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把在场每个人都炸懵了。
陈父笑容一僵，下一秒突然暴起，“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
“陈兄！”桑远明忍无可忍，“注意你的言辞！”
“陈子轩，走，我们回家。”陈父用怒火掩饰心虚，哪怕这话只是一个小孩说出来，却还是迫切地要离开。
“等会儿。”陈母的眼睛死死盯着桑宁，女人的第六感驱使她追问下去“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听说这件事的？”
桑宁：“上周三。”
上周三，上周三……陈母这时候的敏锐达到顶峰，瞬间就想起当天的画面，脸色青白交加，十分难看。
她瞬间扭头冲上去，质问陈父：“□□，上周三我晚上做完SPA回来，看见主卧那个狐狸精留下的耳环，你还他妈糊弄我说是给我的惊喜，原来是抱着小三在我的房间偷情？！”
陈父抱着头恼羞成怒：“她一个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也信？！”
“胡说八道？好啊，那枕头上还有那狐狸精的头发呢，你不是说是我的吗？现在咱们就去验DNA！”
“我……”男人眼神闪烁，一瞬间的心虚是骗不了人的。
陈母彻底疯狂，抡着镶满钻的包打地鼠一样疯狂砸着陈父。
陈父抱头猪窜，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是她先勾引我的！”
桑远明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
夫妻俩被‘礼貌’请出大门，陈母还揪着陈父的耳朵不停谩骂。
“陈总。”桑远明站在家门口，目光锐利：“合作的事，我们也不用再谈了，陈总另请高明吧。”
陈父咬牙切齿：“行，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们，你的项目怎么进行下去！”
说完，他又挨了一下，被打得龇牙咧嘴，脸都丢完了，灰溜溜跟着陈母离开。
陈子轩本来是喊父母来撑腰的，陆濯和桑宁给他道歉，他还没得意一会儿，怎么爸爸妈妈就打起来，爸爸还找了别的阿姨……
陈子轩茫然环视一周，嗷一嗓子又哭了，一边哭一边跟上父母。
他们走了，桑家瞬间清净多了。
黎晓疲惫地揉着眉心，转头一看，让陈氏夫妻俩大打出手的‘始作俑者’无辜地站在一旁。
桑远明从门口回来，正斟酌着措辞，想要询问桑宁是从哪听来陈家的这些秘辛。
没想到桑宁眨了眨大眼睛，认真问他：“爸爸，你也会带着不认识的阿姨到家里亲嘴吗？”
后来她想明白了，这就是不对的，所以陈叔叔才会被打。
她这一死亡问题抛出，瞬间把话题带偏，桑远明赶紧对着妻子指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我这辈子只爱黎晓一人！”
黎晓没好气白他一眼：“幼稚。”
桑远明嘿嘿一笑，给老婆大人端茶倒水。
桑宁也跟着笑，从兜里摸出葡萄软糖美滋滋吃着，父母感情好，她也是能感觉到的。
陆濯声音沉闷：“抱歉叔叔阿姨，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想，他们摆明是来借题发挥的，放心，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你们没有做错。”桑远明摆摆手。
黎晓温和笑说：“阿姨还得感谢你今天下午在宁宁身边，不然以他们家小孩被惯坏的性格，宁宁就真的吃了眼前亏。”
别看陈子轩被欺负了，陈父陈母气势汹汹来找茬，如果今天被欺负的是桑宁，想必对方只会四两拨千斤，推脱得一干二净。
跟无赖是讲不了道理的。
杨阿姨愧疚地低下头，“先生太太，都怪我那会儿让他们俩独自在那里，要是我在就没这出事了。”
“下次注意吧，不过这次也不算是坏事，经过这次一闹，那陈子轩也不敢再来找宁宁和小濯麻烦。”
陆濯沉吟了一下，“那你们跟陈家合作的事岂不是……”
“陈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我们在洽谈的时候也发现了，本来还考虑直接拒绝不好，正好通过这次中止洽谈，你们俩歪打正着干得漂亮。”
桑远明爽朗一笑，拍了拍陆濯和桑宁的肩膀。
桑宁骄傲地扬起小脸，陆濯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
暑假还剩半个月时，桑远明和黎晓把两个孩子安排进了本市有名的一所私立小学。
按照惯例，学校在开学前组织了一场摸底考试。
桑宁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对此充满好奇，兴高采烈地去了，哼着歌出来的，陆濯则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桑远明压根不担心陆濯这个小天才的成绩，见闺女这么开心，那肯定也是发挥得相当好！
以至于三天后成绩放榜加分班信息公布，桑远明拒绝了黎晓让学校把信息直接发来的提议，昂首挺胸带着俩孩子去查成绩。
他挂着自信的笑容，从第一列开始找，一路向下、向下、向下……到最后一名，嗯？怎么没有两个孩子的名字？
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桑远明皱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师迎了出来，脸上挂着热切的笑容，把他们带到一个办公室。
“您就是陆濯的家长吧？他是唯一一个把数学附加题全部解出来的孩子。”老师的声音难掩激动，看桑远明和他旁边的孩子就像看到了保护动物。
桑远明心里乐开花，故作矜持点头：“我是他叔叔。”
“以陆濯的智商现在去读高年级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们没有把他放进一年级分班里，也是想征求您和孩子的意见，是否愿意跳级？”
老师虽然这么问，并不觉得家长和孩子会拒绝，毕竟这样的家庭层次和智商，时间比金钱更宝贵，他们不会愿意浪费时间去学自己已经掌握的东西。
桑远明当然也替陆濯高兴，但还是选择询问陆濯的意见。
陆濯没有直接答复，而是问：“桑宁呢？”
桑远明经他提醒，含蓄问老师：“对了老师，我们家桑宁的名字的也不在外面的榜单上，她的成绩……？”
桑远明虽然没直接问出口，但他女儿平时这么聪明伶俐，肯定也是比外面那群小孩强的！
他笑吟吟等着老师说出桑宁的好成绩，没想到等来老师困惑茫然的眼神。
老师一头雾水，在系统上查询，确认几遍后才说：“我们这里没有叫桑宁的成绩，您看是这两个字吗？”
桑远明凑过去看：“对啊，是这两个字没错。”
但结果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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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也扒着桌子探头去看：“我写了呀，还写得满满的！”
老师又带着他们去外面的大成绩榜找，找来找去，实在找不到。
他指着某班最后一名学生的名字，有些为难开口：“桑宁爸爸，我看了好几遍，只有这个孩子名字是两个字，并且最后一个字是宁。”
老师话一出，一大两小同时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
“木宁。”
桑远明：“…………”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但他不敢相信。
这时，老师托人把学生的原始试卷找了出来，翻到那个“木宁”的试卷，桑远明定睛一看，然后两眼一黑。
桑宁把‘桑’字上面的三个‘又’写成‘X’，系统识别不出来，老师也以为是孩子的鬼画符，直接判为木宁。
名字都写成这样，分数更不用提了。
桑宁确实把试卷写得很满，准确来说是画得很满——
一只小兔子和三只小兔子相遇，一共0v0只小兔子。
小明有三个软糖，爸爸又给他四个软糖，一共>0
桑远明：“……”
陆濯：“……”
在老师一言难尽的目光下，桑远明神情恍惚地出了学校，他只觉得头好晕，一定是今天的太阳太毒辣，他找了棵大树靠着。
桑宁无辜地看着他，声音清脆：“爸爸，你怎么啦？”
桑远明：“……”
他虚弱一笑：“爸爸没事，爸爸就是有点热。”
还有点想落泪。
桑宁四处张望，从一张长椅上捡了别人不要的传单，给自己的老父亲扇风。
女儿小脸认真，踮着脚专注地给他扇风，桑远明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他抹了把脸，不就是连名字都还不会写吗？！要怪也只能怪‘桑’字太稠了，他有钱，孩子健康快乐就完事了！
但黎晓不这样想，就算健康快乐为主，是个人都要有最基本的知识和生活能力，这样她才能有独立的可能，而不永远是父母也好、另一半也好的附属品。
桑远明拗不过老婆，于是大手一挥，高薪聘请资深教师对桑宁进行一对一教学。
这天，老师亲切地带着桑宁从认识基本的数学符号开始。
“你看‘>’像不像小鱼的嘴巴？’
讲到一半，老师忽然发现旁边的孩子有点太安静了，扭头一看——
桑宁：zzzZZ
老师：“……”
邪门的是，老师话音一停，桑宁睁开惺忪的双眼，醒过来发现老师不讲那些令鸟头晕的内容了，顿时雀跃起来，“老师，终于下课啦？”
老师：“……”
黎晓不信邪，接连请来一二三四五……本市有名的老师都被请了一遍，都治不好桑宁一看数学就困的问题。
最后黎晓白天加班加点处理好公司的事，晚上撸起袖子亲自教，说得口干舌燥，扭头一看——
桑宁：zzzZZ
黎晓：“……”
血压蹭地飙起来，她不断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她放弃了，忽然，身后的门被敲响。
陆濯站在门口，一脸沉静地开口：“黎阿姨，我来试试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