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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瞎子

作者:鎏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兰斯特正在擦拭手中长剑。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


    洛温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兰斯特挑起眉毛,“怎么这么急,你有什么事?”


    洛温没顾得上其他,大步走来,双手猛然拍上红木桌。


    “对,有很重要的事!”


    “长官,我怀疑那个唯一的幸存者并不是所谓‘幸存者’……”


    洛温的声音顿住,注意到兰斯特终于舍得放下他手里那张擦拭剑的白布,她满意地继续说。


    “他就是那场血案的罪魁祸首。”


    兰斯特低头掩饰下自己不禁翘起的嘴角,压下后,又抬起眼看向她。


    正是一日之初,阳光正是稍显浅淡娇嫩的糖水色,落在洛温的身上。


    她翠绿的双眼十分明亮,折射着兰斯特背对着的窗户处照过来的阳光,不闪不避地与兰斯特对峙着。


    兰斯特收回眼的同时收起剑,不紧不慢地将它收到剑鞘中。


    “怎么说?”


    “那个老人躺在地上的那滩鲜血,只有可能是他自己流下的血。”


    “……但你知道这说不通,一个人失去了这么多血液只有可能死亡……”


    洛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道:“当然……人失去了大量血液会死亡,但如果他不是人类呢?”


    深吸了一口气,兰斯特靠在椅背里,湛蓝色的瞳孔对上洛温的双眼。


    两人视线交汇,兰斯特捕捉到那一抹坚定不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我是说,他已经再次成为了魅。”


    洛温说着,声音逐渐放低,人愈凑愈近,直到睁大的眼睛与兰斯特平视。


    兰斯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


    “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洛温愣住。


    这么快就决定了?这不对吧……


    “我们去哪?”


    “圣里乡大教堂。”


    *


    上午十分,洛温站在教堂大厅里,反复打开眼前的虚拟屏幕。


    “你确定我的诅咒气息已经完全隐藏了吧?”


    【宿主请放心,系统提供的被动防护是十分全面的,除非系统继续的能量耗尽,您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人会知道您的情况!】


    在第一时间得知自己即将去往那个传说中大路上最神圣的教堂里时,她流下冷汗。


    尽管她对自己藏匿气息的本领有一定把握,但圣里乡大教堂还是过于危险。


    得到了系统的再次确认,洛温暗自松了一口气。


    放松后,洛温忍不住问身边的菲尔丁。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长官昨夜回去后想了很久,之后派人给许多人递送了消息……”


    “……”


    洛温拧起眉毛。


    在大厅的最中心处,有一张临时搭建起的床铺,洁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老人,正是陷入梦境的柯塔。


    室内的城区士兵十分多,这阵势除了有一次撞见皇族出门,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教堂里除了他们,还有一群身着白色长袍的牧师。


    而兰斯特正站在众人的前方,在柯塔的窗前。


    自打洛温一进门,室内的庄严肃穆的气氛也让她感到紧张不已。


    可满心好奇的她眼神忍不住乱飘。


    一银发人突然在那群白长袍里回头,视线扫向这边,碰巧与洛温对上视线。


    那双金色瞳孔流转着光辉,是这游戏的原主控苏菲小姐。


    她好看的眉头拧起,仔细端详了一眼洛温,似有疑惑,随后又将视线放在她身边的菲尔丁身上。


    洛温突然想起来,在有关乙游的背景里有介绍过,主控、兰斯特还有菲尔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悄悄伸出胳膊肘子,戳了戳身边的菲尔丁,洛温用下巴示意他看向那边。


    “那边,苏菲小姐刚刚在看你呢。”


    菲尔丁眼神有一瞬间亮起,闻言不动声色看去。


    可惜这时的苏菲已经收回视线,凝视着前方伫立在柯塔床边的兰斯特的背影上。


    感到身边的菲尔丁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洛温有些迟疑地收回询问的话。


    没了兴趣东张西望,她半合上眼收拾着自己的思绪。


    刚刚她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来人,两侧的士兵数量十分夸张。


    这样的阵仗,绝对不是因为自己一早和兰斯特说的那几句话。


    真相只有可能是他一早就安排了这一出,而如果今天一早洛温没有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现在她也不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站在人群前方的兰斯特背脊□□,身着便捷的轻甲,银色的盔甲在教堂内的彩绘窗透出的光下显出几分黯淡。


    洛温收回视线,捕捉到教堂侧门处的阴影处更深的影子正在晃动。


    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人。


    不多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着纯白色长袍。与其他在场的牧师衣着并不同的是,他的长袍边缘有着一层金线镶边,伴随着金线暗纹,走动间光线流转。


    老人的步伐并不快,双眼深陷在层层褶皱里。


    这一定就是……


    他身后不紧不慢走出另一人,青年黑发,皮肤雪白,身穿白色长袍,依旧金色镶边,却显出比前者更繁复的花纹。


    只可惜,他的双眼被一条白色缎带系住,绳结绕到脑后,留下长长的两端,随他走动而飘动。


    系统突然出声:


    【出现新的可攻略角色角色!


    姓名:穆勒


    性别:男


    年龄:20


    身份:圣里乡大教堂大牧师;神官;圣子


    爱好:未知(待探索)】


    洛温心头一紧,这就是第四位可攻略角色了。


    还没等她好好观察,穆勒已经站在白袍老人的身后,藏进洛温视线的死角里。


    白袍老人正站在柯塔的床前。


    天光从唯一的一面没有彩绘的窗口落下,纯净的日光落在柯塔衰老的身体上。


    老人紧闭上双眼,苍老的手按上厚重的圣典,右手在柯塔脑袋上方的虚空中感知着其上浮动的意识。


    突然他眉头突然一皱,收回手,缓缓睁开双眼,眉心却皱起。


    围观的众人不禁屏住呼吸。


    此时的老人将手中厚重的圣典递给身后穆勒,低声与他说了一句,换来青年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他面向众人:


    “……这还是我执教皇以来,第一次遇见在圣光仪式的驱逐下,依旧无法清除的‘恶魔之力’。”


    教皇卡修斯转身对兰斯特说:


    “兰斯特阁下,你可以向陛下复命了。正如你所想,这个已经陷入昏迷的人,再次遭受了诅咒……”


    “我们引以为傲的圣光仪式失效了……”


    四下的气氛陡然变得万分沉重,屋内的众人交换着眼神,恐惧的情绪在这间充满神圣荣光的圣里乡大教堂中不断发酵,直至膨胀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洛温不禁捏紧了手心。


    身侧的菲尔丁居然也忍不住呢喃:


    “怎么会这样……如果无法根除诅咒,我们还有什么计策对抗它?”


    洛温嘴唇颤动。


    那熟悉的情绪流淌在她的心口,让她嘴唇蠕动,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开口:


    “不要……不要陷入绝望……只要我们能找到诅咒之源……”


    “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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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尔丁的双眼凝视着众人中心的那张床上躺着的老人,眼中透出一点惶惑——那抹惶惑同样出现在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眼中。


    他忍不住发问:


    “只要我们想要,就一定能成功吗?”


    在四周的嘈杂声里,这句消极的话语很快被弥漫着的相似情绪所吞没,却让洛温却心头一颤,回了神。


    忘了身边的一切,她大声喊出口:“只要我们想,就一定能做到!”


    直到四周一静,洛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大声。


    洛温难得得到社死体验卡,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将菲尔丁当做墙,她低下头靠得十分近,隔绝掉身边的视线,妄图隐身。


    菲尔丁被莫名吼了一嗓子,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看到她这幅模样,忍不住肩头一松,刚刚心头充斥的想法也被冲淡。


    他的嘴角又恢复了以往的弧度。


    不知怎地,在四周重回一片细小喧哗声时,洛温心头猛然一跳,突然扭头。


    与兰斯特的眼睛撞个正着。


    他似乎也听到了刚刚自己的一嗓子,嘴角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收敛。


    洛温额角青筋跳了跳。


    硬了,拳头硬了。


    重要的事情已经结束,众人陆陆续续离场。


    洛温站在门口附近,与菲尔丁一同等待兰斯特出来。


    而兰斯特一时半会还无法离开,他与那位苍老的教皇两人正在偏僻的角落里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只见他严肃的神情分毫不变,时不时点着头。


    “你叫洛温?”


    一身白袍的青年突然出现,严严实实挡住了洛温的视线,让她眉头微皱。


    是穆勒。


    “是的,牧师阁下。”


    洛温谨慎地开口,声音平稳。


    “我知道你……你很奇怪,独特得奇怪……”


    一句话引得洛温警醒地眯起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又重新染上诅咒吗?”


    “……我当然不知道。”


    “对于诅咒这种东西,恨意是树根,而爱意……是养料。”


    话音落下,他毫不迟疑,转身离去,任由留在原地的洛温陷入呆滞。


    一阵沉默后,洛温有些纠结地问:


    “菲尔丁,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位神官年纪尚轻,身兼数职,是个天才,他性格古怪是公知。”


    菲尔丁也曾和这位古怪的黑发青年打过交道。


    算算年龄,那位神官仅仅只比他小一岁。


    但交谈下来,只觉得此人异常奇怪。有时候让人觉得他十分机敏成熟,可以挡下他人不动声色的套话;有时候却又像一个小孩……


    等得有点久了,洛温上身依旧站得笔直,脚下却悄悄踮起脚,探头看向兰斯特的方向,而穆勒正好也在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吗?走得真快……”


    说话间,青年坚定的步伐被中心的床铺拦住去路,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洛温很清楚地捕捉到,那个人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瞬间,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一张臭脸。


    还在教堂大厅的少数人闻声望过来,见是那位脸色不好的神官,又不动声色纷纷收回视线。


    洛温收回之前的疑问,低声道:“好吧,看来的确是个瞎子……”


    那么大的一声巨响,看来真的是个瞎子,还是一个自信过头的瞎子。


    “这句话你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菲尔丁忍不住扶额,“神官可不是不会记仇的性格。”


    洛温撇撇嘴,眼里闪动狡黠的光,也不知听进去多少,见菲尔丁神色难得有几分严肃。


    半响,不情不愿地答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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