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特大案件还在调查,只是被某些无良媒体提前曝光。
而原本焦头烂额坐困愁城的林氏武馆,终于接到了失踪数天林序安的电话。
因为大雪封路暂时回不了家,只能先打电话报平安。
林馆长紧悬的心总算放下。
林母更是喜极而泣,擦着眼泪直呼菩萨保佑人没事就好。
林序年听出他哥话里话外的疲倦,问他有没有受伤,林序安说没有就是几天没睡好,然后笑了下说马上要升官了,毕竟参与破获了这场特大连环杀人案。
但林序年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多少开心,反而不时的沉默中透露一些心事重重,他问怎么了。
林序安也没想到弟弟这么敏锐,于是说出在审犯人上面遇到了些麻烦,不过局里已经请来专业的犯罪心理学家,其实证据确凿哪怕对方不认罪也能判,只不过,那案件里其他重重疑点,就需要多费功夫调查了。
之后又聊了些话。
林母就催着大儿子赶紧睡觉多休息,然后挂了电话。
林序安平安,林氏武馆上下一扫颓靡。
林序年回到房间,想起哥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情绪,目光扫过武器架上的长枪,他记得哥失踪那天,自己顶着大雪出去找人,遇到了一件怪事。
大雪纷纷洒洒,这是林序年第一次在不参加比赛的前提下带长枪出门。
路上行人少,绿化带和盲道上已经积起十几公分的冬雪。
宽阔的车道不一样,被不断往来的车辆碾过,积雪已经变成肮脏的冰水。
没法骑车,林序年只能搭乘公交。
林序年到公安局询问了情况,也看过他哥前一晚离开警局的监控录像,除了时间晚一点,没有任何异常。
当时外面积雪已经很厚,加上太晚也没有公交车,他哥显然是步行抄近路回家的。
于是林序年返回时也走了小道。
小巷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脖子,林序年手握冰冷的长枪,巷弄两旁的家家户户紧闭房门,他仰头看,天光晦暗,明明雪白的鹅毛大雪变得黑茫茫,如同前阵子山火肆虐时风中带起的灰烬。但真落在身上,手掌,地面,又洁白一片。
林序年拐过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
忽然,安静的巷弄中响起奇怪的哭声,像是小男孩,但多听一会儿又不太像,语调听起来非常奇怪。
他握着长枪循声找去,因为听力敏锐,所以距离发声处的距离并不近,一路走过去,那哭声就不断变化。
最后,林序年看到了发出声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条不大的黄毛狗,瘦小的身躯缩躲在垃圾桶旁,它大半个身体埋在雪里,嗓子里吚吚呜呜发出哀嚎。
附近没有其他声音了,刚刚听到的动静就是这条狗发出的,但林序年确定一开始听到的声音并不是这样。
大雪冰冷,铺天盖地。
他握着长枪踩着积雪一步一步靠近,那条小狗在雪面上拖出的痕迹很奇怪,而一路过来没看到任何狗爪印。
最终,林序年站在墨绿色的垃圾桶面前,那条卧趴的小狗哆哆嗦嗦,嗓间不断发出重伤或濒死的哀鸣,一条深埋在雪中的前肢一抽一抽,看过来的圆眼里藏着求助的泪光。
不像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惊动省厅派人干涉的流浪狗,那些野狗都非常有攻击性。
林序年前一刻还这么想,下一刻,就看到小狗埋雪里的一双前肢站起,忽然呲牙咧嘴狗面狰狞,露出锋利而白森森犬齿,直接朝自己扑咬过来!
想到这,林序年走到武器架前,拿起了那杆银色的长枪。
这长枪是他上初中时他爸传给他的,他爸说,这是老祖宗曾用过的真正的大宝贝。
只是,曾见过血杀过人的枪头早就卸下来,换上了更安全且符合国家管制刀具尺度的枪头。
但也够了。
一力降十会,传说中飞花摘叶都能伤人,更何况是这么实打实一杆长枪。
力达枪尖……
“噗嗤!”
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雪面上,忽然暴起攻击人的小狗的哀鸣很快停下。
林序年将尸体丢进垃圾桶,盖上盖子。
离去的时候,他再次经过了垃圾桶旁边的雪堆,目光一撇,那被小狗深深藏起身形过的雪堆痕迹更奇怪,只有几个新鲜的爪印,而更多的,像是……手掌印。
想到这,林序年抿紧嘴唇,将长枪放回武器架上。
隔着几条大街的出租房内。
还没吃晚饭的阮呈看着塑料袋里最后两个小面包,算了下积雪清除工作的效率,觉得还得省着点吃,起码要再撑两天,两天后超市和粮店应该会重新开门营业。
扎好塑料袋,阮呈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看。
班级群聊里还在讨论惨绝人寰的临江大二学生的连环杀人案,有些人见多识广,又列举了好几起大学生谋杀室友的重大惨案。
【所以,学历高代表不了什么,不要对聪明人有滤镜!变态起来是真变态!】
【你在点谁?】
【没点谁,纯粹有感而发,不要觉得谁成绩好谁长得帅就暗恋嘛,品行最重要。】
【智商本来就代表不了人品啊,就像不要对任何职业有职业滤镜一样。哪怕是我们平时印象很好的那些岗位,也有很多鱼龙混杂的人。高尚的从来不是职业,而是曾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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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的人赋予了职业以神圣和尊敬。】
【就是就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好好的干嘛骂自己,我们也是读书人啊】
阮呈从来不参与群聊里的讨论,但看到那大段话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感触。他在临江高中念了两年书,跟班上同学认识两年,尽管没多少交情,但至少有同窗之谊。
而和那个一班的林序年呢?话都没说几句。
可是,那晚流浪狗堵门,在报警失败后,林序年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求助的人。
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对方以一挑七反群殴了一群混混,而是因为同桌曾经介绍的那些话:“林序年,家里开武馆的,……林氏武馆总知道吧?好几百年的传承!他从小到大拿过很多武术比赛冠军,还马上要参加明年的青奥会,那可是国际赛事!代表国家!给发金牌的那种!”
习武,传承,武术冠军,即将代表国家拿国际赛事的金牌,以及还有一个当警察的哥哥……
每一点都在往那个高大男生身上堆砌一层想象。
仿佛这样的人就应该是仗义正义的,会路见不平会拔刀相救的,内心充满大义,会无条件帮助一个没有交情的人。
可仔细想想,不过都是滤镜。
林序年的确是好人,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并不是因为身上拥有的那些光环。
那……
阮呈看向柜台上只装了最后两个面包的塑料袋,心想,这样的好人,家里有没有余粮接济一下啊?
不行不行。
阮呈立刻摇头扫开这个念头,就算对方是好人,也不能只逮着一只羊薅毛啊,更何况,情况还没到那个程度。
先看看接下来两天店铺开不开门吧。
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阮呈拿过保温杯倒出半杯热水慢慢喝,把饥饿感压下去后,冻得微微发麻的手指捧着温热的玻璃杯,他眯眼,露出一份类似满足的笑意。
还好,这些天降温虽然降得很厉害,但手和脚都没有长冻疮,起码少遭罪了。
之后,阮呈预习了语数外三门科目的接下来课程,凭着消化掉的知识点完成一些作业,再就早早钻进被窝。
床上很凉,少年单薄的身躯缩成一团取暖。
雪停了,化冰了。
真正的冷才刚刚开始。
临江城市中心一栋富人小区里,一个留着有些长刘海碎发的男生正躺靠在人体工学椅上,右手拿着手机刷班级群聊消息,左手拇指顺着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根指尖掐算了三四次。
忽然他动作一顿,轻轻嘶了声,放下手机皱眉坐直。
这准不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