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的袖扣,不要了吗?”
程桉磕绊地说完,小心窥着男人的脸色。
他看到贺君酌握着方向盘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隐隐绷起了青筋。
程桉在家里被情绪反复无常的父亲吓唬惯了,生怕说错哪句话后,贺君酌会突然停下车来把自己扔在半路。
可是程桉想象中害怕的场面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几秒钟的沉默。
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贺君酌终于开口。
“……没关系。”
“下次再给。”
他没再看向程桉,目视着前方,语气似乎很平静。
程桉抿了抿嘴唇,从这短短的回复中猜不出贺君酌是什么心情。
他有些犹豫地望向男人冷酷的侧脸,却发现贺君酌正轻轻凝眉,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
救命!
他陡然想起那天照镜子时,在自己身上发现的连绵成片的绯红掌印。
都是男人这双有力的大手留下的……
程桉抬手捂了下心口,赶忙转回了头。
他故作掩饰般望着窗外,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他试图放空思绪,给正在发热的脸颊降温。
但又忍不住做比较一般,偷偷张开掌心,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他都成年一段时间了,手掌却像长不开的小孩手一样,不仅不如贺君酌那样骨节分明,十只白嫩的手指还都短短的,显得很幼态。
程桉收拢手掌,想不通地鼓起脸颊。
明明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贺君酌就这么有劲?
…
导航的提示音响起,他们就快抵达程氏集团附近。
终于回过神来的程桉有些懊恼。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绕过弯来呢,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贺君酌的宝石袖扣送到他们公司的!
非要说什么给贺君酌送到家里去,还直接问了他的住址。
看在贺君酌眼里,岂不是显得太越界了呀。
自己真是好笨啊……
不知不觉间,程桉早已不记得来时刚坐上车的拘谨,脑袋几乎完全靠在了车窗上。
此时的他,恨不得抬手把自己正在发红的整张脸蛋都挡住。
阳光从车窗外斜斜洒进来,笼罩在程桉周身,映衬出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
贺君酌打着方向盘,寻找停车位,余光里却还是看到一眼。
歪着头的少年无意识地搅动手指,嘴唇微微嘟起,似乎正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柔顺的发丝垂落在他灵动鲜活的眉眼之上,整个人都显得稚气而柔软。
.
故地重游,贺君酌的车再次停靠在程氏集团的车位里。
程桉收好雨伞,拿好衣服,向贺君酌再次表达了一通真诚感激后下了车。
穿着新衣服离开的少年,步伐轻快,像是给这雨后基调沉闷的世界添上了一抹鲜亮色彩。
贺君酌没有立即驱车离开。
他向后靠坐着,望着程桉渐渐吞没在程家公司大门里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
刚想重新取一支烟,却听见前方传来一声物体碰撞的声响。
再次抬眼,就看见少年苍白了脸色推开大门,顾不得捡起掉落的雨伞,踉踉跄跄向自己跑来。
贺君酌眉心拧起。
车窗降下。
程桉顶着那张满是仓惶的小脸跑到了主驾旁,浑身哆嗦地向贺君酌寻求帮助。
他声音发抖:“贺、贺先生,能否麻烦您载我去一下第一医院!”
冷汗浸湿了程桉的额角,他水润的唇角如今已然失了血色。
他眼神失焦,近乎是有些六神无主地喃喃:“我爸爸出车祸了……”
贺君酌皱起眉头,陡然想起回程路上听到的那则交通广播。
他没再说什么,待少年上车后,沉默地加快了车速。
.
一路飞速。
当程桉从护士站问到病房号终于赶到门前时,他呼吸急促,像是近乡情怯般缓缓止住了脚步。
不合年纪的沉重忧虑之下,少年的眼眶中已然泛起湿意。
程康世将程桉养到了这么大,确实有说不清的养恩。
但程康世这几年脾气急转直下,动辄打骂,待他愈来愈坏……
还在上学、尚未独立的程桉,现阶段暂时还不具备与程康世做完全切割的能力与时机。
害怕父亲出事是真,从父亲那里得到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
一起生活十八载,内心敏感柔软的程桉伤心又为难。
猛然间,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从眼前的病房中传来。
程桉的心瞬间高高提起。
担心父亲对医院设备造成损坏,程桉攥了攥手指,鼓起勇气推开门。
“咚——”
一个艳红的苹果擦着程桉的发梢,重击在房门一侧。
甜腻的汁水飞溅,果皮的脆裂声在耳畔回响。
像一出童话故事的落幕,又好似一场混乱发端的序曲。
“来了。”
刚把一果篮的水果都打砸完的程康世,甩甩手背,语调平平。
他没看程桉,只是点起烟靠回床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腿。
天不遂人愿,程氏集团的股价又跌了。
程康世的路怒症也终于在今天收到了罚单——打了石膏高高吊起的一条腿。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说不出是否更坏的消息也找了上门。
程康世被送进来没多久,病房里就已经被他抽得烟雾缭绕。
从进门就努力憋住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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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桉,终于还是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没注意到程桉脸上对自己的担忧,程康世倒先是注意到了程桉身上鲜亮的新衣服。
“谁给你买的?”
程桉心里一沉。
糟了,来得太着急,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他垂下头紧张地攥住衣摆,努力告诉自己别慌。
无论父亲接下来如何训斥自己,只要……
只要他把贺先生的名字藏好就好。
不过今天的程康世意外地没有继续纠缠,也没再说什么侮辱性的话语。
他转过头继续抽烟。
没有听到呵斥声,程桉小心翼翼地抬头,环视着眼前烟雾弥漫的房间。
病房各处都散落着被暴力砸落的水果。
还有一个空荡荡的编织果篮歪倒在窗户下边,底部被砸烂了一个大口子。
程桉没有发现,今天的程康世在打砸发泄后的状态很不对劲。
以及,自打他进门以来,就没喊过他的名字。
程康世半仰靠在床头,又续了一支烟。
他隔着烟雾,眯眼打量着程桉这身鲜亮的衣服,和那张完全不像自己的漂亮脸蛋,胸膛一阵剧烈起伏。
烟抽得更猛了。
想到那张刚送到自己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程康世吐出一大口烟圈,眼神渐渐变得狠厉。
吞云吐雾间,他在脑海里一一盘点过自己最近攀过的交情和关系。
最后,在一位年过六十但财力深厚的老鳏夫的面孔上停留下来。
对公司股价的看重,压过了所剩无几的道德。
程康世精于算计的双眼里,渐渐闪烁起疯狂的色彩。
他掂量权衡着性价比,直接把人和商品粗暴划上等号——
十八年!他养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废物十八年!!
他想起自己早年间病逝的发妻,心头涌起一阵暴怒和近乎力竭的愤恨。
是不是那个贱女人骗了自己?
他程康世,居然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
白养了一个完全不懂商业的蠢货十八年,早该他讨回本钱了!
现在既然被他知道了……
那他就断不可能把这个野种留在家里。
猩红的火光在烟头明灭。
几息之间,程康世就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这不是也有本事让男人上赶着花钱吗?
不是喜欢跟男人走得近吗?
可以。
这次让你喜欢个够!
他抬手掐灭了烟,冲缩站在墙根的程桉招了招手。
“儿子,你来。”
他加重了那令他心头发恨的两个字,扯出一个笑脸。
“爸跟你商量一下,几天后的成人礼,要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