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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八面章鱼(二)

作者:任满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爸爸妈妈真的是把心掏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们?”


    “你哭什么?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命都给你了,你连句感谢都不会说吗?”


    “你还不如去死呢?反正伤心一下也就过了,你活着真让我们丢脸!”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吗?人家表面上不说,实际上背后哪个不讲你有病?我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想开了,要不要优等品不重要了,不然就你这个残次品,我真是……”


    “为了供你上大学,我拼命赚钱,我多要面子的人,为了你我去捡垃圾都行,你呢?你怎么对我的,搞得像我们要害你一样!”


    “早知道就不供你上学了,反正一个残次品,学那么多有什么用?隔壁那个比你还小的,现在生出了一个优等品,一家人趾高气昂的,要是不送你上学,十几岁生了孩子,估计比现在快活多了!”


    “你心里还有我们吗?我们是死了吗?你是不会说话吗?”


    “我养你长这么大干什么?说你一句顶回来十句!”


    ……


    好吵!好吵!好吵!!!


    南朝痛苦地捂住脑袋,觉得像有一百匹马钻进自己脑袋在狂奔一般,恶心从胃里一路通过喉管闯上来,她忍不住爬起来,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秽物吐出来后,南朝觉得自己要好多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去摸脑袋上的头盔,头盔还在,只是破损严重,一时她不知道该为没吐在头盔里而庆幸,还是为自己失去防护而悲伤。


    南朝看了一眼四周,他们此时似乎是一栋坍塌的房子里面,灰尘遍布,空气都是黄色的。


    房子的结构和普通商品房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里像是被炮灰摧残过一样,断壁残垣下尽是破损的家具。


    屋主人似乎对木质家具独有情钟,木沙发、木桌子、木板凳、木柜子,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看起来井然有序。


    她抬头看向上方,天花板上破了一个洞,隐约露出上层的结构,上面应当是另一户人家,因为两层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


    如果说她所在的这层就像是样板间一样,楼上就是至少有一年生活痕迹的真住户,那是经年累月的积攒才能形成的极繁主义,从世界各地淘来的花瓶、摆设遍布家中每一个角落,柔软的沙发上铺上了暖黄色的毛毯,沙发下面是厚实的有着美丽纹样的地毯,尽管这一切早已被毁灭得差不多了,还是能看出屋主人当初为了装饰这个房子所付出的心血。


    她收回目光,去寻那些声音的来源。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个相框,相框里面放了一张张照片,照片上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也有三个人的,不过都是相同的三张面孔。


    他们是一家人吗?南朝有些愣神。


    也不知道在真实的世界,自己已经消失了多久,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失踪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


    一开始,南朝还会通过电话和他们保持不多的联系。


    可无论她和父母聊什么内容,最后的话题都会落到教育她上面来。


    比如,她要是说今天考试拿了九十分,就会被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要向学习好的靠齐;


    再比如,她要是说今天她去谁的生日会上玩了,就会被说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没什么好庆祝的,学生的心思就应该用在学习上,少做这些没用的。


    于是后来,他们之间越来越没什么好聊的。


    直到最后,再也没通过话。


    或许是因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亲密关系,南朝发现自己好像很难和人建立长时间的感情。


    明明在学校或是单位,自己也能和别人正常相处,但一到放学或是下班,她的世界只剩自己。


    只有十分稀有的时候,她才会被人偶尔地想起。


    南朝有些感慨,会有人知道自己失踪了吗?又会有人因此而难过吗?


    “你怎么样?”


    李重的声音打断了南朝的胡思乱想,南朝摇摇头,看向对方:“我没事,你呢?其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李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我醒来就发现自己掉进了笼里。”


    南朝疑惑:“笼?”


    李重解释:“人住的地方为家,异次品低人一等,所以他们住的地方和畜生一样,被称为笼子。”


    南朝皱眉,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他人呢?”


    李重没有回答,走向那些照片:“辐射通过磁场变化影响人的脑电波,从而控制人的情绪,让人变得疯癫,有的人在这样的变化中守住了理智,于是成为异变种,而有的人不能,就成为了异次品,这个异次品的笼里摆放的都是这些东西,怪不得他会疯,只是正常人会留下这些照片吗?”


    南朝领悟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导他成为了异次品。”


    “我可没说这话啊!”李重矢口否认,“我只是说一下我看到的东西,推测都是你自己想的。”


    “是吗?”南朝并不深究,却不自觉地盯着李重打量起来,这才发现他的作战服破了,于是忍不住问:“你的作战服?”


    李重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没事,有一半概率成为异变种呢!”


    南朝???好家伙,这人比我还想得开。


    时间紧迫,南朝也没闲工夫和李重东拉西扯的,她牢记自己的任务,开始在所谓的“笼”中搜索。


    除了那些意在扰乱人心的照片之外,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如果蜂窝里所有的一切当真是有人刻意策划的话。


    南朝回头悄悄看了李重一眼,他并无什么异样,和自己一样,正在在四处翻找蜂窝里残存的东西。


    偶尔激起一阵灰尘,他还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咳嗽几声,太正常了,正常到仿佛刚才刻意引导南朝的不是他一样。


    南朝摇摇头,暂且放下猜测,不论李重怀有什么目的来到指挥中心,现在他们都有同样的目的——从笼里逃出去。


    沙沙,沙沙沙……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里,南朝看向李重,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僵住身体努力辨认声音的来源,看来这声音不是自己的幻觉。


    南朝拔出手枪,侧头确认它还能正常使用后,整个手臂端直对准了浓雾一端,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她还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的时候,一条触角像是海浪一般甩了过来,直直地撞上南朝的身体。


    像是被狂风扫过的落叶,南朝水平地飞了出去,撞断了房屋内的隔断,穿过排列整齐的木质家具,利落地被拍在墙上。


    南朝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个位,要不是有作战服,估计她命都没了。


    在李重还没来得及施展救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摧枯拉朽般将楼上的房间碎成了两半,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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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碎片疯狂砸了下来,南朝连忙将头抱住,勉勉强强从一片混乱中活了下来。


    等到灰尘散去,南朝终于看清了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八面章鱼,果然“人”如其名。


    异次品尽管在辐射的作用下失去了原本的样子,但因为它到底曾经是个人,所以该有的结构一个不少,只不过长得有些奇怪。


    它身体的部分依然十分完整,四肢、胸腔、骨盆等都和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它还穿着一套某个不知名品牌的黑色运动服和同一品牌的跑鞋,看上去就和清晨公园里运动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奇怪的地方是它的头。


    它的头部裂成八份,延伸出八只触手,和章鱼的一模一样,恶心的是每根触手上面都长了一张人脸,人脸之外还分布着彼此之间或平行或交错的贯穿整个切面的线段状伤痕。


    失去轮廓无处安放的五官有些变形,但若仔细观察,还是不难认出来,这张脸和照片里儿子的脸一模一样,甚至看久了,你会觉得这八张脸都和照片中的人一样,疲惫不堪、伤心不已。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从李重的方向响起,他朝着八面章鱼开枪了。


    李重的枪法很准,每一枪都打在了人头原本的位置上,若是普通人,八条命也死了,可那是个异次品。


    章鱼触手中间被枪打烂了,露出里面翻滚的白肉,鲜血像是瀑布一样流了出来,它愣了一下,然后八条触手同时收缩了回去,软烂的触手穿过黏糊的鲜血,发出让人极不舒适的声音。


    正当李重准备再次攻击的时候,章鱼的触手就像是弹簧一样弹了出来,一下子卷起李重,将他扔了出去。


    李重被攻击的时候,南朝也没闲着,既然枪对章鱼没有用,那就放个炸弹试试。


    大概是因为对于原主人公来说,使用热武器不存在什么难度,所以小说对于这些武器的使用方式并没有过多赘述,而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南朝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


    “hi,赛维?”既然自己用不来,那就临时找个“师父”,南朝不知道怎么召唤出赛维,但她觉得人工智能应该都差不多。


    “我在。”赛维通过头盔答复了南朝。


    还真一样!南朝有些欣喜,然后迅速说出自己的需求:“显示发射炮弹的步骤。”


    南朝刚提完要求,头盔的面板上就自动播放教学视频。


    在剧院上班的时候,发生过很多意外,南朝有很多次临时救场的经验,大概是在那时候被锻炼出来了,她学起东西非常快。


    南朝举起炮筒,根据教程毫不犹豫地发射了一枚炮弹,就像是做过这个动作千万遍一样,然而她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将她自己出卖。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这可是炸弹,如果没有成功发射出去,炸在了脚边,那么就算作战服没有任何破损,她也会没命的吧?


    南朝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充满希望地看向炮弹飞出去的方向。


    炮弹击中了八面章鱼心脏的位置,顿时在它的身体上留下一个洞。


    成功了?


    南朝心中的欣喜像是夜晚被月球引力吸引的海水一样暴涨,然后在即将从眼睛溢出来的时候又生生被按来了下去。


    章鱼的行动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它便用自己的一只触手填补了洞,而新的触手从头的位置再次分化了出来。


    打不过的!逃!快逃!这是南朝当下心里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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