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退出个人主页，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视频因为热度提升速度快，上了首页推荐。
再回去看评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条讨论了——大家都在争“纸人是不是自己抬了头”“纸人到底有没有看镜头”。
最初是一个叫“天选硬汉”的水友留言说视频里的纸人引发了先后两把手电筒断电，并在第二个手电筒断电时抬头朝镜头看了一眼。
接着其他因为【女性探灵】这个极少见标签而好奇点进来的水友，开始跟“天选硬汉”讨论他所说的情况。
有的人说是主播自己搞的节目效果，有的人说是风，有的人说是灯光暗下来的瞬间造成某种视觉效应，还有说是AI特效的。
也有人信誓旦旦称自己逐帧查看，百分百确定纸人自己抬头看镜头了，不是风吹的！
辩论一旦出现，观众便开始了自主站队。
然后就是举证、讨论、争辩，甚至吵架，以及一些拐弯抹角的人身攻击。
评论区里不少人逐帧截图，论证风是怎么吹的，如果是风吹动纸人，纸人应该有怎样的动态轨迹，绝不应该吹出抬头以及看镜头的动作——这是论证“纸人抬头是邪祟作祟”的。
也有人根据物理科学、光影错觉原理，大篇幅分析纸人抬头和看镜头的错觉是如何出现的——这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
姜薇看评论看得满脸通红，耳根子都是热的，她从没有享受过这么高热度。被人关注的感觉，令人着迷，兴奋，又有点紧张。
“薇薇，你脸咋这么红？”周馥真洗澡回来，探头探脑地问询。
“……”姜薇抬头，恍惚了几秒才回答：“我把昨天直播的视频传网上，好像火了。”
“哎？给我看看。”周馥真立即把脑袋凑过来。
本来已经回到铺位上的王晶晶和裴小敏也抻长脑袋喊：“视频叫啥啊？也发我看看啊。”
姜薇回复舍友后，琢磨了一会儿，谨慎地在评论区留言【娱乐视频，无不良引导，望理性讨论】，并置顶。
“哇~~~~薇薇好厉害啊，5w点击！”裴小敏用蚊帐裹住自己，惊喜地大叫。
“我们薇薇红了！要当百大up主了！”周馥真不敢置信地点开姜薇的视频页面，先看看点击量，又看看评论之类。
哇，明明做视频超难的，薇薇也太牛了吧？
第一次做就有这成绩！
天生做up主圣体吗？！
“评论数涨得好快，刷新一次多几十条。”王晶晶看着数字增长只觉得过瘾，忍不住一直刷新，一直刷新。
啊呀，这要是她做的视频该多好啊。
好想红啊。
“我还从没经历过一个视频爆火的过程呢，好刺激啊。”
“点击已经5w2了。”
“我靠，我兴奋得耳朵都热了。”
“视频好长，我今晚的睡前视频就选你了。”
周馥真钻进被窝，握着手机点开姜薇的探灵视频。
然而，她以为的“哄睡视频”并没能将她哄睡，还把她哄得身体阵阵发寒，越来越精神了。
另一张床铺上的姜薇偶尔退出b站评论区，点进黑框app，发现恐惧值居然在缓慢地增加。
转头看向把自己裹成一团看视频的舍友们，姜薇露出欣慰表情——
好姐妹！
……
城市另一边，同样在熬夜刷手机的探灵up主兼主播“虎哥”就不那么欣慰了。
他一边看姜薇的视频，一边给助手发语音留言：
“日，明明大火凶宅是我先去探险的，我的视频都没这么红。”
“这些用户就是喜欢美女，俗！俗透了！”
“那纸人明明是我买的，纸人眼睛上的血还是我扎破手指头后点上去的呢！怎么我直播的时候就没那么多人夸我勇敢呢？咋的？我的勇敢不值一文呗？”
“虽然我的视频总点击量比她的高，但我都发了多长时间了，她这才发了几个小时！而且我都做了多久探灵直播和视频了？探灵直播圈里也都有名气了吧。她就是一个新人，那能一样吗？我第一次做探灵视频可没这么热。”
“谁能想到啊，‘纸人到底看没看镜头’‘纸人到底抬没抬头’，这都能引爆话题？我还扎破手指头在零点给纸人点睛了呢！”
几条语音留言喷出去，虎哥火气仍没消，最后又气吼吼地按住说话键，不甘地低吼：
“她甚至不愿意自己买一个纸人！！！”
……
一夜好眠，姜薇第二天早上睡醒，发现恐惧值涨到53了——昨天晚上舍友舍命看视频贡献了6点恐惧值。
早上刷牙的时候玩手机，她发现居然有广告商家私信联系她谈合作，定睛一看，卖鸭掌的。
姜薇忙单手回复先拒绝了。
她一个探灵主播怎么卖鸭掌啊？在凶宅直播吃鸭掌吗？
中间还要穿插广告剧情，纸人在身后抬头，她回首问：“老兄，来一根鸭翅膀吗？变态辣。”
这太离谱了。
还有专门做up主经纪的某公司，留言说得天花乱坠，什么up主只要专心做直播、剪视频就好，谈广告合作、营销宣发，甚至摄影师团队等工作都由经纪公司代劳。
啥也不用管，直接拿钱。
拒绝，直接了当就是一个NO。
这种经纪公司对于一些大佬来说或许还行，可以找律师帮忙看合同，还有本钱讨价还价更改合同条款到对自己比较有利的版本。她一个新人，没有任何谈判能力，太容易被骗被绑架了。
将来她还是想拍戏的，即便要签经纪公司应该也是签影视公司的经纪部门，或专门的内娱经纪人、经纪公司。这时候签个up主经纪约，说不定还会影响后续跟其他公司合作呢，得谨慎。
周一上课的路上遇到沈阳，姜薇跟他打招呼，错身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天选硬汉”，沈阳矢口否认。
姜薇觉得他可能就是不乐意承认，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有刚点进视频的水友，立即能抓住“纸人”重点——这毕竟是沈阳陪她探灵后最纠结的问题。
一天课程接近尾声，姜薇在b站、某音、某红薯的长短视频都得到了不小关注，b站的视频点击量更是以不断翻倍的速度在增长，单凭这一次的探灵视频，她月底就能拿到不少b站奖励金。
真没想到为了给恐惧值换来的钱过明路，顺便开拓赚恐惧值新方式而做的视频，居然能获得这么大的关注度。
看样子以后真的可以在做直播、当up主这条路上好好经营一番，现在不少视频平台、短视频平台的网红转行做大明星成功，她或许也能走这条路。
……
周一下午最后一堂课是表演基础课，张老师上节课留的视频作业在周日下午就都陆续交齐了。
大家本来以为张老师至少得耗时一周才能审阅完作业，没想到他这个工作狂收到作业就开始批卷，到周一下午上课前就把作业都审完了。
于是今天的表演基础课变成了作业点评课，张老师选了几个作业当典型，给大家讲解了一些常犯错误、重大问题等等。
近半节课过去，她的错误案例点评终于结束，双臂抱胸靠着白板，宣布：
“剩下的时间，咱们做3个优秀范本视频的欣赏。”
为了激励学生，每个优秀范本作业的创作者都会被张老师点名起立表扬。
第一个被喊起来的是拍摄美食探店的男同学，他的视频从店外独白介绍开始，一路顺畅地引导观众代入他的视角。从饭店的卫生环境、服务质量、后厨情况到他点的各个菜品，都介绍得口齿清晰、逻辑性强，剪辑也做得清爽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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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一通夸奖结束，才请同学坐下，点开视频给大家安静欣赏。
第二个学生的视频是江海市田子坊老弄堂贯穿古今的演绎式介绍，欣赏完毕，就剩最后一个优秀作品了。
大家都在猜是哪位同学压轴，老师走回讲台，扫视一圈儿大教室后，忽然朝后排伸手，微笑道：
“姜薇，来，起立。”
刷一声，所有同学都看向坐在后面的姜薇。
今天她穿了件新连衣裙，上半身是纯白色的衬衫款式，下半身是白底蓝条纹的阔摆A字裙。虽然只是条两百多块钱的裙子，但也是她之前一直不舍得买的奢侈品了。
因为进大学以来，姜薇基本上一年四季穿运动服，这是第一次穿裙子，所以许多同学都忍不住对她上下打量。
一直不太有存在感的姜同学原来长相身材并不普通，只是之前太低调了。
“这次姜薇同学的视频主题是探灵视频，一会儿大家欣赏的时候，可以多关注一下姜薇在整个视频剧情推进的过程中，对自己情绪变化的把握。”
张老师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五个大点，并一一详细阐述：
“第一，如何用表情来推进惊惧情绪；
“第二，如何用肢体语言配合表情引导观众情绪、营造恐怖氛围；
“第三，如何通过背对镜头，为剧情留白，铺陈神秘感和悬念，引导观众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第四，如何让自己的声音，也成为表演的一部分，甚至让声音比表情和肢体语言更重要，成为引导用户关注点和情绪变化的最核心要素。
“第五，在一个传达恐怖情绪的内容中，远景、中景、近景、特写的作用，高低视角转换，会给大家带来的感受变化如何……”
说罢，张老师朝姜薇点点头：
“姜薇同学在这些大项上做得很好，可见表演的基础技巧把握得非常扎实。”
姜薇有些不好意思，她都不知道自己做得这么好。
“请坐。”张老师朝姜薇压了下手，转身一边走下台，一边道：
“大家带着问题，一起来欣赏吧。”
随即一一拉上窗帘，“啪啪啪”几声，关了教室里的所有灯。
同学们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蛐蛐起来，怎么还要拉窗帘关灯啊？
这么有气氛的吗？
视频开始播放，黑暗的大教室中，大液晶屏电视机亮起幽幽光芒，屏幕中姜薇站在夜色笼罩之下的旧居民楼前，刻意压低嗓音，绷着情绪介绍此次探灵活动。
镜头恰到好处地摇晃着，从远景镜头缓慢逼近姜薇的脸，最终停留在特写画面上——
姜薇一双大眼睛有些紧张地直视镜头，仿佛与看视频的每个观众对视。
她表情虽然并不十分恐惧，却能让大家感受到一种前途未卜的焦虑情绪……
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和恐惧氛围渐渐弥漫整间教室。
几分钟后，姜薇手机上的恐惧值开始跳动。
她能吸收以自己为圆心，身周直径4米左右范围内所有人的恐惧值——基本上跟她诡域张开时的区间范围一致。
而在这间教室里，她身周这个范围内，坐着14个人。
十几人齐心协力做贡献，原本的53点恐惧值，没一会儿就变成60了。
原本因被夸奖而生的兴奋之情，很快便被另一种兴奋取代了。
姜薇攥着手机，在被恐怖氛围笼罩的黑暗中悄悄抖脚，心里盘算：
早知如此，她应该把视频剪得长长的，让这些同学们一直坐在这里看视频，多多地给她产“粮”。
在这一刻，姜薇终于理解了那些电视剧为什么动不动就七八十集了。
集数越多点击越多，播放的时长越长，充vip的次数就越多，啧啧——
都是钱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