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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作者:红萝卜白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闻隐这回没有争辩,看了眼黑掉的相纸,跟着出了门。


    许是刚刚事情突然,她罕见的沉默,去到客厅沙发,都保持警惕。


    担心沈岑洲确定什么同床共枕的证据。


    帮佣为她挡了毛毯,闻隐往里缩了缩,额上的汗还在往外冒。


    测温仪给出指示。


    果然又发烧了。


    沈岑洲坐她身侧,拎起重新熬制的汤药,“先喝这个。”


    闻隐手脚都裹在毛毯里,颊面蕴出发热的红。她没有力气,便没有拒绝,伸手准备接过小碗。


    指尖刚离开毛毯些微,沈岑洲已经舀了勺到她唇边。


    闻隐眨了眨眼,不解他改性,一时不察说了心里话,“你喂我吗?”


    沈岑洲眼底映出她白里透红的脸,像是发热攒出的脆弱。他神色很淡,“再让闻小姐自己喝一回,改日开庭,我该成损毁药材的共犯。”


    回应他的是闻隐喝药的细微声响。


    为了方便她入口,汤药早调制成她喜欢的味道。沈岑洲愿意伺候她,她没有再作怪。


    竟看出几分难得的乖巧。


    沈岑洲停勺等她。


    闻隐无意识的小习惯,喝五口短暂发会儿呆,并不明显,但他未经反应便跟着停了。


    身体留下的习性过于强大。


    沈岑洲无声轻哂,看碗见底,“看来南极磷虾的腥味并非难以忍受。”


    闻隐忽想起她原先说过的话。


    她是随口一提,她哪里知道南极磷虾腥味如何。


    帮佣又不至于把去腥失败的成品喂给她。


    如今被沈岑洲提出,她因他喂药消却的恼怒又蓄起,脸时青时白,不想落了下乘,咬牙道:“偶尔偷腥——也算调剂。”


    一语双关。


    沈岑洲掀起眼皮,闻隐不避不让地瞪着他。


    他从上至下、轻描淡写地打量着她,她缩在毛毯,却恍若人都被他看在眼里。


    闻隐敛眉补充,“我们联盟结婚,各过各的是共识。”


    沈岑洲淡道:“刚刚想起,帮佣为你重新熬了汤,闻小姐这回尝不了腥了。”


    闻隐抿了下唇,思及两次味道似乎是不尽相同。


    她毕竟与他结婚一年,对他难免多几分了解,听他如此说,下了台阶,“虽是共识,你毕竟有不能被父母发现端倪的特殊情况在,腥味什么的……我也不急于一时。”


    沈岑洲不咸不淡“嗯”了声。


    闻隐对他清汤寡水的态度很是不满。


    他接住她的视线,忽而疏淡轻笑,“闻小姐这么挑剔,吃不了腥的。”


    闻隐没有反驳他。


    她在民政局前被抓走的心上人不在身边,等被她救回来,再提偷腥一事也不迟。


    她便如此养了几天,身体彻底好起来,有宴会需要与沈岑洲一起参加。


    闻隐午时给沈岑洲递了消息,彼时他正在开会,没有看到,中途杨琤低声汇报:“沈总,太太在您办公室。”


    无法追踪的一刻,沈岑洲是有过短暂失神的。


    会议结束,他回了总裁办。


    甫一开门,先看到冰冷的镜头。


    闻隐闲适靠在办公椅,举着相机挡住半边脸,清脆的快门声,错觉是真枪实弹。


    一息后,她放下相机,蹙着眉眼指责他,“你破坏了我的构图。”


    她一板一眼,“你应该敲门的。”


    沈岑洲阖上门,“这是我的办公室。”


    闻隐嘀咕,“小气,我又不和你抢。”


    见她曲解意思,沈岑洲置之不理,去到一旁沙发,“你怎么来了?”


    他不近身,目色却没离开。


    明晃晃的身影出现在冷冰冰的办公室,即使不做表情也有一份耀武扬威的明媚与生动,把办公室的融洽破坏的一团糟。


    偏偏看着,竟有几分赏心悦目。


    闻隐指指手机,“下午有宴会,和我一起去。”


    沈岑洲在杨琤汇报她来到公司时,就瞥到她的讯息。


    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


    沈岑洲不打算去,“爸妈叫我们晚上回老宅吃饭。”


    闻隐唇角得意,“伯母伯父也去,晚上我们一起走。”


    有摄影展的前车之鉴,她才不要只寄希望于他。


    她有定期和沈岑洲出席宴会的安排,并非要伪装恩爱给外人看,而是给闻老爷子看。


    省的爷爷天天胡思乱想她心念保镖,一心觉得她随时想打破他对她的规划。


    沈岑洲见状,没再拂她意,应下她的请君入瓮。


    “今天事情比较多,会晚一点。”


    闻隐点头。


    总裁办与秘书处占了整整一层,应有尽有,她自顾自穿梭起来,时不时阅览文件,看几页又没意思地丢在一边。


    沈岑洲偶尔余光瞥到她,


    想她对家里书房讳莫如深,折腾起他办公室倒是毫不留情。


    应是在闻家养成的习惯。


    传言中闻隐在闻氏便是此般作派,闻老爷子对这位孙女百般疼爱信任,董事长办公室不得应允,连他的三个孩子都一视同仁挡在外面,只有闻隐如入无人之境。


    据杨琤说,他与闻隐初见那天,被送去南非的女人在会议室上茶,闻隐便是在视野最佳的董事长办公室架起镜头,计划一拍究竟。


    后来下药一事败露才现形。


    沈岑洲当日无心计较已然发生的细枝末节,他失忆前不在意,如常娶回闻隐,便说明这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此时窥到她比划镜头的身形,忽愿意休息般想一想往事。


    她给他下药,能做什么?


    他若真被拍到狼狈模样,难道闻老爷子还能取消婚约?


    若罪魁祸首是其他人——行得通许多。


    下药一事发生在闻氏,无论出谋划策的人是谁,沈闻两家的联姻都有很大可能出现裂痕。


    倘若他取消合作,闻隐父母失去助力,应没有这么好过。


    沈岑洲后靠椅背,看向闻隐的目光笔直。


    替别人背锅,不像这位妻子的作风。


    她要瞒下什么样的秘密,宁愿承认是自己做出下药这样无厘头的愚蠢手段。


    他的视线过于明显,闻隐很快发觉,扬着下颌看他,“不许看我。”


    掷地有声,“沈岑洲,你会分心的。”


    沈岑洲没说什么,恍若不甚明显的轻嘲。


    他收走思绪,翻了一页文件。


    足足一分钟,没有入眼。


    他神色淡下。


    —


    沈岑洲前往宴会时,情绪一如既往不着痕迹,车厢气氛却似乎受其影响,冷冰冰的气压。


    司机小心翼翼朝后视镜看了眼。


    老板闭目养神,太太观赏相机。


    察觉他难捱,闻隐朝他轻微颔首。


    司机松了口气,认真开起车来。


    闻隐很快把刚刚拍摄的照片欣赏完,偏头看去,沈岑洲闭着眼,无形中少了些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薄唇微抿,下颌清隽,喉结干净。


    往下只有手指得以观摩,随意搭放的指骨清晰。


    她想了想,把相机不轻不重地挨着他手指落下,果不其然砸醒了他。


    沈岑洲睁眼,一侧是他摆弄相机的妻子。


    见他看来,装模作样抬起头,讶然道:“你醒了?”


    闻隐点了下中控台,前后隔板升起,她一副好心模样,“正好,我替你补补课。”


    沈岑洲神色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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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示意。


    “你失忆前我们在外都是以恩爱夫妻自居,今天你父母也在,你稍有差错就会前功尽弃。”


    沈岑洲:“你想我怎么做?”


    看着倒是洗耳恭听。


    闻隐眉眼些微狡黠,“不许单独行动。”


    不是什么要紧事。


    沈岑洲随意应下,还有一段路程,他手指微牵,碰上一侧相机。


    顺势拿了起来。


    闻隐眼底光芒闪烁,没出声。


    沈岑洲并未打开,又放了回去。


    想起办公室动作频繁动静却小的妻子不着痕迹、闲来驻足的区域。


    他漫不经心,“沈氏对非有基建项目,你找白月光时可以一起看看。”


    “是吗?”闻隐想了想,“那我过去有名头了。”


    眼睛忽盯向他,“你又想我多干活。”


    沈岑洲嗓音疏淡,“闻小姐好心。”


    闻隐不计较地牵唇,“你明天回秋水湾把相关文件带给我。”


    “需要派秘书讲解吗?”


    他神色随意,出声的话像考虑周全的贴心丈夫。


    窗外明灭交接,闻隐有一息隐在昏暗中,光亮重新覆在她面上时,她短促笑了声。


    “我先自己看看。”


    她声音沉静,“我以前…可是横空出世的金融奇才。”


    语气自得,沈岑洲顺着搭了句:“以前?”


    闻隐似乎有些想不起,“十年前?”


    她重新抱起相机,“金融太无聊了,你还是安排秘书给我吧。”


    沈岑洲淡应了声。


    谈话间抵达宴会,他既入场,主办方亲迎,与他提及沈董荣董已先一步在茶室聊天。


    闻隐自下车便搭上他的手肘,出双入对很是亲近。


    沈岑洲垂眼看她,“听夫人的。”


    主办方笑。


    闻隐不想去聊天,沈岑洲同她去僻静地,主办方也不再叨扰。


    不是什么要紧宴会,规格与到场的宾客息息相关。


    有耳尖者早听闻沈氏重量级人物都要莅临,沈岑洲来到前便现身了许多京市名声显赫的人物。


    如今等到他,免不了上前攀谈。


    沈岑洲随意应着,余光看闻隐从越过的侍应生那里拿了杯红酒。


    好心情地品着。


    扳谈的人见状,伸手去为他拿,“沈总要尝吗?听说这回的酒——”


    后面的话不及说出,闻隐注意到他视线,把自己手里的递过去,“你尝尝。”


    沈岑洲接过,杯沿有她不甚明显的唇印。


    对面的人也愣了下,只好放下一杯,笑道:“沈总和太太伉俪情深名不虚传。”


    闻隐也亮晶晶看着他,眼底狡黠明晃晃。


    沈岑洲不着痕迹微转杯身,与来人并无接触地点了下,面色如常品了口。


    等只余两人,沈岑洲把酒杯递回她手里。


    闻隐不满,“我才不喝,你都喝过了。”


    她一眨不眨地注视他,颇有些能拿她怎么办的意味在。


    沈岑洲轻笑,松开她挽着的手臂。


    闻隐一怔。


    沈岑洲忽环过她的薄肩,另一手握住她纳酒杯的手腕,慢条斯理抬到她唇边。


    闻隐反应不及,就被喂了一口。


    她眼底恼怒,又被喂了一口。


    闻隐咬着牙关,坚决不让他得逞第三口。


    沈岑洲眉目微牵,握她的手喝去剩下的。


    复垂眼看她,闻隐莫名窥出斯文败类的意味。


    她手心发烫,下意识朝周围瞥了眼,一众默默观察的迅速挪开目光。


    而后,脑袋又被拨回来,


    沈岑洲语气平和,“够恩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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