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宫里来人了!”
林雾突如其来的禀报,让蔺聿珩方才落地的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无妨……至多送来赏赐罢了……”
穆岁安瞥一眼如临大敌的男人,心绪有些复杂,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入京之前乔叔已拟好奏折,向皇帝与太后请安,且禀明我携幼子长途跋涉之不易。”
“帝后大婚在即,诸事繁杂,各国使臣皆在,此时皇帝根本无暇他顾。”
说罢,穆岁安将儿子轻轻放下,又将小安从蔺聿珩怀中提溜下来。
“你们先和爹爹去吃饭饭,阿娘有正事处理,稍后便归。”
“遵命……”两个小家伙像模像样地拱起肉乎乎的小手。
阿翁曾经说过,阿娘的正事,就是出门给他们挖很多很多的金锭。
“嗯……真乖!”穆岁安满怀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轻瞥一眼蔺聿珩,遂转身离去。
“不许让爹爹抱!你们爹爹没劲!”
穆小将军踏出房门之际,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儿女随口交代了一句。
蔺聿珩:“……”
他是否有劲……莫非妻子已完全忘记了不成?
“来!爹爹抱!”
于是乎,因男人的胜负心作祟,蔺聿珩不听劝阻,蹲下身来,直接抱住儿女的腿弯。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他只觉两个孩子如同石墩一般,第一下竟未抱起。
确切地说,双手抱一个尚可,但一手一个则略显力不从心……
“爹爹……没关系的啦!”大安与小安甚是体谅虚弱的老父亲,脆生生地安慰了一句。
“祖父也不能一起抱我们,柳奶奶也抱不动哦……”小安乖乖道。
“阿娘、阿翁……柳岸叔叔,一下子就能抱动我和妹妹!”大安脱口而出。
果然,还是儿子最会扎亲爹的心!
“……”蔺聿珩听到柳岸二字,浑身瞬间充满了力量,竟一下子将两个孩子稳稳抱起。
“爹爹……也行!而且很行!”
他怀抱着一双儿女,昂首挺胸地往门外走去,神情自若,看似面不改色。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手背凸起的青筋,却无一不昭示着临安郡王此刻的艰难。
“爹爹,您的手好像在抖呀!”大安再次给亲爹的心口补上一刀。
“……”蔺聿珩缓了缓,“爹爹是在与你们做游戏……不妨我们来比试……看谁跑得更快?”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俯身,装作若无其事之态,将两个孩子轻轻放下。
他自然能抱着孩子继续前行,只是近年他消瘦甚多,且久不见日,唯恐不慎摔到孩子。
二人不过才两岁半……这体格竟远胜于宫中那些四五岁的孩童!
毕竟宫规森严,皇子每顿膳食只能半饱或七分饱,以防过度饱食致使身体不堪重负。
“好啊!好啊!爹爹来追我们——”
两个孩子兴奋之余,撒腿就跑,还时不时回头,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
“慢点儿,当心摔着——”
沉寂三载的蔺聿珩,此时紧紧跟在儿女身后,仿佛一具空洞的躯体,终于注入了灵魂。
待穆岁安与御前之人寒暄结束,所见便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之景——
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一位白衣飘飘的父亲,正在金桂树下追逐嬉戏。
芬芳馥郁的金桂徐徐飘落,孩童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整座小院。
“岁岁……”柳岸举目望去,佯装叹息一声,“看来亲爹终究是亲爹啊!”
“即便是初次相见,也难以磨灭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我这干爹还是……”
“且慢!”穆岁安笑着打断,“你这干爹可是自封的!依我看呐……你更适合做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