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宁期待的目光下，陆濯收回视线，继续看题目。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桑宁都疑惑了，“你看到了吗？”
陆濯：“看到了。”
桑宁又满怀期待问：“你觉得怎么样？”
陆濯翻了一页书，“嗯，厉害。”
桑宁：0.o
这是敷衍吧，这一定是在敷衍吧！
她不死心：“你都不惊讶吗？这并不是谁都会的。”
陆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桑宁：0.0
她有点怀疑鸟生，垂头丧气跑去客厅看了两集动画片，杨阿姨见她这个样子，劝孩子：“陆濯哥哥刚来，还不太适应呢。”
“想象一下，如果你去了陆濯哥哥家，谁都不认识，是不是心情也不好？”
桑宁想了一下，自己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确实很迷茫很沮丧，爸爸妈妈虽然爱她，但大多数时候都很忙，能给她的只有大把大把的钱。
不过有杨阿姨陪她，做好吃的给她，还摸她的脑袋，陪着她睡觉，她逐渐就适应了。
所以，她现在应该做陆濯的‘杨阿姨’！
桑宁觉得自己又行了，端起厨师叔叔准备好的水果拼盘，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小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传来，陆濯停顿了一下，眼里虽然满是不耐，还是让她进来了。
他天生就不喜欢吵闹，同理心也不强，父亲给他安排了各项精密的课程，陆濯已经很久没有跟同龄小孩接触了。
但桑宁毕竟是桑叔叔的女儿，陆濯无法排斥她太过彻底。
桑宁哼哧哼哧把果盘端到他手边，探出毛绒绒的脑袋，看陆濯手边的书。
从刚刚她就好奇。
到底！是什么书！能比可爱的小鸟们还吸引人！
这一看，桑宁的眼睛就晕成了蚊香，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数字要和字母组合在一起？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陆濯真的不会困吗？
桑宁探头看的时候，脑袋顶一边的花苞直接抵到陆濯下巴，他皱眉往旁边偏了偏头，却还是被扎到，只能再往后仰，姿势是前所未有的紧促。
陆濯心里叹了口气，幸好自己没有妹妹。
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桑宁无趣地缩回脑袋，她把果盘往陆濯面前推了推，“吃，吃呀。”
陆濯：“……”
他算是摸清桑宁了，自己今天非得让她如愿一次不可，不然她就会一直缠上来。
陆濯没什么胃口，挑了颗葡萄，还没放进嘴里，旁边的‘小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桑宁很激动：“你也喜欢葡萄！我最喜欢葡萄了，吃葡萄我最在行了，你当我小弟，我带你吃好吃的葡萄呀。”
陆濯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早知道不选葡萄了。
他第一次对桑宁发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收我当小弟？”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享受小弟对鸟的崇拜！
灵鸟一族追溯起来，沾了点凤凰的血脉，除了天生比寻常妖强大，性格还沾点凤凰特性，那就是十分嘚瑟臭屁，当然也十分好哄，稍微被夸一句就能冲上去替小弟出头。
不过这些都不能跟陆濯这个人类说，那当然还有更直接的理由。
桑宁直勾勾地盯着陆濯的脸，十分直白说：“因为你长得好看。”
陆濯的五官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眉眼流露出的锋芒让他不会显得过于秀气，即便是在平均容貌出众的妖族里，桑宁也很难找到第二个像陆濯这样好看的雄性。
小弟的容貌，大王的荣耀。
这带出去多有面子呀。
陆濯：“……”
他面无表情吃下葡萄，后悔多问。
桑宁来精神了，每次这个时候杨阿姨都会慈爱地抚摸她的脑袋，那她作为陆濯的‘杨阿姨’，肯定也不能少了这个环节。
她露出慈爱的笑容，慈爱地伸出爪子，抚摸陆濯的头……摸了个空。
陆濯余光瞟见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伸过来，稍微偏头就轻松避开。
同时他一抬眼，桑宁那张小脸上努力凹处慈爱笑容，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陆濯眼皮又跳了跳，“我吃好了，想午睡一会儿。”
他话还没说完，桑宁雀跃说：“那我跟你一起！”
陆濯凉凉地看她一眼，吓唬她：“我睡觉喜欢踹人，上一个在我旁边睡觉的，一觉醒来人已经滚到门外了。”
桑宁：“……”
她试着想象了一下，面露难色。
虽然说大王要包容小弟，但她实在不想滚那么远。
她垂着脑袋，头顶的两个小花苞经她一番折腾也‘蔫’了，陆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出那么纠结的表情，还挺生动。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今天第一抹笑意。
最终桑宁还是败了，老老实实出去，临走前：“我等你睡醒哦！”
陆濯：“……”
那必不可能‘醒’的。
于是接下来一星期，桑宁就发现了，陆濯除了一日三餐，基本都在睡觉！！
他这个人类的体质好奇怪，比动物的睡眠时间还要长。
桑宁想去找他，但每次敲门都没有回应，不经人允许是不能进去的，妈妈教过她；小鸟经她授意飞去窗户边，发现陆濯把窗帘拉上了。
“……”
没办法，桑宁只能老老实实等。
这天，她没能等到陆濯出来，反而等到了一个星期没回家的爸爸妈妈。
桑远明和黎晓满脸疲惫，情绪也相当低沉，桑宁同时抱住父母，担忧问：“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也不开心呢？”
黎晓给桑远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调整情绪，自己则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桑宁的脑袋：“最近这个项目确实有点累，不过已经解决啦，接下来爸爸妈妈好好休息两天，就能调整过来，宁宁不用担心。”
桑宁松了口气，随后满脸关切地拉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一刻不停歇的去给他们倒果汁，虽然果汁是厨师叔叔榨的0v0。
桑远明这个老父亲被小棉袄暖得几乎要落泪，捏捏闺女肉乎乎的小脸，大老爷们夹着声音问她吃的怎么样，玩的怎么样。
那当然是都很好。
画面很温馨，黎晓被这一幕感染，情不自禁笑了笑，但很快想起了今天被一锤定音，彻底没了回转余地的那件事。
她下意识往陆濯的房间看去，桑宁秒懂她的眼神：“哥哥在睡觉！”
黎晓看了眼时间，都晚上十点了，孩子确实睡了，就像是处刑有了延缓期，黎晓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件事早晚就要面对，她跟丈夫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忧愁。
陆濯并没有睡，但也没装睡，夫妻俩回来时他正在洗澡，等换好了睡衣才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出来，客厅只有收拾好杂物，正准备睡觉的杨阿姨。
陆濯问：“我好像听到了叔叔阿姨的声音，他们回来了吗？”
杨阿姨点头，“他们上楼了。”
书房里，桑远明和黎晓正商量着该怎么跟陆濯开口。
“律师那边说最少要判十年，老陆这次是真栽在他那个弟弟身上了，两家在这个项目上联系紧密，他弟弟被人盯了那么久，证据确凿，没有回转的余地，连带着老陆也……唉。”
“你也别太自责，真的尽力了，现在主要在于小濯，他母亲去世那么早，现在父亲也……这我想了一路，无论怎么说对孩子都承受不住。”
“要不还是以老陆忙工作的理由，等他慢慢大一点……”
房门忽然被敲响，夫妻俩都吓了一跳，桑远明开门，陆濯竟然就在门外。
“小濯你……怎么没睡？”桑远明还心存侥幸，希望陆濯只是刚来，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陆濯表情沉静，开门见山：“叔叔，其实我有心里准备的。”
“父亲再忙，身边的助理、秘书以及照顾我的阿姨，都不会同时不接电话，我在去国外前，也无意间听到爸爸打电话，他跟叔叔合作的项目出事了。”
直到此刻，桑远明才真正体会到，好友之前在他面前感叹自家儿子聪慧早熟，真的不是虚谈。
他红了眼眶，蹲下身，“对不起小濯，叔叔没能帮到你爸爸太多，但有一点你要清楚，你爸爸只是轻信了身边人，并没有刻意触犯法律，只是这其中千丝万缕联系在一起，他脱不了身。”
陆濯垂下眼，“论迹不论心，我和父亲接受一切结果。”
桑远明更是惊愕，真是亲父子，说出的话都一样。
黎晓把陆濯带进屋内，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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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小濯，如果不介意的话，在叔叔阿姨这里住下吧，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陆家破产，两边的老人都已去世，陆父想了一圈，只能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好友。
陆濯当然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他对夫妻二人鞠了一躬，“谢谢叔叔阿姨愿意照顾我，这份恩情我以后一定会还上。”
六岁的小孩说出这番话，夫妻两人只是感叹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却从未想过，往后陆濯真的记住并回馈他们，甚至远超他们所认知的范围。
*
陆濯要在家里常住，桑宁听说后很开心，正好别墅区公园里新建了个游乐设备，第二天她兴冲冲拉着陆濯去玩。
陆濯知道叔叔阿姨忙，唯独在意的就是桑宁，于是也依了她的意。
杨阿姨挎着她的水杯和零食，跟在两个小朋友后面。
到了游乐设施门口，杨阿姨去买票，售票处是临时搭建的，收款系统有些不灵敏，耽误了点时间。
桑宁把自己的水杯零食放到一旁的储物柜，陆濯站在原地等他们。
“你就是父亲犯法被关进监狱，家里还破产被傻鸟家里收养的那个吧？”
一道尖酸嚣张的声音传来，陆濯淡漠地看去。
一个小胖子横在他面前，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跟桑宁差不多大。
小胖子拿鼻孔看他，讥笑：“说你呢！你不会还是个哑巴吧，我爸妈说了，这地方住的都是有钱人，我的身边也只能是跟我同阶层的人，你家都破产了，也配跟我玩同一个游乐设备？”
陆濯收回视线，实在没兴趣在这种小屁孩身上浪费时间。
但小胖子以为他怕了，更加嚣张的大笑两声，“也就那个傻鸟愿意带着你，不过她是被我们排斥在外的，不听我的话，我上次都说过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不会觉得找来你这个哑巴小弟，就有底气了吧？”
傻鸟说的是桑宁，陆濯忽然冷冷地瞥了小胖子一眼，视线像刀子一样，小胖子在同龄人横惯了，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浑身的肥肉都下意识颤动一下。
“你、你还敢瞪我？！”
他回过神，伸手就要推陆濯的肩膀。
“陈子轩你给我住手！”桑宁一边喊着，小钢炮似的冲到陆濯前面，同时一挥手，几只小鸟飞到她跟前。
桑宁指着小鸟，得意洋洋对陈子轩说：“小鸟都告诉我了哦，你还尿床呢！不仅尿床，你还哭了，根本就不配做老大！”
丢人事被揭穿，陈子轩脸涨成猪肝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爱撒谎，还说什么能跟小鸟交流，笑死人了，我爸妈说了，根本就不可能！”
桑宁丝毫不虚，跟他对着吵，“那是因为你不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懂不懂？”
她活学活用，转头就把陆濯的话用到陈子轩身上。
陆濯：“……”
陈子轩气急败坏，“你给我闭嘴！”
他说完就仗着体型要推桑宁，陆濯眼疾手快，把桑宁拉到自己身后。
陈子轩嚣张地指着身后的游乐设施，“这个我包了，我不允许你们坐！”
“凭什么！”桑宁冲上去要跟他理论，却被陆濯拉住挣脱不开。
“你不要拉我，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桑宁要气死了，但她力气还没陆濯大，跟陈子轩以及他的两个小弟打架，结果可想而知。
陆濯：“我们打不过他们。”
桑宁更生气了，陈子轩得意哼了声：“你们知道就好，我爸妈说了，让我在外面随便揍人，医药费他们出。”
“不过，”陆濯淡淡扫了他一眼，对桑宁说：“可以借点外力。”
他在桑宁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桑宁眼睛里的小火苗逐渐熄灭，变成了小恶魔。
陈子轩心里毛毛的，但从来都是别人怕他的份，这俩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于是他嚣张挑衅：“来呀，有本事你们来呀。”
“大、大哥……”一个小弟声音颤抖着，戳了戳他。
“干什么！”陈子轩不耐烦抬头。
只见头顶，几十只鸟盘旋着，黑色豆豆眼紧盯着他们，桑宁和陆濯已经跑得远远的。
下一秒，几十只鸟同时排泄——
天上，下！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