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白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在玄关处僵住了。
半晌后，她才迟疑的转动着脖子，将视线一寸一寸的，挪到了冷风吹来的方向上。
只见窗边的余晖下，有一层白纱质地的窗帘，正不断飘扬着。
江苒白喉咙轻轻吞咽着，强压下了从心口处蔓延开的麻感，缓步走到了客厅的窗边。
纱帘描绘着微风的形状，轻柔的拂在了身旁，软和轻灵，连带着吹进来的穿堂风都柔和了几分，不复方才的冰冷。
她细细查看了窗台，一切都十分正常，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刚刚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江苒白关上了窗，再去侧耳倾听，就连那角落里若隐若现的哭声都已然不复存在了，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拥有多年租房的经验的她，早就明白了独居最重要的就是胆大心细。
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去想一些莫须有的灵异事件来吓唬自己的同时，还需要多注意屋里屋外的细节变化，观察是否有可疑人员接近。
只要防住了人，鬼还有什么可怕的？
江苒白搓了搓胳膊，一面劝着自己，一面抚平了方才激起的疙瘩，缓了许久，才将刚刚爬了满背的凉意给驱散大半。
眼见着天色渐暗，她不再耽误时间，拿出手机点开了蓝色的外卖软件，滑动了半天，最终决定给自己点一份四十块钱的麻辣烫，作为自己穿书来的第一餐。
但在她挑挑拣拣，选定了十来样菜品，最后手机刚跳转到支付页面时，系统忽然出声，语气犹豫着：“宿主，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吧……”
哭声消失之后，江苒白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了太久，突然听见系统的声音，不免吓了一跳。
但只是短暂的怔住了一个呼吸间，手机上的面部识别已经显示成功，可就在页面重新弹回外卖软件之后，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红叉，上方“支付失败”的字样尤为明显。
怎么的？前台的工资这么低吗？一份四十块钱的麻辣烫都吃不起？
耳边是系统的叹息声：“我就说了让你考虑一下嘛，以你当前的资产，是点不了外卖的。”
江苒白难以置信的问出声：“多少钱的外卖都点不起吗？那如果我点拼好饭呢？”
这句疑问更像是一种吐槽，也不指望着系统回应，她索性直接点开了支付宝，想要盘算一下自己当前的剩余资产。
从账单看到余额，再从余额看到花呗，只用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江苒白就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个古早文的女主就压根没用过支付宝。
没有任何转账和支出的记录，好似使用人只注册了一个账户，就丢在一旁不管了。
看着这一整个空空如也的软件，江苒白头一次陷入迷茫，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见过有人，能把一个软件使用的这么“干净”。
甚至在翻看完记录的那刻，她都会忍不住的开始疑惑，在自己没穿书之前，这个女主为什么要安装这个软件？
而且，这都已经算不花钱了，那为什么身上的资产，就连一份外卖都点不起？
江苒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自从回到这件出租屋后，一切都诡异的没有一点逻辑可言。
以至于自己就算是想要思考，都好像抓不到任何可以深思的点，大脑几乎是不自觉的开始放空。
她手指翻飞，不断在手机里寻找一些细枝末节的踪迹，但好在手机银行里交易明细的流水倒是十分简洁清晰，可以大概判断出古早女主的生活轨迹。
嗯，每个月都要固定给一位个人账户转款三千块，这应该是房租了。
倒也合理，在进屋后，江苒白简略的看过一眼户型，是整租的两室一厅，在大城市里，又在公司附近，算是比较好的位置，三千已经很便宜了。
剩下的转账支付都比较零散，刨除了水电网费和物业费，还剩下了六百多的资金，全都转到了微信中。
再去微信看了眼余额，好嘛，就剩下七块二了。
在大城市打工就这么难吗？一点钱都存不下来？
江苒白调查一圈，在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后，出言问向系统：“既然我现在连拼好饭都点不起了，那我晚上能吃什么啊？”
她冷嘲道：“这又不是个修仙文，总不能让我穿书过来第一天就辟谷吧？”
“当然不会了！宿主请放心，虽然您当前没有任何资产，但是最基础的生活物资是不会少的！”
系统保证着：“食物资源都在厨房里！绝对不会让宿主饿肚子的！”
听着它坚定的声音，江苒白狐疑的站起了身，厨房就在客厅的侧边，走过去不过三五步。
只是此时阳光西沉，屋内已然没有太多自然光了，她在墙壁上摸索着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入眼所见的是一箱泡面，似乎买的是便宜货，泡面的包装上没有任何品牌，只是白色的塑料封皮，被摆在了台面上。
江苒白的眼中是一潭死水般的平静，她指向那箱泡面：“所以这么多年来，古早文的女主一直都是吃这种东西，来维持生命体征的吗？”
系统正经八百的否认道：“当然不是了！还需要补充维生素，你看旁边的架子，还是有一箱橘子的。”
江苒白顺着话语，侧脸望向了一旁，系统倒也没说谎，在刀架旁确实也有一箱小橘子。
只不过在那箱装有橘子的纸箱上面，还印上了绿色的图样，中央写着“芭芭农场·助农为乐”。
难怪这个女主不用支付宝收款付钱，但手机里还依然安装了这个软件，甚至都放在了常用页里面。
敢情她是天天在农场种树，方便0.1元换水果吃啊！
够了，随便想想就已经觉得很心疼她了！
这些古早文的女主们，原来每天都是处于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里的，她们真的把自己养的很差！
江苒白叹了口气，宽慰着自己就当是忆苦思甜了，便随手取出来一袋泡面，可等到撕开包装，她还是没忍住吐槽道：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一箱泡面全都是纯面饼吗？没有调味料硬吃啊？”
系统见她话语里带着情绪，心里一怂，连忙解释道：“有调味料的！在冰箱里，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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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买会便宜很多嘛，所以就……”
“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嘛？！”江苒白拿着手中的面饼，几近气急败坏道：“来，我们好好算一下账！前台一个月工资多少？这箱子泡面总共多少钱？我倒是要看看，这钱究竟是花到哪里去了！”
面对着她进一步的追问，系统只能乖乖的小声说明：“工资四千嘛，然后泡面十块钱一箱，平摊下来一块钱两个面饼……”
它的语速很慢，语气里是满满的小心翼翼，但只念出来几项，江苒白立即就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等等，这账不对啊，微信有六百多块，除去泡面和调味料等一系列生活支出，还有五百去哪了？”
“是房租啊，这个屋子每个月五百元，微信转房东的。”
江苒白呼吸一滞，随后便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既然租房只要五百，那女主每个月固定转出去的三千块钱是什么？”
问到了这里，系统像是做了什么不留名的好事一般，高兴的献媚道：“那当然是我们女主，也就是你的慈善事业了！”
？
它像是没看见江苒白眼眸中的凝重，继续侃侃而谈道：“你作为女主，天性善良，每次一发工资，就会将自身的大部分收入，都转给福利院。”
“因为你心中清楚，就算你自身渺小，但是还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更多有需要的孩子……”
这不纯有病嘛！那些孩子需要帮助，自己就不需要了嘛？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是这么大的责任，全都压在一个小前台身上合适吗？！
在系统滔滔不绝类似于演讲的发言下，江苒白正做着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刚吸到第二口气，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地理位置又好，房租只要五百吗？这该不会是个甲醛超标的串串房吧？”
这话刚问出口，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嗯，应该不是，就算是间串串房也不可能这么便宜，你快说，这房子到底什么情况？”
在她急切的追问下，系统把剩余的演讲全数咽了回去，它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半晌后，像是系统自己也想不通，茫然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啊，大家一听说这间屋子死了十一个住户之后，就没人敢租了，租金自然就一降再降。”
好家伙！死了十一任住户？这还真的是间凶宅啊！
系统话音刚落，正当江苒白震惊之时，厨房顶上那昏黄的灯泡，忽然开始了高频闪动，明灭的速度飞快，惹得人眼花。
“你看，灯泡又坏了，兴许就是因为家装设备太老旧才没人住的吧。”
脑海中，是系统喋喋不休的话语，江苒白没再理会，只面色僵硬的一步一步离开了厨房。
路过客厅时，顺手拎上了还没打开的包，她的动作从慢到快，也没管系统不断嘴碎着，厨房没关灯的一系列提醒。
直到打开了这件出租屋的大门，几乎是逃跑般的飞快离开了这栋居民楼。
而她在屋子中所留下的痕迹，只剩下厨房那只灯泡，在不断高频率的明灭中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