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层的定点射击场人不算多，而且大多都是熟面孔，李重这个自来熟几乎每个都认识，只不过大家对他的印象似乎不算太好，每当他热烈地跟别人打招呼之后，别人都只是无语地笑笑。
南朝想起李重和人打交道的方式，觉得这也十分正常，不过奇怪的是，当她从李重身后走出来的时候，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南朝说出自己的疑问。
李重率先嘲讽：“他们是在看我好吧！你是不是太……”
李薇打断李重的话：“你会不会太自恋了？我感觉你的同级们似乎都不太想搭理你。”
许由解释：“确实是，毕竟新人能够独立解决A级异次品的先例还是很少的。”
南朝想起之前在医疗部下面碰到的那些作战部前辈，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打探机会，于是问：“也不算什么，之前有人跟我说八面章鱼在和我交战之前就受过伤了。”
“受过伤了？”李重想到八面章鱼那炸都炸不死的样子，有些惊讶，“我天，看来这个工作不能做了，受过伤的异次品都那么厉害，没受伤的不是能直接杀了我？”
许由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重一眼，什么也没说。
南朝总觉得许由这表现看起来就像是知道李重的真实身份一样，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又开始相信直觉起来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不过转念一想，许由身为副队长而且还是李重的副队长，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吧！
眼看着话题离自己期望的方向越来越远，南朝连忙扯回来：“不过那八面章鱼是被谁伤了？”
“你问这干嘛？”许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身为副队长，他还是习惯解决队员的所有问题，“蜂窝内部经常发现异次品内部斗殴事件，这并不奇怪。”
李重问：“异次品之间也会互相打架吗？”
“是啊，所以说畜生就是畜生，”李薇冷笑一声，脸色难得一见的冰冷，“同类相残对于它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南朝皱眉，她想到八面章鱼临死前说的话，莫名的有些共情，就算他是异次品，可在成为异次品之前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甚至命运悲惨，如果有选择的话，他难道不想拥有幸福健全的人生、开心快乐地活一辈子吗？
可有人利用了他悲惨的过去，把他变成章鱼的样子，而且就算成为异次品，他也没有离开蜂窝，更没有主动伤害人类，但中心还是……
“哦，那就是说人类也是畜生了！”
南朝的思考被人打断，她抬眼一看，正是李重。
李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啊！你看，你说异次品是畜生的原因是因为它们会自相残杀，那人类也会自相残杀，所以人类不也就是畜生了！”
李薇被李重这一番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又找不到什么逻辑漏洞，于是只能大喊：“那怎么能一样！人类，人类……”
“好了，”许由打断两人的辩论，“我们今天是来训练的，不是打辩论赛的！”
李重双手交叉枕头，吹起了口哨：“知道了，开个玩笑而已！”
听了许由的话，李薇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低气压，一言不发地往训练地点走。
李重看着李薇的样子，忍不住朝关文庭炫耀：“看，还是我厉害吧！”
李重之所以对关文庭说这种话，就是看出来关文庭和李薇两个人属于欢喜冤家那种整天吵架的风格，没想到关文庭听了李重的话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十分严肃：“以后不要在说这种话了，李薇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能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但这玩笑绝对不包括异次品的事情。”
难得见关文庭这么严肃，李重有些诧异，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关文庭说：“李薇全家都是被异次品杀死的，在她五岁那年，当着她的面，而且是极其残忍的虐杀。”
早一步找到射击空位的李薇招呼着其他人快点过去，这一场不算太愉快的对话也就此终结。
在之前的实战中南朝也开过枪，虽然那时候中心给他们新员工配枪的目的并不是希望他们真的开枪，但因为一些意外和人为因素，南朝被迫在实战中掌握了开枪的手感，但训练场上的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应星之前在员工培训的时候，曾经给他们说过中心配备枪支的使用方式和特点。
和南朝那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枪支接有人工智能系统，它不仅能语音提示开枪的步骤，而且自带瞄准甚至测算功能，可以根据你本人的力量以及目标运动轨迹实时计算最佳发射点，并通过赛维将测算结果同步到你的头盔上。
这也是之前南朝为什么能熟练使用枪支的原因，但训练场上的枪并不配有智能系统。
“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许由拿起枪，一边示范一边解释：“训练场的枪支都没有接入赛维，这是为了让你们更快更好地掌握枪支使用方式，更重要的是摆脱对赛维的依赖。”
这话说的有些耐人寻味，就好像赛维不是一个方便的工具而是一个随时会背刺的敌人一样。
话说之前南朝就觉得有些奇怪，科幻电影里的人工智能都是带有一定智慧的存在，而赛维则更像是一个自带检索功能的数据库和实施传话系统一样，所有的操作都是在人类输入正确指令之后完成的。
南朝好奇问：“为什么要降低对赛维的依赖，它不是很方便吗？”
“是很方便，”许由安装好了子弹，“但就是因为太方便了，所以才会让人不自觉产生依赖，而对人工智能的过度依赖会导致人类作战能力的退化，这很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许由打开当前射击点的电源，距离射击口大概十米远的靶子突然一亮，同时传来一声机械音“已开启自动播报”，南朝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真不愧是高科技化时代，连靶子都是电子屏的。
许由将枪递给南朝，继续说：“人工智能系统可能会被黑客入侵、在面对SSS级异次品的时候可能会失灵，甚至……总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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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离开赛维时也能顺利完成任务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好了，介绍到这里，接下来就让你们各自的‘教官’来教你们如何正确开枪吧！”
还以为许由是个正经人，怎么也……南朝无语地笑笑，然后按照培训时应星教的那样端平了枪支，开始瞄准。
“不对，”李薇平日里虽然有些不正经，但在正事上面还是十分认真的，她纠正南朝动作，“你的身体太紧了，放松一点，眼睛要对准位置，等到确定瞄准器、发射孔和瞄准点在一条直线上的时候，就可以开枪了！”
李薇帮着调整好枪支方向，然后用自己手指往南朝扣住扳机的手指上果断一按，子弹应声飞了出去，正中红心！
“十环。”机械靶子自动播报出了成绩。
关文庭听到机械声后睁大眼睛转过头看向南朝，然后松了口气：“你这可不能算啊！你这是抓着她手完成的，不算她的成绩！”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李薇有些不屑，“我说算成绩了吗？我不过是让她感受一下瞄准的感受，再说了，我们女人才不用作弊赢！是吧？南朝？”
没有自动瞄准器，南朝也很难保证什么，毕竟在她过去十几年的生活里，别说真枪了，射击馆都没去玩过，但感受到李薇对她施加压力的眼神，她还是点点头：“是的，那当然了！”
李薇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我们继续练！”
在初始的新鲜感消失之后，射击训练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且让人感到疲惫的事情，南朝不断重复着瞄准的过程，不断在李薇的纠正下摆正姿势，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肩膀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连眼睛都有些模糊起来，然而当她转头的时候，每个人甚至包括许由都在十分认真的练习，尽管以他们的水准早就不用做这样的训练了。
李薇进入指挥中心大概有一半的驱动力是为了复仇吧，在那样小的年纪，亲眼目睹了最亲的人的死亡，那样的仇恨很难不让人斗志昂扬，那其他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南朝看着认真做练习的队员们，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感有了更加确切的感受，他们不是一场幻想，而是真正存在着的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目标的人类。
“累死了，休息一会吧！”李重一如既往地破坏气氛，他整个身子都瘫在射击台上，“我觉得我可能没什么射击天分！”
关文庭一听慌了：“别啊，你看你，虽然每次射中的位置都不同，甚至还射到了宁淮的靶子上，但射到的是十环啊，你既然能射到别人靶子上的十环，那也能射到自己靶子上的，我相信你！再试试！”
射到别人靶子上的十环，这能是凑巧？南朝心里翻了个白眼，莫不是装的吧！
恰在这时，南朝靶子上的语音播报响起：“十环。”
“中了！”李薇比自己第一次射中十环还要高兴，她得意地看向关文庭，“看来我们要赢了！”
“十环。”
播报再次响起，李重两手一摊：“哎呀，看来我也悟了，也是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