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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秦桑莫名其妙重伤回来,谢二公子就衣不解带守在她的小院照顾了三天两夜。此事传到谢家二位主母的耳中,两妯娌均是忧虑不安,觉得此事若是再发展下去,就要出大乱子了。
于是谢岁安被她母亲偷偷下了迷药,令缙云将其扛回了自己房子,锁了起来。
“醒了就让他去羽林卫报到吧,整日在家,净在那丫头的面前晃,若是出个什么事,咱们家就是欺君大罪!”王惠文自从谢相去之后,第一次这么紧张,深切感受到了家族灭亡的危机,切切嘱咐岑碧云。
岑碧云脸色青白,忙点头:“这时自然。”她一日三五遍地来看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站在屋外忧心忡忡又忡忡忧心,还吩咐多来几个小厮团团围着这小院,千万别让他逃了出来。
饶是这样,她尤嫌不足,恨不能自己搬个床到他房里亲自守着。
谢岁安照顾秦桑两三日,本就疲惫,被下药之后睡了整整一日夜,醒来不知时日,想出门,却发现自己被关了。
屋内仅留了个伺候的丫头战战兢兢又欲语还休,说是二夫人吩咐她来伺候的,说是公子想吩咐她做任何事都行。
……谢岁安脑子嗡地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丫头。
生得的确还算漂亮的,明眸皓齿,肌肤雪白,发丝乌黑柔顺……一看就是母亲精心挑选来给他开荤的。
但他心情颇为烦躁,抬脚就走到门口喊缙云,缙云在院子里头无聊地雕着木头,得了夫人的吩咐寸步不离守着他公子。
闻言忙走到门口,在他家公子开口之前飞快地说:“夫人不让您出去,说您要是好了,就直接押您去羽林卫报道。秦桑姑娘那边自然有人好好照料着,您就别过去添堵了。”
谢岁安嘴唇干得开裂,他自然晓得他母亲这番安排的用意,于是只是问:“她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退了退了,”缙云忙不迭点头,“今日已经能够起身了。您请来的刘大夫还在家里呢,说是接下去只要好好调养个把月的,就彻底没事了。”
秦桑是内伤,内伤最难治,谢岁安又问:“那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往后身体虚弱之类的?”
缙云摇头:“这个大夫倒没说,要不我找人去问问?”
“去吧,”谢岁安想了想又说,“等等,你……跟她说,我已经去羽林卫报到了,最近有许多事要忙,没空去看她,叫她……”
“公子,您不说这些,秦桑姑娘也都明白的。”缙云不客气地打断他家公子,连他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单纯直接地劝道,“公子您还是少关心些秦桑姑娘吧,她可是皇上下旨赐婚给宁安王了的,是未来的宁安王妃,您这样不合规矩,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谢岁安:“……”
缙云听见里面没动静,知道自家公子正伤心,但也没办法,道:“那我去叫人了。”
谢岁安听着外面的动静,默然良久,终于背靠着门蹲了下来。
小丫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直到听见谢岁安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颤声道:“夫人赐奴婢名叫芸娘。”
“那你原来的名字呢?”
“枣儿。”
“还是原来的名字好听,什么时候进府的?”
“才进府里。”枣儿回答说,“我是随着父母逃难来的京都。”
谢岁安抬起眼皮,终于来了点兴趣:“从哪儿逃来的?”
“兖州。”枣儿说,“兖州蝗灾,粮食全被虫子吃干净了,我们活不下去了。有人说京都能找到活路,父母不忍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在家,就带着姐姐妹妹一起来了。”
谢岁安扶着门框缓缓站起来:“你来,详细说说,是谁给你们说京都能找到活路的……”
***
秦桑好好养伤期间,秦保蕴的消息雪花般飞进这个小屋子。
先是城外流民被强行镇压,激起了好几场杀戮,引得京都城内的百姓也人心惶惶,对朝廷产生了质疑。民间有些暗黑势力悄悄滋生,趁机壮大。
然后是皇上派出去的钦差大臣立着出去横着回来,棺材被流民们围送了一路,哭号震天。太学院的学生们集体游街,斥责太子党的诗词文章如雪花般漫天飞舞。
之后便是皇上公开下了旨,说是已经派了宁安王接替钦差大臣前去赈灾,安抚百姓。其实只有秦桑他们知道,宁安王早就出京了,现在生死未卜。而皇上此刻才给出一道明旨,是因为太子党如今深陷舆论漩涡,引起了非太子党大臣的公愤,而闻到风声的各大守备营军将自然也做好了迎接兵变的准备。这样一来,太子党自然不敢在此刻发难。
再之后,又传来宁安王外出遇刺的消息,太子在明宇店外哭诉自己遭人诬陷,但皇上不见他。
没两日,外头再次传来宁安王遇刺的消息。
朝中大臣惴惴不安,谢府上下也是一片愁云惨淡。能不惨淡么,系一家生死的宁安王在外拼杀,生死未卜,是一朝富贵还是受牵连诛杀,不过一夕之事。
就在她能下床走动之时,府内又传来消息说,谢二公子终于收拾行囊,去羽林卫报道了。
此时初秋来临,园中枫叶红成一团火,枯叶整日无事就打着滚儿往下飞,飞落在房檐上,屋檐下,青草地和石板上。
这一日秋雨连着从早下到晚,临到傍晚,空气湿寒。秦桑身体虚弱,裹着一件披风坐在堂内烤甜枣,就听见有人踏着雨水而来。
秦保蕴身上穿着蓑衣,雨水顺着帽檐和草笠往下滴,他站在廊下抱拳道:“宁安王回来了。”
秦桑拿着烤钳的手一抖,抬头问:“回哪儿了?”
“已经回府了。”
秦桑默了默,想必那人为了躲避追杀,这一路甚是辛苦,悄然回府也定然是无奈之举。
她又问:“可有受伤?”
“应该是伤了。”秦保蕴沉声道,“王府正悄悄找大夫过去。”
秦桑点点头:“你都察觉了,想必太子那边也就知道了。不过进了王府毕竟不容易再行刺,你再带几个好手去看看,不能让那边有任何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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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保蕴点头去了。
秦桑拨着火炉里的碳,心里想的是,局势终于要明朗了。
***
果然,隔了一日,宁安王安全回京的消息传便京都,太子的脸都绿了,在东宫之内大发脾气,拎着鞭子抽打院子里跪成一排的宫女和太监。
“要你们都是吃屎的吗?人已经回京了!回京了!你们听听外面怎么说的,啊?都说他德才兼备,说他才配登未来皇位!那孤算什么,孤给的恩惠还不够吗,孤算什么??!”
“啪!”冷冷的鞭子抽在颤抖的小宫女身上,小宫女咬着牙脸色惨白地死死撑着。
可赵炳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暴力血腥的场面,脸上现出兴奋疯魔的微笑,一发狠,抬手将鞭子抡圆,再次甩了下去。
“啪!”这一响,不仅是皮开肉绽,怕是骨头都被抽断了。小宫女发出一声难忍的痛叫,趴在地上抽搐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炳抬脚踩上去,“这个天下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赵坤他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出来跟我争?!赵隼!”
“在。”一个身形颀长,体格精悍的侍卫应声而出。
“带人去把他给孤杀了!”赵炳眼底露出猩红的凶光,“给孤杀了!”
赵隼站着没动。
赵炳气极,鞭子啪一声甩了过去,赵隼硬着头皮挨了这一鞭,脸上霎时冒出一条刺眼的血痕,鲜血顺着脸家往下落。
他抬起头,无声无息看了一眼赵炳,赵炳被这一眼看下来,终于有点清醒。
他吓到了一般迅速丢掉自己手中的鞭子,上前半步担忧道:“哎呀……这……嗨,快叫太医……”
“不必劳动太医,臣回去自行包扎就好。”赵隼神色依旧冷漠。
太子神色犹豫了片刻,终于从他那种疯癫无状的情绪当中挣脱了出来,整了整衣襟,恍若变了个人似的挥挥手。
旁边立刻有人上来,抬走了院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宫女。
“舅舅总说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你告诉孤,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赵炳回身走到廊下,斯文地喝了一口茶。他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微笑,“父皇不见我,母后又病着,眼看着那东西回来就要声名大振,不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拥立他,孤怎么能不急??”
一个总管样的太监已经很有眼色地给赵隼递来一张洒了药粉的帕子,赵隼伸手接了,捂在脸颊上,静静听着赵炳的抱怨。
“照孤说,就不应该顾虑那么多,直接干就完了,京都城外那些守备营的将军们未必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不怕孤事后治他们的罪?现下好了,等赵坤回来,舅舅又待怎么做?”
赵隼如一只泥塑木偶,盯着地上滩着鲜血眼睛都没眨一下,见对方不再絮叨,他才公事公办地说:“殿下有疑问,臣这就出宫去找大人商量对策。”
赵炳往靠椅背上一趟,怡然自得微微眯起眼,旁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来揉肩。
他享受地微微一点头:“去吧。我倒是想听一听,舅舅现在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