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秦王妃的左小腿,似是撞到什么坚硬之物,有轻微骨裂。”
禀报完毕,太医轻轻摇头,随即径自移步至一旁,认真开具药方。
秦王妃本就身子受损,余生恐将会缠绵病榻,即便其精心调养,也难有二十载寿数。
而今遭此一劫,无疑是雪上加霜!
“穆家父女……简直是欺人太甚!”
向来沉稳持重的郑国公,此刻因穆风的嚣张跋扈而怒火攻心。
“穆岁安重伤华英……还有穆风那个老匪首……竟敢在太后与皇后面前,妄图取华英性命!”
“我堂堂百年国公府,难道还会惧怕区区匪窝不成!”
说到这里,郑国公将目光移至一旁神情恍惚的自家夫人身上。
“王妧……自你侄女身陷死牢,你便整日浑浑噩噩,莫非已经忘却了自身身份与职责!”
“……”郑国公夫人垂眸低语,“我身子不适,未免过了病气给华英,还是先行离去吧。”
话音未落,她挺直肩背,未再看郑国公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呵呵!除家世外,这个大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之人,怎配与那人相提并论!
“你……”郑国公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虽有愤懑,却也不禁生出几分难以置信之感。
自己这位向来温顺恭谦的妻子,何时竟变得如此有脾气了?
“父亲……”郑华英哑声开口,“乔军师竟是……蔺驸马!那穆岁安与乔棠岂非多重依靠!”
话刚出口,她顿时面露痛楚,只觉喉头传来一阵刺痛。
那种感觉,犹如被生锈的利刃,一点一点地缓缓切割着自己的咽喉。
“哼!”郑国公眼神冷峻,“蔺驸马不足为虑!失踪数载,且无权无势!”
“只要穆风不在了……穆岁安便如同失去根基的浮萍,将会任人宰割!”他鄙夷道。
穆岁安之所以敢肆意妄为,无外乎是仗着自己有位战功赫赫的父亲。
他不屑于处心积虑,去针对一个深居后宅的女子!擒贼先擒王,方为永绝后患之举。
他偏不相信,自己学富五车,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土匪……
直至傍晚时分,乔府大院内,一座凉亭之中,气氛是一片温馨融洽。
穆风坐在上首之位,穆岁安与乔随彧则分别落座于其左右两侧。
虽说在数日之前,蔺聿珩已贴心地备齐厨子、丫鬟与小厮,只为恭迎自己的岳父入京。
然而,乔棠和柳如月,还是执意要亲自下厨,做出几道郓州特色菜肴。
“岁岁……”
乔随彧笑容温柔,声音更是宛如山涧潺潺流淌的溪水,悦耳动听,尽显慈父之态。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只不过五个月未见,莫非我苍老了许多?”他微笑着打趣道。
“老乔,你确实老了——”
“阿爹,吃!”穆岁安随手夹起一块红烧肉塞入自家老爹的嘴里。
她那乌黑明亮的眼珠子一转,想起在长公主府,乔叔刚苏醒时的情形——
乔叔刚一睁眼,只轻吐一字:走。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着急忙慌地搀扶着乔叔,速速离开昭阳长公主府。
“乔叔……”穆岁安乖乖唤一声,随后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瞧。
“您……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呀?”
“您……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呀?”
穆岁安在问这个问题之时,语气显得小心翼翼,甚至还隐约带着几分惴惴不安之感。
乔随彧微微一怔,然转瞬之间,他的心中便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其中既有心疼,又有欣慰之意。
这个孩子……是怕他恢复记忆,便不再是乔随彧——她的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