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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车中

作者:十九同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伤口深不深?”钟令问道。


    殷四郎转回头来,又看到劲痩白皙的一节腰,倏地脸上就是一热。


    钟令久久没有等到回答,忽也悲从中来,难道她已经没救了吗?这不可能,不过区区匕首,自己尚能喘气,还有精神说话,怎么可能没救!


    念头一过,她当即便调动全身力气仰起头,昏昏一豆光亮里,殷四郎低着头,瞧不清什么神情。


    仰头这动作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极为艰难,不可避免发出一声低吟,而后才问道:“我还撑多久?”


    殷四郎立刻就睁开了眼,赶紧扶着她的头颈缓缓放平,解慰道:“伤势虽重,却没有伤到脏器,不会致命,你别怕。”


    她这才松了口气,“先前,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殷四郎只觉耳尖与面颊都在发烫,不敢跟她说自己方才没说话的原因,更不敢去想自己为什么不敢说话,一句话说得零零碎碎,“看到伤口,我……我少有经验,反应便有些迟钝了。”


    钟令咧开嘴角,还没笑出声便痛起来,便只轻哼了一声,“不行就让子书来吧。”


    想必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瞎子,又身娇肉贵的,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别害得自己伤情加重了。


    听到这话,殷四郎温柔的笑意登时便有些僵硬了,心里头升起来一股不悦,其中似乎又还夹着些难堪,却顾不得沉溺在如此情感中,眼睛一落在面前的伤口上,再多的情绪都荡然无存了。


    “子书,药。”他对车外喊了一声。


    很快车帘就被掀起,子书的脑袋钻了进来,“钟大……郎君挡着作甚?”他本来想看看钟令的伤势,没想到一进来殷四郎就挡在了他面前。


    殷四郎拿过他手里的几只瓶子,驱赶着他,“仔细赶车。”


    “子筑赶着呢,我瞧瞧钟大人,嘿,总叫我吃瘪,总算让我看到他倒霉一回了……”说着说着,就看到殷四郎脸色沉了下来,难得见他如此,子书竟觉心里有些毛,嘴角抽了一抽,将脑袋撤了出去,“还真成了知交挚友了?连看笑话都不许……”


    殷四郎回过头来,打算将她的衣衫悉数解开褪去,手才刚搭上她衣带,钟令便微微摇了摇头,“先处理,伤口。”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顺了她的意思,脱下自己干净的中衣撕开来,用作清理与包裹。


    “有些痛,你忍一忍。”


    钟令轻轻“嗯”了一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伤处,抿唇闭上了眼睛,片刻后,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殷四郎的动作无比轻柔,声音也温柔,“你先前就处理得很好,伤口没有扩大,只是有些泥沙,你忍着些,我要为你清洗伤口了。”


    她还没回应,忽然就闻到一阵酒香,殷四郎的声音跟着响起,“我倒酒了?”


    她叹了口气,第一次发现他是个如此优柔寡断的人,又不是宴饮,何须多说,倒就是了,她难道还怕这点疼……


    “啊!疼疼疼……”


    灼痛席卷全身,这痛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和尖锐,她再也无法压抑,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身体猛地向上弹起。


    殷四郎恐她的伤口被撕裂,赶紧将火折子扔出窗外,给她嘴里塞上了一团布,又迅速握上了她的后腰,掌控着她不要再动,“别动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


    抬眼看到她疼得面目都跟着扭曲了,伤口却还需清洗,于是握着她后腰的手更紧了几分,一面上伤处浇下烈酒,一边低着头轻轻吹着她的伤口,想要为她带来几分镇静。


    掌心传来的阵阵颤抖仍在提醒着眼前人此时所承受的痛苦,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钟令嘴里渗出了甜腥味,汗如雨下,意识都要被剧痛给抽离了,但仍能思考,不能睡,万一殷四郎有歹心,拿着自己去向太子投诚了,那就亏大了!


    不能睡!


    殷四郎的身子也跟着她颤抖了起来,红着眼眶继续轻轻吹着她的伤口。


    直到剧痛退潮,钟令已经虚脱,连声喘着粗气。


    殷四郎浑身都被冷汗打湿,看她终于平静,心也落了回去。


    他小心地吸掉伤口周围多余的酒液,动作依旧轻柔,仿佛刚才那酷刑般的清洁未曾发生,接着又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了药粉,轻轻撒在了伤口上,随后便拿起布条为她缠绕上。


    剧痛褪去之后,嘴里的布团被取出,她的意识也慢慢回笼了,能清晰地感受到了腰后有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忽而又抽离,又抬起了她的腰,好让布条经过……


    浓烈的酒气与血腥中,他身上的冷香尤为突出,没了火光的照明,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贴近了她,每一次的触碰,都有一声呼吸拂过。


    一种奇异的感觉悄然滋生,让她无所适从。


    只能仰卧着,让自己去忽视腰腹处传来的异样,她看向窗外,望着轻柔飘曳的纱幔,发现李琯也颇会享受,纱幔上绣着缠绕的藤蔓,妖娆的花枝,随风一动,都在皎洁的月色里活了过来。


    “好了。”殷四郎包裹好了伤处,微微松了口气,没听到她的回应,抬眸去看她,入目便是她躺在冷清的月色中,微微侧着头,脸庞被散乱濡湿的乌发包围着,没了往日里的清冷与英气,添了几分柔和的美。


    面色苍白,却并不脆弱,月光清晰地勾勒出她饱满的额头,双眉斜飞入鬓,连带着眉骨都带着倔强。


    察觉到他的视线,钟令也悠悠朝他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两弯淡淡的阴影,随即阴影又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眼睛里透着一股旺盛又锐利的鲜活,是她求生的欲望。


    这股鲜活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狠狠撞进了他心底最深处。


    “四郎,谢谢你。”她开口道。


    殷四郎摇着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钟令微微一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还是问他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两种问话似乎都不太恰当,显得她像个白眼狼。


    她的笑容忽然让殷四郎觉得无所适从,赶紧移开了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腰上,更觉无措,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思绪如此慌乱,强行镇定着语气,“我先帮你换上干衣。”


    钟令觑到他脱下外衫,里面的中衣已经撕成了布条为她裹伤,入眼就是他赤裸的上身,果然不出她所料,肩背阔实,臂膀刚毅,胸膛……


    喉中忽然作痒,她没忍住轻咳了两声,已折腾了一夜,又受了重伤,钟令因着提防才没睡过去,喉咙发痒,咳嗽中带着伤口也跟着拉扯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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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来爱惜身体,于是也应道:“我手上还有些力气,劳烦四郎,扶一扶我。”


    殷四郎似也明白她是不喜人戳碰,于是合上了窗上的纱幔,又将车帘紧紧压住,车内便是一片黑沉。


    他俯身上前,轻柔地托起了她的上身,明白她不喜外人触碰,弓着背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只有两只手还落在她的肩腰上。


    她伤在右腹,只有左手的屈伸不会过于牵动伤口,单手在扒开了身上的湿衣,却解不开紧紧裹在胸口的布条。


    “还请四郎帮我个忙。”


    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打在了殷四郎的颈窝,他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钟令只觉他的呼吸变快了几分,连扶着自己手臂都跟着收紧了,只觉得莫名其妙,“四郎?”


    “我……我这就来。”他忍着喉咙中那股干涩发紧的异常,又将背弓得远了她几分,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他单手将人托住,另一只手试探地触向她,指尖传来她肌肤的凉意,他呼吸跟着一紧,忽然就被她的手拉住,带着他找到了布条的系带,“这里。”


    他抿着唇,默不作声地随着她的牵引而动,不妨忽然车身一顿,她一个不察往后倒去。


    殷四郎赶紧一把捞住了她,将她整个上半身都环抱在身前。


    紧紧相贴的瞬间,一片冰冷的肌肤贴上了他,臂上赤着的肩背,颈窝中温热的呼吸,发丝拂落在他臂上、肩上、颈上……


    一股深沉悸动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顶,让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紊乱。


    钟令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庆幸胸前的裹胸布还没解开,身份尚未被识出。


    “郎君,到了。”子书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在他探头进来的瞬间,殷四郎赶紧将外衫裹在钟令身上,一个背身将人揽在了身前。


    钟令倒觉他这举动多此一举,不过很有些好奇子书说的到了是到了哪儿,立刻打起了精神,“到哪儿了呀?”


    “嘿,钟大人还没晕过去呢。”子书笑起来,举着一只火把撩开了车帘。


    殷四郎背着身,一个拂手,将他推了出去,“候着便是了。”


    子书在车外打了个旋儿,不明所以,子筑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对他眨眨眼,“郎君果真是神机妙算,这次救了人,钟大人还能不坦诚相告?必定是在说秘事呢,哥哥莫着急。”


    因为子书的闯入,殷四郎那些复杂异样的情绪已然消散了大半,还想帮钟令解开那束缚,钟令却笑了起来,单手拢住殷四郎的外衫,“这样足够了,四郎你的胸膛太坚实了,在你面前解开我会自卑的,无妨无妨,将我安置好了我自己能解决。”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惋惜,殷四郎只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沉默了一瞬,才帮着她穿上了外衫。


    子书在外看到他袒着上身抱着人出来,平素练武都已见惯了,倒也不觉奇怪,只是看到虚弱的钟令时大为开怀,“钟大人明日可还上值?”


    钟令扯着嘴角,“等本官上值了,第一个便揭露你。”


    “哟,好大的官威啊,郎君,咱们这陋室怕是容不得钟大人这尊大佛了,还是将人送去大理寺吧……”


    钟令将头一别,不想理他,没想到整张脸直接扎进了殷四郎的胸上,赶紧撤出来,干巴巴地夸了句“真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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