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阿姨端着刚打好的豆浆走进餐厅,目光在餐桌两端来回扫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们俩......"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闹哪出?"
欧式长餐桌上,桑宁和陆濯分别坐在最远的两端。中间那盆原本用作装饰的绿植,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彻底隔开。
这场景实在反常。
记得陆濯刚来时,桑宁为了收服这个小弟,每次吃饭都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边。她总是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不停地往陆濯盘子里夹菜,直到堆成小山。
后来两人的关系渐渐亲密,角色也不知不觉调换了。陆濯开始照顾起桑宁——剥好的鸡蛋,抹好果酱的吐司,连豆浆的甜度都要按照她的口味重新调整。而桑宁这个"老大",只需要负责张嘴吃饭就行。
"这花摆在这儿多碍事啊......"杨阿姨说着就要把中间的盆栽搬走。
“杨阿姨!”桑宁精神一振,连忙制止她,笑说:“我觉得挺好的呀,吃饭看着这个花心情都好了,就放这!”
杨阿姨只好松手,看她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桑宁吃了有史以来最快的一顿早餐,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就连下午喂小鸟都换到花园另一侧,没想到却跟迎面走来的陆濯对上目光。
"啊!"她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鸟食撒了一地。
陆濯站在几步之外,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短袖,衬得肤色越发冷白。
"我长得有这么吓人?"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桑宁下意识摇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条路:"你、你先过。"
陆濯没动,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脸上:"不用这么紧张。昨晚我说过,决定权在你。"
提起昨晚,桑宁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当时陆濯说完那句话,她的大脑直接宕机,连句像样的回应都没有就落荒而逃。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拒绝......你能保证不会生气吗?"
陆濯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但桑宁分明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会。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有负担。"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桑宁心上。
小时候她死缠烂打地追着陆濯叫"小弟",现在风水轮流转,手足无措的人反而变成了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桑宁心一横直接道:"我从来没想过谈恋爱的事,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喜欢过谁。我不想勉强自己,也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濯垂下眼帘,将翻涌的情绪尽数掩藏。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平时的平静,“我明白。”
桑宁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她抬头看向陆濯,发现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望不见底的海洋。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在你心里,我和其他人......有没有一点不同?"
这个问题让桑宁愣住了。
她本能地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当然有,我们认识最久啊。"
桑宁说完就后悔了,她看到陆濯绷紧的下颌线,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事情说开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那种微妙的隔阂,只有两人最清楚。
桑宸知道后气得直跺脚:"你就这么放弃了?这种时候要什么面子啊!"
陆濯扯了扯嘴角:"我了解她。如果我不退回原来的位置,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桑宸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叹气。他不得不承认陆濯说得对——桑宁既不是那种会因为感动而接受别人的人,也不是耳根子软的类型。
"至少......"桑宸干巴巴地安慰道,"至少她现在对谁都没感觉。"
陆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桑宸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
开学前,桑远明和黎晓为桑宁举办了升学宴。
告别家人后,桑宁提前出发去学校报到,陆濯也离开了这座城市。
桑宁适应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是件快乐的事,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也会想起家乡,想起很多人......包括陆濯。
他们依然保持着联系,但每条信息都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客气又疏离。
陆濯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渐渐减少了联系的频率。
某个深夜,桑宁和一位华人同学一起离开图书馆。书包塞得太满,她忍不住抱怨:"再这样背一学期,我非得驼背不可。"
同学惊讶地看着她:"这才多少东西?我们初高中时的书包才叫沉,晚上走夜路都能当武器用。"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道:"不对啊,你们那儿不是更卷吗?你以前都不带作业回家?"
桑宁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被说出口。
女生笑得一脸暧昧,“小学不懂事,单纯的小弟愿意受你指挥,长大后还这么主动,包对你有意思的。”
她捏了捏桑宁光滑的脸蛋,“更别说你这么漂亮,性格这么可爱,人生而平等,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或崇拜,怎么可能放下尊严继续当小弟呢?”
桑宁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自打被华人女生点醒后,桑宁才惊觉,陆濯早已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下课时,她仍会习惯性地看向后门;和同学并肩走回宿舍时,恍惚间总觉得身旁该有个熟悉的身影;就连点餐时,她都会下意识避开那些陆濯说过"太甜太腻"的菜品。
最让她心惊的是——她开始期待手机震动时,屏幕上跳出的是陆濯的名字。
"这不对劲..."桑宁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哀嚎。
当初拒绝得那么干脆的是她,现在辗转反侧的也是她。这算什么?自我打脸吗?
一定是习惯在作祟。对,一定是这样。时间会冲淡一切,等适应了新环境就好了。
圣诞节那天,陆濯的祝福消息如约而至,还附了个红包。
桑宁盯着那个未读红点看了很久,最终狠心划掉。她在心理学论坛上看到过,戒掉一个习惯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切断联系。
学业渐渐繁忙起来,各种作业、比赛接踵而至。等桑宁从连轴转的状态中抽身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复过陆濯的消息了。
国外的假期总是和国内错开。后来听父亲说,陆濯开始创业,连寒暑假都不再回来。桑宁也找到了新的方向——她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了乐队,沿着欧洲各国进行街头演出。
那些曾经渴望的掌声与喝彩,如今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
五年后。
桑宁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被窝里钻出来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中午十二点。昨天航班因雷暴延误到凌晨,她几乎是沾到枕头就昏睡过去。
"喂,您好..."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小鸟老师,气象预报显示下周雷雨频繁,我们担心会影响航班。您看能不能提前到这周五来京市?所有额外产生的费用都由我们承担。"
桑宁揉了揉太阳穴:"可以,你们安排吧。"
正好,黎女士的"慈母模式"通常只能维持三天。
作为一个昼夜颠倒的创作型选手,桑宁的作息在黎晓眼里简直就是慢性自杀。但得益于"距离产生美"的真理,回国头三天她还能享受公主级待遇。
比如现在,当她顶着鸡窝头晃到餐厅时,黎晓不仅没发火,还笑眯眯地让厨师重新热了菜。
"妈妈最好啦~"桑宁立刻进入撒娇模式,"果然全世界都比不上家里舒服。"
黎晓眼睛一亮:"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桑宁咬着筷子点点头。乐队巡演在上个月正式结束,这次回来她打算在国内定居。
"哼,不走什么?"桑远明从报纸后露出半张脸,"下周不是还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音乐节?"
"...是这周五。"桑宁小声纠正,"主办方说天气不好,建议提前。"
桑远明悻悻地抖了抖报纸。女儿真的像只拴不住的小鸟,刚结束环球演出,又扑棱着翅膀要往别处飞。
这个音乐节邀约确实是个意外。当年随手发在K果平台上的作品,没想到积累了二十多万粉丝。如今平台举办首届线下音乐节,她作为元老级创作者自然收到了邀请。
黎晓放下茶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陆濯现在在京市发展得不错。"
桑宁正往吐司上抹果酱,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他那个科技公司,去年估值已经这个数了。"黎晓比了个手势。
桑宁停顿两秒,若无其事笑了笑,“挺好的。”
黎晓和桑远明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周五,桑宁被平台的工作人员接到酒店。
工作人员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生,看向桑宁的眼神充满激动,“感谢平台,赶紧今年突然投资的神秘大股东,要不是有钱办这场音乐节,我都不知道小鸟老师居然这么年轻漂亮!”
桑宁恍然,一起笑着打趣平台:“我就说,之前平台一直都很小众,看起来也没什么钱的样子,怎么突然办规模这么大的音乐节。”
偶像不仅漂亮有才华,性格也这么好,女生的话多了起来,“我听内部消息,听说是近几年一家新崛起的科技公司投资,势头很猛,现在行业瞬息万变,这位神秘大股东真有眼光。”
桑宁了然点头。
音乐节在周末举行,场地是新鲜搭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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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响设备舞台质量都透出金钱的味道,配置相当豪华,桑宁自己拿到手的出场费就相当可观。
在后台,平台其他创作者聚在一起相互认识,聚在一起聊新鲜事,桑宁听得津津有味,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内部车辆通行道驶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平台的高管得到消息,早早等在门口,见车辆停下,立刻挂上笑脸迎接。
桑宁只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紧接着就被高管簇拥请去贵宾席,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陆濯。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轮廓比少年时期更加深邃,眼神沉稳而锐利,早已褪去当年那个沉默少年的影子。
桑宁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陆濯似有所感抬眸,隔着重重人群,像往常许多次那样,捕捉到她的目光。
桑宁惊讶,下意识撇开目光。
刚刚跟她相谈甚欢的女生凑过来,“据说那就是神秘股东,天,长得比男明星还帅。”
她的话头一开,一个精心打扮的女生接着说:“他是宁界科技的创始人陆濯,也是我师兄,师兄不仅长得帅,人也很细心。”
“雅雅,你居然跟陆总认识?!”
“接触比较多,师兄很照顾我。”
温雅心底得意,面上矜持笑着,“只能说比较熟悉。”
她话音一出,众人立马意识到她跟陆濯的关系不一般,有意无意热络凑上来。
温雅矜傲笑着,余光却瞥见桑宁还在原地若有所思,她扫过桑宁的脸,目光流露出嫉妒。
本以为自己会是受邀这批人中露脸最惊艳的,毕竟颜值也是流量,在场的音乐创作者中,对自己颜值有信心的都不会错过吸流量的机会,剩下不露脸的不必多说。
温雅一直认为那个‘小鸟’属于后者,没想到……
她暗暗咬牙,颜值也就算了,对方的学校也不比她差,那她还怎么成为人群的焦点?
桑宁看到陆濯的那一瞬间,想走的念头达到顶峰,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首先今天有粉丝因她而来,她不能让她们失望,其次,中途退出算违约,最后,桑宁硬气起来,她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跑?
*
候场时,温雅特地叫来工作人员,她佯装苦恼:“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有些急事,能不能把我的节目往前调一下呢?”
工作人员想起她跟陆濯的关系,笑着说:“小事,你想调到哪个位置。”
温雅为难地看了半天:“就调到‘小鸟’老师前面吧。”
桑宁被工作人员告知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方家里有急事,调就调了。
但很快,工作人员又来通知她,“温雅老师的节目会长一点,你这边压缩到一分半吧。”
桑宁:“?”
她面无表情,啪地合上笔,“不是家里有急事吗,加时长的时候怎么不着急了?”
这两年见识多了,桑宁一眼就识破对方的小心思,仔细看名字有点眼熟。
哦,想起来了,她是陆濯的师妹。
工作人员被她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她刚刚看起来明显是个软柿子啊……
他暗骂桑宁没眼色,没好气说:“人家是大股东的师妹,关系匪浅,搞点特权怎么了?小心人家一气之下去告状,彻底取消你的节目。”
桑宁气笑了,她慢条斯理站起身,“第一,我们签了合同,擅自更改演出顺序是违约行为;第二……”
“第二,”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我没有关系匪浅的师妹。”
人群默契地分开,陆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全场鸦雀无声,温雅脸色煞白,“学长,对不起我……”
她只是一时吹嘘,料定这些小打小闹传不进陆濯的耳朵里,怎么他突然来了后台?!
“张导,”陆濯看都没看她,对执行导演说,“按原计划进行,再有类似情况……”
他目光冰冷扫视全场,“直接解约。”
执行导演点头如捣蒜,保证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
说完,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陆总,您有什么事直接让前面的传达一声就行,实在是抱歉让您多跑一趟。”
陆濯没有回答,走到桑宁面前,目光沉黑晦暗。
两人相顾无言,桑宁忍不住想,一般重逢基本是这样的话术——
“好久不见?”
“过得怎么样”
“挺好,你呢?”
……
桑宁在头脑风暴的时候,陆濯也在斟酌,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口前不断在心中打腹稿。
他斟酌半晌,才开口:“抱歉,刚刚这件事是我疏忽……待会儿结束,一起吃个饭?”
桑宁:?
怎么突然扯上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