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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01

作者:莫一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飘飘云端,渺渺仙门,南音耳边忽然传来信徒的发愿——


    菩萨菩萨,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求你帮帮我吧,我就要死了,都怪丞相爷爷,他是个大坏蛋,求你帮我收了他,哎,为什么好人活不长,王八活千年……还有,我的弟弟才三岁,他也太可怜了,来这世上还没吃过多少好吃的,就要跟着我们一起被砍头,虽然母亲说砍头不痛,但肯定很难看,我不想看弟弟被砍头,求你帮我救救他好吗?


    南音愕然片刻,又听信徒继续道——


    还有还有,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三胡哥哥是好人,他说长大以后要娶我,可是,这个誓言看来是办不到了,要不然你也帮我带他跟我一起走好不好,这样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啊不对不对,算了,还是不要带他走好了,他那么怕死……那这样好了,我死了以后再投胎,你帮我投到他身边去好不好?从现在投胎算起来……唔,也就差八岁,爹爹就比娘亲大八岁,很合适的……


    南音手中的玉白围棋啪嗒一声跌在棋盘上,她不禁失笑:“什么鬼愿望,我只是个司茶的仙子,又不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怎的发愿发到我这里来了。”


    坐她对面的司命金仙长眉挑得翘起:“你这个月的绩效还没有完成,有人对你许愿你该感恩戴德的受了才是,怎的还挑三拣四呢。”


    “不是,您老听听她说的什么……”


    司命老神在在地落下手中的棋子:“听见了。”


    南音挑眉。


    “南无国有奸臣当道,今年适逢大灾年,将有几位大臣星陨落,你听见的这位,是南无国兵部尚书之嫡孙女,名唤苏蕴儿。他们家……”司命金仙掐指一算,“刚被判了抄家斩首。”


    南音忽然抱起双臂,了然地看着司命金仙:“老头,你今日来找我下棋,是不是早有预谋?”


    司命捋了捋自己曳地的长眉,款款道:“这个南无国,妖气浓郁有邪祟作乱,可这国之气运暂不该绝,我本欲从时间轴上找到千年后的苏蕴儿回去拨乱反正,奈何司战的老头不放人。他说千年后的苏蕴儿如今正研发一款新型核能战斗机,万万走不得,所以……”


    南音:“所以?”


    “你业绩不好,我便来送你个机会。你下凡去待几月,助南无国铲除奸邪,我便算你……功德三千,如何?”


    南音闭上了准备狡辩的嘴,想了想,道:“我这一趟去锄奸,少说能拯救万民,您老人家就只给我功德三千?我不干。”


    司命伸出一个巴掌:“五千。”


    南音斜着眼睛道:“一万。”


    司命轻拍桌子:“成交!”


    既已谈妥,南音也洒脱,拍拍手便英勇就义般的捏了个诀,下凡去了。


    司命在身后喊:“喂,你还没看命盘呢……”


    ***


    打了个盹的功夫再次清醒,只觉周遭阴气森森,凉得人齿抖。多年没遭过这种罪的南音暗骂自己亏大了,该要两万功德的,毕竟司命老儿都没有还价!


    与此同时原主的记忆也如碎冰一般在脑中绽开——


    原主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生在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但很不幸,她登高的祖父跌重了,某天官兵涌入宅院中,全家被下狱。


    暗无天日的监狱中,温婉的母亲攥住两根稻草让自己与姐姐抽,她说抽到长的可以活,然而自己抽到了短的。不久后,姐姐将那颗糖果一样的药丸喂进自己的嘴里,随后自己便发病,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便是如今。南音得出四字真言——必有冤情。


    可这具小小的身体似乎死透了,五感失了四感,只能听见头顶乌鸦咕咕咕的叫唤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两个轻缓的脚步声靠近,接着,她鼻间传来一阵刺鼻的气味,像芥末一样直冲脑门心……


    南音深吸一口气,肺腑间尽是腐尸烂肉的恶臭。


    “人醒了,相爷。”一个清朗的青年男子声音响起在耳边。南音费尽全力,眼皮却仍重得只能掀开一条模糊的缝隙,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从缝隙当中透进来,两张模糊的面孔都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又听另一个低沉的中年声音说:“这是地址,我都交代过了,带她过去隐姓埋名吧,护她周全。”


    青年问:“那要告诉她京都的事吗?”


    中年道:“……她八岁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她若想知道,就告诉她吧。”


    青年点头:“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后半生会很辛苦。”


    中年的声音略有些疲倦:“辛苦……生在这样的世道,谁人不辛苦。去吧,过不了几年,我会让她回来的,到时候,她想报仇也好,想放下也罢,全凭她自己选择。”


    青年抱了个拳:“是!多谢相爷保全,为老爷留下一线血脉!”


    南音听得有些懵懂:相爷保全?当初小丫头许愿,不是说丞相是个大王八么……


    一顿操作猛如虎,南音如一条任人宰割的小鱼,被塞进一辆马车里,晃晃悠悠悠悠晃晃地走了。


    十来日后,马车进入一座山清水秀的偏远小县城,车轮咕噜,终于在一座临河的院门前停下。


    大门打开,一个衣着简洁干净,发丝灰白的老太携家眷一起迎出来,开口便道:“桑桑回来了,快来,给祖母看看。”


    “……”


    如此这般,南音落停成了西南某边陲一小县城里一户地主家的三女儿,名唤秦桑。


    一路赶车送她来的正是那日乱葬岗处说着感谢相爷保全的青年,化名秦保蕴,留在身边守护她,而一路服侍的哑女,还唤英儿。


    神仙的日子漫长无边际,做人也是今日复明日,本没有区别,南音如今投生的这个身体才八岁,大概还不到复仇的年纪,她便也不急,甚为悠闲地今日酿酒,明日种茶,悠哉游哉地在此度过了七年。


    七年后,南音,啊不,如今叫秦桑,秦桑成了本县大户人家头号纨绔的心仪对象。


    头号纨绔坐在酒楼的美人靠上远远看着秦桑进城门,嘬着唇吹了个响哨,问边上人:“我们栎县最美的美人是哪个?”


    边上人想也不想笑着答:“那还用说,桑桑姑娘全衢州最美!”


    秦桑从茶山回来,马车坐得她头昏,刚进城门就下了车步行。


    这小城小县的小地方,人口并不多,城门口的官爷都相熟:“秦三姑娘又去茶山了,可带回什么好东西?”


    秦桑便从提篮里面拿出一个小包裹,笑眯眯地递过去:“孙城守辛苦了,今春新制的眉尖,您尝尝鲜,提个神。”


    孙城守一面说着怎好意思,一面伸手接过,又使眼色道:“杨家小公子在前面醉仙楼上等好半天了。”


    秦桑便了然,道了谢后带英儿转入另一条小巷。


    这杨家小公子杨文昊,便是本县数一数二的纨绔,他有纨绔的资本,自己长得漂亮不说了,他爹是本县县丞,母族是本地有名的富户,生来就是个捧着金窝头的富贵闲人。


    看上秦桑也不是什么意外事,虽说县里男女书院分开管,但放学途中难免闲话逗乐,少年人又爱打听女院谁长得最好看,无一例外,总会提到秦桑的名字。


    于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便去女院门口蹲守,见秦桑出来,立即上前打开折扇摆了个风度篇然的姿势,道:“小娘子家住何处啊,若是路远不便,本公子可送你一程。”


    秦桑初见杨文昊,觉得中二这气质,真是不分时代。她也不为难,爽快地应了:“那就多谢小公子了。”


    杨文昊觉得简直没挑战,没意思,不是应该脸红一番,推诿一番,然后自己左拦一下右挡一下才是对的么,怎的这般爽快?他走在秦桑身边突然不知如何起头言语了。


    秦桑却笑道:“我看小公子长得风流俊俏,仪表不凡,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呀?”


    闻言,杨文昊却一下子警惕起来,自己这般家世,这般权贵,这般风流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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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问我怕是别有企图吧?于是支支吾吾随口撒了个谎,逃也似的跑掉了。


    说来也怪,自此之后他却着了魔一般,心里总是想着秦桑那对似笑非笑的含情眼。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于是思来想去给自己壮胆:怕个鸟,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不过就是玩一玩。


    于是他第二次花枝招展地守在女院门口等秦桑下学,岂料这一回秦桑连个正眼都没分给他,欢欢喜喜奔向另外一个守在书院门口已久的小白脸,亲亲密密跟人走了。


    一番打听,那小白脸乃是本县最大医馆仁心堂唐老太爷的嫡孙子,行三,名唤唐子安,唐三是也。唐家老太爷医术超群,还救过自家老太爷的性命呢,打不得。


    这下可好了,杨小公子开始和唐小公子较上了劲,放言非秦桑不娶,即使被他老爹打得满府乱窜乱叫唤,他也矢志不渝,绝不改志!


    秦桑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子,于是尽可能地躲着他。


    主仆二人原打算绕过那傻子,岂料还是被杨文昊堵了个正着。


    “桑桑,”他亲热地唤道,“出去采茶怎么也不叫上我,我可以帮你打打下手啊。”


    秦桑不给他好脸:“怎敢劳动县丞小公子大驾,起开些,今日我抬过大粪,当心污了您这香喷喷的衣衫。”


    “啊?下人怎么做事的,怎么这种事情还让你亲自动手,我滴个乖乖,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秦桑往边上一让:“杨小公子的课业完成了?不怕写不出文章被先生打手板?”


    杨文昊道:“看你这话说的……为了见你,我不怕!”


    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副无赖样,秦桑颇有些烦躁,先前便琢磨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出来,今日运气不好又叫他给堵上了。


    杨文昊见秦桑让到了墙边,顺势将手撑到墙壁上,捧着胸口一脸沉痛道:“桑桑,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艹!谁他娘的找死!”


    杨文昊握着微微发颤的手臂看向巷子口,气愤地拿旁边人家晒的咸菜簸子撒气,狗仗人势的小厮立刻冲对方凶道:“不长眼的狗东西,知不知道你打的人是谁,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管你这狗东西是谁,在巷子里欺负女人,就该打!”


    来人一身月白暗纹长衣衫,眉目俊朗,神采飞扬,风流俏皮中带了些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他背着双手踱步走进巷子来,一把将秦桑拉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对杨文昊笑道:“来,说来听听看,你是哪家的狗东西。”


    杨文昊见这人满身的穿戴都非本地能买到的东西,腰间那块云纹白玉更是温润难得,加上他这眉宇之间透出的气派,已经从气势上压过了自己,心道莫非最近县上来了什么巡视的大官?自家爹爹虽说在本县耀武扬威,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官,上头还有州府衙门呢……想到这,他狠狠咬了后槽牙啐道:“你又是哪家的,为何无端打人?!”


    那人觉得好笑:“无端?我难道没有说明打人的缘由?”


    杨文昊怒道:“我和秦桑是朋友,用你多管什么闲事?”


    “哦,朋友。”那人点点头,“那对不住了,没看出来你们是朋友。但是贵县风气真是开化,男女之间还能在这小巷如此做朋友,看来还是本公子浅薄了,失敬失敬。”


    杨文昊已知今天吃了亏,急于回去询问父亲本县今日来了什么人,若这人是本地的,总有机会找回来,若不是,那也得先离开这儿再做计较,因为目测打不过。于是哼了声,丢下句“下次再找你算账”便带着小厮跑走了。


    白衣公子满意地扭头:“姑娘莫怕,人已经……人走了?”


    “公子初来乍到就惹事,是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身旁的小厮低着头小声数落,“真遇上厉害的我可打不过。”


    “就刚才那怂包,地头蛇?呵呵。”白衣公子一拍折扇,“走,找个舒服的住处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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