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怎么冒冒失失地跑出去了？”徐承挤眉弄眼地抱胸站在门口，轻啧一声，“你不会又欺负人了吧？”
陆权睨了他一眼，把信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嗓音懒散：“在你眼里，我只会欺负人？”
徐承朝他摊了摊手：“不然呢？”
迟了一步的曲一舟走进病房，低头查看床头卡，说道：“陆哥，我刚刚去问了医生，医生说你今晚要住医院。”
陆权拧着眉，语气不太好：“我要出院。”
曲一舟神情为难，徐承插了一嘴：“出不了，你爷爷不让你出院。”
陆大少爷谁的话都不听，但陆老爷子的话，还是会听一点。
时间不早了，曲一舟先回了学校，徐承留在这里。
他坐在椅子上削苹果，抬头就看见陆权冷着一张脸，试探开口：“那个谁回你信息了？”
陆权手指微动，直接在好友申请那里和人聊了起来。
【L】：知知，我出车祸了，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可怜巴巴）
【L】：知知，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一分钟过去，没收到回信。
他抽空回徐承的话：“回了。”
徐承磕磕巴巴道：“那你们加回好友了吗？”
陆权拧眉，淡声道：“我还没哄好她。”
徐承：“……”
他说话比较难听，想法也比较恶毒。
“你真的确定不是被人骗了？”
陆权：“没有，她喜欢我，你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徐承：“……”
合着他是一个恶毒婆婆，这只是你们小情侣的情趣是吧！
他小发雷霆了一下。
又在陆权冷漠至极的眼神下熄火了，嘟囔一声：“懒得管你。”
病房上的人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手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徐承：“……”
*
梁知夏回到宿舍时，已经七点多了。
把钱赔给陆权后，他心里轻松了很多。
他坐在椅子上啃着小面包，眼睛盯着手机上的消息。
L说他住院了，他其实不是很相信。
也许他也像陆权一样只是轻伤。
不过——
一个人住院吗？
他抿了抿还是回了一句。
【知知】：你的家人朋友呢？没有陪你吗？
对方似乎在守着他的消息，下一秒就回了消息。
【L】：没有，我一个人住院有点害怕。
梁知夏想起爷爷奶奶生病住院时，他一个人躺在窄窄的陪护床上，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时常响起脚步声和其他病人的咳嗽声。
那种氛围他很不喜欢。
他每次都会在爷爷奶奶睡着的时候，偷偷听他们的呼吸声。
他在害怕。
寝室的白炽灯灯光落在他的头顶上，长睫微颤，在眼下投出一道阴影。
良久，他动了动手指。
【知知】：好。
顿了顿，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知知】：但是你不能再说那种话了！！！
【知知】：小猫愤怒.jpg
躺在病床上的某人眉眼微扬，修长的手指慢慢打着字。
【L】：上次是我错了，知知可以原谅我吗？
【L】：小猫鞠躬.jpg
【知知】：不要，你什么时候休息？
【L】：现在不困，想和知知多聊一会儿，好想知知。
【知知】：……
油嘴滑舌，甜言蜜语。
现在的陪聊为了拉客竟然这么卷？
他放下手机，拿上衣服去洗澡。
刚洗完出来就听见手机铃声在响。
屏幕上的名字……出乎他的意外。
“喂，王婶婶。”他抿了抿唇，长睫颤了颤，“您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嗓音疲惫，温和道：“夏夏啊，之前借给你的钱，你现在能还我们吗？”
梁知夏低垂着眼眸，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指骨苍白。
“您……我们当时不是说四年内还完吗？”
王婶叹了一口气：“是，当时你找我们借钱给老人治病，我们也体谅你，但是现在我们家里出了点事，急需要钱。”
梁知夏咬了下嘴唇，手指动个不停，清了清嗓子：“好，我先给您转点，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凑齐给您。”
王婶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但她也是没办法了。
“最迟一个月。”
挂断电话后，寝室里安静极了，几乎落针可闻，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反复屈伸，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高三那年，奶奶突然晕厥住院，接着就被检查出来身体里长了个东西，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找出来，还是不够。
当时他就不想念书了，是隔壁的王婶婶劝他，还借给了他钱。
虽然最后奶奶还是去世了，但他真的很感谢对方。
于是在暑假打工后，他只留了学费和生活费，其他的钱都转给了对方。
他看了眼手机银行卡里的余额，除去生活费，他可以先把剩下的都转给对方。
那还差两万。
要在一个月内凑到两万，对他来说，很难很难。
漫画的赚钱周期太长了，他突然想到了咖啡馆的兼职。
正好半个小时前，这学期的课程表出来了，大一的课程虽然比较多，但晚上的课比较少。
他立刻在微信上和老板聊了一下，老板很爽快地同意了。
可是还差很多。
他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视线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竹子白天发给他的那条视频链接。
也许他可以……试试。
刚洗完澡的浴室里漂浮着水雾气，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
修身的旗袍穿在他的身上很合适，一双腿又长又直，在灯光的照射下白的发光，腰肢那处收的很紧，窄窄的一片，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背对着镜子，扭了一下身体，露出的脖颈修长而而白皙，像一支舞动的银链。
黑色的假发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根簪子，身体微侧，勾勒出一条完美的曲线。
而且他刚刚在袋子里还发现了一个折扇，可能是那人不小心放进去的。
打开的折扇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的侧脸，保证不会有人能认出来。
折扇卡在无名指间，他微微晃动发簪，及时按下了快门。
这次他仔细地检查了照片，然后才发到网上。
一个新建的视频账号，关注0，粉丝0。
脱掉繁琐的衣服后，他跪坐在床上，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L给他发消息了吗？
结果不是。
是他刚刚发布的视频，短短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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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一两百个赞了。
他看了看平台的规则，流量越大，他才能拿到更多的钱。
对于新手来说，最好是有人愿意给他投流量或者给他砸榜，把他推到首页。
但怎么可能呢？
这条路好像……行不通了。
他关掉手机，闭上眼睛，蜷缩着身体，在智能空调的轻响声中，疲惫地睡着了。
同时错过了手机上L发来的信息。
两条细长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彰显着主人睡得很不安稳。
梁知夏知道自己在做梦。
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大树下的摇椅上，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半个西瓜。
他用勺子挖了一块，塞进嘴里，好甜。
“奶奶的夏夏，最近是不是很辛苦？瘦了好多。”
他深吸一口气，憋住了眼里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嗓音微哽，佯装开心：“没有啊，我最近过得很好，我的室友很好，包了我的寝室费用，我还认识了两个新朋友，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我的。”
他感觉到一双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眨了眨眼睛，主动地蹭了蹭老人的手心。
“奶奶，我只是有点想你们了。”
“那奶奶给夏夏唱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摇篮曲，好不好？”
老人的声音轻柔慈祥，带着无尽的温柔。
他听见自己再也遮掩不住的哽咽。
“好。”
与此同时，医院里。
徐承竖着耳朵听着病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叹了一口气：“人家姑娘不是愿意搭理你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暴力扔来的枕头。
他还是闭嘴吧。
陆权眼神幽幽地看着刚发过去的信息，半个小时过去了，知知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手指微动，他切到了手机相册，黑沉沉的目光落在那条短裙上。
知知穿裙子的样子，很好看。
可惜只有两张。
如果知知穿上他买的裙子，再由他亲手撕开。
陆权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到了，嘴角勾起一道恶劣的笑容，手指没注意点到了推送信息上。
是一个擦边视/频，只是擦地不是很专业。
他刚要点不感兴趣，目光就顿住了。
视频里的人穿着一件修身的旗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很美很漂亮。
他的视线落在视频里人的无名指内侧，一模一样的位置，相同的形状大小。
以及不经意露出的双腿。
这是他的知知宝宝。
他下意识看了眼发布时间，气极反笑，有时间发这种视频，却没时间回他的消息。
视频的点赞量停在了一千上，他简单摸索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个软件的机制。
迅速地注册好账号后，充值砸钱。
刚砸了两千就显示不能砸钱了，小助手提示他刚注册的账号有限额。
“……”
他轻啧一声，皱着眉按照引导，做完了app的日常任务，提高账号活跃度。
接着他的关注数量由0变成了1。
并禁止了他人关注。
小助手提示他成了主播的榜一，可以主动私聊主播。
他挑了挑眉毛，没想到给自己老婆砸钱还有这样的优待。
他忍住呼之欲出的欲望，“矜持”地只发了一句话。
【可以交个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