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中央档案室。
身着银灰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推开顶楼数据库的大门。
“所有数据都统计完了吗？”
“统计完了。”房间内的助手连忙递上一个电子屏，里面放着三份档案夹。
雷蒙德接过电子屏，随手点开B级的那一栏，最上方的统计数据显示，处在这个等级的考生一共有800多名，比往年高了200。
“看来这届整体考生素质不错。”他语气平淡，但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这届教育改革估计也是提前听到了风声，不然也不会大改。
他又看了看A级的档案。
A级精神力的考生也比往年多，共二十份资料，按精神力具体数值的高低顺序排列下来。
雷蒙德记得上一届才不到十个。
他随意看了看。
果然……都是有所耳闻的熟人。
——兰瑟家族的次子，精神力操控精度达到了30%；
——莉莉娅，军方那位“铁血将军”的长女，精神体具现化后是一头银狼，曾在实战测试中撕碎过三台训练用机械兽。
还有不少世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也难怪上面决定联考考试，看来是想把这些不同学校的“天骄”凑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再出一个怪物。
有好戏看了。
他就随意的翻了翻。
直到——手指停在了最后一页。
白黎。
雷蒙德的眉头骤然皱紧。
看下去。
“第七星系·厄瑞波斯。”
——没听过。
他回忆了一下星图，隐约记起那似乎是个边缘的垃圾星，资源匮乏，还有辐射。
身边的助手见雷蒙德竟然关注到了这位考生，大吃一惊。
雷蒙德·霍夫曼是谁？
那可是主星系教育局的核心负责人之一。
雷蒙德继续看下面，看到两行数值时。
精神力峰值：51273（A级）。
体质评级：F级。
“……”
精神力天花板，体质地板砖？
这种极端的数据组合，在整个联邦历史上都没有过，倒是另类的突出。
他忍不住又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意向表上。
第一志愿：农学系。
雷蒙德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聪明。”
虽然她的精神力达到了A级，但联邦的顶尖学府——尤其是第一学府——对体质也有严格要求。F级？连最低门槛都够不着。
但……农学系不同。
作为最冷门的专业之一，农学系每年的录取线都低得可怜。
如果她填报这个志愿，几乎可以百分百确保被第一学府录取。
先进去，再转系。
——很常见的策略。
只要熬过大一，将身体素质赶上来，凭借A级精神力的优势，她完全可以申请转入战斗系、机甲系，甚至是战略指挥系。
雷蒙德微微点头，甚至对她的机敏产生了一丝欣赏。然而，当他翻到白黎的目标院校一栏时，表情骤然凝固。
军事联邦学院。
——不是第一学府？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
军事联邦学院，全称“联邦中央军事学院”，是联邦排名第十的军事学校。
她意向表填的都是农学系了，竟然去的不是第一学府？
雷蒙德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合上档案，低声叹息：“可惜了。”
*
厄瑞波斯，星际航空站台。
白黎提着一大包行李在登机口等待着。
飞船因为意外晚点了两个小时，所以她现在只能无聊的看航站楼的全息广告屏上循环播放的旅游宣传片来打发时间。
待登机提示音响起，她最后回头看了眼玻璃窗外——废土星球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却莫名给人一种熟悉感。
在这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舍不得。
也不知道利兹星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主星系的星球环境都不错。
飞船内部比白黎想象中要拥挤，但非常整洁干净。
只是因为位置问题，完全没能看到飞船起飞的盛况。
可惜了。
她将座位调到合适的位置，把窗帘拉上。
虽然现在星际旅行已经相当发达，从第七星系到主星系只需要两天航程，但对白黎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飞船上的娱乐系统都需要额外付费，为了节约点钱，她只能靠手腕上的光脑打发时间。但由于星际航行的原因，光脑时不时卡顿，导致她到后面都什么精力去折腾了，只能玩玩光脑上的单机小游戏。
再一次败在方块游戏上，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带本纸质书得了。
当飞船终于降落在利兹星中央空港时，白黎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船的乘客。
透过落地窗，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大星球的繁华——无数悬浮车在高楼间穿梭，全息广告铺天盖地，行人匆匆而过，与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废土星球形成鲜明对比。
最主要的是，舱门打开的刹那，她立即察觉到了空气中沁人的清新。不自觉地深吸几口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学院新生请到这里集合！”广播里一个机械声不断重复着。
白黎循声望去，只见一面巨大的全息横幅悬浮在空中，上面闪烁着各种学院不同的徽章。
主星系的学生上的学校都不错，政府的重视程度也就不低，资源配置什么的自然比较好，就连入学也有车过来接。
哇～
白黎感叹一声，心里不得不赞扬这么贴心的服务。
只是，现在学生报道都基本上在这两天，整个星际港人山人海的，连想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下都很困难。
好在军事联邦学院位于前排，她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
校车是辆崭新的巴士，车身漆着学院的深蓝色标志。白黎上车时，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半。
她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悄悄打量着其他新生——他们大多穿着考究，手腕上的光脑都是最新款，有几个正在用全息投影聊天。
不多时，随着白黎这最后一批学生就位后，马上就到了规定的发车时间。
“各位同学好！”一位中年男老师走上车，关上了车门。
他穿着笔挺的教师制服，胸前的铭牌显示他是学生处的王主任。
“首先恭喜你们考入军事联邦学院。”他的声音通过车内的扩音系统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想必你们都收到关于入学考试的通知了。”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认真听。
“经过联邦教育改革，今年的入学考试——”王主任故意拖长了音调，“取消了！”
欢呼声几乎掀翻车顶。
白黎也松了口气。不得不说，联邦取消掉入学考试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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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主任话锋一转，“对应的，各专业的期末考核标准会相应提高。现在距离学校还有两小时车程，我就趁这个时间给大家讲解一下校规……”
随着校车驶入学院区，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壮观。
军事联邦学院占地广阔，各种风格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
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座金字塔形的战斗系训练馆，据说可以容纳所有战斗系的学生同时练习。平时的格斗、机甲训练也都在这上课。
“农学系到了。”随着提示音响起，白黎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车上最后一个新生。
正当她准备下车时，一个人拦住了她。
“学妹等一下！”这个有着小麦肤色的男生笑容灿烂，指了指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学生证，“我是农学系三年级的林森。你就是白黎吧？”
白黎惊讶地眨了眨眼。
不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人不是司机吗？怎么突然间变成学长了？
像是看出了白黎的不解。
学长腼腆地笑了笑：“农学系嘛，平时比较清闲，而且现在战斗系马上就要模拟联考了，所以就被学院派过来招待新生，不过也有学分加就是了。”
白黎恍然大悟点点头，但不禁开始担心。
农学系已经被不看好到这个程度了吗？
她记得联考是所有专业都要参加的，农学系也不例外。
这次模拟考显然是个好机会。
“学长认识我？”
“那当然！”林森兴奋地说，“农学系一直都是精神力较低学生的去处，你是第一个以A级精神力选择我们系的，而且还是主动填报！”他的眼神中充满钦佩，“为了理想放弃指挥系或战斗系的人可不多见了。”
白黎嘴角微微抽搐。
她能说只是一个意外吗？
她本来体质就是个F级，要去战斗系那边绝对会被虐死。
“我...确实对植物很感兴趣。”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学长的热情超乎想象，他不仅详细介绍了刚路过的学院各建筑的功能，甚至还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传输到白黎的光脑里。
“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向白黎挥手告别。
白黎也回了个微笑，转头看到农学院门口时，笑容凝固了。
与其他院系光鲜亮丽的建筑相比，农学院的灰色小楼显得格外寒酸。
门口的金属牌已经有些褪色，“农学系”三个字甚至有一个笔画不亮了。
更令人沮丧的是，整个新生报到处空无一人。
白黎在自助终端上刷了录取通知码，学生卡从槽口吐出来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终端屏幕上显示，本届农学系新生仅有七人。
果然嘛……冷门专业。
她记得这个班原先有30人的，现在一看，估计那二十三个人都复读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少意味着竞争小，考核压力也会轻很多，她也就没怎么在意了。
宿舍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由于学生稀少，农学系享受着全校最好的住宿条件——单人套间。
她的房间在五楼，虽然不大，但配备齐全。
白黎把行李扔在地上，整个人扑进柔软的床铺。
稍微放松了会儿，她打开光脑，给陈老发了条平安信息，然后调出刚领取的电子版《农学系新生指南》。
淡蓝色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第一页是千篇一律的院长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