窗?”


    张韬点点头:“我们俩差不多大,他和我一样,家里没钱交束脩,也常常背不下来先生教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他特别努力,我们玩的时候他都在背书。”


    江不系突然问:“你说他惩罚你们吊在井下,可还记得是哪里的井?”


    张韬似乎又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记,记得,我到现在都不敢去那一带,每次路过都绕着路走,井就在褚先生家的院子里。”


    江不系追问:“他家在哪里?”


    “东,东三条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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