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纤感到震惊和荒诞。
樊帆唱歌送给她？
怎么可能？
她想问秦敏是不是搞错了，但没来得及，下一刻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走了进来。
这晚放学江纤走在校园的路上，感觉周围偷看她的人更多了。
秦敏并没有弄错，樊帆的确是在迎新晚会上唱了首歌，是唱完原定的歌曲之后自己加的，并且唱之前就说了这首歌送给高三二班的江纤同学，还说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骗了她，唱歌是希望得到她的谅解，大家不要多想。
但怎么可能不会多想，他这番话本身就带着欲盖弥彰的作用，那段时间关于两人之间的传闻甚嚣日上。
江纤后来收到欧倩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被樊帆的行为感动到。
事实上江纤苦恼得很，课间上个厕所都会有人偷看她，那种打量中带着探究的视线让她非常不自在。
有一次甚至还被一个学妹拦住了，对方真心实意地劝她:“学姐，你就原谅樊帆吧，他真的很好很好，对你也是真心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
说到最后把自己都感动到了。
江纤满头问号。
欧倩:【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喜欢你？道歉只是个幌子？】
江纤:【我不觉得，你想多了。】
她删了樊帆的微信后他并没有重新加她，那次在小区门口见面之后他也没有再找过她，两人私下里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她对他用唱歌道歉的方式感到很意外，感觉很没有必要，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欧倩:【好吧，听说他参加了艺考，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
江纤:【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怎么还在打听他的消息？】
欧倩:【我是无意当中听别人提起的。】
江纤:【哼哼.jpg】
欧倩急于岔开话题:【对了，你知不知道樊帆给你唱的什么歌？】
江纤:【不知道。】
欧倩:【那首歌我很喜欢，是五月天的《知足》】
江纤:【哦。】
欧倩:【有人录下了视频，你想看吗？】
江纤:【算了。】
虽然拒绝了，但欧倩还是把视频发了过来。
江纤也就点开看了。
樊帆的音色纯净动听，唱这首歌有点娓娓道来的感觉，唱完后底下一阵如雷般的掌声。
江纤觉得歌好听，他唱得也好听，但仅仅如此，心里并没有什么别的触动，反而想着要是炎朗能给她唱就好了。
她还从来没听过炎朗唱歌呢。
也不知道好不好听。
转念又一想，应该好听的。
毕竟他声音好听，充满磁性。
唱起歌来肯定也不会差。
为了佐证这个观点，某天晚上放学后她问:“炎朗，你会唱歌吗？”
彼时距离开学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九月下旬，道路两旁桂花开得浓烈，空气中漂浮着清清冷冷的香气，江纤很喜欢这个季节，如果炎朗能再唱上一首歌，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炎朗淡淡道:“不会，就算会也没有樊帆唱得好听。”
江纤:“……”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炎朗问。
江纤翻了个白眼:“是啊，突然想起的，你扯别人干什么？再说你怎么知道樊帆唱得好听，你听过啊？”
炎朗顿了顿:“略有耳闻。”
江纤“嘁”了一声，不想说这个了:“明天中秋节，奶奶说中午别乱跑，要在家吃饭。”
炎朗:“知道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做香辣花螺？”
“可以。”
“清蒸蟹腿？”
“……行。”
-
这个中秋难得江暮宸和罗素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罗素不免问起江纤成绩，江纤一脸自得:“肯定不会下降的，放心好了，有炎朗在呢。”
罗素点点头:“自己要多努力，最后一年了。”
江纤的自信满满很快在下周二被打破，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她的总分跟之前比多了十几分，然而排名却下降了五名。
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炎朗平静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大家都在努力。”
江纤暗觉羞愧，她知道这段时间掉以轻心了，因为刚开学心态方面也没有很紧迫，没想到就这么直接体现出了后果。
“不过这才刚开始，也别气馁，后面慢慢补上来。”炎朗接着说。
江纤点点头:“我会的。”
为此接下来的十一假期哪都没去，一直在家复习。
天气越来越凉，炎朗早上载她时穿着秋季校服，颜色款式都很老土，但穿在他身上却很挺拔。
江纤坐在车后座，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你没多穿点？”炎朗在前面说，“最近气温下降，小心别感冒了。”
“多穿了件毛衣。”江纤揉着鼻子，“我不冷。”
结果炎朗一语成谶，到下午时江纤开始觉得头昏，说话也明显有了鼻音，秦敏转头问她:“你是不是感冒了？”
“好像有点。”江纤单手撑着脑袋，“困。”
“发烧吗？”秦敏边说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不烧，那你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
“不了。”江纤摇摇头，“忍忍吧。”
炎朗对此不知情，一直到晚上放学江纤才告诉他。
炎朗已经听出她声音不对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去医务室拿颗药给你吃。”
江纤:“我怕吃了犯困。”
“那就请假回家啊。”炎朗很莫名，“生病了本来就需要多休息。”
江纤本来想说那就落下课了，但这么说炎朗肯定会说给她补。
“算了，也不是很难受。”最后她只能这样说。
“家里有药吧？”炎朗问。
“有。”江纤说。
“回家吃了药早点睡，今晚别复习了。”
“哦。”
但江纤后来还是看了会儿书才上床，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躺下来时感觉鼻塞好了点。
今天上课时老何还苦口婆心地劝，什么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未来的你肯定会感谢现在努力拼搏的自己等等，恨不得在每个学生的脑门上都贴上两个大字，加油。
其实不用他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进入高三后大家不约而同被一种紧迫的气氛包围，高一高二习以为常的娱乐活动已经不属于他们了，自主学习的能力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连晚自习都很少听到说话声，大部分都在奋笔疾书。
这种情况下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很快。
某天下课后江纤在座位上纠正错题，耳边听到不知谁喊了声:“下雪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果然空中飘起了雪花，还不小，原来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冬天。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和江纤的生日一前一后来到，她生日很好记，平安夜前一天。
十二点刚过，手机同时收到了两条消息。
炎朗:【生日快乐。】
林苏美:【生日快乐！】
江纤存了私心，先回复炎朗:【你居然还记得。】
然后回复林苏美:【你居然还没睡？】
炎朗:【什么叫居然？我日历上圈着呢。】
江纤:【我是看你这段时间忙于学习，废寝忘食的，以为你忘了呢。】
炎朗:【那是你看起来，我自己心里有数。】
江纤:【哦。】
炎朗:【早点睡，别太晚了，明天白天没精神。】
江纤:【好。】
林苏美:【什么意思？就你们知道学习，我不知道啊？】
江纤:【你白天不是说过今晚要早点睡嘛。】
林苏美:【段飞潮最近每天都学到夜里一点多，我要向他看齐。】
江纤:【那你困不困？】
林苏美:【还好，我妈刚给我煲了碗鸡爪汤。】
江纤:【说得我都饿了。】
林苏美:【等元旦那天我们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吧，天天复习我脑仁都疼了。】
江纤:【好，我想吃火锅。】
林苏美:【没问题，我请客，就当给你补过生日了。】
-
次日中午，江纤分别接到江暮宸和罗素的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她的生日向来不会被敷衍，罗素已经给她买了生日礼物，等放假的时候带过来，江暮宸则是发了一笔转账，让她周末的时候和同学好好出去玩玩。
当晚放学回家已经十点了，小区门口那家蛋糕店难得还亮着灯，隔着玻璃门看到店员正准备打烊。
炎朗把车停在店门口，问江纤:“我进去看看？”
江纤迟疑道:“这么晚了肯定都没有了吧？”
“不看看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等我。”炎朗说完走进了店里。
店员小姐姐正在打扫卫生，一抬头见进来了个帅气的男生，笑道:“我们准备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生日蛋糕还有吗？”炎朗问，“不需要很大，就那种小的就行。”
小姐姐目光看向玻璃门外，只见一个女生安安静静坐在自行车后座，她会意一笑:“稍等，我去看看。”
说完转身去了里面，再出来时手里托着两个小四寸的蛋糕:“就剩这最后两个了，我准备一会儿带回家呢，今天最后一笔生意，给你打八折。”
“谢谢。”炎朗说完低头看着蛋糕，一个是卡通熊猫造型的，另一个周围装饰着玫瑰花瓣，顶端还插了一朵红玫瑰。
“女朋友过生日吧？”小姐姐笑着问，“肯定选玫瑰款的，价格都一样。”
炎朗愣了愣:“不是……我们都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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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了，学生时代的爱情最纯洁了。”小姐姐认定了他们是一对，指着玫瑰蛋糕说，“它还有名字呢，叫钟爱一生，瞧，多应景。”
炎朗难得感到窘迫:“我们真不是……你误会了。”
小姐姐没想到这个帅哥还挺害羞的:“那没关系，你自己选。”
其实也没得选了，除了玫瑰就剩卡通熊猫了，小姐姐:“我帮你包起来？”
炎朗点头:“好。”
小姐姐于是拿起了卡通熊猫，炎朗犹豫了一下，伸手把玫瑰蛋糕往前推了推:“要不还是这个吧，这个……好看。”
小姐姐马上笑了起来:“对嘛，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这款。”
说完麻利地打包好了。
炎朗拎着蛋糕走出去时，江纤还挺意外的:“真买到了？”
炎朗“嗯”了一声，把蛋糕盒递给她。
江纤接到手里后催促:“快走快走，好冷。”
由于周围有些暗，江纤并没注意蛋糕是什么样的，等到了炎朗家打开盒子一看，眼睛霎时一亮:“这蛋糕……”
炎朗心虚地打断:“就……就剩这一个了……”
江纤还未说话，他紧接着又道:“外观怎么样无所谓，能吃就行。”
“太漂亮了。”江纤补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然后抬头反驳，“怎么能无所谓？太有所谓了好吗？这么美我会舍不得吃的。”
“那就失去了它的作用。”炎朗说完把蜡烛插上去点燃，“快许愿吧。”
江纤拿出手机:“先等会。”
她拍了很多照片，各个角度，换各种滤镜。
炎朗无奈道:“你要再不吃生日都过去了。”
江纤喜滋滋道:“不急，马上好。”
蛋糕最终被切开，江纤连那朵玫瑰花都没舍得扔，说要带回去夹在书里。
而关于生日愿望，她许得也比较应景。
希望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
元旦这天，江纤和林苏美他们去吃了火锅，逛了刚开业的商场，还在商场门口看了盛大的烟花秀。
回家的路上依然是炎朗载着她，今天特别冷，她用围巾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眼睛。
炎朗没忍住笑了:“这么冷？”
江纤:“冷死了，你不冷吗？”
炎朗挑眉:“要不你来骑，动起来就不冷了。”
他就随口一说，江纤却当了真:“好啊。”
炎朗又不愿意了，说骑到家最起码要二十分钟，她肯定坚持不了。
“不会的，我慢慢骑。”江纤说着扶住车把手跨上去，“我还从来没载过你呢，上来。”
炎朗只好上了车。
起初还算顺利，江纤劲头十足，但不到十分钟就感觉不行了，动起来确实不冷，但累啊。
炎朗平时看着挺瘦的，怎么坐车上这么沉。
偏偏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上坡，她蹬得龇牙咧嘴，用了全部力气却还是蹬不上去，最后只好捏闸停下来，让炎朗下车走到坡上等她。
“还是我来吧。”炎朗十分无奈，“我看着你都费劲得很。”
“这本来就是个力气活儿。”江纤气喘吁吁地摇头，“我今天，一定得把你带到家。”
坚持就是胜利，虽然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最后变成了半个小时而已。
快到小区时炎朗说:“要不我下来走吧，真的，你这速度不比我走路快。”
“闭嘴。”江纤一张口全是呼出的热气，“马上就到了。”
炎朗没再说话，片刻后江纤忽然听到“咔嚓”一声。
她警觉地回过头:“你干嘛？”
“纪念你第一次骑车带我。”炎朗说完啧了声，“这破手机拍个照怎么还有声音。”
江纤抿了抿唇。
忽然感觉有了力量。
于是一鼓作气骑进了小区。
小区路灯年久失修，有一段路整个都是黑的，江纤骑到这里时放慢速度，不料下一刻前方忽然蹿出来一只野猫，她为了躲避车头直直朝着旁边的花圃栽去。
炎朗反应迅速，跳下车的同时拽住车后座，但即便如此江纤还是以一个不雅观的姿势摔进了花圃里。
她趴在那里连个声儿都没出，炎朗不禁紧张起来，打开手电筒照了照:“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江纤艰难地爬起来，一边揉着腰一边慢慢坐在了花坛边上，“哪里来的野猫，吓我一跳……你别照我眼睛。”
“摔到哪里了？”炎朗问，“疼不疼？”
小腿被自行车砸到了，不过也没什么事儿，毕竟冬天衣服穿得多，江纤摆摆手:“休息一会再走。”
“看在你载我回来的份上。”炎朗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弯腰在她面前蹲下，“上来，背你回去。”
嗯？
江纤一怔，紧接着一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