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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30章

作者:桃四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阿婆回到家的第一时间走到王竹的房门前,抬手轻敲两下,略带迟疑地说,“王竹?”,说完将耳朵贴在门上,没有听见里面传来任何声响。


    于是她缓缓推开房门,屋里的确是空无一人,王竹还是没有回来。


    王阿婆靠在门边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上今日王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回来了。虽然往常也会发生连续多日见不到人的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些心慌。


    毫无缘由的恐慌感让王阿婆的步伐越来越快,后半段的路程几乎是跑着回来的,她需要马上看见王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一切恐慌。


    可是王阿婆终究还是失望了,王竹不在家。


    她都能想到王竹现在身在何处,除了赌坊以外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留恋的。


    起初在发现王竹隔三岔五去赌坊之后,王阿婆还会锲而不舍的想将王竹领回来,她甚至试过在王竹睡觉时把门锁上,希望借此让他歇了去赌坊的心思。


    但是王竹的破坏力远超她的想象。


    可以说没有任何外力可以阻碍王竹,包括门。肉眼可见家中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称得上是完好,都被王竹在索要钱财时大力扔过、砸烂过。


    王阿婆无数次想要离开,可每当她终于下定决定的时候,王竹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跪在地上恳求她不要抛弃他,并保证以后不会再赌。


    狠毒的誓言在王竹的口中仿佛家常便饭一样,可以轻易的、毫无无惧的脱口而出。


    王阿婆看见跪在地上紧抱着她双腿的人,恍惚间和多年前的身影渐渐重合。她的手颤抖地摸向王竹的头,这是她的孩子啊,哪有一个母亲能真的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呢?


    多年前,王阿婆的丈夫凭借一手的好厨艺被来到城中的贵人看中,贵人领他回京。只是好景不长,京中突遭时疫,没挺过来便死了。


    王阿婆得知消息后就要上京将丈夫的尸骨带回安葬,那时年幼的王竹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阿爹离家后再也没回来,如今阿娘也要离他而去。


    王竹不想王阿婆走,在王阿婆离开的那天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撕心裂肺地哭声让王阿婆时至今日都能想起。


    可是想到丈夫还尸骨未寒,王阿婆不得不狠心离开。


    她原本预想月余就能回来,可是等她带着骨灰回来时已经是五年后。


    五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足够使家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了。公婆在她离家的第二年便因病意外相继离世,仅留下王竹一人,稀里糊涂地长大。


    可是远在京中的王阿婆对此全然不知,等她回到家中看见王竹干瘦的模样,又听说他这些年的遭遇后,她只剩后悔,无尽的后悔。


    如果,如果当时带上王竹一起,王竹也不会孤苦无依任人欺凌。


    王阿婆迫切的想要补偿王竹,想要尽自己的全部去补偿他。她在宫中当差时领的月银都被她全数攒下,在回来后陆陆续续给了王竹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准备用来为王竹娶媳妇的。


    只不过媳妇没娶成,所有的银钱都被王竹尽数投入到赌坊之中,连个水花都不曾留下。


    自此他们好像陷入了恶性循环一般,王竹知道王阿婆对他心怀愧疚,便利用这份感情不断用强迫和装可怜的方式,让王阿婆对他的行为一次又一次的退让。


    而王阿婆却在这漫无止尽的漩涡中,幻想着某一刻王竹能够幡然醒悟。


    就在王阿婆还在追忆往事之际,身后的大门突然传来拍门的声音,声音极大,王阿婆关上王竹的房门后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道,“谁啊?不要再敲了,门要敲坏了。”


    明明王阿婆的声音已经足够响亮,她都能感觉到盖过外面的声音,可是门外的拍门之人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大力地拍打着。


    王阿婆火急火燎的打开门后,看着门外的站着的一行人,都有些眼熟,只是乍然见到,想不起来具体的名讳。


    “你们找谁?”王阿婆对站在最中间的壮汉说,他应该是这些人的头儿,方才拍门的人现在已经后退站到壮汉的左侧。


    “有人想见你。”壮汉走到王阿婆面前说道。


    王阿婆不解地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似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一般,站在中间的人向两边各撤几步,露出后面被挡住的人。王阿婆的视线在看清人影时骤然停住,眼睛里也带上慌乱和惊恐。


    只见王竹的头无力低垂着,两只胳膊被身边的人驾着,不知是不是还有意识。双腿耷拉在地上,长长的血迹从身后向远处蔓延,王竹似乎是以这种姿势被一路拖拽过来的。


    王阿婆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却被门前的壮汉拦住,她这才看见壮汉的手中还拿着木棍,现在正直直地横在她的面前,阻拦着她的去路。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是一切的本能在亲情面前都仿佛云烟。


    王阿婆用力推着木棍,疯狂喊道,“让开,王竹他还活着吗?你们把他怎么了?我要报官,报官!”


    可无论如何用力去推去拉,木棍都纹丝不动,壮汉不耐地冲身后撇了一眼,两个人很快上前,将王阿婆拉开,扣住肩膀死死固定住,不让她再移动半分。


    看见王阿婆被拉远,壮汉也放下木棍,语气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嘲讽,“你放心,他欠的钱都还没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掉,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欠钱。


    王阿婆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赌坊的人,她几年前去赌坊抓王竹时见过他们。听到是欠钱王阿婆冷静下来,这些年王竹到处借钱欠钱,不光是赌坊的,还有周围邻居的,她早已经习惯。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就好,王阿婆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可是王阿婆没有想到是,为什么唯独这次要如此兴师动众?


    “他欠了你们多少?”王阿婆开口问道,她心疼地看着王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王竹活着。


    壮汉看了眼王阿婆,冷笑一声后淡淡说道,“一百两。”


    “多少?一百两?”王阿婆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她挣扎着扭动肩膀,想要上前抓住壮汉质问,只可惜她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壮汉无比贴心地重复,“一百两。”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头。


    王阿婆被突如其来的‘一百两’砸到头晕,她脚软地瘫坐在地,神情呆滞,嘴里怔怔地反复念叨着“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


    “不可能的,怎么会欠这么多?一定是你们,是你们害了他!”她抬头怒视壮汉,质问道。


    壮汉没有理王阿婆,他转身走到王竹面前,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打了过去。


    “不要!”王阿婆看见这一幕,想过去阻止,但是被方才的两人眼疾手快地按住,连站起身都做不到。


    壮汉抬起王竹的下巴,王竹的眼睛半睁不睁的,许是睁开了但被脸上的血污挡住了。他的头依旧无力的低垂着,在这么近的距离甚至都听不到喘息声。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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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汉嫌弃的撇开王竹的脑袋,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上沾了血,想蹭在王竹的身上,可是左看右看都没找到个干净的地儿。


    于是他走到王阿婆面前,此时王阿婆的脸上全是眼泪,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王阿婆看见壮汉走了过来,她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她不敢再质问,哆哆嗦嗦的说,“不要再打了,我还,我还。”


    壮汉蹲下,捡起刚刚在撕扯间王阿婆遗落在地上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


    王阿婆亲眼看着她的手帕被王竹的血染红。


    壮汉擦完,起身随意一扔,王阿婆的视线追随着手帕的降落,刚一落地,男人的脚便踩在上面。她感到这一脚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口上一样,撕心裂肺的疼。


    这时壮汉终于开口了。


    “本来想让他亲口解释的,没成想废物一个。”


    “王竹是我们赌坊的常客了,你想必是知道的,赌坊的规矩城里没人不清楚,我也不用再重复。”


    “他是三日前来的赌坊,手气真是好极了,一个晚上就将带来的银钱翻倍。第二日的手气欠佳,但是只输掉了少部分,第三日第一局就将前一日输掉的全部赢了回去,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局,也小赢了几笔。”


    “只可惜王竹就也没有赢过了,马哥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借了一笔钱给他,也不多三十两而已。”


    “他朝马哥借钱?”王阿婆脸上的恐惧更加具有实相。


    “对,不过王确实有点本事,三五局之后赢了不少又将钱还给了马哥。”


    壮汉看见王阿婆的脸色稍微好转,他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他又输了,这次借了五十两。”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王阿婆几乎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她的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壮汉似乎很满意王阿婆的表现,语速不再刻意放慢,只是放慢与否在此刻都不重要了,只听壮汉说,“他输了。”


    “马哥的规矩你也知道,马哥借钱从不过问,只是下了赌桌借了多少就要还多少,一旦还不上,离开赌坊的那一刻双倍,之后每一天都继续翻倍。”


    “能还上是最好,还不上的话就只能拿些别的东西了。比如,马哥家新来了一批狼狗,刚到还没吃上肉,用王竹来开开荤。瘦是瘦了点总比没有强,婆子你说对不对。”


    “不,我还,我能还,饶他一命,求您饶他一命。”王阿婆磕磕绊绊的说,她跪在地上恳求。


    “他现在欠了一百两你拿什么还?”壮汉像是听见了笑话。


    一盆冷水泼下,王阿婆想到家里的状况,绝望了。


    “我把房子卖出去,还有还有地,你给我时间,我能凑出一百两,你不要杀了他。”王阿婆也不想放弃,她语无伦次的说着。


    “你这个老婆子听不懂话是不是?他今日欠的是一百两,明日可是两百两。”


    “我知道,我知道,我能凑出来,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王阿婆的额头已经流血。


    壮汉将王竹带走,临走前说,“明日这个时辰,没有一百两就等着收尸吧。”


    “啊,应该也留不下尸首。不过我倒是可以发发善心将他的手在喂狗之前砍下,给你留作纪念。”


    王阿婆精神恍惚,好像听到王竹在喊,说“阿娘,我还不想死,救我。”,喊声在她耳边不断回响。王阿婆彻底崩溃了,她狠狠地打着自己。


    打了几下后,她的双手被人紧紧握住,王阿婆看向来人,是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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