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旁边有高台,有凉亭,那是给众位夫人郡主还有县主们准备的,秦桑她们没资格上去,只能在台下,找个靠前一些的位置站着。
渐渐的,那高台之上就坐满了人,秦桑看见谭无雁与夏侯鸢,也看见别的身份高贵的夫人和女子。不过大家都没留意她,目光纷纷投向那边柳树下,整装待发的年轻男儿们。
夏侯鸢喜欢柏意卿,不晓得谭无雁又喜欢谁。
虽然天气有些热,不过秦桑很高兴看热闹,更有着粉色衣裙的侍女们提着装满鲜花的篮子而来,给每位看热闹的夫人和小女娘们发上一朵红色花。
“待会儿他们上场,你喜欢哪个,便朝那个人扔花。”谢梧解释道,“这是近年流行的,也给公子哥们一些压力,让他们待会儿上场好好表现,不要丢人。”
秦桑分到一朵鲜艳的红色大蔷薇,花瓣繁复,花蕊中还带着水珠,是方才摘下来的。
倒是新鲜。她手指轻轻捻着花杆,抬头朝着那边的男子们望去。
谢岁安也站在那群人之中,同许多人站在一起比,他竟高挑又出众,那么挺拔,神采飞扬。
她在看他时,谢岁安也忽然叉腰扬头,远远的朝自己抬了抬下巴。
秦桑想笑,忍住了。
实在不明白,谢仲昫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的孙子在这弱肉强食的京都城内活得如此单纯。秦桑这么看着他,就觉得他如同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肥羊,被身边群狼环伺。
随着一阵紧锣密鼓的喧嚣,人群也越发密集,球场边的少年们纷纷跨鞍上马,手拿球杆,缓缓朝着球场中而来。
一队戴红色腕布扎红色头巾,另一队则是蓝色,颜色俱都鲜艳,很难认错。
谢岁安是红队,他昂首挺胸坐在马背上,红色发带随风飘摇,抗着球杆,同那许多公子哥一样,缓缓绕过前台,又朝着秦桑她们走来。
一时,竟有许多花朵纷乱朝他飞去。
谢岁安也礼貌,人家扔他花,他便依次颔首道谢。随后,他的目光直接且热烈地看向秦桑,以及秦桑手里的那朵花。
秦桑捏着花柄,本打算给他个面子,可忽然听见身边女孩们更加热烈的低声骚动。
她视线一转,看见谢岁安身后不远处的一抹蓝色身影。
白色衣衫,墨色长发,蓝色发带。
柏意卿皮肤白皙可唇色绯红,如冰雪之中一点鲜红,自成一派绮丽绝色。
纵然神情淡漠,随时挂着一副被人欠债的忧郁,可正因如此,才叫人觉得这人是特别的,猫爪挠心似的想让人一掷千金博君一笑。
一时,更多花朵朝他砸去,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不知何处,不知在想什么。
秦桑转动手里的花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白白浪费这朵花为好,至少还有一个人正等着接住自己手里这朵花。
她将花扔向谢岁安,谢岁安也欣喜地张开双手去接。
然而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原本抛向谢岁安的那朵花,莫名其妙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好巧不巧,恰恰落在柏意卿怀里。
原本应该如同所有砸向他的花一样,不该激起他的半分情绪,可谁也没料到,这位目光冰冷,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矜贵青年忽然抬头,看向这朵花的主人。
那双坚冰般的眸子似乎有一瞬的绽放,碎裂,或者说融化……总之就是,那眼神仿佛活了起来。
纵然他依旧面无表情,可就这样生动的一眼,已经足以叫人嫉妒了。
小女娘们纷纷看向扔花之人。
秦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忽而之间,她看见了谢岁安的不甘,柏意卿的蹙眉,还有众人的艳羡和鄙夷……
秦桑用折扇遮住口鼻,眼睛眯成一条弯月,对谢岁安歉意地一笑。
随即立即扯过谢梧手里还没扔出去的花,快准狠地丢给了谢岁安。
如此一来,谢岁安倒是高兴了,那位柏公子和众多小女娘们的脸色可就难看至极。
哪有一扔两朵花,这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么……
谢岁安风光无限,还不忘刻意在原地逗留了两步,从柏意卿怀里重新捞回方才被风刮去的那朵花。
两朵花,他插一朵在鬓边,揣一朵进怀里,对秦桑大声道:“你等着,看哥哥给你赢彩头!”
孟浪无边。
小女娘们纷纷嗤笑。
柏意卿却寒着一张脸,视线凉凉地扫过秦桑,眼中的那点情绪再次收敛,重新化作千年坚冰。
秦桑无端觉得身上凉了凉,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
随着一声锣鼓响,场上红蓝双方高举球杆,蓄势待发。
第二声锣响后,马球被抛出,只听马鞭炸响,马声长鸣,少年们身后扬起草屑尘土。
球赛开始了。
虽然球场宽敞,来往人的马匹和装束都差不多,可人的眼睛一旦关注到了谁,就总能轻意在一群人中找到自己想找的。
秦桑可以轻易找到谢岁安,也能轻意找到柏意卿。
她心想,这两位不愧名列京都四大公子榜,果然都是一样的身姿不凡,一样的俊美清雅。
只不过一个飞扬恣意,明媚似骄阳,另一个却含蓄内敛,清冷似明月。
球场之上马蹄哒哒,偶儿传来砰砰的击球之声,谢岁安和柏意卿都打得极好。此时一蓝衣少年将球传至柏意卿前方,柏意卿立即夹马扯缰去追赶,却在球杆即将碰上球之时,被忽然伸出的球杆挑起挡开。
他并未抬眼看来人,却听见谢岁安的声音:“世子爷,对不住了,有人盯着我,这球我不能让你。”说完便拿杆子去碰球。
“……”柏意卿懒得说话,在谢岁安的球杆将将触碰到球时又反手将其球杆挑开,同时御马往边上一撞,将谢岁安连人带马撞开一寸后,自己带着球跑走了,并冷冷留下一句:“承让。”
谢岁安哪里肯在秦桑面前丢面子,立即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就见场上两匹骏马忽然焦灼起来,马屁股紧紧相贴,两只球杆你来我往,竟一时之间挥出了刀剑的招式……其余队友纷纷绕着两人掠阵,并喊话他们将球击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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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人像是较劲一般,将那可怜的一颗小小的马球勾来击去,就是不往外面传。
几名队友几次喊话不成,逐渐泄了气,扛着杆骑着马调侃起来:“你俩还打不打了,场子都让你们发挥好不好?”
说话的这位,是当今七皇子。
年龄和谢岁安相当,长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甚至有点喜性。
他手上束着蓝腕布,是和柏意卿一队的。
柏世子听了此话,终于将球击打出来,直飞奔向他。
七皇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于是肩膀上的球杆还没放对位置,球便落得远远的,被红队抢了去。
他磨了磨牙骂了句,最终还是打马跟了上去。
不知过了几个回合,他与谢岁安纠缠到了一起。
两人马屁股撞马屁股,七皇子笑着道:“今日打得如此卖力,难不成和方才给你扔花的娘子有关?快说,那是哪家的?”
谢岁安想也不想答他:“我家的!”
七皇子一愣:“你何时议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谢岁安却轻轻一笑,夹着马肚子使劲往前跑去。
管他怎么想呢,就是他家的。
爷爷想将人认作义孙女,然后嫁出去,他却偏要将人留下来,留给自己作媳妇。
自从那日两人从无忧岛出来,谢岁安就被他母亲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主意分寸,小心闲话。
他被关在屋内辗转好几日,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琢磨了个清楚。
如果说先前还不明白爷爷要收秦桑为义孙女的意图,那么现在,他已经逐渐想明白了。
秦桑便是苏蕴儿,苏蕴儿此番回来是爷爷的意思,那么当年苏家之事就是冤案,爷爷要替他们家伸冤,也想让苏蕴儿自己伸冤,或许还将同时拔出萝卜带出泥,拉下一批爷爷想拉下马的人。
但老爷子同时还想利用秦桑结一门好姻亲,一门不必顾虑对方脾气性格,缺胳膊还是少腿都无所谓的好姻亲。
自家女儿孙女都不成,他多少还要顾虑疼惜着,所以秦桑最好,她为了替家族翻案,为了沉冤昭雪,爷爷说让她嫁什么人,她就得嫁什么人,苦难艰辛都得自己忍耐着。
但老爷子不疼惜她,他自己疼惜。
她都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何还要继续受苦?
她是苏家的唯一留下的血脉,苏家定然也不希望她活在复仇之中,痛苦地过完下半辈子……吧?
谢岁安的这场球赛比往常打得都要认真,死咬每颗球,紧追不舍,分毫不让,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较劲,还是在吃方才秦桑那朵花飞进柏意卿怀里的干醋。
以致于七皇子被硬生生地抢了几个球后气急败坏,追在谢岁安后面大骂:“姓谢的,你还要不要点儿脸?”
谢岁安此时此刻只想赢得彩头送给秦桑,其他的,往后再说。
他带着一球左突右绕,一个漂亮挥杆,击球入洞。
场下一阵欢呼连天,秦桑不知为何,也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与有荣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