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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遇刺

作者:白玉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人就连音色也如玉石相击般悦耳,轩娘手上的谜纸被人抽了去,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垂眸,盯着纸上的字。


    灯谜店的店主似是认出了这个少年,一改方才懒散轻视的态度,竟是起身作揖。


    “郯公子,”店主神色见似有些紧张,忙道:“小本生意小本生意,还请不要计较。”


    “二钱银子?”少年指尖夹着谜纸,“我倒是不知堰都何时多了这般多的规矩,不过既是揭了这灯谜,还请兄台指教了。”


    那少年面上带笑,可却一步一猜,闲庭兴步之际,将谜纸尽数摘下,店主苦着脸跟在他身后,眼瞧着着公子二两银摘走了全部的灯笼。


    这人瞧着似是将要随风而去,却未料到是个救小女子于灯谜的大英雄。


    店主方才的谶语成了真,却再笑不出来。只是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手轧的灯笼能被郯公子带着出去转一圈,也是有名声的。


    倒是轩娘身旁的小童哇地一下哭出来,抱上了店主的腿:“爹爹,你说那盏老虎灯笼是留给我的!”


    “你们是一伙的?”轩娘惊讶地捂住嘴,此刻在清隽公子面前她还记得住礼仪。


    店主苦笑着拱手讨饶,那小童躲在他阿爹身后朝轩娘做鬼脸:“真是个笨丫头!”


    他确是店主的小孩,专门骗轩娘这样心地善良、初来乍到又面皮薄的小娘子。


    柳轩气的跺脚,忍不住要跟那小孩说理去,面前突然横过一盏秋蟹灯笼。


    “送你,拿着玩罢。”公子眉眼温和,身后的两个随从手臂上已经挂满了灯笼,像闪亮亮的树。


    “...多谢。”轩娘愣了愣,对上少年的眼睛,这个人应当不常笑的,肌肤洁白如玉,一丝瑕疵都无。


    像是踏着月华而来的仙人,将可怜的小厮从灯笼堆里解救,他一盏一盏送着灯笼,周围渐渐围满了囊中羞涩的小童与女郎。


    郯公子也不是个故意为难人的,身后跟着的小厮终于能腾出手的时候,先是还了轩娘二两钱,又分给店主些碎银子总不叫他赔本。


    这样妥帖,在场的姑娘小孩既是有了灯笼,店主也能早早收了摊回家。


    人人都觉得开心,可独那公子猜出了所有灯谜,可依旧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轩娘一人走在热闹的街上心中原是孤寂的,直到有了一盏灯,她变好像也在热闹里了。


    她也不能太晚归,若是被发现了许是有好果子吃的,轩娘朝着食肆的方向走远了些,可又忍不住回头看。


    那公子还在发着灯笼,他拢了拢披风,倏尔抬眸,隔着处处明亮的花灯远远地朝柳轩点头,好像这不过无足挂齿的小事。


    轩娘垂眸瞧着手中吊起的螃蟹灯,心情变得好起来。又想公叔钰也不怎么样嘛,街上随便捧着一个都比他温柔体贴的多。


    她一边走一边打听天香楼,这是个很有名气的馆子,轩娘在一水镇的时候听南来的客商常说,如今问起路亦是人人皆知。


    不过三层高的楼,坐落在最繁华热闹的街上,旁边的门面亦是被天香楼盘了下来,只不过用来种了一排翠竹。


    轩娘原以为会座无虚席的,可门前竟只是偶有路人走过。


    一进门便被掌柜拦住,温声询问她可有约定。


    这自是没有的,在堰都她门都未怎么出过,好吃的好玩的竟都是在树上瞧的,今夜也是临时起意。


    天香楼逢年过节都是满客的,寻常人可不会一掷千金地来此处,掌柜原是想将这个女人请出门去,可瞧见轩娘衣服上的纹样却又改了主意。


    只道还剩下窗边廊间的一张小桌,推开窗听见街上行人往来之声,但来都来了,柳轩说什么都要常常咸淡,她提着裙子上楼,路过掩着的房门却只听到细微的说话声,与小镇上热闹的酒楼却是迥然不同的。


    有人搬来一扇绣着花鸟的屏风,又有香花水净手。


    这样妥帖精致的安排倒叫轩娘怀疑这馆子的菜肴到底能不能好吃?


    不过将她公叔钰的银子带了个够,龙肝凤胆也是试得的,只是她认识字的字尚且有限,也瞧不懂那名家写的菜式,只将那花纸丢在桌上,叫掌柜推荐些招牌的菜式。


    那掌柜顿时眉眼笑开,一连从汤品推荐到甜水儿,从海里游的说到天上飞的,一晚上都争着要进轩娘肚子里。


    这姑娘倒也没让人失望,就着贵的点了满满一桌。


    天香楼却是如同旁人口中一般,叫人耳目一新,她不过一人而已,茶杯便有三盏,桌上四脚都有灯,雕有不同的纹样,映在窗上,烛火跳动之间像是一场戏一般。有些食材她都未有听说过,茶壶用的琉璃,在烛光下泛着茶色的光,盛菜的瓷碟子洁白无瑕,与她的破了个口子的陶碗无法相提。


    堰都这般富贵迷人,她的小营生许是没有立锥之地,轩娘忽地有些丧气,从前说要与小狗一同搬到堰都生活的话,公叔钰当时听到是不是有在心里笑?


    她摇摇头,不愿去想,竹箸在手中敲打出节奏,美味珍馐冒着热气被端上,小桌很快就摆满了,只是柳轩如今吃东西的样子也有了几分公叔钰的影子。


    入嘴的鱼肉一抿便化在水中,听掌柜说是花了大价钱从南边洞庭湖引来的鱼。轩娘又有些可惜张婶子,没有吃到这样精致新奇的馆子便匆匆回了一水镇。


    她一人对着色彩多样的菜肴,像是吕布战三英一样,斗志勃勃,誓要吃回些许本钱。可战旗刚刚升起,就听见一旁的雅间有响动之声。


    劈里啪啦,似是瓷碗落地、桌椅板凳乱飞,轩娘放了筷子,从屏风后探出头去正要看看有些什么热闹瞧。


    莫不是有像公叔钰这般三心二意的男子被夫人捉住了罢?


    只见一个精心打扮的贵女从门后慌忙逃出,一瞬对上轩娘的眼,竟是郯珊。


    随后而出的是公叔钰和一个蒙面的男人,两人缠斗在一起,那男人手上的利器冒着寒光,公叔钰虽是赤手,但打人的时候拳拳到肉,稍占了上风。


    可不巧瞧见轩娘,有失神一瞬,一时不查,锦缎被匕首划开,手臂上多了道见血的伤。


    啊哦,这下都被发现了呢。


    偷跑出来的抓住,偷偷幽会的也被撞个正着,也不知怎就这样巧了。


    那歹人自知敌不过公叔钰,趁机要去捉一旁的郯珊为质。


    轩娘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将郯珊拉到身后,她将屏风往前一踢,将那贼子打个正着。


    那歹人如鹰一般地抓手抓了个空,怒目圆瞪,反手劈开那金线绣的布帛,就近抓了轩娘狠扇了她一巴掌泄愤。


    “臭娘们坏我事!”那黑面下的声音呕哑嘶厉,带着怒意。


    他是行刺的,机会转瞬即逝,如今人没杀,人质捉不到,不知何时反被公叔钰凭空冒出来的侍卫团团包围。


    当即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匕首横在柳轩颈间,那人怒道:“公叔钰你站住!你动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轩娘被迎面打了一巴掌,她的脸偏过去,眼睛一瞬瞪大了。


    她有些想笑自己倒霉,一时间又在抱怨掌柜家的屏风像是纸糊的,可冷锋横在她的脖子上,一瞬变成了人质,再笑不出来了。


    公叔钰面无表情地盯着柳轩,像是要将她烧出个洞来,他对着那匪徒冷声开口:“你如今要如何?是继续杀我,还是想要逃走?”


    匪徒以为公叔钰瞧得是他,此番又将人伤到了,他虽然死到临头,但很是得意。


    刺客呕出出一口被打到内伤的血,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带刀侍卫:“你小子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反应这般快,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时刻防备着罢。”


    “自然是防备小人,你倒是不用临死了还激我,”公叔钰轻笑,“随意抓了个女人,竟妄想着从我这里换一条命吗?”


    郯珊被扶起,透过团团侍卫的包围看向柳轩。


    公叔钰挡在淑女身前笑道:“真是跟你主子一样,蠢得可以。”


    轩娘被尖刀抵着脖子,心中有一瞬的慌乱,她未曾有这般命悬一线的时候,直到她对上了公叔钰的眼,忽地不紧张了。


    “你瞧得了无辜之人因你而死吗?”那歹人冷笑,”若你可以,那当时也不会马下救人时被暗算了,只可惜你命大!“


    “之前行刺也是你干的?”公叔钰抬眼瞧了匪徒一眼:“你既知道这么多,又费口舌,是想我留你一命?”


    “不,我笑你妇人之仁,难成大事。”匪徒高声大笑,他话这么多,一猜便觉得是有后手。


    但确实如公叔钰所说不甚从聪明,轩娘盯着那冷锋抿着唇下定决心,突然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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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救我!我不要死!”


    她一边叫一边挣扎,那匪徒正与公叔钰对线,冷不防被这么一闹,身形移动,叫轩娘颈间的匕首擦破颈间的肌肤。


    亡命之徒与正义之士究竟谁更怕人质出事呢?


    匪徒出言叫骂:“你找死是吧?”


    他主意里暂在轩娘身上,“嗖”的一声,空中飞过什么东西,接着便是钝器入肉的声音。


    那匪徒吃痛地捂住眼睛。


    轩娘心跳地很快,腿脚有些软,但胳膊肘狠给了身后的匪徒一下,挣了出来。


    她扑向公叔钰,被接到他的怀中,男人今天熏了香,夜里头发还梳的整齐,腰间的圆佩与穗子轻轻地响,是精心打扮过的。


    “没事了,没事了。”他无比自然地抚着轩娘的背,亦是松了一口气。


    轩娘颈子上的伤口淌出殷红的血,公叔钰眼中厉光闪过,一脚将那举着刀捂着眼睛乱撞的歹徒的脑袋狠踩在地上。


    他这一招真用的巧妙,竟是捡了桌上轩娘吃剩的骨头片打进那人的眼睛中,本就少有人将眼睛护住,不能视物,便是再翻盘不得。


    方才轩娘对上公叔钰眼神的时候,忽地领悟到他的意思,在府中练箭的时候公叔钰偶尔也逗弄她,使唤她举着灯笼做靶子,他将要射箭的时候便是方才那般神情。


    侍卫们总是在事情解决的时候出现,他们七手八脚的把人狠狠压住,压着压着忽而发现有些奇怪,伸手去探,才发现人竟是已经没气了。


    “主子,他嘴里有毒囊,怕是原本要喷到人眼睛里的,不过吃痛咬破,给自己毒死了。”


    轩娘心有余悸,气得连踹那人几脚,真是阴毒的很,之前把公叔钰打傻了不算,现在还要毒瞎人的眼睛。


    她上前几步,两人还牵着手不放,公叔钰看着轩娘的动作,忽地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柳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理应板着脸将她训斥一顿,叫这小娘子知道好坏。


    可如今只想轻轻抚着她的乌发,安慰这只受惊的猫儿。


    半点都不忍苛责,她是贪玩了些,但也未有做过什么坏事。


    有些人是很坏的,宠儿不听话,贪吃贪玩便定了性称是坏孩子,可公叔钰瞧见柳轩吃了教训会有些胸口闷闷的呢?


    “做的不错。”他伸手摸了摸轩娘的脑袋,眼中的疼惜不似作伪,见到她绯红的面颊眼神一暗,“脸上可疼?”


    轩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身后有人唤:“阿钰。”


    公叔钰一怔,反应过来,倏尔松开手,轩娘便看见他面相另一个人女人,柔声开口:“珊儿,你可有事?”


    “是我带累你了,原是要看焰火的。”


    这两人站在了一处,与周遭的碎瓷、断椅全然不同,如绿萝倚松柏,葳蕤光洁,墙面剪出一对般配的影子。


    柳轩眨了眨眼,她从来未见过公叔钰这般温柔小意的模样,他还是小黑的时候许是有些,但那个时候多的是傻气。


    “若不是如此,哪里能看到你大显身手?春猎之时错过了一次,我还可惜呢,”郯珊摇头,她不过狼狈了一瞬,眨眼之间,便又变成了堰都城里最富盛名的贵女,她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转身对轩娘行礼,“方才多谢柳姑娘搭救。”


    “你们认识?”


    轩娘抬眸看了公叔钰一眼,却见他神色自如,一点心虚的影子都没有。


    “之前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有一面之缘,”郯珊笑得温婉,“掌柜,请个大夫替柳姑娘看看罢。”


    郯珊嘱咐的男人与轩娘见到的富态老板摸样的全然不是一个人,看着倒像个书生,但她总将旁人衬得像个下人。


    “我先送你回去。”公叔钰替女子披上披风,低声道。


    郯珊点头,虽说公叔钰的亲卫将天香楼的路围的密密实实的,暂且叫看热闹的人无从看起,但闹得这样大怕是一会儿官府捕快便会来,女眷实在不宜在此久留。


    “唉,你手上还有伤...”


    轩娘忙道,也不知道公叔钰听没听见。


    一桌菜菜洒了满地,螃蟹灯笼也不知道被谁踏扁了。


    他们可以装模做样,独柳轩再不能自欺欺人。


    她抚上脸颊,感受到丝丝刺痛,一张芙蓉面,一边高一边低,却无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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