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一幕,宸贵妃微微一怔,继而身姿一动,在菩提树下纵情起舞。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这一舞倾国倾城,如梦似幻,令人陶醉其中。
细观之,其莲步轻移间,仿若蕴含着一种即将出尘解脱的快意……
此时,御花园中,穆岁安与乔棠正欲离去之时,恰与姜奕承不期而遇。
“能否……坐下聊一会?”
姜奕承面带微笑,凝视着眼前明艳动人的穆岁安,目光所及,再无他人。
“棠棠……”穆岁安看向乔棠,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先去寻秦王爷,我稍后就回去。”
“可是……”乔棠偷瞄一眼太子,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乖乖闭嘴。
太子已非昔日潇洒的晋王……其神情内敛,城府极深,举手投足间,愈发有皇帝的风范。
“岁岁,你自个多加小心……”乔棠轻声叮嘱一句,旋即携婢女转身离去。
岁岁素来行事果断,心有主见,此番既决定与太子在此交谈,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坐下说话……”
姜奕承负手上前,笑容灿烂,隐约之间倒是有几分往昔晋王的影子。
“太子……‘日将军’怎么样了?”穆岁安低垂着头,冷不丁发出此问。
“那条小金蛇就叫做‘日将军’,我养了整整五年呢。”她闷声解释一下。
“……”姜奕承轻摇折扇,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小家伙甚好,日日要食用新鲜生肉。”
时至今日,整个前朝后宫,早已在他与母妃的掌控之下。
父皇手中的蛇血和蛇毒,只不过是取自一条寻常野蛇,于秦王毫无用处。
“穆岁安,你既心知肚明,为何不来找我索取呢?”姜奕承笑着问道。
只要她亲自开口,他会答应的……
穆岁安稍作犹豫,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姜奕承。
“太子爷,我将你视作友人……但愿这种情分,此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事关储位,我不应干涉,自然也无能为力……我的行事作风,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棠棠有了孩子……若是将来有一丝可能,还请你给孩子留个爹。”
说罢,穆岁安紧紧攥着衣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乔棠的孩子是假的……乃是郑华英在其浴池中动了手脚所致。”
就在这时,姜奕承的声音蓦地自身后传来,令穆岁安脚步霎时顿住。
“穆岁安,无论我的身份为何,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特殊的存在。”
“今夜皇祖母与父皇身体抱恙,你先行出宫吧,与你父亲一同离开。”
“八月二十二日……是我的十七岁生辰之喜,你不要忘记了,小石榴……”
最后那三个字,声音之低,在这静谧的御花园中,亦是几不可闻。
言尽于此,姜奕承深深凝望一眼穆岁安的背影,默默地转身离去,二人方向恰好相反。
观之,那是前往龙涎殿的方向……
夜色深沉之际,穆岁安与穆风一同先行出宫,父女二人似有大事要做。
此时,太后、皇后与蔺聿珩,太子和宸贵妃,因御前宫人的禀报,齐齐来至龙涎殿。
“太后……昭阳长公主不顾宫人与侍卫的拦阻,一意孤行闯入龙涎殿……”
宸贵妃轻叹一声,接着道:“听闻皇长姐与陛下发生冲突……臣妾忧心陛下的龙体……”
“啊——陛下!”
恰在此时,入殿通报的太监,骤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呼喊。
“陛下!”
“父皇!”
闻听动静,宸贵妃与太子不顾一切地冲入殿内,蔺聿珩和皇后搀扶着太后随之而入。
刚至寝殿门口,众人皆因眼前这令人惊悚的一幕,瞬间僵立当场——
只见永兴帝僵卧于地,明黄寝衣上尽染鲜血,双目圆睁,左胸口赫然插着一根金簪。
昭阳长公主跪于一侧,那沾满鲜血的右手,依旧保持着行凶的姿势。
一滴滴猩红的血渍,迸溅到她那素净淡雅的白衣之上,面上亦有沾染。
如此血腥之景,于殿内昏黄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愈发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