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伤势好的能够自由行动后,就选择与越止告别了。
目送两人离去的方向,越止没有拦着,撑着伞遮住半张脸,与诃那一起继续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你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不然也不会任由自己费心救下来的两个人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匆匆告别还不拦着。
妖君幽幽的道。
“差不多吧。”
道长平静的道。
一个叫杨二郎,一个叫肖天,在他知道这个世界有着仙神妖魔后,这化名就显得十分不走心了。
“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妖君提醒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因果才能让好友为了两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在用上凤凰蛊的同时,还不惜搭上了唯一一颗的生死丹呢?
“我自然不会的。”
梳理了记忆碎片的道长很清醒。
能让这位真君伤重至此,他的敌人怎会是他一个小道士能对付的,阿诃一个异界来的妖族,本来就被压制实力,打起来束手束脚的,还不一定打的过。
“我只是在归还一份不怎么好还的因果而已。”
道长笑了笑。
“你总是有你的道理在的,我只希望,你多在意一些自身,不要总是为了他人损伤己身。”
诃那看着身边的人,忧心不已。
当初越止醉酒,他无意间看见那道心口上的刀痕,特意写信问了萧瑟,才知道了一些陈年旧事。
现在他很清楚一件事。
在幼时为兄长剜心刨血,在认识他不到一年之内用自身精血救人,如今又用起死回生的丹药和自身血肉喂养的蛊虫去救初见之人的好友,其实并不在意自身的生死。
他不知道金尊玉贵,被人娇宠呵护着长大的好友为什么会有这样近乎奉献的心理在。
但他是真的怕有一日,见到的就是自家好友血肉耗尽,再无生气的骸骨。
道长听着好友的话,不紧不慢的走着,只是在他说完后平静如水的道。
“阿诃,此话你该对自己说才是。”
“为哥哥剜心刨血,是因为我不欲继位,哥哥是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治好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道长看着好友讶异的眼神,轻柔的诉说着。
“为你放血,是因为你的症状让我起了兴趣,医者对一些疑难杂症难免会好奇的去研究一下的。”
“为他们用上起死回生的蛊虫丹药,是因为我需要归还因果罢了。”
道长抬手,接过诃那无意识松开的伞。
“我并不想窥视你的过往,但我还是不可抑制的推出了你的人生。”
在他见到那位真君之后,属于前生得记忆也在苏醒,天道的眷顾更是让他在那一秒的时间里,就看到了在场三人的一生经历。
他知道,了却因果的时候已经到了。
该送他回到属于诃那的世界了。
在此之前,他总该为好友送上一份离别的礼物。
“意气风发时为了族人收敛性情,初识情爱时默默守护,遍体鳞伤后为了弟弟和族人选择献祭,细数来看,脱不开一个屈心抑志,被责任所束缚。”
道长看着妖君的双眼,神情在一瞬间流露出一种温柔到残酷的色彩,如同高远神秘的天空,带着一视同仁的包容和慈悲。
“我所行之事,凭心而动,无谓正确与否,值得与否,不过是出于私心俗欲,我所愿意罢了。”
妖君却在这种神色下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宛如见到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可细看之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当真看明白自己的心了吗?”
道长安静的等待着妖君从这次的对话中缓过来,没有再说出格的话来刺激他。
天道运行正常是欲望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所以,越止可以舍一人为苍生,也可以为一人而舍苍生,单看他的心怎么选了。
但阿诃不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相当于一张一片空白的纸张,纵然越止无意涂抹,但他太过于关注越止了。
他将自己的情绪不自觉中就带入了越止的身上,他在说服自己越止的行为是最好的选择。
他也应当践行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舍弃自己一人,换取完美的结局。
越止不认为这是错误,他只是希望阿诃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做出的选择,而不是被情感责任和他束缚下的死亡。
诃那深吸一口气,费力稳住了道心,苦笑不已。
他单单知道这位天生是修道的苗子,却不知道这位因为看的太过于通透以至于自我剖析都这般理性。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不懂人心了。”
“你将你自己的心,归因于因果。”
诃那的千言万语都化作喟然长叹。
“但是阿衡,你本来就不需要在意因果的啊。”
若为了先帝生恩,自己不愿继位,他也大可在王室选择一个幼儿培养,天下无人会有二话。
越止有这个能力。
若是为了当年,可是华锦神医给出的方法本来就差不多是以命换命的法子了,越止的父亲和哥哥都是不同意的,是他自己在神医面前亲手剜下了第一刀。
若是他是医者,遇到疑难杂症也会研究,但他的治疗方法从来都是标明利害,让病人自己选择。
何况,不用精血,越止也可以治好诃那,只是诃那要多受几年痛苦罢了。
越止和那两位的渊源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诊断过,那两位的伤并不需要两种起死回生的丹蛊。
如此林林总总,越止将之尽数归于因果了啊。
越止认真的看着诃那的蕴含着复杂无比的情绪,无比的清醒。
世间红尘,人皆有欲望。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奉献,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着明确的目的。
自我的奉献的本身,难道不也是一种欲望吗?
他只是顺从本心,见世界万物譬之烟云之过眼,去而不复念,所欲者寡,精简于心,所故人生,有欲者累,寡欲者安,无欲者强。
“阿衡,你是我见过,最像仙神的人了。”
妖君思绪万千,最后只有这一句话,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存在一样。
他到底活的久,经历过的事情也很多,但在看人上,还是一叶障目。
陆小凤看人,有时确实很准确,他第一次见他,就看到了很多诃那忽略的东西。
冰凌只能模糊的折射出人世,冰雪也从来不会在乎自己飘落的方向。
越止生来就站在高处,目之所及,一目了然,世间万物,不萦于怀,坦然寡欲,道心唯我。
是一个纯粹的,不涉人间的人。
也是一个,用神的视角来看待人间的人。
他来人间,只是去看一看的。
妖君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楚这句话的时候了。
“阿诃,你认为什么是人间红尘?”
道长把伞递给回神的人,语气淡淡的,在诃那给他答案之前,继续说道。
“人间和红尘其实是一个矛盾至极,又融洽至极的概念。”
“祂存在于真实,又存在于虚妄,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而我,依循这一世所闻所见,行走在人间。”
道长闲庭漫步,不带一丝情绪。
“但若是依循普世观念,我的想法的本身,就是异端。”
“我生长在皇族,自幼有父兄保护,但对于皇族之人来说,若非有特别的理由存在,为人亲长的,总是要让子嗣看着宫里宫外的一切好与坏,以此来培养人才。”
“在这一代里,我是见过红尘映照的人。”
先帝子嗣不丰,如果当年他没有选择救下当今天子,那他的本身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是绝大多数人讨好的对象,也是妨碍了无数向往帝位的野心家的唯一障碍。
世人不认为一个孩子能有救人的能力,对一个命不久矣,注定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不以为意。
萧玉衡在极端的善恶中成长,成长的途中,面对恶意的次数远远超过善念。
大人对着孩子总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总以为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会放松警惕,说出什么,做出什么,表达出什么都往往比面对同龄人更加直白。
他看着什么都不懂,总是一副不染红尘的模样,但他能活的这般恣意潇洒的样子,不过是在这世海浮沉之中,选择不执不悟。
舟不渡人,人总是要自渡的。
他看事情太过通透,往往一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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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都能看破,便也只做到了“不执”。
诃那有些恍惚,心底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妖族生来就是血统为尊,血脉压制较之人族更加不讲道理,也就是说,只要他本事不差,他与阿浮君在寄水族的地位几乎没有人能动摇。
人间与仙居的相似之处,在争权夺利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是说妖族没有,但出现在妖君眼前的没有多少,就连他的弟弟阿浮君,也从来是极为尊重他,从未想过与他争权。
他虽然知道权谋,但对于皇室阴私并没有什么代入感。
所以,他对于记忆里出现的另一个世界的走向,依旧疑惑不解。
今日越止几乎是挑明的告诉他,其中的意义呼之欲出。
“你可知道,你与那位仙神有一个共同点。”
道长看着好友复杂疑惑的神情,悠悠扬扬的转变了话题。
“你与他,都在以人的观念看待此间一切,生了一颗人的心,也有了七情六欲。”
“你若不能明悟这一点,你将困在迷雾之中,不得解脱。”
其实他也有些不解,明明两个不是人的生灵,偏偏就生了一颗与之不符的人心。
杨戬传闻是人修炼而来,有此心可以理解,但诃那呢?
他是妖族,甚至是一族之主,却也有着共同人心。
但人心和七情六欲,在很大程度上也不过是一个概念的代名词罢了。
说成是生灵之心,也是更为准确。
道长神情自若,看着停下脚步陷入沉思,周身开始出现一种莫名波动的好友,不紧不慢的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我一直在人间。”
“我一直在看着人间。”
“只是你深入期间,而我只是身在期间,当局者迷,你可看清过你心中的迷障?”
那柄伞终究落下,素白的伞面依旧不染污色,但尘土依旧依附其上。
道长缓步而行,离开了波动的范围,撑着伞,静静的看着本来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雷雨汇聚。
劈下来的天雷并不多,只有七道,因为诃那只在此间待了七年,又有功德护体,又非飞升此间,所以只劈七道,威力不是特别大。
甚至比一般天道排斥的雷劫都有小。
道长默认般看着自家好友渡劫,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哪怕他已经预料到之后的结局,哪怕只有他一句话诃那就会从那种玄妙的状态脱离,停止雷劫。
从诃那记忆苏醒的那一刻,越止就已经感觉到诃那身上有着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压力和违和感,直到他说出自己不是此间中人后,越止才明白为什么。
自从来到这里,诃那开口后,越靠近救下的那位仙神,越止就越能感知到冥冥之中天道的视线正在诃那身上汇聚,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大,但又好似在顾忌什么,犹犹豫豫的。
那位仙神身上有着天命的气息,诃那也有着天命的气息。
他自己也有,所以他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如果不是天命之人刻意寻死,天道不会置他们于死地,只会潜移默化,让他们循着命运的轨迹而行。
天道的排斥有一部分体现在诃那说出的话语里,越止察觉到了。
诃那是越止的好友,是与他相处了七年的好友,又怎么会不知道越止心如明镜,清醒理智的人。
什么样的人,修的便是什么道。
两人都不是因为一己之私而干涉彼此道路的人。
但天道的做法让越止改变了不干涉好友心结的想法,本想借着这次的对话,加快好友解开心结的进度,只是没想到,似乎一步到位,让诃那直接悟道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离别总是常在的,没有人会永远和谁在一起。
七道过后,人也不见了,只有虚弱的气息中强盛的道韵在告知他,诃那已经被送了回去。
大雨倾盆,那个身影所在的地方只余一片狼藉的废墟坑洞,撑着伞飘然回来的道长只看了一眼,留下一句轻忽如烟,下一瞬间就飘摇消失的话后就离去了。
“时间不可逆转,因果不可妄断。”
此后,除了他,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此间有过一个异界的白衣妖君。
如今这般回归正轨,与谁都好……