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男生有点不耐烦地“嗯”一声，含些刚睡醒的惺忪。
男生是全班的焦点，何韵芷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刚刚她喊李嵊山时，不少人朝他们这个方向看。
李嵊山漫不经心地撑课桌，站了起来，动作说不出的闲散，没察觉到不对劲般，半靠墙壁，扫了眼站在讲台旁的吴学国。
“看我看个啥儿？题出我脸上了？看白板！”吴学国气急败坏，甚至气出方言。
顿时，全班哄堂大笑，打破压抑的氛围。
何韵芷也不禁一笑，往身旁看，李嵊山冷淡，压根不回应吴学国的话，面色有被打扰的不悦，掩面打了个哈欠，视线才移到白板上。
看来这个人有起床气，何韵芷默默想。
近乎两分钟过去，教室又陷入沉默，吴学国脸色也越差，刚刚几位同学答得不着边，吴学国的脸都没这么难看。
是没思路吗？但同桌的成绩听袁一琪说非常好，何韵芷转笔想着，她瞧草稿本写出的过程及答案，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拿给李嵊山看。
等她再看挂墙上的时钟，已经又过去半分钟，班上的气氛低得可怕。
何韵芷抿唇，偷瞟吴学国，吴学国正在喝水，她立刻撕下草稿纸，将数学书摆在草稿纸上，捏着草稿本一角，推到李嵊山那边。
这道题确实难，她理了不下五遍才得出个像样的答案，她同桌没听课，这么短的时间想不出也正常，只是头一回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传答案，她有点紧张。
做完这一切，何韵芷不敢抬头看老师，装作无事地转头，理着脸庞的碎发，就看到李嵊山淡淡看她，没有刚刚的不耐，似笑非笑，一股戏谑味儿。
何韵芷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不定，她往草稿本的答案上指。
李嵊山看何韵芷所指的地方，片刻，眼睛上移，是修得整整齐齐的指尖，他停顿片刻，面色平静，抬眼间散漫说出答案。
比起之前，声音是睡醒过后的沙哑。
“答案对了，过程怎样呢？”吴学国道，面色稍晴。
随即，何韵芷听到李嵊山冷淡利落地说出步骤，并未看草稿纸。
他看几眼就记住过程了？
何韵芷疑惑，她看草稿本，对应李嵊山的话依次看着草稿本，才惊讶发现，李嵊山所说的步骤，比她写得更精炼。
她慌着做出来，有几步显得繁琐。
吴学国边听边点头，“不错不错，这个思路很巧妙。”
只不过，这小子做题风格向来快准狠，能少写一排绝不多写，怎么用这么繁琐的公式推出答案？
听完后，就叫李嵊山坐下了。
何韵芷拿出红笔，依照李嵊山所说，又认真地改步骤，嘴唇上翘，老师认可了她。
李嵊山神情淡淡，往教室看，瞧见身旁人嘴角上扬的弧度，他抬头看向窗外，一缕阳光从乌云堆探头。
今天天气不错。
下课铃打响，何韵芷稍显放松，如此高强度的数学课，上得她身心俱疲，她真不知道在这所学校，她的成绩能不能跟上，她有点愁。
一下课，袁一琪就能和她的同桌陈知源斗嘴，何韵芷微惊，这两人不到两天，就能吵起来了？
何韵芷扭开水杯，喝了一口，想着身旁的同桌，她和李嵊山当一学期的同桌，都不会这么熟稔。
拌嘴好一会儿，袁一琪觉得烦，转头问何韵芷中午吃什么，一般下课，何韵芷还是会放松，没那么紧绷，和袁一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陈知源也转头，看李嵊山，道：“山儿，今天没睡醒啊？想这么久。”他翻杂志，边看边道：“我可谢谢你，今天吴老头吃了炸药，抽到我，我就完了。”
“不会。”李嵊山垂眸，心不在焉说了句，单手转笔。
“你可骗鬼吧你。”陈知源翻白眼。
上完课后，吃完午饭，何韵芷和袁一琪去学校超市买东西。
西育七中很大，不算小卖部，超市就有三个。
在超市找半圈，何韵芷才从货架上找到猫粮，袁一琪瞧见，问了句，“小芷，你养了猫啊？”
何韵芷仔细地比对成分表、克数和价钱，回应道：“不算，捡到一只。”
昨晚她在路边捡到一只蓝猫，她背着母亲安置在自己房间的浴室了。
母亲不准她养猫，她对猫毛过敏，很小的时候，养的一只猫咪就被母亲背着她送人。
昨晚捡到猫咪时，她就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消息，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加她。
选来选去，何韵芷选出性价比最高的猫粮，没半点犹豫，她直接刷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饭卡钱，与袁一琪离开超市。
二人走出几分钟，陈知源一行人就闹哄哄地走进超市。
除开李嵊山和陈知源外，还有三个十七班的男生，他们都和陈知源玩，陈知源和李嵊山又是好友，一来二去，五个人常常在一块。
李嵊山这种人，起初不好相处，冷漠得出奇，摸不住这人秉性。
后面相处后，他们发现李嵊山做什么都不上心，只要他没开口，大多事情都默认，而且李嵊山自带一种让人听从的气质。
他们这个小团体，大差不差玩个什么，都会问李嵊山后再决定，他们也心甘情愿。
毕竟和家世、样貌、成绩，甚至说得上样样都好的人有个交情，怎么看来都是一件好事。
陈知源见李嵊山站在一排酸奶前许久，心中疑惑，正准备上前，李嵊山选出一瓶白桃味的酸奶，往收银处走。
“山儿，你咋喝这不酸不甜的玩意儿？好这一口了啊？”陈知源从冷藏柜里，拿了瓶可乐。
李嵊山盯他一眼，并不说话。
他们俩选好，等其他人选完东西，陈知源突然想到，肩膀抵了下李嵊山，“山儿，你养的那只肥猫还没找到？”
前些天，李嵊山养好几年的猫丢了。
“滚。”想到什么，李嵊山目光落到酸奶瓶上，想到什么，顶了下上颚，扯唇道：“快找到了。”
等回到教室时，陈知源看李嵊山径直走到座位，将那瓶白桃酸奶放何韵芷桌上。
陈知源瞪大眼，旁边的黄维也看到了，黄维是个体育生，但性格很腼腆，说话有点结巴。
黄维道：“嵊、嵊哥，这这是怎么了？”
“靠靠靠，这这是玩哪一出？”陈知源也惊道。
他这兄弟，从来是收礼的那个，男的女的都有，收了还看不上，不是丢掉就是给其他人，倒没看见他送过东西，真是活久见。
“知源、源哥，你、你怎怎么也口吃了啊？”黄维凑近，面露惊喜。
陈知源一把豁开黄维，“滚犊子！”
这边，何韵芷也发懵，写字的手停住，直盯放在桌上的白桃酸奶，是同桌暂放到她课桌上的吗？
她抬头，就看见李嵊山双手插兜，淡淡看她。
她连忙站起，有些没站稳，身体往一旁倾，李嵊山蹙眉，伸手将她扶住。
突如其来的靠近，男生身上干净的皂香将她包围，扶住她肩膀的手立即松开。
但他的清香，一时半会无法消散，萦绕她鼻尖。
何韵芷浑身僵硬，走出几步，方便李嵊山进去，慌乱道：“抱歉，李同学，下次你想进去，你直接开口。”
李嵊山听到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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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合上右手，摩挲掌心，手掌还有酸奶的冰凉气。
他往位置走，随口嗯了声，他眼神示意何韵芷看向那瓶白桃酸奶，“多谢。”
何韵芷顺着李嵊山视线看，不解道：“谢什么？”
“数学课。”李嵊山道。
何韵芷微愣，没想到这位同学瞧上冷淡，不好相处，居然这么知恩图报，她不过是身为同桌，帮个小忙。
她看白桃酸奶，轻笑道：“没关系的。”似乎想到什么，顺口道：“李同学，你也喜欢喝白桃酸奶吗？”
李嵊山滑动手机屏幕的手一顿，道：“不喜欢，随手拿的。”他侧目，极淡地说了句，“别喊李同学，难听。”
何韵芷道：“哦，好的。”
虽然她不懂“李同学”三个字为什么难听，但她乖乖答应。
何韵芷到家时，差不多已经九点，母亲给她留了一盏幽蓝的灯。
何韵芷换好拖鞋，往里走，母亲杨晴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她并没出声，杨晴就醒了。
“芷芷，在学校学的怎么样？”杨晴打哈欠说，起身往厨房走。
何韵芷放下书包，道：“挺好的，妈妈。”
“会不会跟不上？跟不上的话，妈妈会想办法，让你出去补课。”杨晴担忧，从冰箱里端出一碗绿豆汤，推到她这边，“西育市干燥，你吃点绿豆汤降降火。”
何韵芷嗯一声，洗好手后，坐在杨晴的对面，细嚼慢咽，摇头道：“听得懂的，妈妈，您别担心。”
杨晴取下眼镜，自家女儿虽然听话，但她还是很担心，高二实在太关键。
她揉眉心，道：“你没问题就好，等这个周末，我们娘俩去找你王姨吃饭。这次能在这边读书，多亏妈妈这个朋友帮忙。”
“王姨？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何韵芷道。
杨晴道：“那时候，你也就八九岁，不记得正常。”想到什么，杨晴笑了，继续道：“当时，你和王姨儿子玩得还不错呢，那小孩和你差不多大，整天把你逗哭，你天天跑到我面前告状。”
何韵芷回想，好像有这么回事，小时候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楚，这个王姨她都记不太清，更别说她儿子。
仅存的记忆，也不太好。
接着，杨晴问了些学校的情况，何韵芷如实相告，说到交到什么朋友时，何韵芷微顿。
听完何韵芷不说话了，杨晴皱眉，她自己的女儿，她比谁都了解，自顾自地说起来，“朋友交不交的都无所谓，芷芷，妈妈让你进七中，是想让你去学习，可不是交什么朋友。”杨晴说得直白，她看向挂钟，拍何韵芷肩膀，“还不太晚，要不再去看会儿书？”
何韵芷回神，忽然袁一琪，挤出一抹笑，应道：“嗯，好的，妈妈。”
见母亲走进卧室，何韵芷长舒一口气，妈妈和她聊天，不管聊什么，都要落脚到学习上。
甚至，不想她在学校里有要好的朋友。
何韵芷握紧手，心里一阵闷，一口喝完绿豆汤。
回到房间后，何韵芷悄悄走进浴室，猫咪看到她来了，连着喵喵叫好几声，逗了会儿猫咪后，她给猫咪倒上新买的猫粮，再洗了个澡。
洗完后，何韵芷拭湿润的脑袋，明天是周末，简单地复习了今天所学的内容，她瞧见桌上的那瓶白桃酸奶，脑海里浮现那张冷淡好看的脸。
她扭开酸奶喝了口，酸甜中夹杂白桃的清香，这个酸奶牌子很久了，很小的时候她就爱喝。
忽然，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何韵芷拿起，滑到微信界面，是条好友验证消息。
加她的人，头像是朵白底黑色简笔画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