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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欲盖弥彰昭若明

作者:一听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门外风雪大作,门内柴火焦灼,星火劈飞,将漆黑空洞的眼眸映得通红。


    阿银第一次在高骥眼中见到如此浓重的欲色,剧烈跳动的心头裂出一丝钝痛。


    他已服下蛇咒解药,被毒性压制的思绪会渐渐回笼。今夜之后,他不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高骥,而是那个与曜辰不共戴天的天胤少将军。


    是以,她又喂他服下一粒蜜丸,是天胤宫中的禁药“醉春宵”。


    阿银迎合着他滚烫的欲念,任冰凉的身体融化在灼热的掌心里。


    木材灼烧的焦火味萦绕周身,阿银微张着嘴勉力喘息,火光忽炸开,眼前一片空白。琥珀色的美目波光潋滟,努力对焦,又被他接踵而至的气息冲散。


    乏力的指尖轻抚高骥眉眼,浓密的睫毛下,泛红的黑眸熠熠如星,一丝难掩的抗拒被本能支配,沉沦在额间起伏的汗水里。


    “故作冷漠的人动起情来,原是这般血性热忱。”银铃般的嗓音笑意低低,微哑含媚,撞得高骥耳根如烧,“高骥,你躲不掉……”


    抽离之前,阿银猝然弓身,惹得他浑身一僵,数月来隐忍蛰伏的理智在交缠间土崩瓦解,顷刻倾尽所有。


    高骥从失控中回神,不过须臾,消隐的渴望再度死灰复燃,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柔软的呼吸在他胸口跳动起伏,他眼神一颤,再也无法抑制,放任自己沉溺进追悔莫及的罪戾里,肆意驰骋直到精疲力尽。


    日光微曦,阿银睁眼,陷在高骥怀中,心头升起无尽的满足,片刻后却又顿生无尽的空虚。


    她长舒一口气,冲淡他铺天盖地的气息,撑起身子一看,美目中的怅惘倏瞬被焦灼占据。


    “高骥,高骥!”


    阿银唤不醒他,忽而想起什么,将人安置好,出门上马直冲暗室。


    虞锦程听到开门声,见来人是阿银,猖獗笑意掩尽眼角的一丝慌恐。


    “你的表情好像不太满意啊,怎么……”羊首金铜刀刺入脚踝,虞锦程忍着新伤旧痛,维持着面上笑意,“天胤的少将军,没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阿银拔出刀刃,不顾面庞溅上鲜血,拧眉道:“你不是说那是蛇咒的解药吗,为什么他吃了会流血不止?”


    虞锦程古怪一笑:“哪里流血不止?你兴师问罪之前,要先搞清楚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又是一刀落在腿上,阿银听着他惨叫,按下心中羞恼,冷哼道:“别耍嘴皮子,你老实告诉我,那药究竟是什么?”


    不知是疼还是笑,虞锦程不住抽气,出声畸形怪诞:“能让一个男人把仇人当女人对待的,还能是什么药?”


    “你……龌龊!”


    “龌龊?你费尽心思把高骥留在身边呼来喝去,就不龌龊了吗?你们曜辰人总说我们天胤人心机深沉,分明费尽心机想要吞并天胤,却又装出一副羸弱受迫的无辜模样,难道你们就不龌龊了吗?”


    琥珀色的美目中透出杀意,虞锦程凑近阿银,阴鸷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狠意。


    “宇文鸢那么聪明的人,若不是把两个蠢货当成左膀右臂,恐怕再来十个行州都不够他吃的,实在令人扼腕。不过,比你那个莽夫哥哥,我还是更欣赏你,至少你敢想敢做,不像他,生了闷气只敢拿我撒气,啊——”


    “你放心,我就是再蠢,也不过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


    羊首金铜刀再度落下,阿银看着皮肉在自己手中一寸寸绽开,目光专注在刀尖,声音平静。


    “我八岁的时候就学会怎么把人瓜分肢解了,我知道刀落在哪里能让你最痛,也知道怎样的折磨能让你生不如死。”


    惨叫声在狭窄逼仄的暗室里循环往复,直到虞锦程疼晕过去,阿银才面无表情地收起刀。


    正要离开,被提着生肉的阿金逮个正着。她不看阿金一眼,抬步欲走,被阿金身后的武卫团团围住。


    “他已经死了,你跟我回王庭。”


    阿银一怔,转过脸来,见阿金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手臂一扬,眼看着羊首金铜刀就要刺入胸口,又硬生生止住。


    阿金一把夺去染血的利刃,握住阿银双肩:“自从遇见高骥,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心猿意马、优柔寡断对我们而言是致命的,我不能让他再影响你纠缠你。”


    阿银挣开他,反驳道:“不像自己……我该是什么样的?心猿意马、优柔寡断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妹妹,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只会利用你的男人,连我这个哥哥都不认了吗?”


    “我也是人,我也有做选择的权利,不能因为你是我哥,我就要处处都听你的!这十二年来我为了你的忠心、为了殿下的大业,已经付出了所有,哪怕回到曜辰,殿下吩咐的事我也从未失职。我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也有错吗?”


    “只要天胤一日不归属曜辰,他在你身边就是错,你对他心软就是错!”


    阿银黯然失笑,不欲多言,后颈一痛,失去知觉。


    山中日夜,荒凉无凭。


    成三探路回来,一手攫着一只红隼,一手提小鸡似的拎着一人,面色不善。


    高骏吃力抬眼,那见人面容绛紫,抿着嘴哆嗦,正是营中刺杀自己的袁满。


    “点兵之时你在后翼,昨日便该撤离,为何逗留天狼山?”


    袁满看是高骏,神色拘谨,别开眼去。见成三拔下红隼羽毛正欲烹烧,连忙上前去捞,奈何气力不及,被制住后颈,动弹不得。


    成三将人往地上一摔,狠狠道:“别整什么幺蛾子,将军问你就老实回话!”


    袁满依旧不言,趁成三松懈的当口,翻身滚地,动如脱兔,将红隼抱在怀中。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较上劲儿了是吧?”


    成三作势要动手,便听袁满开口,语气扭捏。


    “后翼部队已安然回营,我主动请缨,留下来汇报军情。”


    上次还兵戈相向,如今又主动请缨,高骏觑他一眼,听他继续说话。


    “外面大雪封山,将它吃了顶多少挨半天饿,留着它还能传递消息。”


    成三不以为然:“天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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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势险峻,外头这雪都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这一只肉鸽子能不能飞出去都是个未知数,能传递什么消息?”


    袁满一滞,一双透亮的圆眼眨巴着,仔细端详成三半晌,蓦地憋红了脸,忍俊不禁。


    成三一巴掌拍上袁满的肩膀,不悦道:“你小子,笑什么笑?”


    袁满缩了缩脖子,言语中多出几分底气:“红隼虽体型不大,却也称得上是猛禽,被当成肉鸽可着实委屈。”


    话音刚落,固荣扛了一头毛色雪白的狼回来。


    见高骏睁眼,固荣面露喜色,扭头见到袁满在侧,正要拔刀,忽听高骏问道:“你受伤了?”


    固荣扫了眼手臂上的血痕,不以为意,忽然眼神一亮:“小伤……老大,你不生我气了?”


    他接过高骏递来的瓷瓶,鼻尖酸楚,又喜又气:“明明有药为什么不用?现在才拿出来……血都差点流干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高骏扯了扯苍白的嘴角:“天狼城中形势如何?”


    “曜辰要亡的消息一传,配合火箭伪造的星象,唬得曜辰百姓都不敢出门了,就连曜辰大营里都乱成一片,别提多解气了!”固荣利落地剥下狼皮盖在高骏身上,将狼肉递给成三炙烤,“老大,要不你再多教我几句?我再扮作曜辰士兵去嚎一嗓子,他们就溃不成军了!”


    高骏咳嗽几声,震开胸膛伤口,固荣赶忙替他解开布条,庆幸道:“还好有少将军的罗盘护身,不然这一刀再往上一寸,你就一命呜呼了!”


    高骏垂下眼,看着胸口沁出鲜血:“我向来运气好,没那么容易死。”


    固荣拔开瓶塞,药粉一落入伤口,高骏就疼得直冒冷汗,原本浑身发冷,经这一激,四肢百骸都涌起热意。


    固荣撒药的动作蓦地一顿,纳闷道:“这药瓶看着不小,怎么药就这么点?”


    高骏想到那双沉静的眼睛,她明明痛下狠手,为何又非要把这药瓶塞给自己?


    夺过药瓶,高骏曲指一探,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鲛绡。抖落浮粉,鲛绡舒展,山脉纵横隐现其间。


    “从今往后,我不欠你了。”


    原来是窃了一份舆图,又以另一份舆图作还。


    可因陈百姓的性命,又是这薄薄一片舆图能抵的吗?


    大手将舆图团进掌心,高骏心中暗嘲,蓦然想到她匕首触到罗盘时的眼神,明明带着几分侥幸、几分欣忭。


    “他数次冒犯于我,今日又出言不逊,我实在恨之入骨,若不将他丢到天狼山喂狼,难解心头之恨。”


    鲛绡轻柔舒缓,山道纵横攀越指尖,触得高骏心头一痒。


    他复又将舆图抖开,盯了半晌,那句要把自己丢到天狼山的话似乎变了味道。


    “这是……天狼山舆图?老大,你藏得这么隐秘,怕不是自己都忘了,这些天白白在这山里兜圈子……”


    固荣已刻意收敛声音,嗓音却依旧洪亮,细细碎碎震落洞口白雪簌簌。


    洞外风声呼啸,洞内柴火微燃,一一被高骏摒却,他凝着这一方舆图,徒闻胸口声震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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